生时
作者:玖伍
凌宗小时候碰到了一傻子小傻子对他穷追不舍小傻子陪他一起长大文案二:时安喜欢裸睡,凌宗表示很满意文案三:我一抬头就看见你那个酒窝(简单来说,没一个好惹,喜欢的作者玖伍,每晚七点更新,勿考据,瞎写)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虐恋情深业界英
生时 分卷阅读1
☆、chapter1
那时的新京,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溪边水旁杨柳叠地依依,羊肠小道灌上了水泥石板四通八达,道路两旁的民居乱中有序,只一两层高,青砖石瓦,常年浸润的缘故,院子的四周苔藓斑斑,氤氲着若有似无的通透水珠,惹人怜爱。
空气是甜的,小时安深吸一口,就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她一向走得心不在焉,一会儿迷着蜻蜓伸着小手颤颤巍巍追两步,蜻蜓娉娜的越过各色枝叶,映衬着水天一色,飘逸的掠过水草,倒影在澄澈的河中,最终落在触不可及的白色莲花瓣上。
时安的小步子浸了水,冰凉凉的,她脱下脏兮兮的蓝色书包,在河边蹲下身子清理小脚丫,猝不及防的,她却被身后的一双小手猛的推了一下,遽然趴倒在草丛里,四脚着地。
不是很疼,就是身上邋遢了,回家肯定会被骂。
时安还来不及气呼呼的,身后的小胖子支着脸对着她嚣张的吐着舌头,跋扈的吐槽说,“小邋遢邋遢大王看你还多管闲事!”
说话的功夫他又吐了几次舌头,他的小伙伴跟着热闹的哈哈大笑,然后像羊咩咩一样结成群的走了。
时安气势汹汹的爬了起来,但很快就失落的平复了心情,她傻乎乎的要鼓励自己笑一下,却发现脚边的一只鞋不见了。
她趴在河边伸手去捞,但鞋子落水的波澜将它推促的更远。
时安无奈撇来一条长长的杨柳枝,打在水面迅速往后拢,一次,远了一点,再一次,凉鞋越跑越远。
时安抿着嘴,站在原地按兵不动。
时安拎着仅剩的一只凉鞋光着脚丫木然的走在回去的小道上,此刻自己身上又是水草又是泥巴,肯定会被小伙伴笑话的。
她不想被小伙伴笑话,所以孤零零的滞后好多,走的格外安静。
突然,身后有喇叭声。
时安低着头,喇叭声又响了几遍。
时安回过头,惊呆了
妈妈都没见过的传说中的小汽车!
小汽车!四个轮子!黑色甲壳虫一样的外壳!跑起来驰骋呼啸!
时安的雀跃让她眉开眼笑的像个小傻子一样站在路中间,无奈,小汽车渐渐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坐了一个年轻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过肩,穿的和小镇女人都不一样,她露肩,圆润白泽,搭配了有些变数的荷叶边上衣,还有那个时代特有的黑色喇叭裤。
副驾驶坐着一个小朋友,手上抱着一个模型小汽车,和时安差不多大,有着时安从来没见过的清秀白嫩的一张脸,那双眼睛平定深邃,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时安注意的痴迷了才愕然发现他是在瞪着自己,还没等她木讷的退后,车上的女人熄火下了车。
身形高挑,直接将时安笼罩在阴影之中。
她笑盈盈的,不自觉让小姑娘崇拜又自卑,时安瑟瑟的偏着身子,看见面前的仙女弯下了腰,用吴侬方言说,“小姑娘让一让好不好,站在中间容易被撞到的呀?”
时安顿了一下,点点头,但是脚步慌乱中无所是从。
女人笑笑摇摇头,将她抱起来,搁在了路的一边。
之后,时安看着女人踩着高跟鞋开车门弯腰上车入座,再之后,这辆车带着仙女仙童迅速驶离。
时安后知后觉的笑嘻嘻,好奇心让她一跛一跛追出去几步,转弯的时候车子消失在视线中,她只能作罢。
时安过桥的时候天色渐晚,晚霞诡谲绚丽,越过了西边的天际线,暗橙色的泼遮蔽着安逸的小城镇,鼻间是挨家挨户熟悉的菜籽油入锅后的跳跃芬香。
时安遥遥看见妈妈等在门口,一只脚搭在门槛上,身上系着乌漆麻黑的围裙,一脸不耐。
时安害怕,光脚摩擦着水泥路面的小石子,走了几个快步。
妈妈沉着着声音问她,“你看看都几点了!你是不认路还是走丢了!”
