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
见江山 分卷阅读113
青雨剑后发先至,程千仞立在原地,手中剑芒暴涨,两剑相遇,桌案轰然炸裂。
案上一截红烛落在他剑上,明明灭灭。
他剑尖一挑,剑锋刺向原上求,红烛袭傅克己面门,使之来势一滞。
随即点栏杆,踏枝头,飞掠至开阔湖面。其余两人紧追其后。
他们三人不用真元,单以剑招剑势交手。原上求与傅克己亦未联手,三人各自为战,全凭心意合击或游斗。
明月烟火,琴音歌声,剑影缭乱。
“‘夜雨谈兵,春风说剑’,《开宴》这般弹唱,竟有金戈铁马之声。”
已去藏书楼躲清静的几人,牌局未开,先听见观湖楼上铮铮琴音。
胡先生凭窗远眺,夜幕中一朵朵烟花盛放凋零,色变幻,湖面人影起落,剑光纵横。
“或许百年之后,南渊学院犹在,藏书楼也在。却再难有这样群星璀璨的盛会,睥睨天下的豪情。”
观湖楼露台,众人聚在栏杆边,沉浸于琴歌剑影,心潮澎湃。
徐冉回身找鹿,却见邱北拉着人在阴影角落说话。
“折桂宴结束我就要走了,这四个锦囊是空间法器,里面各装有二十张传讯符、神行符、雷音符……”
程府四人中,邱北最亲近表面冷漠的林渡之。因为对方似乎天生心灵手巧,雕刻东西、侍弄花草都有灵气。在他简单的价值观里,干活认真的一定不是坏人。
徐冉喝遍邱氏毒鸡汤,心中警铃大作:“你打算卖自己做的符给我们?”强买强卖吗?
邱北转头认真纠正她:“是白送。你们没钱。”
徐冉气得发抖:“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多有钱!!”别想拐我们家的鹿。
程千仞一战成名,南渊四傻一赌翻身,确实富裕,只是不如北澜四杰有钱。
邱北不与她争辩,把锦囊塞进她手里。
“斩金断玉,天下至刚。你与人比斗时,贴一张神行符,以符提升速度,武脉也能好受一点。”
徐冉突然语塞:“谢,谢了。”
****
第二日北澜车队启程,南央落了今冬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都早。
铅灰色的天空浓云密布,细碎的雪粒落地即化,小毛驴滴滴答答踩在青石板泥水上。
经州府安排好的南央城民众,撑着颜色艳丽的纸伞,夹道欢送车队。
南北两院学生们道别,是没有依依不舍,泪雨凝噎这种戏码的,少年人尚不知离愁别苦,最多说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浩荡车队入城时,南渊四傻如临大敌,头顶一帘秋雨,站在程千仞家破旧屋顶。顾雪绛拿一本‘闲话皇都’指点江山。
今日,他们在飞凤楼临窗雅间吃涮锅,推开窗户,视野正好,居高临下地俯瞰长街。
铜锅下烧着无烟银丝炭,汤底咕噜噜滚泡,香气浓郁。
林渡之感叹:“以后还会遇见他们吗?”
