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龙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吾涯
他开始在那个圈的四个正方向落笔:“以这四样东西组成四象,还需要一个‘中央之土’,我想这‘土’应该用的是罗酆山,罗酆山下有酆都鬼城,连接幽冥,正好和金乌相对,代表了‘阴’。”
彭点点头:“这阵法有什么作用?”
“作用……”白泽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所谓‘吞日’,当四象之力达到顶峰时,会出现‘天狗食日’的异象,而人的五感恰巧对应五行,届时可能会出现五感尽失的情况,罗酆山下的幽冥鬼族却不受影响你可以想象得到会发生什么。”
第90章布阵
彭皱了皱眉,又问:“那……还有龙骨呢?”
“龙骨可能是用来牵制龙族的,”白泽说,“尤其是牵制龙王,如果在伏羲伏龙阵里加入龙骨,阵法的效果又会翻倍。”
彭缓缓吐出一口气,照着他画的那张纸,一点点誊到了地图上:“也就意味着不破解这个阵,我们就无法从仙家手里抢回玄武甲和……那要如何才能破解此阵?”
白泽:“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在古书上见过此阵的记载,但没有写如何破解。依我个人来看,‘四象吞日’,在‘四象’上做手脚恐怕是不可能的,相反进入阵法的四灵越多,这个阵就会越强。”
他站到彭身侧,伸手轻轻一拂,地图上便多了一个太阳的标记:“那就只能在‘吞日’上下功夫,既然阵法的关键是天狗食日,只要不让食日状态发生,阵法应该就不会生效。”
“不让食日状态发生?”彭看了他一眼,“那怎么可能,依你说,在场的四灵越多,四象之力也就会越早达到顶峰,除非让他们全部躲得远远的……那恐怕我们的战斗力要直接被砍去十成之九,干脆不要打了,还是投降比较干脆。”
白泽无奈说:“所以他们这个阵法选得十分微妙,能想出利用此阵的人一定是个高人。”
彭一想到那个“高人”是什么人,脸上的表情就更淡了一点。他似乎是站得累了,把那张小地图从墙上取下,平铺到书案上,自己也坐下来,呓语似的说:“不可能撤出四灵,不可能阻止食日状态发生,不可能……”
“叽。”
黄豆不知从哪飞出来,落到砚台边上,两只细细的鸟爪沾了满爪的墨,它还不自知,又跳到地图上,顿时留下一串黑色的鸟爪印。
彭正莫名烦躁,一时不察被它弄脏了地图,瞬间怒从心头起,一把将它抄在手里:“你就别来给我捣乱了行……嘶,等等。”
他不知联想到什么,心念一动,转头问白泽说:“黄豆也是金乌一族,既然我们不能阻止食日状态发生,那再送一个太阳上天可行吗?”
白泽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玩,沉默半晌斟酌着说:“听上去似乎可行只要金乌还在,阴阳平衡就不会破,五行可以继续维持。但黄豆毕竟不是真正的金乌,力量也远输于金乌,恐怕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彭:“我用坤玉可以加强它的力量吗?”
白泽:“那玉最多只能覆盖方圆一百里,高度也是一百里,远远够不到金乌的位置。”
彭又不吭声了,把黄豆扔在一边,十指交叠托着下巴,忽然问:“怎样才算是能够代替真正的金乌?是温度足够高,还是光线足够强?”
白泽想了想说:“应该是阳气足够充足,所以两者都需要。黄豆的温度达到顶峰时似乎可以比得上真正的金乌,但它体型小,所以光芒覆盖的范围不够大”
“那么……”彭又抽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我可以用镜子聚拢光线,使之达到金乌的亮度以及覆盖范围吗?”