时安抿抿嘴,很想告诉她自己今天看见了什么,哈哈,小!汽!车!还是活!哒!
一个侧角,时安的小窃喜就吞进了自己的喉咙里吐不出来,因为那辆小汽车,竟然就停在隔壁周婆婆家门口
时安妈妈的胳膊虚抱着,她看见自己不争气的女儿目不转睛的看着黑色汽车,然后还走到小汽车的边上,抬手,摸了一下。
接着,汽车警报器就震耳欲聋的响了。
时安一惊,左顾右盼慌乱的生怕自己闯了祸,因为妈妈还说过,你以为钱是好赚的让你这么浪?!
好在妈妈就在对面,她冲时安招手,声音浑厚,“回来吧,没事。”
时安不大相信,妈妈就吼她了,“让你回来,看你邋遢的鬼样子!”
时安缩了缩鼻子,等到警报的声音没有了,她才往自己的门口走过去,时妈妈抬手拍在她的前胸和后背,的确抖落了一部分尘土和水草,但是下手没轻没重,时安疼的龇牙咧嘴。
时妈妈将她往房子里一拎,然后指着水缸说,“快去自己洗个脸回头吃饭。”
时安看见爸爸已经坐在小餐桌便的矮凳子上了,他打着赤膊,身上汗涔涔的,应该是刚从工地下来。
时安去到小角落里,听见一边擦手一边小声嘀咕,“隔壁老周家的女儿都两三年没回来了,一回来就带了个小崽,穿的也不正经。”
时爸爸应付的“嗯”了声,妈妈又八卦说,“听说孩子也来的不三不四,为了钱......”
时妈妈没往下说,毕竟都是无关紧要的嫉妒与臆测,时爸爸抬眼看了一下,就没作声。
时安这时候囫囵的洗了个手脸,妈妈看见她这样,又气不打一处来的扯了个干毛巾,在她脸上搜罗的擦了个干干净净。
妈妈问,“先吃饭先洗澡?”
爸爸不住说,“先吃饭!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妈妈讪讪,“那就先吃饭。”
妈妈比较怕爸爸,因为妈妈是很小的时候被奶奶从云南买回来的,听说来到新京才第一次能吃饱饭,她来这儿有二十多年,几乎就是新京本地人。
时安上桌的时候爸爸已经离桌了,他去到后院瞅了一眼,家里的瓜果蔬菜满园,今年长势喜人。
妈妈和爸爸的面向都黑黢黢的,相比之下,即使日晒风吹的时安都还是白皙了好多,头发还有点天然温驯的小卷,大概是这样,所以左邻右舍才会说她是捡来的孩子。
尤其是幼儿园的小胖子,最喜欢说她是没妈的孩子,经常绘声绘色的描述她如何被遗弃在田埂上的草丛里,还说她好可怜,时安解释不来,只能和他打架。
今天他还推了自己,明天上课她也要推他的,至于怎么推,什么借口推,她还没想清楚。
爸爸从后院回来的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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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瓜子的鞋怎么不见了?”
妈妈这才看了下时安的双脚,她抬了下下巴问她,“你鞋子呢?”
时安抵着下槽牙,心里欢快的骂着小胖子。
妈妈似乎今天没心情追究,看着时爸说,“周叶青回来还给我们带了礼物,一盒茶叶,啧,看包装值不少钱。”
时爸瞅了一眼,“你起来,家里来人了就给泡一点。”
妈妈“哦”了一声,“你看后院个有什么菜给他们送一点过去,没什么值钱的,但是礼轻情意重。”她没文化,犹豫了一下谨慎问,“对吧?”
时爸点头,他说,“院子里有香椿,这个东西城里没有,看着稀奇。”他想了一下,问,“瓜子,我把香椿给隔壁阿姨了,再过几天长好了你再吃新鲜的?”
香椿炒鸡蛋是时安最爱吃的,妈妈重复了一遍,“香椿给隔壁送人情了,听到了吗?”
时安不知道人情是什么,但知道“送”是什么意思,仙女阿姨一定会喜欢吃香椿的,她要给他们吃,所以她识相的点了点头。
相安无事的夹着韭菜,妈妈突然问,“你鞋子呢?”
时安吞吞吐吐。
时妈摔筷子,脾气火爆,“问你凉鞋怎么就一只了呀?”