程千仞道:“天地浩大,不见为好。再见不知是敌是友。”
徐冉点头:“也对。”
顾雪绛给林鹿夹菜。
初雪天,宜送别,宜远行,诸事皆宜,最宜吃涮锅。
天气越来越冷,意味着年终大考临近,南渊学子陷入紧张焦躁地复习中。
期间程千仞应南山后院教习先生邀请,又去做了两场演讲,鼓舞士气,振奋人心,效果很好。
他日常行走于程府、学院之间,早已习惯被人群围观注目,行止坦荡,却依然能察觉来自暗处的目光盯着他,准确地说,盯着他的剑。
双院斗法落下帷幕,神鬼辟易引动的风雨,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ps:《开宴》唱词出自张抡的《满庭芳?寿杨殿帅》、‘夜雨谈兵春风说剑’是吕碧城的名句。
第79章家书抵万金
南央第二场雪后,程府烧起地龙,主人们换上繁复的冬装。
只涮肉不算神仙日子,徐冉已与文思街所有住户熟络了,练刀之余,便请邻居们来自家花园打雪仗。
于是路人常见一众美人出入程府,明镜阁、醉红楼、软玉斋,各花各美。莺歌燕语,恣意嬉笑声飘出院墙,引人浮想艳羡。
“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顾二决定挽救一下程千仞的名声,吓唬罪魁祸首:“下月年终大考,你的刀术主课没问题,但‘军事理论基础’这门副课很危险,你再不用功,今年能过才见鬼。”
徐冉有点慌:“那怎么办,我不想重修一年。”
“好说,雪球放下,这是我为你写的学习计划,从现在到考试,每天来鹿鸣苑一趟,我和林鹿出题考校你。来,书拿好。”
徐冉快哭了:“换个地方行吗。”
顾二慈爱微笑:“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
林医师近期在为顾雪绛温养新生武脉,每日熬三次汤药。鹿鸣苑脉脉花香被浓郁药草苦味取代,也只有林顾二人受得了。
今年冬季格外寒冷,安国大运河冰封十里,云桂山脉大雪压山,南央城中往来商旅减少一半,城阙与大道愈显宽阔空荡。
北风正紧,程千仞冒雪来到学院,路上遇见打招呼的学生,他便点头回礼。
“程师兄好。”
“程师兄早。”
年终大考压力下,就连春波台也少了许多拥炉赏雪、梅边吹笛的闲人。琅琅读书声飘出各学舍,诸生一派勤苦之象。
藏书楼难得热闹,一楼挤满借书看书,临时抱佛脚的学生们。
越往上越冷清,四层后空无一人,程千仞拾阶而上,寂静中只有老旧楼梯吱呀作响。
这座南方最高建筑,他来过千万次,今天才算真正感受到它的高度。
漫长楼梯尽头,不似传说中挂满南渊历代先贤挂像,或有复杂密的机关运转。布置简单清雅,普通客厅有的它都有。
虽未设地龙、暖炉,阵法庇护却使之冬暖夏凉,窗外朔风白雪仿佛另一个世界。
“有点失望吗?”
背后忽有人发问,程千仞回身行礼:“胡先生。”
“这不是顶层,楼上才是南央阵法中枢,有空间阵法遮掩,你现在看不到。以后或许有机会……”
胡副院长身着单薄春衫,还是初见时的书生打扮。神色温和,眉间却有淡淡倦意,正坐在案前斟茶:“坐。”
程千仞依言入座:“先生气色不大好。出什么事了吗?”
胡先生摆摆手:“方才起了一卦,有些累。”
程千仞接过茶盏,等对方先开口。
自神鬼辟易现于人前,学院替他承担各方压力。胡先生不知作何考虑,十分沉得住气,直到现在才召他谈话。
“我能看看你的剑吗?”
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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仞解剑置于案上:“先生请。”
宝剑出鞘三寸,寒光乍现。
胡易知捧剑端详:“人们说它万般不详,还不是为它抢破头。”
神鬼辟易本就凶煞极盛,持剑者易遭反噬。上一任剑主又死在徒弟宁复还手上,使它恶名更甚。
“你怕吗?”
程千仞摇头:“怕它?当然不怕。怕外面的人?怕有何用。”
胡先生闻言笑笑,剑回鞘,递还程千仞:“今天找你来,却不是为它。”他自袖间取出一封信,“有东西转交给你。”
熟悉至极的字迹,猝不及防撞入眼帘。程千仞一时愣怔。
胡易知叹了口气:“你们通信没问题,让我转交也可以,发传讯符不好吗?”
“空间通道突然开启,我和院判还以为,朝辞宫发来什么重要消息,圣上驾崩了?魔族大军打进白雪关了?结果呢?给你的家书!”
