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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月影西顾,他被磨得没脾气,瘫在椅子上稳定情绪,抬眼一扫,一排线装薄册摆在书架最显眼的地方,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
它们大多以节气命名,如‘清明杂记’、‘小寒遐思’、‘白露胡言乱语’、‘惊蛰颠三倒四’,程千仞霍然起身,整沓取出,只见每本封面写有开卷时间,那字迹飘逸如仙,独具风骨。
迫不及待翻开一本,借着窗前月光细看,映入眼帘第一句话
“修道修道,吃饭睡觉。”
他懵了十几秒,难过又好笑地想:“原来你整天忙着吃饭睡觉,怪不得连徒弟都打不过,最后死在宁复还映雪剑下……”
接下来,吃鸡狂魔、手账达人、美好家居爱好者秋暝真人,详细记录了他每天如何吃饭、如何睡觉。
春天采香椿,夏天睡凉席,秋天摘果子酿酒,冬天架碳炉烤白薯。还有开辟菜园、种植不同作物的心得体会。
这令程千仞想起林渡之,在程府时,林鹿最爱种花养鸟,把鹿鸣苑打理得生机勃勃。不知道他和顾二回去之后忙不忙,剑阁开山大典能否再相见。
这俩人,表面上是顾雪绛看护林渡之,但若没有林鹿管着顾二按时吃药少抽烟,顾二哪能滋润的活蹦乱跳。
程千仞敛思绪,又耐着性子看札记,还是家长里短那一套。不由生出疑惑,这玩意儿真的对修行有益、对掌握剑阁剑阵有用处吗?
第二卷末尾,终于出现转机,那页写道:
岁寒,大雪,得一弟子,姓宁名复还。
从此往后,吃饭睡觉写得少了,主要写宁复还练剑摔倒、识字困难、背书速度慢。
末了总结一句“我从未见过如此资质愚钝之人。为师心痛。”
程千仞噗嗤笑出声。
秋暝第二年捡来宋觉非入门,‘小觉早慧聪颖,但幼时孤苦,使得性情偏激,需仔细教导’。札记愈发有趣,幼年、少年时的剑阁双璧跃然纸上,他们一起练剑修行,又互相坑害,吵吵闹闹一天天长大。
程千仞心绪随他笔锋起伏,时而微笑时而皱眉。
“复还与觉非剑法初成,明日便要下山游历,我告诫复还‘你师弟固然偏执,你说他好勇斗狠,睚眦必报,但他年纪尚轻,一切都来得及。我们不能指责他,也不必教他如何做,只要以诚待之,以他慧根悟性,必不会入歧途。’愿复还能听进我的话,愿他们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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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
这卷到此戛然而止,后面被人撕毁,没了下文,程千仞一时怔然。
不对劲。
宁复还明显更受秋暝看重,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山主,澹山是他的,神鬼辟易是他的,满山的鸡也是他的。但他杀了师父,这一切都没了,他图什么?
桀骜不驯、性情狂妄那是传说中、世人口中的宁复还。
自己认识的面馆老板,没事就瘫着,有钱就去喝假酒,不刮胡子、懒得算账。
一种荒谬疯狂的猜测在程千仞脑海一闪而过。
他想见东家,亲口求证。
往事难追,他按捺心思换下一本,看开卷时间在徒之前,与‘吃饭睡觉’卷同期。或许那时秋暝闲来无事,修道孤独,只能写手账打发时光。
卷首写着‘齐万物,达生死’,总算有点正经心得的样子。
夜已深,禽鸟入眠,空山寂寂,月光清澈如水。
“昨夜落了一场雨,窗下海棠凋零。花草能感知到风雨,却无法认识它是如何形成,因何而来。正如天道对于修行者的限制,是无形、无意识又真实存在的,而我们很难看清它的全貌。”
“春风育物,朔雪杀生,天命是天地的运转,我曾尝试通过确的计算窥探它……”
这卷中,秋暝记录观察万物变化的过程,讨论有序与无序。
南渊时的程千仞或许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近几年漂泊四海,阅历丰富,心境开阔,再看便觉有趣。
仿佛与秋暝对话,听前辈解惑,不觉天光破晓。
往后几日,程千仞不眠不休,神集中的读书。
秋暝研究过许多剑诀,偶尔记下几句感悟。剑阁的藏浩如烟海,不局限于本派先贤开创的剑法,程千仞读到这卷札记后,便去观云崖下藏经洞看剑谱拓本,很受启发。
他从前没有师父引导,全靠自己探索,现在像对着学霸笔记温故知新,自认是难得的际遇。
直到两位澹山弟子来后山小院寻他,程千仞才如梦初醒,意识到时间流逝。距离下月初三开山大典,只剩十天了。
怀清:“山主,本不该打扰您,但是我们重要消息要告诉您。”
怀明小声补充道:“坏消息。”
程千仞看他们表情,想了想:“魔族大军开始攻打白雪关了?”