时安缩着脚,吓的吱了几声。
从声音中大致能知道是宏室街道的小胖子弄丢的。
时妈梗了口气,小胖子的爸爸是镇里的会计,修路修庙都是经他们手,丈夫又只是个小工,想想得罪不起。
她问,“你没扯谎?”
时安摇摇头,期待的望着妈妈。
时妈只能咽了口唾沫,她拎出一根手指指着时安的脑门,“你自己不晓得注意一点,别人惹你你自己不知道能躲?”
时安弱弱的“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被欺负的事也就这样偃旗息鼓。
家里的热水有限,时安在木头澡盆里冲洗了一遍出锅,剩下的水妈妈还能接着用。
洗完澡,小时安就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果然,她抬着下巴乐呵呵的看见放学回来遇见的那个仙女阿姨,她依旧踩着高跟鞋,高跟鞋与地面接触,铿铿锵锵,她欠着细腰,按了车钥匙,然后打开了后车厢,从里面拎出了个驼色的行李箱。
很快,她就又回到周婆婆家了。
傍晚下了点小雨,隔着细细密密的雨帘,小时安看见了那个致的小朋友,他穿着卡其色小衬衫,灰色的休闲裤,内搭了白色小t恤,抵着门沿踉跄的站在周婆婆家门口。
他伸手,屋檐上的水滴就滴在了他的手上。
仙女阿姨蹙着眉头立马抱他进屋。
哈哈,时安站起身来,也走到门沿边上,怡然的伸出手。
屋檐的水滴滴在她肉嘟嘟额小手心,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很舒服呀。
屋子里面爸爸叫了她一声,她晃晃悠悠的扶着墙壁跨过门槛。
爸爸递给她一个小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香椿,溢出奇异的清香。
“给周婆婆送过去。”
时安笑嘻嘻的把袋子抱在怀里,爸爸拍了拍她的脑袋,心想真好,小孩子什么烦恼事都没有,倒是自己的鬓角都有白头发了。
时安小心翼翼的撑开门边的雨伞,她穿着红色的小褂子,整个小个子瞬间埋在了雨伞里,小短腿噗嗤噗嗤,欢快的就踱到了隔壁的门前。
时爸站在门口,看见小瓜子咚咚咚礼貌的敲了下门,过了会儿,周婆婆迎了上来。
时妈在隔间里喊着要人拿毛巾,她忘记拿了。
时爸叹了口气,转身将毛巾给她递了进去。
屋外雨声滴滴答答。
周婆婆脸上笑容和煦,她慈爱的说,“小瓜子手里拿的什么呀?”
时安笑容更是灿烂,她把伞递给周婆婆了起来,然后又把护在胸口的香椿捧了出去,她的声音是稚嫩的沙哑,很好听,她说,“这个。”
周婆婆将雨伞晾在一边,又接过她的香椿说,“是大人让送过来的是不是?”
时安洋溢着笑容点了点头,“是。”
“进来进来玩玩吧。”
时安心满意足的点头如蒜。
除了仙女阿姨,时安没有看见那个小男孩,她有点低落,她还想跟他分享雨水的味道,还有她的玩具,比如手电筒,晚上点亮照着睡觉格外有趣和心安,她还可以和他一起将毯子披在身上,古代人就是这么穿的,哈哈好好玩,还有纸船,她一学就会,老师还夸她聪明......
就在时安沉思的时候,仙女阿姨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眉间蹙着,跟周婆婆小声交代,“那妈,凌宗就搁你这儿了,等我清闲的时候我过来接他。”
周婆婆虽然健朗,但是行动还是有些迟缓,她说好。
时安好动,她听见楼道有声音,自己漆漆摸摸的走过去,看见小男孩就坐在楼梯道上,身边有一个翠绿的西瓜,氛围低迷,一双幽黑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又默然的挪开了。
她觉得他好像不开心,就坐在地上单单仰头望着他,就像后来的长久岁月。
大堂里周婆婆声音继续压低,她说,“你不多留一天这么着急回去?”
仙女阿姨将黑色的小包拿在手里,她说,“那边缺不了人。”
周婆婆顿了下,“你没想着跟他断了?”