他见程千仞魂游天外一般无甚反应,更觉胸中憋气:
“年轻人,你这真是‘家书抵万金’啊。”
程千仞被训得跟孙子一样:“抱、抱歉。”
他接过写有‘程千仞亲启’的信封,不由呼吸急促,心情忐忑。
逐流寄信来,会说什么?解释上次的事吗?那样的话,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信纸展开,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往事已了’。
逐流的字迹,落款写着朝歌阙。
程千仞脑中轰鸣一声。
原来如此。
这意思清楚简单,我欠你教养恩义,替你解决一桩天大祸事。还如你昔日所愿,让你后半辈子过得安稳。
你我因果干净,两不相干。
他们之间,从不存在兄弟情深、‘家书抵万金’的感人桥段。
真干净啊,多一个字都不写。连最后一封信,也要经别人转交。
送走逐流时,程千仞确实想过这一天。
等事情真正摆到眼前,才发现自己远不如想象中豁达。
两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厮杀。
“程逐流,出息了啊,跟我来这套,死白眼狼,捡你不如养条狗!”
“你凭什么怪他,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还说只要他过的好,虚伪,假话!”
胡副院长捡起飘落地板的信纸,看到落款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放心,毕业之后,你可以继续留在学院。”
这不是家书,是朝辞宫向南渊学院传达意志。
南央城里,很少有事能瞒过胡先生。他知道暮云湖血腥大屠杀,也知道程千仞养在身边的孩子,是被哪路人接走的。
但他未留意过逐流字迹,更想不到算不到,就在今年秋天,朝歌阙这个名字,已换了新主人。
程千仞夺回信笺塞入怀中,行礼告辞,仪态沉稳。
他在楼梯口转身说道:“先生,若南渊有难,南央城有难,我愿舍命出战,因为我喜欢这里。但我不会受人摆布。”
直到走出藏书楼,他始终面色平静。
只有手中长剑微微颤动。
太液池边寒柳尽枯,白雪却似阳春柳絮,漫天纷飞。
薄冰封湖,小舟不渡,湖畔落雪未能及时清扫,远望白茫茫一片。
程千仞踩在绵软积雪上,忽有所感,抬头正对上一道怨毒目光。他无心理会,对方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径拦在他身前。
是钟天瑜。
他如今模样与春日入学时判若两人。两颊枯瘦,眼底青黑,神色癫狂。
钟天瑜因为身份‘不够格’,未能亲身参与暮云湖晚宴,但他知道那夜的很多安排。然而第二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花间雪绛没死,想杀他的人,都凭空消失了。
他在恐慌中传讯回皇都,时间一天天过去,杳无回音。
这件事被他看不到的可怕意志硬生生抹去,没人在意他这个唯一幸存知情者,就像铺天罗网不会在意漏网蝼蚁。
他知道他完了,被家族‘遗忘’,失去扶持,前途彻底葬送。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好端端活着,程千仞依旧心安理得的接受众人崇拜追捧。
恐惧与绝望折磨得他夜夜不得安睡,他受够了。
“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和花间雪绛做过什么!”
程千仞几乎忘了这个人,不曾想对方却死死记着他。
他笑了笑:“你们总是觉得,自己性命天生金贵。别人不过是用同样方式对你,你便无法接受吗?”
钟天瑜胸膛剧烈起伏,忽然扬手,将凛霜剑抛给身后人:“杀了他。”
宝剑落在脸色苍白的剑侍手中。
众人听见动静,纷纷向这边跑来。
“出事了,快去找督查队!”
“钟少爷疯了吗?他怎么敢!”
“他没有自己动手,可见没疯。按照院规,太液池斗殴,谁拔剑谁受严惩。最多只能判他言语挑唆,抄几遍院规。”
“钟十六又不傻,怎么会听他的……”
出乎众人意料,一道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木讷剑侍神色挣扎,凛霜剑却缓缓出鞘。
钟天瑜冷笑道:“众目睽睽,你能拿我怎么样?你敢拔剑吗?”
程千仞不看凛霜剑,只认真道:“劝你冷静一点,我一剑既出,你还有没有命在,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钟天瑜对剑侍喝道:“废物,你还等什么”
寒芒乍现!
喝骂声戛然停止,他像被人扼住脖子,喉间只能发出细微挣扎声。
一截剑尖破体而出,钟天瑜身体轰然倒地。鲜血泼洒。
凛霜剑堪堪离鞘三寸,程千仞转向钟十六:“你自由了。”
神鬼辟易太快,快到没人看清剑轨。
围观众人回神,慌乱四散,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杀人了”
“拿下他!”