“山主料事如神!”
程千仞曾深入魔军营地,刺杀一位魔将,那时白雪关外已有十万魔族大军,各部落还在源源不断的集结。
出于自古以来的仇恨、恐惧,世人皆知魔族丑恶,却很少了解他们的习性、文化、语言。除了长期与之作战的镇东军,只有少数人族修行强者,会主动接触,并尝试杀死他们。
程千仞孤身潜入雪域数月,观察魔族各部动向,隐约猜到一种可能,大魔王苏醒了。
雪域最高处有一座华丽宫殿,里面沉睡的不是美人,而是魔王。
世间最强者,天空下永生不死的生命存在,魔族的神信仰。
他多次出现在人族史书中,传说故事里,却只有一个浓重阴影,神秘而可怕。
程千仞:“我们有多少人在白雪关战场?”
怀清:“一千二百余人,都是烟山锐。傅山主请您去云顶大殿议事。”
程千仞还未出门,傅克己先找来,挥退两位弟子,开门见山地说:“第二个坏消息。”
程千仞:“这么急,比魔族可能攻破白雪关更坏?”
傅克己:“青州刺史被杀,原家打出反旗,自立为王。西南战场的神武军腹背受敌。原下索发传讯符给邱北,希望邱北去青州。邱北说,原家已与安山王达成协议,若大业可成,平分天下。”
程千仞怔了片刻,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在南渊时,原下索交游广阔,曾对他拉拢示好。他深知此人野心谋略非同一般,原家在青州积粮、接纳流民、豢养私兵,更不是一日之功。
徐冉在白雪关,顾雪绛在西南战场。
他在剑阁。
魔族来势汹汹,为了保存镇东军主力,在地理位置更好、防御体系更坚固的朝光城展开反击,白雪关很可能被战略性放弃。守卫皇都的禁卫军不能动,各地守军战力低弱,即使从中抽出兵力增援,也需要时间。
这种情况下,顾雪绛之前的胜利几乎没有意义。
百胜不足扭转乾坤,竟到了如此地步。
程千仞想过很多事,却只说了一句话:
“我要突破。”
在鸡鸣声声的篱笆小院中,语气平静而肯定。
傅克己摇头:“太冒险。”
他知道程千仞想做什么,开山大典之前,十日之内突破,号令天下宗门。
“你还需要半年。”
程千仞:“我没有半年。”
半年之后,剑阁凉了,他和朋友也凉了。
傅克己沉默片刻:“你突破大乘之后,战力可与圣人相当?”
程千仞耸肩:“我不知道,我试试呗。”
傅克己似乎有点生气:“你们这种天才,总是盲目自信。”
程千仞惊异:“啊!?”
傅克己:“当年在皇都,数花间雪绛天资最佳,进境最快,现在他未必能胜我。少年天才固然潇洒,可世间天才太少,多是像我这般的普通人……”
“但我一直在修自己的道,心意执着,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大器晚成。”
傅克己的长句把程千仞震懵了。
他缓了缓:“老傅,你这话给我说说就罢了,千万别出去说。我怕‘普通人’想不开,投缳自尽横剑自刎。拜托你救人一命吧。”
傅克己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他试图以自身为例,劝程千仞稳扎稳打,不要冒进,显然是失败了。
程千仞还不过瘾,追出院门怼他:“当年南渊演武场,谁把我打得像狗一样,这也叫大器晚成?!你回来!”
