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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阁轶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浅无心
六十四
小的时候林殊最感兴趣的就是闯祸,闯祸多了,就有萧景琰也没法背的锅,所以求饶求原谅是紧迫的方法。一旦父帅要打他,就扑进母亲怀里哭上一场,母亲必定为他求情,但总有母亲不在的时候。
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林殊,一闯祸就立刻找到一个能劝住父帅的长辈,然后扑上去抱住大腿哭一场。
即便是当年骄傲到骨子里在金陵横着走的最明亮的少年,在父亲的威压下,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还好这个糗事被林殊用逼迫或各种交易压了下来,没有传为金陵城的笑柄之一。
如果蔺晨在场,必定会说梅长苏连脸都不要了。
可是当下这情况,想要得到言阕的原谅,除了求饶承认错误,还真没什么别的办法。
梅长苏感情真挚道:“言叔叔,真不是我不想认你,只是当年面目全非不敢相认,如今又不好意思再来找你们。”
言阕脸色诡异,抽着眼角,低声道:“起来,你快起来。”
梅长苏站起身,言阕细细看了他的容貌,神色微讶,梅长苏道:“当年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容貌大改,如今身体恢复了,容貌也就变回来了。”
言阕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梅长苏立即把人请进屋子,让黎纲去倒茶水,恭恭敬敬地奉茶,那副狗腿样子连蒙挚都看不下去了。
言阕道:“你不必这么怕我,你有苦衷我清楚,况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揍你。”
门外跨进一只脚的言豫津觉得此时自己还是跑回家比较好。
梅长苏道:“所以那日言叔在宗祠外面发现了是我,最后也没有进来。当年隐瞒身份实在是情非得已,为赤焰翻案本就是极其凶险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往日之事不必再提,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言阕盯着他,也不笑,脸上只是岁月沧桑留下的平静,他道:“我在出门前对自己说一定要稳住。就是当年刀斧加身命悬一线时我都没有这样紧张过。我在门口见到你,看清楚你的容貌时,我想,我大概还在睡梦中吧。”
梅长苏放下茶杯,习惯性地把手缩回袖子里,低着头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他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眸色,唇角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脸上神情落寞又淡然,这一刻完完全全不像是林殊,而是梅长苏的样子,深沉神秘的模样。
言阕怔了怔,道:“行,那我们不说以前,说说现在。也不提朝堂,只说家事。你如今无父无母,申冤也申好了,我问你,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梅长苏被这突然转变的画风惊呆了,莫名想起静太后和他聊家常的场景。
梅长苏道:“……我想留在江左盟一段时间。”
言阕不可置否,道:“也可以。你现在是林家唯一血脉,别以为你爹妈不在你就可以在外面快活潇洒,我好歹算是你叔,你是后辈,听我几句话,赶紧成亲生孩子吧,景琰……”他立即改口,“陛下孩子都有了,你却还没成亲。听叔一言,再拖下去就太晚了。”
这几句接地气的话很干脆地把当年扬名天下舌灿莲花的麒麟才子给堵的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梅长苏低头虚心受教,道:“好的,我会抓紧的。”
言阕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当然,我也知道你和霓凰情投意合,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梅长苏:“……”
这些人为什么总是问他什么时候成亲?
