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将至

    老海姆脸色一喜，瓦尔特没有当面拒绝他，那还说明还有戏，他自然没有再纠缠下去，干脆利落的告退了。

    老海姆前脚离开，瓦尔特披上外衣后脚也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楼下。

    今天的天色阴沉沉的，不过落下大厅中却是一片火热，第一阶段的任务已经下达，相关人员开始了对法师塔法阵的分离工作，不久前还冷清的一楼大厅，此时被埋头苦干的年轻人们占据着。

    瓦尔特找到了克洛洛，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匆匆忙忙向皇城区赶去，路上他还碰见了科尔诺，不知道这次是否还是他刻意安排的“巧遇”。可惜，瓦尔特没有心情和他瞎扯，随便敷衍了几句之后，便脱身离开了。

    科尔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轻声叹了口气，因为他没有从瓦尔特这里打听到任何有关女王的消息，他最近被艾伦希尔公爵狠狠训斥了一顿。

    “科尔诺，这是最后的期限，我不管你是收买也好，威胁也罢，在过年之前要么在女王身边安插耳目，要么在军队中安插耳目。”

    他和公爵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们是父子，可是……科尔诺真的十分羡慕瓦尔特，甚至嫉妒。

    “科尔诺，站在那里发什么愣”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科尔诺瞬间收拾起脸上的表情，重新戴上了那副完美的面具。

    两人上了马车，科尔诺发现这并不是回府邸的路线便问道：“公爵大人，今天我们要去哪里”

    艾伦希尔看了他一眼，重新闭目养神，只是吐出两个字：“教堂。”

    ……

    阴沉沉天空下笼罩的皇城和平时似乎并无诧异，可瓦尔特还是感觉了一丝压抑，或许是暴风雨前沉闷。

    当他推门而进时，一双眸子立刻落在了他身上。

    “啊，原来是你啊，有什么事吗”多维娅问到。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双眉微蹙，指间转动着钢笔，右脚不停抖动着，眼神时不时会落在挂在右侧墙壁上的时钟，仿佛一位坐在候车厅赶时间的旅客。

    果然是出事了，瓦尔特心中暗道。

    多维娅现在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哪怕知道十诫会进入卡特拉城都没见她如此焦虑，野法师袭击工厂这件事背后肯定不简单啊！

    正当瓦尔特想要问问的时候，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房门再次被推开了，没出意外还是老熟人卡丽。

    多维娅嚯地站起身来，飞快地问到：“查地怎么样了”

    卡丽瞥了瓦尔特一眼，然后说道：“有泰兰斯教会的影子，这是详细的调查报告。”她上前两步将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攻击，卡特拉郡内多处工厂受到野法师侵袭，但多数都是烟雾弹，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她在地图上指出一个地点：

    “罗德斯技术综合学院！”




028 开端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老海姆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瓦尔特。

    他笑道：“当然，毕竟我也收到了陛下的命令呢。”

    瓦尔特从怀中拿出一张密函，老海姆认得这是女王在特殊情况下才会签发的密函，一般来说，女王的命令会下发到相关部门，如司令部、商业部、农业部之类的，然后再次下发到具体机构或个人。而单独签发密函的形式很少见，老海姆毕竟是老油条了，见识多了，当然知道密函。

    所以老海姆十分好奇这封女王密函到底写了什么。

    “诶诶诶，这可不能给你看！”瓦尔特一巴掌拍开了老海姆的猪手，飞快的将密函收入怀中。

    这老海姆就不乐意了。

    “别这么小气嘛，到底写了啥”

    瓦尔特神秘一笑：“秘密。”

    翌日，天色微亮。

    庞大的车队从郊区军营出发，几十辆蒸汽机车排成长龙沿着主干道向南边驶去，甚至还有几门由蒸汽机车拖动的重炮。在这个蒸汽机车尚未普及的时代，如此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去，有脸色各异的商人，有早起谋活路看热闹的平民，有慌慌张张的贵族仆人，人生百态。

    卡特拉城市波西坦王国的首都，它所在的波西坦郡自然是多维娅女王说了算，整个郡所有主要城市之间都铺设了公路。仿佛身体中的血管一样，支撑着人口流动和商业活动、原材料运输等等，当然在关键时刻也负责将军队输送到第一线。

    晨光熹微之时，安静的公路上少有人迹，轰鸣的车队打破了宁静，如同从雪山上滚滚而下的雪崩。

    瓦尔特和老海姆坐在同一辆车中。

    “怎么会有这么多蒸汽机车”憋了一路，瓦尔特还是忍不住问到，在首都都见不到几辆的蒸汽机车，如今却有几十辆同行，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你不知道陛下没和你说过”老海姆惊奇的看着他。