傅克己一人去云顶大殿见众长老,他知道比起议事,程千仞更需要时间思考突破。
程千仞继续读秋暝札记,却只清净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辰时,山雾迷蒙,两位澹山弟子又来了。
“好消息!”怀清激动道:“终于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到朝辞宫的拜山帖,三日后,首辅亲至澹山玉虚观求签。您准备一下?”
历代帝王遇大事,必要来玉虚观解签,比如圣上东征之前。这个节骨眼上,意味着朝廷依然承认剑阁第一宗门的地位,与宗门结盟,从剑阁而始。怀清自认只能想到这么多,总之是好事。
“……这是坏消息。”程千仞道,“我对解签算卦一窍不通。”
“您太谦虚了。”怀清明显不信:“胡易知先生的推演术臻至化境,天下闻名,我听说您在南渊学院时,曾随他学习。”
假的,都是假的,我跟胡易知三观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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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本事一点没学到手。
“谬传而已。”程千仞心绪不宁,抱臂走来走去:“非要山主解签?这个山主给你当吧!”
青州反王、魔族大军都没有让他惶惑焦虑,朝歌阙做到了。厉害。
怀清恳切道:“您不要说笑,我们都等着您,撑起剑阁的明天呢。”
程千仞:“……”
我只能撑死剑阁的明天。
怀明小声道:“实在不行,您就胡说吧。”
第93章向天借三日春光
出了这种糟心事,程千仞一时间没心思回去读书,便请澹山弟子摆下剑阵,验证近日心得。
受召集的弟子很兴奋。毕竟这是程山主继任后,除了让大家尽快吃鸡外,下达的第一个正式命令。
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入澹山后山,不多时便在山坡草地列阵整齐,衣袂临风,远望像一片白色海洋。
怀清怀明入阵,站在某个特定位置。
怀清:“傅山主带去慈恩寺的,是最简的三十人剑阵,您已见过,现在这是百人大阵。”
程千仞看着一张张稍显陌生、神情激动的面庞,朗声道:“辛苦大家了,开始罢。”
铮然一声,百余柄剑同时出鞘,雪亮剑光割裂晨雾。
阵型瞬息万变,如瀚海波涛起伏。
请阵不是为了看,程千仞拔剑,飞身没入惊涛骇浪中。
巨大压力扑面而来,劲气激荡,剑影纷繁。
这些弟子修为远不如他,却配合默契,从四面八方交替进攻,迫使他以快剑应对。
但他每秒刺出的每一剑,伤害都由十余人、甚至几十人共同承担化解,剑势便似泥牛入海,龙游浅滩,施展不开。
程千仞在阵中游走,尽力观察每位弟子的剑路,越看越觉妙。
他四海游历时,见过闯过许多大阵,组成阵法的人修练同种功法,乍一瞧十分整齐。但不管练得再好,修为总有强弱之分,他能瞬间找出最弱一点攻击突破,使对方阵型溃不成军。
澹山剑阵不一样。弟子们平时修习不同剑诀,各有擅长,却用特殊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像最密的榫卯结构,行动间天衣无缝,气息圆融,浑然一体。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君子和而不同’。他只身转战,忽想起秋暝札记中,这般讲述澹山剑阵的真义。
原来如此。
如果能扩大规模,稍加改变,或许可以用于战场,这件事还需跟老傅商量……
“阵!”
喝令如雷,傅克己不知何时到了,身后跟着两位剑阁长老。
百余人同时有序退散,步伐不乱,放自如。
众弟子让出通路,一齐行礼,傅克己大步行来。
程千仞拍拍身上草屑尘土,剑回鞘,随意地招呼他:“来了啊。”
傅克己皱眉打量四周,程千仞以一敌百,与剑阵僵持一个时辰,不曾受伤,也未伤人。倒显得自己多虑了。
程千仞跟他打过招呼,又点出几十个弟子,逐个说话,那些弟子神色激动,频频点头。
等过半个时辰,众弟子行礼告退,傅克己问道:“你在指导他们?”
“我没练过剑阁剑法,不算指导,互相交流吧。”读了秋暝真人关于各种剑诀的感悟,程千仞自认获益匪浅。
傅克己沉默片刻:“你真是个好山主。”
程千仞:“……我真不是。”
第二次了,魔咒一样的评价。可怕。
他转向那两位长老:“又出什么事了?”