这回白泽没能答得上来,因为实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彭揣着这点异想天开的想法开始在庭院里尝试,从家里找了一些琉璃片出来,通过摆放不同的方位角度,再以法术辅助组成一个“镜阵”,发现确实可以让黄豆散发出来的光变得更亮也更大就是这鸟实在不是很老实,经常离开设定的位置到处乱飞。
初次尝试取得成功,彭便胆子大了起来,他把那张巨大的羊皮地图铺在地上,细细地规划起每一寸疆土,最后取“九九归一”,选了八十一个点,又在每个点上再设八卦阵,共计六百余片琉璃片,共同组成一个无比庞大的镜阵。
他规划完这一切就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接下来他又问墨理从墨龙族借了几条龙,连带九渊一起飞往实地查看地形,看是否能符合他的期望,如若不能再进行调整……又过去了一个月。
紧接着便是无数次的演算,将每一片琉璃裁成什么样的形状、多大的尺寸、摆放成什么样的角度,再辅助以多强的法术可以达到最佳的效果……这过程无比漫长且枯燥,彭府上下也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了他,连白泽都望尘莫及。
整个卧房已经被他搞成一团乱,碍事的屏风也撤了,一进门就是张巨大的羊皮地图,各个角落里全部扔满了演算错误的废纸,彭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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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卷藏书的书库几乎被他掏了个底朝天。潜岳每天进来清扫三次顺带送饭,经常她打扫完了,饭还摆在原处一口都没有吃。
彭家人哪里见过成天吃喝玩乐的少爷这么努力,一时间也不知该劝慰还是该支持,驴管家简直要操碎了心,可彭一头扎进去就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跟他说句话嘴上是答应了,过上半个时辰也不见他有所行动。
好在他这努力没有白,第一场秋雨降下来的时候,李传回消息证实了白泽的猜测仙家们确实准备使用“四象吞日阵”,并且经过他的旁敲侧击,以及腾蛇偷偷去翻阅天界珍藏的古籍,发现这阵法一旦布下便无法拆除,以罗酆山为中心的整片北海,洋洋洒洒布满龙鳞、虎骨、雀羽以及龟甲,不是镇在山下,就是埋进海底,并从天界调来各种各样的神兽守着,根本没人靠近得了。
仙人们手脚奇快,这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大阵已经布完多时了。
对方居然还颇为正道地来了一出“明人不说暗话”,给彭他们发了一封书函,挑明了北海有场“鸿门宴”等着他们,要他们识相的话主动交出青龙鳞和朱雀翎,外加白虎族手中一根白虎爪,不要自讨苦吃。
彭粗略扫了一眼,潦草地回了两个大字:等着。
他没说等什么,也没说等多久,信发出去也没指望对方答应,可谁成想三天以后边崇头一回带落款地回信了,信上只一个字:好。
彭哭笑不得,心说这群仙人玩惯了手段,居然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起来,也不知道是太自信,还是太瞧不起人。
但随后他发现这两者都不是,他们一来在等朱雀翎神力灌注完成,二来等冬天玄武甲浮出水面,三来在等天下更乱一点人们只有在更危急的关头得到救助,产生的“信仰”才会更多,好比你让一个饿了一顿的人填饱肚子,他会谢谢你,而让一个饿了三天的人吃饱,他会感激涕零。
彭在想通这一点后,面色一凛,手头又加快了进度。
秋天的第二个月,朱雀族终于完成任务,朱黎带着朱雀翎和几个族人落足冼州,告诉他东南两方已经镇不住了,越来越多的异象不断涌现,他已经把余下的族人全部派出去镇压异象,青龙族也在坚持,但恐怕还是坚持不了多久。
这个时候彭才意识到,他们和“神”之间终究是差着天沟地壑,神留下来的东西凑合凑合还能继续用,他们就算把身上最好的拆下来,聚集一个族的龙鳞雀翎,也比不上那凑合用的圣物。
偶尔发呆的时候他会想:如果我还是坤神,情况会不会比现在好一点?也许他就不用这样力地演算,一巴掌抽过去就能把那些仙人抽飞。
可惜四千年过去,神也殒落了,仙人也没了,只剩他这个“凡人”还在蚍蜉撼树似的进行着抗争。
朱黎过来不久,白虎族也举族赶赴,说最后一根白虎爪的神力彻底耗尽,西方一片天塌地陷,好在人少,损伤却是最小的。
彭想了想,招过那只名叫“阿岩”的小老虎,将坤玉中储存的神力九成分给了它,强行把它从一只小老虎变成大老虎,又致信边崇让他交还拿走的两根白虎爪对方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白岩化成人形还是有点愣头愣脑的,捧着三根白虎爪不知该怎么办,还得白卓他们一手教他。
白虎族找了个地方给白虎爪重注神力,彭也终于赶在第一场冬雪降临冼州之前完成了全部的演算,由九渊和朱黎接手,准地裁割出六百来片琉璃片,又调动商队、墨龙和朱雀将琉璃片一一布置到事先设定的位置,以法术固定保护,使其不受雨雪影响。