    瓦尔特一脸茫然，这……陛下有说过吗

    “现在有能力批量生产蒸汽机车的工厂都是陛下开设的，所有生产出来的蒸汽机车优先供应给军队。”老海姆也没有卖关子，他直接说到。

    瓦尔特明悟的点点头，旁边的老海姆还在唠唠叨叨，想着什么时候也能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蒸汽机车，说什么等战争结束了，等他退休了，就开着那辆小车去王国其他城市周游……巴拉巴拉，或许他是真的上年纪了，人老了不是在追忆往昔，就是在谋划着最后的时光。

    砰！

    说着说着，蒸汽机车猛地一震，靠在脚边的箱子向老海姆倒去，也亏得瓦尔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不然这半人高的箱子撞在老海姆腿上，那他刚才谋划的晚年生活可就全泡汤了。

    “哎呦我去！你这装的啥玩意儿啊死沉死沉还老占地方！”老海姆表示抗议。

    瓦尔特拍了拍这箱子。

    “这是陛下借给我的秘密武器。”

    “切，不久一箱子么，还能是啥秘密武器……”说着说着，老海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凑在瓦尔特耳边问到，“这东西是不是和你那封密函有关”

    瓦尔特笑而不语。

    蒸汽机车在平整的公路上速度可比马车快多了，也不需要休息，连续行驶了快五个小时，已是日上三竿，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罗德斯城。

    罗德斯是一座新城，它和王国内大多数城市不同，远远打眼望去，就能发现它没有城墙，最是引人瞩目的是那高高耸立的烟囱。此处之外，还有大片规整的建筑群，四通达的交通网络，给瓦尔特第一印象便是整齐。

    在罗德斯附近不远处有一座小山，正好作为军队的营地，既有着不错的视野，同时在这里部署重炮也能将整个罗德斯纳入射程。

    想法是挺好的，不过明显有人不怎么欢迎他们的到来，距离罗德斯还有一段距离，呼啸声从头顶飞过，轰的一声在公路一旁炸开！尘土漫天飞扬。

    “敌人也有重炮”瓦尔特看起来倒是十分淡定，不过荡漾的魔力出卖了他的紧张，如此火力的炮弹若是正面抵御，他也会感觉十分勉强。

    “别看见炮弹就重炮，就这威力最多不过是个土炮。”老海姆表现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威力一般，射程不远，不能调整射角，填装缓慢，还容易炸膛，我们军队里早就淘汰了，也就是一些贵族还在用。”

    车队遇袭，立刻停了下来，车厢中的士兵训练有素的下车寻找掩体，在警戒四周的时候等候命令。别小看这一千人，既然知道敌人中有大师级魔法师，多维娅当然会慎重对待，这些士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指挥官杰拉德是李尔查将军十分看重的副手，他应该已经锁定敌人的方位了，估计马上就会组织队伍进攻了。走，我们跟上，说不定对面也有魔法师存在。”

    老海姆此刻完全不是一位花甲老人，翻身下车熟练的摸着掩体来到了杰拉德身边，而跟在他后面的瓦尔特有样学样，提着他那个大箱子缀在后面。

    “……敌人是在那个方向，所使用的武器是一门土炮，正常来说如果是埋伏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是陷入包围和苦战了。不过直到现在都没有敌人出现，说明他们是没有预料到我们会来的如此之快，虽然不知道为何对面只是进行远程打击，不过这是个机会，如果能抓到俘虏，说不定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你觉得呢海姆参谋。”

    “你是指挥官，我服从命令。”

    “那好，全队听令！一、二、三队集合，检查武器，随我冲锋，炮兵架设重炮，火力压制！”杰拉德转头对老海姆说，“海姆参谋和我一起吧，至于瓦尔特先生，麻烦照看一下这边。”最后他对瓦尔特说到。

    “让我跟你一起吧，老海姆留下，如果真的遇上报告中提到的大师级魔法师，他可不顶用。”没有犹豫，瓦尔特直接提议道。

    杰拉德看了他一眼。

    “好吧，如果你觉得自己比海姆参谋跟有用的话就快跟上！”



029 不见敌影
    这是瓦尔特第一次随军参战，或许是杰拉德有意为之，也或许是杰拉德并没有将敌人放在眼中，总之瓦尔特全程春游状态。三五成群的敌人面对成建制的军队，被摧枯拉朽般击溃，从武器装备上，从战斗素养上，从战略部署上，完全是一面倒的碾压，死的死逃的逃。

    特别是当后方车队中的重炮架设完成之后，连绵不绝的炮击支援更是彻底奠定了局面。

    “这种程度而已，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杰拉德手持步枪，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一边扫视着战场，一边和瓦尔特说到：“应该是附近的佣兵，他们不过是棋子，不要掉以轻心，这么大动静，说不定会钓出一条大鱼来。”

    瓦尔特笑着说：“如果能将那位魔法师引出来就再好不过了，正好解决了他。”

    “好，不愧是宫廷魔法师，那魔法师就交给你了，我来处理这些杂鱼。”杰拉德也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他是一直从大头兵晋升到这个位置的，见识过战争的残酷，明白生命的可贵，也直面过老年丧子的悲痛欲绝。