无数督查队员向湖畔涌来,将程千仞重重包围,黑衣如潮覆盖皑皑白雪地。
忽而人群分开,整齐行礼。漫天风雪之后,院判显出身形。
“公然行凶,你眼中还有没有学院规矩?”
程千仞剑尖指地,鲜血流淌,剑身明亮如故,映照他冷漠眉眼,甚是骇人。
“学院行规矩,理当一视同仁。这人拦我去路时,你为什么不出现?”他回身望向藏书楼顶层,他知道副院长站在那里:
“你想看我如何选择?这就是我的答案。”
谁要这自欺欺人的安稳。
执事长喝道:“放肆!你在跟谁说话,立刻向院判道歉!”
持剑少年忽然大笑,笑声震落枝头雪花:“整日坐在高楼里俯瞰众生,你还会使刀吗?”
楚岚川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怒。
论地位,院判裁定学院一切规矩,神圣不可动摇。论战力,将程千仞打成狗的宋觉非遇上他,也只能自折功体,施展血遁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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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强者,圣人之下,皆有一战之力。
很久没人敢这样与他说话。
风雪骤疾,浓云汇聚,在他头顶天空翻涌。
程千仞疯了。
在场所有人如是想到。
第80章大雪满弓刀
钟天瑜的尸体被搬上板车,推车几人战战兢兢打量持剑少年。神鬼辟易还在他手中淌血,若他此时暴起分尸,谁拦得住?
幸而他只是看了钟十六一眼:“走吧。”
后者仿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神色呆滞茫然,任由别人拉他离开。
车辙混杂鲜血渐渐远去,白雪地留下狰狞痕迹。重围中只剩程千仞一人。
执事长声音微颤:“列阵!”
几十支弓弩架起,声势划一。弓弦霎时紧绷,冷风中嗡鸣震颤。泛着寒光的箭簇,对准程千仞周身各个方位。
弓弩手之后是长戟卫队,壁垒森严。
大雪满弓刀。
按执事长设想,若能在院判动怒前制服此人,事情便未到不可拾的地步。
他打了一个手势。
“咻咻咻”
铁箭离弦,飞雪撕裂,十余道破风声几乎同时响起。半空中,猛然绽开一张巨大捕网!
它缚于箭尾,随箭而发。漫天银光闪烁,柔韧而危险,似一只血盆大口,向程千仞当头咬下。
“铮!”
程千仞手腕一翻,剑尖划过雪地,一线雪沫随之迸射!
剑气激荡,碎雪与巨网相击,发出千万道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足尖点地,趁此疾退,衣袍飘忽如飞鸟,瞬间掠出罗网范围。下一刻,明亮剑光凌空闪过。
一声暴鸣,乱雪狂涌!
飞鸟落地,残破巨网被他踩在脚下,似一团破布,嘲讽着捕猎者白心机。
湖畔松软积雪不耐磅礴真元冲击,以程千仞为中心,急速塌陷。
太液池薄冰龟裂,蛛网般扩张,冰下湖水不安地震颤。
‘见江山’中最宁静缓和的‘平湖落雪’,这般使来,暴戾杀意毕现。
当捕网断裂,前排弓箭手遭受剑气冲击,更多卫队便动了,重重黑衣如海潮奔涌而来,包围圈飞速缩小。
程千仞立在原地,微微蹙眉:“我不想跟你们动手。你们只是听命于人。”
众人哑然。他居然还讲道理。
你以为他当众杀人、对院判出言不逊是发疯,他却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程千仞的目光越过剑林戟海,落在十余丈外的威严身影上。
那道身影摆摆手。一切嘈杂停歇。督查队开始有序撤退。
这是清场的意思。
执事长看了一眼院判,欲言又止,沉默地退后。
朔风呼啸,脚步声兵甲撞击声远去,湖畔越来越安静。
十余丈雪地外,只有院判黑衣一点颜色,更显得他身形高大,巍峨如山,令人望之便心生惧意。
楚岚川神色漠然,看不出喜怒,甚至回答了程千仞先前的问题‘你还会使刀吗’。
他说:“凭你,也配让我使刀?”