琉璃的价格并不便宜,除了彭家也没人拿得出这么大的手笔。
把一切分派下去以后,彭一头栽在床上,整整十天没能爬得起来。
周大夫早已经放弃了这个“不听话的病人”,好像随时准备把济人堂的牌子砸在他手里,每天面无表情地过来把一次脉、送二两药,随后一声不吭地调头就走。
有几次潜岳急了,拦在他面前质问“你不管少爷的死活了”,被周淮凉凉地一句话噎回去:“龙还没找回来,他才舍不得死。”
彭吭吭哧哧地咳了一个来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今夕何年。正是冬日里最冷的一个寒夜,他裹着两层被子缩在屋里烤火盆,一道金光忽从紧闭的窗缝里闪至,徐徐在他面前打开来。
那信上写着寥寥十六个字:三日之后,玄武门开,玄武甲现,请君入瓮。
第91章战即
利州,柳家。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拖长了音,梆子声一慢一快,沿着街道悠悠地传来。柳怀止连忙叫回大门口玩耍的两个孩子,正抱起那个小的,就听更夫的寒暄由远及近地响起:“柳先生?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这就歇了,”柳怀止礼貌地回以一笑,“孩子贪玩,这天寒地冻的,他们也不嫌冷。”
“可不是吗,”提到“冷”,那更夫似乎感同身受,立刻抱起胳膊,在原地打开寒颤,“要说今年冬天也真是够冷的,搁往年我这一件棉衣也就够了,你看看我这,今儿个都套了两层。”
柳怀止把两个孩子赶回屋里去,又站在门口陪更夫聊着:“对了,我这正好有烫好的酒,要不要来两口,暖暖身子?”
“这太麻烦了……”
更夫还来不及拒绝,柳怀止已经回屋舀了酒,装上满满的一葫芦:“快拿着,这么冷的天,没酒可怎么挨。”
更夫只好点头哈腰地称谢,喝了一大口酒,吐出一大团白气。他捧着酒葫芦暖手,忽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柳先生,您别嫌我多嘴这两天没事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柳怀止诧异道:“怎么说?”
“我从冼州那边听的消息,”更夫说,“似乎是从彭家传出来的,说这两天唯恐再出什么异象,能在家待着,就别出来的好。”
柳怀止皱了皱眉,那更夫又说:“柳先生开学堂这么多年,咱们利州的孩子们差不多都在您那听过课,我寻思着这事儿不告诉谁,也不能不告诉您哪。先生人脉广,要是可以的话,也上邻里八乡知会一声,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患于未然嘛。”
“好,”柳怀止痛快地一点头,“我一定带到。”
更夫又道了谢,把酒葫芦别在腰间,敲着梆子走远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柳怀止心事重重地关紧了大门,进屋之前冲着虚空说:“众清,我知道你在,我这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说彭家往我们这装的琉璃片……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柳众清就戳在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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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不远,闻言一瞥房顶上的琉璃片彭规划的时候选了一个点在利州,正好就设在柳家及附近几户人家的屋顶上。
柳怀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吧。”
这一声梆子不知怎么,顺着冬夜凛冽的寒气落入彭梦里。
彭抹了一把脸清醒过来,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攥着那信纸迷糊了过去分明是能够激起惊涛骇浪的十六个字,到他这儿莫名变成往深潭里扔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一点可有可无的涟漪。
他慢慢摸下床,觉得屋子里火盆可能是烧得太旺了,烤得脑子有点晕,可手脚又分明是冷的。他顺手把窗子推开半扇,立刻让外头刀子似的寒风吹得一个哆嗦,同时远远听到一声喊更声。
原来梆子响并不只是他的梦。
他打了个哈欠,把窗户重新掩好,同时将自己快要冻僵的爪子缩回狐裘袖子里,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潜岳。”
门口候着的潜岳立刻推门而入:“少爷,您叫我?”
“去把他们都叫来,边崇来信了。”
片刻之后,彭、九渊、潜岳、朱黎、狐十七围坐一桌,彭把书案随便拾出来一角,摊开那张信纸:“白虎族那边怎样了,能赶得上吗?”