    如果可以，他希望收兵回城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要少。所以，既然瓦尔特愿意挺身而出，他当然乐见其成，不需要用人命去填一个大师级魔法师的坑。

    “那待会儿……”瓦尔特话还没说完，他脑海中警铃大作，猛地扭头向罗德斯西北方向望去，一览无云的晴空出现了十多个黑点。

    飞鸟还是炮弹

    瓦尔特的异常自然引起了杰拉德瞩目，他立即高声咆哮：“敌袭！”

    还在打扫战场的士兵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寻找掩体躲避。

    不过两个眨眼的功夫，天空中的黑点已然临近，瓦尔特明白那不是炮弹，因为有着剧烈的魔力波动，这是一场来自数千米开外的魔法攻击！

    静滞结界！

    全力施展的瓦尔特将营地上所有人都纳入其中，减缓物体运动速度的特性，似乎在此刻连风儿都被禁止了。

    嘭嘭嘭！

    沉闷如战鼓般的闷响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十六颗磨盘大小的石头，高速撞击在结界上，每落下一颗，瓦尔特脸色便苍白一分。轰击在结界上形成肉眼可见的波纹，能量巨大的冲击波，带动空气形成强烈的风压，压的所有人都抬不起头。

    不好！

    最后，静滞结界竟硬生生被轰碎，瓦尔特喷出一口鲜血，脑袋如千针穿过。

    最后一颗石头直直向他飞来，此时瓦尔特已无自保之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杰拉德飞身一扑，两人堪堪躲开了巨石，险象环生。落空的石头撞在山头上，仿佛坠落的陨石一般，整个地面都猛地一震，半座小山都几乎被轰垮。可想而知，如果不是瓦尔特展开静滞结界顶着，十多颗大石头砸下来，这座小山都得夷为平地。

    “所有人撤退！炮兵掩护，坐标西北！”惊魂未定的杰拉德立即下达命令，同时背着意识逐渐模糊的瓦尔特向山下跑去，碰上了正着急上火往山上跑的老海姆。

    “发生什么事了”

    杰拉德没有停下脚步，他只是说道：“待会儿再说，先集结部队。”

    撤退下来的部队和留守部队汇合之后，炮兵在进行数次区域覆盖式炮击之后，便也接上蒸汽机车。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随着杰拉德撤退而告终，他们重新在罗德斯附近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

    修整军队，清点伤员，审讯俘虏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也得亏这是一只精锐的老兵，换做刚刚走完阵列的新兵蛋子，想着方才那头顶上呼啸的阴影，哪儿还能如此淡定的该吃饭吃饭，该巡逻巡逻，丝毫不见士气跌落。

    陷入昏迷的瓦尔特并没有受到肢体上的创伤，他更多是精神力耗竭和魔法反噬，寻常人不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别想睁眼。瓦尔特不一样，他早在和十诫会眷者战斗时便接触到了古神低语，而后又摸到的星界的门槛，可以说在精神力方面他早已冠绝常人，现在不过是一次较为严重的精神力透支而已，小问题。

    昏迷了大约一个钟头，瓦尔特便扶着脑袋坐起身来，那种仿佛撕裂头颅的疼痛还余韵未消，不过已经不影响他正常活动了。只是在完全恢复之前，他的实力会打点折扣。

    他第一时间左右看了看，注意到床头安静放着那个半人高的箱子，心下稍松一口气。

    这玩意儿可不能丢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多维娅陛下。

    “真是大意了，没想到还有这一手，真是不能小看天下人。”他揉着太阳穴，略带懊恼的说，“真就离谱，那么大的石头，隔着好几千米打过来，都比得上一般的火炮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魔法，能做到如此远距离的攻击。”

    有一说一，这一通大石头真的把他砸蒙了。

    瓦尔特正准备下床的时候，老海姆拉开幕布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东西，不知道是食物还是药物。

    “哟，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听杰拉德说你硬抗了相当于十多门火炮的攻击，看你被他扛下来时候那惨样，简直就像只剩半口气了的样子。”老海姆打趣地说到。

    “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嘴上这么说，神情却是萎靡不振，也不知道所谓的几天到底是多久。

    “对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老海姆摇摇头：“除了被俘虏的那些佣兵，我们并没有找到袭击你们的魔法师，也没有再遇到袭击。现在杰拉德已经带兵进城，估计再过不久就会锁城，挨个排查城中奸细。反倒是你第一次交手连对方影子都没看到，就输得这么惨，真的没问题”

    “侦查敌人不是我的强项，最讨厌和藏头露尾的家伙战斗，那家伙最好祈祷别让我逮着了！”一提起这个，瓦尔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是头一次一照面就吃了这么大一亏。




030 先王之剑
    老海姆还有任务在身，两人聊两句之后他便离开了，瓦尔特此时也从病床上坐起来了，他换了身衣服，他打算去罗德斯城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