话音刚落,他迈出一步,消失在风雪中。
下一瞬便出现在程千仞身前,毫无征兆地,滂湃威压爆发。
程千仞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一座大山当头压来!
江河倒贯,玉山倾颓,万钧重击下,他双膝剧痛,狠狠砸在地上。
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胸腔烦恶难以抑制,程千仞猛然吐出一口血,混杂脏器碎片,染红惨白雪地。
一切只在须臾。
不必计算招式,不必拥有战意。院判负手而立,甚至不必拔刀。
少年天才与大陆一流强者的差距,决定了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单方面的训诫。
藏书楼顶层,胡易知叹气自语:“年轻人吃点教训不算坏事,得不知天高地厚。”
程千仞离开藏书楼前,说自己不会受人摆布。于是胡先生与院判默许钟天瑜拦道,只为看他如何选择。
若想留在学院,戾气总要消磨干净,就得忍。忍过这一次,以后每一次都要忍。
但谁也想不到,程千仞拒绝了这种‘好意’安排,以极端决绝的方式。
他想干什么?与朝辞宫、南渊学院彻底割裂吗?
大人物都有一样的通病。
登高望远,便以为万事尽在掌握。
湖畔两人一跪一站,天空阴云翻涌,寒柳与水草簌簌颤抖。
院判高大的身形投下阴影,如一片浓重夜色,将程千仞笼罩其中。
他说:“神兵虽好,也要有命使……”
猝不及防,少年以剑撑地,唇间迸发一声厉啸,蓦然借力跃起!
寒芒一闪,残影破空,两人距离极近,楚岚川下意识拔刀抵挡。
“铮!”
刀剑一击即分,程千仞顺势掠退。从湖畔寒柳至湖上冰面,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发髻已散,墨发随风飘飞,衣衫破损,浑身淌血。
强行突破对方威势压制,必然付出极大代价。然而他一刻不停,双手握剑,对湖畔那道人影遥遥斩落!
风雪避退!
剑气绞碎飞雪,一条空白通道,跨越十余丈距离凭空出现,直冲那人身前。
院判微挑眉。
他袖口有一道不起眼的细碎裂痕,是方才神鬼辟易留下的。
刀既出鞘,断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于是他出刀。
程千仞这一剑杀机迅疾,并试图再次以神鬼辟易引动天象,光煌煌,剑气转瞬到他眉睫。他的刀却不快,甚至过于简单。
蚍蜉撼树,以卵击石,面对幼稚可笑的抗争,树和石头永远不必着急。
黑色刀锋出现时,天光倏忽黯淡。
无形剑气被打散,刀刃过处,一切光尽数敛灭。
“轰轰轰!”
磅礴真元对冲,引发湖面一连串爆炸,惊雷滚滚。
水雾间,程千仞看见一道黑影。下一瞬,他身形便如断线风筝,骤然倒飞!
湖东到湖西,血水喷薄。
他撞进薄冰,湖面破开大洞,雪浪碎冰冲天!
程千仞向湖底沉去,失血过多使他体温骤降,寒冷令人忘记疼痛。
像是回到了沧江,无边漆黑的水域里,以死尸为食的水鬼密密麻麻涌来,将他拖入深渊。
好冷。
***
“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
“我叫千仞,你叫逐流,一山一水,山水相依,是个能长久的好名字。一世人,两兄弟。”
“小流,你看,月亮照在沧江上,像不像满江银子啊。”
“哥,要是真的银子就好了,我下去给你捞。”
“我们在哪?啊南央城,遍地是黄金!”
“哥,那是人家灯笼照在石板上的光。”
“
见江山 分卷阅读116
我要三观干什么?哥哥的三观就是我的三观。”
……
“我都听哥哥的。”
……
“往事已了。”
***
温暖如春的房间里,燃着助眠安睡的香,与苦涩伤药混杂,形成奇特的味道。
徐冉来回走动,心情烦躁:“胡副院长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样?”
一剑杀死钟天瑜,打伤二十余位督查队员,逼得院判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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