仙女阿姨没说话。
好长时间没人作声,等作声的时候,又是婆婆的声音,她朝着楼梯道喊,“凌宗呀,出来送妈妈,妈妈要走了。”
时安看见小男孩低着头抠着地面,倔强的没作声。
她有点喜欢他,就扶墙往楼道上多走了两步。
大堂里仙女阿姨说,“他不出来就算了,过两天就习惯了。”
时安坐在他的下一个台阶,看见他嘟着嘴,眼睛红红的,显得脸色更白了。
她没忍住伸手摸他,因为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凌宗登时往后一缩,眼睛里无数嫌恶的警惕直接扫射着她。
时安愣了下,无辜的说,“好吧。”
想了想她又摊着小手摆了两下,她说,“我洗过啦,是干净的哟。”
再之后,是门外小汽车发动的声音,临走的时候,仙女阿姨还冲着屋里喊了一句,“儿子,妈妈走了啊,要听外婆的话。”
时安看见凌宗的眼睛里掉出了大颗眼泪。
就那一颗,再没有了。
时安好奇的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她要是哭起来就很难停下,怎么哄都没用,除非有糖果,或者香椿,或者棒冰,或者小苹果......
两个人就在角落里坐了好一会儿,最后周婆婆走过来,从大堂照射进来的光线昏暗,她说,“凌宗,跟外婆来拾屋子好不好?”
凌宗没答,时安没头没脑的说了声“好”。
但是在凌宗的低迷气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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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的声音也唯唯诺诺的。
婆婆摇摇头,打算让小孩子再过渡一下,于是转身又回到大堂,蹲坐在门口,把塑料袋打开,香椿的味道扑面而来。
凌宗捂着鼻子,时安安慰他,“很好闻的,你再闻闻好不好?”
凌宗没理她。
时安不知道自己的兴奋从何而来,她说,“我帮你把西瓜搬下去吧好不好?”想吃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郑重其事的解释说,“太重了。”
凌宗依旧没有回应。
时安嘟囔着嘴巴,就在她快要失望的时候,听见凌宗用尝试的声音说,“我递给你。”
那是干干净净的声音。
时安兴高采烈,她从原地站起来,双手捧放在他跟前。
凌宗呼了口气,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和父亲凌魏国生活,多少明白点人情世故,所以他知道自己要适应这个破地方,和面前这个破邻居。
西瓜最少有五斤重,凌宗气喘吁吁绷着脸将西瓜挂在空中,就要稳稳当当落在时安手里。
窗外有人喊,“小瓜子玩够了没有?”
时安一向忌惮妈妈,果然下意识的扭头转身,双手一个不定,西瓜落地一摔稀巴碎,溅起的西瓜汁甚至都落在了时安的小脸上,惊的她刹时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空气死一般的凝滞,两个小孩,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很快,凌宗抬头冷冽的审视着面前的女孩,他想,适应个屁。
“啊哦。”时安解嘲说。
☆、chapter2
时安笑嘻嘻的望着凌宗,她挥着小手神秘兮兮的解释说,“那个,我妈妈在叫我,我很快就回来啦,你等我呀。”
凌宗没作声,时安又鼓励他说,“西瓜掉了我们就不吃啦,还会有更好吃的。”
凌宗根本没打算给她吃西瓜,他还没说出口,蹬蹬蹬,肇事者迈着小短腿很快离开了视线。
沉静的几秒钟,凌宗寂寥的坐在黑漆漆的楼道间,看着满地凌乱的红瓤绿皮,忍不住用小手抹了下眼睛。
顿了下,他扶着白墙站起来,一步一步稳健的走下台阶,然后踉踉跄跄的搜罗到了墙角的扫帚。
对门的小姑娘跑进了雨里,耳边是她童真的笑声,周婆婆哎哟了声,将湿手搁在身上随意擦了下,着急问,“怎么淋雨的,待会儿感冒了可怎么好?”
小姑娘摇摇头,气喘吁吁的跨进了门,她由着婆婆将毛巾在她脑门上揉搓了下,小脸粉扑扑的,等到婆婆觉得可以了,她立马就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再次钻进角落里,站在凌宗的身后,双手靠在背后,津津有味的打量着。
凌宗扫的很慢,这是他第一次做家务,他听见身后的小姑娘煞有其事的说,“这边还有,你看!”