“已经在尾了,”朱黎说,“我今天才去看过,他们说再有个三五天就能好。”
“让他们加快进度。”彭把北海的地图拽过来,一只手撑着腮帮子,眼皮几乎是要合上了,“据墨理传来的消息说,朝廷这几个月也派军队赶赴北海……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去送死的,还是去裹乱的。”
朱黎轻轻握住他另外一只手,渡了点热气过去:“毕竟人族也想拿到那两千年的庇佑,狐四死了,仙家没准又给了大周什么允诺,才让他们这么死心塌地。”
“我不是人吗?”彭把眼皮掀开一点,“还是说皇家身上流的血,比平民百姓更金贵不成?泼在地上谁分得出来你是皇上的血还是乞丐的血。”
一时间无人接话,他叹了口气,把那地图往前推一推:“叫你们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没发现什么变故,就还按我之前安排的来,你们做好准备,那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他说着忽然伸手敲了敲九渊那边的桌面:“你家龙王又传消息来了吗?”
九渊不知为何目光有些躲闪,可彭眼睛半睁半闭,一时也没看着:“不是两天前才传过吗……他传一次消息来不容易,而且目前大局已定,有消息也顶多就是报平安,三天两头地传,反而给他增加危险。”
“唔,”彭诧异地瞧向他,“我就随口一问,你激动什么?”
九渊紧紧地抿住嘴,不吭声了。
一干人等各自散去,彭又猫在屋里睡了三天,第四天挣扎着起了个早,好歹饬两把,还没等出门,就见九渊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彭,独木琴不见了!”
彭一愣,随即无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管一把琴。”
九渊竟然有点语无伦次:“不是,有那张琴……王可以通过那张琴强行操控整个龙族,如果那琴被他们拿去……”
彭走到门口的脚步倏地一顿,脑中一片白光乍亮
原来如此!这才是仙家尽心机也要带走李的真正原因!边崇用契控制于他,再让他用琴控制整个龙族,等于直接将他们的战斗力砍掉了三分之一!
他竟早点没有想到这一点!
彭猛地回转身来,回想起李在青丘控制狐族的那一幕,只感觉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瞬:“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操控整个妖族?”
九渊瞳孔骤然缩,但随即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独木琴的第七根弦一次只能上一根,龙族和妖族只能选其一。”
“是这样。”彭一颗心似乎又稍稍回落一点,“别慌,再让我想想……那琴是什么时候丢的?你确定真的是丢了,不是忘记放在哪里了吗?”
九渊:“不可能,琴就放在我床头,我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昨天晚上还在!”
彭朝他一压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叫过管家来,让他调动全府的人去找那把琴,一刻之后传来回应没有。
“也就是说,”彭缓缓在原地踱起步来,“他们来过,就在昨天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琴盗走,没有惊动任何人。”
九渊张嘴想说什么,又被他摆摆手打断:“仙界高手如云,能做到这一点并不难,现在再去追琴也来不及了你告诉我,那张琴到底是怎么操控龙族的?通过声音吗?那让所有的龙关闭听觉行不行?”
九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行,如果那么简单,王两千年前就不可能只通过一张琴登上王位。据我猜测大致是通过龙威以及……意念?反正服从的命令是直接从脑子里传出来的。”
彭目光微微一动,但紧要关头也来不及追溯他前面那句话了,正想说什么,九渊又补充道:“不过……锁龙环,戴着锁龙环的龙好像能不受影响。”
“也就是说,龙王不能控制龙王。”彭一摸下巴,“但锁龙环一共只有三枚,我们这边就只有墨理和青龙王,根本远远不够。”
“还有一个办法,”九渊忽然直直地盯住他,一把扣住他的胳膊,“跟我结契。”
彭一愣,想挣脱不料对方力气太大,只得皱起眉头:“你疯了?”