说着说着,总是被提及的霓凰郡主在五日后赶回了金陵城,见过新任陛下后立即飞奔去了苏宅。
黎纲默默烧好了热茶,然后默默地拉着飞流出去了,无比长眼色地把场地留给男女主人公。
梅长苏和霓凰一起留在金陵,等过完元宵再各自回去。
金陵的春节格外地热闹,在这块富饶的土地上,每时每刻都有形形色色的人穿行而过,有些衣着华丽,有些衣衫褴褛,有贫苦挣扎的普通人,也有权高位重的富贵人家,就好像汇聚在同一天的南北方差异的过节习俗和烟花色,不同的人聚集成一条永生不息的历史长河,无尽的喜怒哀乐是最为澄澈的河水,流荡在漫漫时光上。
大年三十那一天开始所有官员都开始休沐,皇帝陛下终于把急需批阅的奏章赶完,前往内宫找母妃吃年夜饭,当然是和皇后一起的。
皇后柳氏贤良淑德之名早已名扬金陵,把皇宫后宫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来没出过乱子,让皇帝陛下舒心了不少。
然而实际上,后宫根本没什么妃嫔,只有皇帝陛下昔日是靖王时的几位侧妃,也没有什么恩宠可言,因为每日皇帝陛下都是非常恪守地去皇后安排的寝宫休息,即使大多时间太忙直接在御书房睡了。
皇后柳氏是个局外人,因为琅琊阁的原因,对当年旧事也知道一二,局内人不明白,她却看的分明,萧景琰对梅长苏恐怕都比对她上心得多。既然已经成亲,况且萧景琰不是会委屈了人的君主,她也不是善妒不知足之人,两人相敬如宾长厢厮守就很好。
由这点看来,这位皇后确实是让人放心的主。
苏宅那边,是梅长苏和霓凰一起吃的饭,自然,穆王爷穆青很没眼色地来蹭饭,打扰了好一片浪漫暧昧的氛围,被姐姐罚了年初一去旧日靖王府练武。
至于蒙挚那处,夏冬聂锋那处,还有言府等等,都是家人团聚其乐融融之景。
最后穆青还是没能去成旧日靖王府挨打、不,练武,因为梅长苏在大年初一邀请亲朋好友吃饭,都是知道他身份的关系亲密的。
穆青送了一份大礼,抱着姐夫的大腿抱得极紧。
萧景睿自从大年三十那天赶回了金陵,便一直和他母亲呆在长公主府,一直没能过来,也拒绝了梅长苏的邀请。
蒙挚是最先到苏宅的,带来了平时很少出门的蒙夫人,然后被喂了一下午狗粮。
言府二位也提前来了,后面跟着早晨才回到金陵的夏冬聂锋二人。到了傍晚,卫峥也来了。大家都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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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代的人,昔日也没有矛盾,也没有位高权重需要尊敬行礼的,如今海角天涯经历许多事情,聚在一起就聊了起来,也算愉快。
梅长苏安排了两桌,蒙挚道:“人不多,一桌挤得下,排两桌作甚?一起吃多热闹啊。”
梅长苏笑了笑刚想解释,微阖的宅门再度被推开,两个小厮领了两个人小跑进来。
为首那个身姿挺拔,脚步生风,眉目英俊,披着黑色长袍,黑色帽兜被摘下来,露出了英俊的眉目,嘴角笑容柔和,长发简单地束起,颇有些少年人的潇洒肆意在里面。
所有人一愣,立即跪倒一大片。
萧景琰把梅长苏扶起,道:“大家快起来,既是小殊请客吃饭,就不必这么拘礼,只当我还是当年的靖王,林殊的好朋友。”
大家于是自己起身,然后把最中间的主桌让出来,齐刷刷站在了次桌旁边。
次桌自然是坐不下的。
言阕一本正经道:“犬子窝在金陵许久不曾出门,见识短浅,不妨和穆王爷坐在一起聊聊外面的事情,也好长长见识。”
穆青立即拉着言豫津坐的离皇帝陛下远远的。
梅长苏让卫峥也去坐了,顺便捎上了飞流,还有蒙夫人和夏冬聂锋他们,聂锋是因为离不开夏冬,夏冬是因为不待见让霓凰痴心等候那么多年的梅长苏。
梅长苏、霓凰、言阕和蒙挚同萧景琰坐在一起,其中三位是旧年好友,也不如何拘谨,言阕是老辈,资历和辈分摆在那里,大家都得尊敬,萧景琰也不例外。至于蒙挚,一向神经大条,什么诡异的东西也没感觉出来。
两桌气氛和洽,吃的也很尽兴。
梅长苏说起江湖旧事,提及了是多年前带领江左盟在江湖立威的事情,说的极其,一波三折完全不输说书人讲书。
言阕也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道:“我当年,还和你父帅一起去江湖游历过呢。只可惜本事平平,再加上我们用的都是化名,回来的时候都还是寂寂无名的小辈。”
萧景琰手一顿,放下酒蛊,眉头轻轻拧起。
梅长苏看着他怪异的举动,想了想,脸色白了白。
萧景琰转头看着他道:“原来当初你是和母妃一起这么蒙骗我的。”
饭桌上其余的人一齐看着梅长苏,梅长苏无奈地摸摸鼻头,道:“其实……我那时,是真的觉得你会猜出来的。”
萧景琰微微一笑,这是在说他傻吗?