“今早山门外来了三百余人,自称是南渊学子。我将人暂时安置在紫霄宫。但他们想见您。”
临近开山大典和解签日,剑阁上下忙得应接不暇。傅克己知晓程千仞有意突破,一般的事不打扰他。怀清,怀明治理澹山经验丰富,安排井井有条,未出什么差错。但正值多事之秋,总有些事要程千仞亲自决断。
比如投奔他的南渊学子。
院长远行的第二年,世道乱起来,南渊不等各方拉拢游说,便宣布停课闭院,学生们提前毕业,各奔前程。
那些青年才俊、天之骄子,告别书桌纸笔,带着闯荡天下的野心,投身军部朝廷,宗门世家,甚至反王叛军旗下。
只剩教习先生、执事、督查队、以及极少数不愿离开的学生留在院中,受学院庇护。程千仞曾在文思街花楼上,对顾雪绛说南渊中立的位置很好,退,安居一隅,进,天下大有可为。
也有一些学生不满意这种自由,认为胡易知副院长‘不做选择、永远中立’的态度使学院‘落魄’。如果程院长还在,以他的决断和魄力,将南渊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共创伟业,必然青史留名。
程千仞对这些情况不甚了解:“那我现在去,走吧。”
路上他还与傅克己商量了澹山剑阵和玉虚观解签的事。
紫霄宫未到,先听见争执声。
“已报知山主,还请诸位再等等。”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通传,我们见自己院长,凭什么让我们等?!”
原是南渊学生久等失去耐心,剑阁弟子对外又一贯冷脸,有几人便觉剑阁怠慢他们。
“山主。”
程千仞一行人入殿,众弟子齐声行礼。
“程院长来了!”
不穿院服后,南渊学生们衣着各异。有的穿甲胄,有的穿锦袍,有的还是书生长衫。人群喧嚣,一涌而上。
程千仞:“大家先坐。你们是一起来的吗,发生什么了?”
学生们退开些,群情激动,没人入座。
“我本就是南渊弟子,理应追随院长。”
“听说剑阁要与朝廷结盟,我也想为抵御魔族出一份力……”
“您既然回来了,请您回南央城重新开院,我们都在等您!”
程千仞坐下,揉揉眉心:“一个个说。”
一位锦衣华服,仪表堂堂的学生表现尤为积极:“我们从不同地方来,半路遇到,结伴同行。我得到消息,还有许多师兄师弟在赶来的路上,这几日便该陆续到了。”
他似乎有些威信,说话声音洪亮,其他人渐渐闭口不言。
程千仞原以为他们上山是寻求帮助,或者在外面摊上事儿了、受欺负了,找自己撑腰,这都没问题。但现在看情形不尽然。
他应了一声,那学生像受到莫大鼓励般,急急上前几步:“程院长,您早就该回来了,我南渊乃南方大陆第一学院,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谁不心痛!请您召集离散各地的同窗,让大家尽快团结起来。”
程千仞:“你们是来……”
“我们代表学院来投奔您。大丈夫生于乱世,所求无非建功立业,我等不甘人下,愿与君逐鹿中原,分而食之。”
人群骤然寂静,吸气声连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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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仞身后的剑阁弟子们面面相觑。
锦衣学生挥袖,喝问众人:“你们难道怕了?怕什么!原下索算哪门子英雄,也敢称‘青州王’,难道程院长不配称‘云阳王’?”
南央城旧称‘云阳’。此言已是大逆。
如何聚集南渊力量、联合几大宗门,如何与朝廷谈判,签订条约。魔族之危解决后,当封程千仞为异姓王,使南央和昌州归属南渊学院自治。他侃侃而谈,声音在高阔殿宇中回响。
言辞极富煽动性,一些学生目光变得狂热,渐渐站在他身后,稍清醒些的,被他们吓住,打量别人神色,不敢发表意见。
“说完了?”程千仞问。
“请院长尽早决断,勿失良机!”