九渊却不听那套:“琴是我弄丢的,理应是我的责任,你跟我结契控制于我,就能抵抗独木琴,虽然只有我一个,但总归比没有的强。”
彭更加用力地甩脱他的手:“不行,是不是你弄丢的都不能这么干,现在琴在哪里还不得而知,如果根本没有落到他们手里,又怎么办?我们去了看看情况再说。”
他说罢再不给对方机会,一连跨出去好几步,冲外面大喊:“潜岳!周淮给的药都发完了吗?准备启程了。”
北海之上碧波万顷,罗酆山就立在那碧波之上。
彭他们从冼州出发,与墨、青二龙族汇合,从南边北上的朱雀族也紧紧缀在后面。他把周淮配置的药分发给所有不管是不是人的玩意为了防止仙家再使出紫韵花这种把戏,他老早就让周淮赶制了几千颗药丸,又不了被狠狠地敲了一笔。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彭也管不得什么钱不钱,能让他倾家荡产换来不打架他也乐意。一路上无比安静,龙、雀、狐三族紧密地挨在一起,会飞的载着不会飞的,乌压压一片自天空掠过。
仙人们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彭一眼就看见山巅之上负手而立的边崇,随后视线滑向他身后,便再也移不开眼。
第92章激战
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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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好像上一次看到他还是上辈子的事,他眼眶一热又拼命忍住,只看见那人盘坐在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膝间横着一把琴,整个人低眉垂目,手指搭在琴弦上,一动也不动。
彭心里莫名“咯噔”一声,无比盼望那人能抬起眼来看看自己,可到底也没能如愿,手指倏地攥紧,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九渊,你老实告诉我,他上一次传来消息是什么时候?”
九渊没答,似乎很想装没听见,被揪了一把颈间的毛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说‘四象吞日阵’的那次。”
彭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北海上空凛冽的空气瞬间钻进了肺里,几乎不记得那到底是多久以前李的消息全是由墨理转述,他居然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他用力稳定住自己险些乱起来的呼吸,就听边崇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几位这阵仗……是不想跟我们好好谈判一番了吗?”
“谁他妈要跟你谈判。”彭直接把话头撅了回去,“你干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有资格跟我说‘谈判’俩字吗?”
边崇也不恼,只微微一笑:“那看样子诸位是想要来硬的了恕我直言,你们还是直接把圣物交出来的好,这样还能减少一些损失。”
彭一阵冷笑,已经不动声色地把耳扣和玉全戴上了:“别废话了,打是不打?打就留不打就滚,你娘没教过你,能动手的坚决不动口吗?”
他说着朝身后打了个手势,龙族迅速往两侧滑开,朱雀族变后队为前队,齐刷刷投下一片离火。
彭视线飞快地往四下一扫:“果然军队也来了。”
大周军队装备良,在岸边铺展开一线也不知有几万人,人人手里拿着大射程的强弩,已经瞄准天上的朱鸟,看上去准备射下一片来的。
彭眯眼一瞧:“还敢穿铁甲十七,陪他们玩着!”
无数狐火点着了大周军队,九渊说:“四象阵已经开启了,朱雀族先入阵,阵南的力量恐怕会先达到顶峰。”
“我知道,”彭说,“看样子他们想等我们主动把阵法力量送上顶点,要我们自取灭亡没那么容易,我们先去找玄武甲,只要玄武甲到手,我看他们有什么办法从我嘴里抢食。”
灰龙引着龙族掠过罗酆山上空继续往北而去,朱雀族还在不遗余力地轰击着山上的结界。那山上植被不生几根,却漫山遍野全是白瓣紫芯的小花这花不但被改良得耐寒,还耐寒得过头了。
彭眼观八方,只见无边海面上远远出现了几座小岛,因北海长期低温,岛上和罗酆山一样,只零星有一些常青的耐寒植物,显得格外萧索。
“好大一个王八壳,”彭说,“这居然就是玄武甲?这么大……要怎么取出来?”
九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王八壳?哪里?”
“那边,左手第三座岛。”彭伸手一指,脑子里忽有种奇怪的感觉冒出头来不对。
还不等他搞清楚这奇怪的感觉是什么,身下的龙倏地身形一顿,闷哼一声说:“王拨琴了!”
彭心里狠狠一揪,这才恍然大悟仙族没有乾坤眼,根本不知道哪一座岛才是真正的玄武甲,否则哪能留给他们“先机”?那信里的内容根本就是在诈他!
他一句脏话还没骂出口,整个龙族都被那无孔不入的琴声震得乱了阵脚,与此同时朱雀族那边传来几声凄厉的尖鸣还是有朱鸟中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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