说话的功夫她还特意伸手指导。
她真的很能惹凌宗生气,凌宗气鼓鼓的,佯装对她不理睬,并特意放慢速度慢悠悠的拢着。
时安观察的很仔细,她蹲在地上,两只小手搭着膝盖,终于没了耐心说,“你扫的一点都不干净,这样会被骂的哦。”
凌宗无动于衷,终于,这个讨厌鬼走了出去。
凌宗还没来的及雀跃,就又看见讨厌鬼一只手拎着红色的水桶,另一只手拿着抹布,眉飞色舞的折返回来,水桶差不多有她的人高,她力的抻着肩膀,高低不平整,呼呼的出着气。
时安将抹布放进桶里洗了一下,然后拧干,蹲在地上,亦步亦趋像犁地一样跟在凌宗后面,地面凹凸不平,她却抹的锃亮。
凌宗闷闷的扔掉了扫帚头也不回的去到大堂,他就是不想和她待在一块。
时安没能意会,她拿起扫帚熟稔的将西瓜扫在簸箕里面,然后聚会神,一寸寸的将西瓜汁抹干净,一切就绪,她也汗津津的。
周婆婆刚好把香椿摘折干净,有些老了的部分是不能吃的。
香椿的异香不能入味,必须先用开水煮一遍,所以清不清洗无所谓。
周婆婆去到屋后面的厨房,时安也从楼道里出来。
她很懂事,先将簸箕里的碎西瓜倒进垃圾桶,然后又使劲的将红桶里的水倒进水池,再之后,所有东西归置到应有的位置。
恰巧这一幕被妈妈素巧看见了,她叉着腰歪着脑袋,有些疑惑。
她对正在泡茶的时一民说,“老周婆怎么那么奇怪,让邻里邻居的瓜娃子给她做卫生也得好意思?”
时一民抬了下眉毛,“周婆就一个人,从小把瓜子当亲养的一样,计较个这么多做么子?”
素巧噤了声。
凌宗端了个小凳子坐在茶几后面,桌子上摆放了一个长长的火车,还有包裹着塑料的螺丝刀,螺丝刀被凌宗用力的握在手里,他聚会神的拆卸着火车头,然后火车上零件有序的,被一一摆放在一侧,都是时安没见过的新奇的东西。
时安有点好奇,也有点胆怯,斜侧着小身体扭捏的从茶几的一侧晃悠悠的挪到另一侧,再挪回来,如是反复,可就是不敢再靠近。
她的身体逆着光,从行走的不同角度遮挡着凌宗的视线。
凌宗的头低低的,好脾气的蹙着眉。
时安一看就看了半个小时,桌子上纷繁复杂,她眼睁睁看着不同的零部件在凌宗的小手里排列组合,渐渐的,一双凌冽高大的人形框架逐渐成型,似乎一只手插手腰,另一只手拿着盾牌。
周婆将去味的香椿端进大堂的碗橱,看见时安战战兢兢的靠着茶几抿着嘴羡慕的望向自己外孙,表情些微可怜。
于是周婆边关上碗橱边热情的说,“瓜子你坐到凌宗边上陪他玩,不要害羞啊。”
时安稚嫩的窃喜,但是身体稍微犹豫了下还是没往他边上去。
直到周婆婆干脆的端来了个同等高低的小凳子放在凌宗边上,时安才一边观望一边蹭到小男孩附近,就要坐下来的时候,凌宗突然生气的将桌子上的模型一扫落地。
周婆婆一怔,听见自己的外孙愤怒而笃定的说,“我不喜欢她!”
一个圆形遁甲在地上滚了好多圈,最后落地铿锵的声音清脆。
时安没明白凌宗为什么生气,她好心的缓解尴尬说,“好喽,东西都掉下去了。”
她哈哈了声,又补充了句,“让你不小心吧。”
周婆婆将两个小鬼按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不苟言笑,实在觉得外孙不够礼貌,她是教师位置上退下来的,年轻时候一板一眼尤为严厉,所以才教育出了个优秀的女儿,退休后一个人住在家里,女儿工作繁忙鲜少回来,显得孤孤单单没有人气。
后来隔壁多了个孩子,她有事没事就尝试着和娃娃聊天逗乐,生活也稍稍丰富。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人与小孩本来就是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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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两个极端,也在心智上更有共鸣。
周婆婆厉色警告小凌宗,“扔东西是不是不对?”
凌宗没作声,他觉得委屈,一到乡下就被地头蛇缠上了,地头蛇小姑娘长着一双爱笑的桃花眼,看起来又傻又笨还好心办坏事。
周婆婆耐着性子冷声又问了一遍,“发火就扔东西这样对吗?”
凌宗缩了缩鼻子,他初来乍到,对外婆的脾性还不大熟悉,思考了好久,最终,还是率先示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