“第一,你们几个,并不能代表南渊学院。南渊就在那里,它不会被任何人代表,包括我。”程千仞淡淡道,“第二,世道不宁,我们应使它安宁,而不是更乱。我有意联合宗门与朝廷,共抗魔族,却不是为了称王。我年轻时行事不周全,或许使你对我有所误解……你们不该来这里,且下山罢,自去招兵买马,逐鹿中原。”
程千仞的话不亚于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那位学生怔了怔,声音颤抖:“如果不是为了你,谁愿意千里迢迢来到这儿,你怎能辜负众望?!你不愿为南渊负责,不愿为南渊搏利,这个院长不做也罢!”
另一人上前搀扶他,同仇敌忾,伸手指着程千仞:“从前我崇敬你,现在鄙薄你,我要告诉天下人,你徒负虚名,根本不配受人敬爱!”
“放肆!”有剑阁弟子听不下去,豁然拔剑。
其余弟子见状一齐拔剑,怒目而视。
程千仞抬手止住,只是笑了笑:“哦。随便。”
他示意怀清送客,起身离开大殿。
山风凌冽,吹散迷蒙雾气。
程千仞想起很多年前,因为兰庭宴缺席,在学院面对比这更激烈的责问,他那时年轻气盛,一个人怼得一群人哑口无言。可惜现在没闲心也没时间,随他们去吧。
傅克己与他一道离开:“你就这样走了?不怕那些人污蔑你名声?”他自小背负剑阁少山主重担,万事以剑阁名誉为先。
“我不是小人,也不是君子;不是恶贼,也不是圣贤。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知道我是谁,问心无愧,就够了。”
“我不靠他们所谓的‘期待’过活,谁也不能用虚名把我架在半空。以大义、以期待,逼我就范。”
“如果有人一定要逼你解释呢?”
程千仞:“那我还会两句话。”
傅克己认真求教:“什么话?”
程千仞平静道:“去你妈的。你算什么东西。”
傅克己震惊无语。
他们早已不是两院学生毛头小子,是执掌一方的山主,程千仞怎么还这样……
过了一会,怀清从后面追上来:“程山主。我已送那几位道友下山了,其他人不愿离开,说自己不是那样想的。一共二百六十人,怀明安置他们入住紫霄宫、碧游宫。”
程千仞转向傅克己:“你看,大部分还是正常人。就算不是能怎样。去他妈的。”
傅克己又被震了一下:“你最近,心情很不好?”
程千仞笑笑没说话。
朝歌阙要来解签,我心情能好吗?
受秋暝真人影响,他心意不安时,会不由自主地念叨‘修道修道,吃饭睡觉’,多念几遍,有益平心静气,戒骄戒躁。
吃饭时专心吃饭,睡觉时专心睡觉,脑子不要乱想别的事。虽然他不需要吃饭睡觉,读书练剑也是一样。
程千仞今夜读完‘小寒遐思’,在这卷记录剑诀感悟的札记末尾,出乎意料地看到他修习的见江山。但秋暝只写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集百家之大成’,第二句他没有看懂‘见江山,高峰当见,不当攀’。
他推门而出,借庭中月色练剑通宵。
看不懂就暂且放过,札记已不剩几卷,第二夜程千仞翻开‘白露胡言乱语’,惊觉这卷与其他大不同,秋暝写了他生平见过,值得一记的人。
笔下不乏大人物,比如皇帝陛下。
“他来玉虚观求签,我说他此行东征必凯旋,他却还要追问以后,我那时年轻,不懂人心,直言他少年得志,中年辉煌,晚年落魄。他看上去很不高兴,拂袖走了。”
“人总是这样,自己命不好,却怪罪算命先生。”
程千仞无端怅然,接着往后翻。
秋暝又写他师父,一位几百年前破碎虚空,离开此方世界的真仙。
“……师父远行前,带我驾云游历大陆,来到雪域深处上空。我们遇到一位少年。他坐在高耸入云的黑塔顶端,一双浅金色眼睛,神色天真,面容与我差不多年纪。他看了师父一眼,他们没有说话。我上前与他聊天,问他坐在这里干什么?冷不冷?他说不冷,他在等一朵昙花开放。”
程千仞不明所以。
“直到重返剑阁,师父离世,我才意识到那个人、或者不该说是人,他是魔王。师父去见他,是为尝试杀他。这个认知使我脊背发寒,从那之后我开始思考,魔王是否可能被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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