萧景琰道:“你当初最先把消息告诉了蒙大哥,然后透露给了郡主,瞒我瞒的是最死最严的是吧。亏我还把你当作好朋友,有事情就瞒着我。”
梅长苏默默听着,当年自己造的孽,苦果得自己咽。
言阕笑道:“陛下不用气恼,我知道得比陛下还晚。”
萧景琰轻哼一声,神色未变,继续攀谈起来。
知道真相之后的许多情感,震惊伤心,悔恨遗憾,不甘和害怕,不带一份甘甜,而满是苦涩和灰暗,在每一个深夜都折磨着他,从未停歇过,北境噩耗传来的时候,他曾经觉得自己就要倒下了,那种绝望心如死灰的感觉仿佛要把他生生折磨死。他本以为,每一个沉沉睡去的夜晚,都要经历一份又一份得而复失的绝望和无力感,那些过往,变成一个不能触碰而且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在他心上。
而这个人,还心安理得地坐在自己身旁,对所有都毫不知情。
托付
六十五
另一桌,因为聂锋在,夏冬端着贤惠温柔的架子,也没有过分挤兑言豫津,言大公子吃的格外开心。言豫津和穆青聊了片刻,都惊喜地发现对方和自己简直是趣味相投,便更加兴奋地攀谈起来。
飞流吃一半就跑了,听说是出门去看烟花,梅长苏也不怕他丢,就放他去了。
卫峥和聂锋夫妇聊着,也算气氛热闹。
穆青看着皇帝陛下温和的笑容,心里发毛道:“陛下这招微服私访玩的好啊。”
言豫津吃了一口肉,含糊不清道:“你这么害怕陛下?陛下人很好的,不会像你姐姐一样天天怪你做错事,真的,我跟你讲,我小的时候和景睿一起缠着林殊哥哥玩就和这位陛下熟识了,陛下真的是好人啊,尤其是对林殊哥哥……”
穆青皱着眉,觉得这怎么越听越奇怪,只当是言豫津喝醉了,便继续大吃起来。
流淌过金陵城的流晶河上空突然绽开了大朵大朵绚烂的烟花,喜庆而热闹,带着欢声笑语,在这幸福的一年伊始。
元八年春,霓凰郡主辞去所有官爵,拜别林氏宗祠,归隐江湖。
消失在大梁朝堂上的穆霓凰出现在了阆州江左盟,并且成为江湖上传言极其神秘的江左盟宗主的夫人。
元八年立夏,霓凰与梅长苏成亲,摆宴阆州。
梅宗主广发请帖,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有机会来参加喜酒,但只有少数关系亲密的,才能真正见到穿着喜服的新娘和新郎。
连昔日的北方巨擎束中天都未能一览新娘的身姿。
然而坐在里间荣幸和梅宗主关系亲密的众人们觉着,自己还是去外面吃比较好。
比如中间那桌上那个眉毛浓密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的那位,是琅琊高手榜上排第二,一年多前在北境立了大功的蒙挚吧?
还有那个稚气未脱还有些毛手毛脚的公子哥,怎么跟云南穆府那个新任小王爷长得那么像?
还有好几位,怎么和传说中的赤焰旧将长得那么相像,还有坐在上位的那个眉目俊朗的男子,那身君临天下的气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人。
于是众人自诩为梅宗主的亲密好友也不得不自愧见识太少对朋友理解不深,紧紧抱着梅宗主的大腿,忠心佩服的不得了。
新郎新娘拜过天地后,喜宴就开始了。大家不要命似的吃,因为送出去的红包绝对大,送出去的礼物绝对值钱,不然就太没面子了。
喜宴进行到一半,梅长苏被黎纲叫了出去,两人就讲了几句话,梅长苏就又坐回来了。
再度成功溜出宫的萧景琰看着他有些不高兴的脸,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梅长苏顿了顿,放下筷子,轻声说:“有个朋友,一直不回消息。”
萧景琰看着他有些遗憾和失落的神情,认真回忆了一下,猜测道:“那位蒙古大夫?”
梅长苏手一顿,摇了摇头。
算是,但不只是他。
只是宴会里的一个小插曲,许多人虽是看见了,也没当回事,又开心得吃起来。虽说来人人数多,鱼龙混杂,但江左盟威名摆在那里,没人敢闹事。
过了没多久,外堂突然传来吵闹声,一直传到了里面,梅长苏轻轻皱眉,让甄平出去看看。
甄平一路轻功过去,然后又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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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封亲笔信交到梅长苏手中,道:“是琅琊阁,送礼品过来,两大箱,十分贵重。”
梅长苏立即起身,道:“他人呢?”
甄平低头愧道:“已经走了。”
梅长苏闻言就要去追,却被萧景琰拉住,甄平忙道:“宗主,少阁主一身轻功天下无人能比,没有人能追上。他还说他带飞流回琅琊阁玩两个月。”
梅长苏回过神,接过亲笔信,神色如常地坐了回去。
萧景琰默默看着他,恍然想起刚刚自己偷偷看见信上的“小雪”二字,突然想起当年那个活泼不羁又有些蠢笨却心实的姑娘,只是之后从未听梅长苏提起过,仿佛这两个字如同当年的赤焰逆案,成为一道陈年伤疤,藏在黑暗的最深处。
一个月后,梅长苏协同霓凰回到金陵,祭拜林氏宗祠,住在苏宅,在第二日和第三日去探望静太后和言阕。
梅长苏没有入朝从政的打算,况且如今萧景琰把朝堂打理得很好,也不需要他指手画脚,他想好好体验一下平静闲适的生活。
回来后第五天,梅长苏突然到下属来报,说是新任宰相李慕白求见。
梅长苏愣了愣,心里有些疑惑,进屋易了容,才让人进来。
李慕白是前任宰相李吉甫独子,当年祁王萧景禹幼年伴读,才华横溢,又长得极好,若是不是当年处处被林殊压一个头,李慕白一定是金陵第一受欢迎的公子。
李吉甫下台后,宰相之位一直空缺,皇帝迟迟没有选人任职,半年前才力排众议,让资历最浅的李慕白坐这个位子。
李慕白长得很好看,玉树临风,再加上位高权重,气度不凡,他神色平静,面带微笑,跟着领路的人不紧不慢地走进院子,非常从容不迫。
梅长苏沏了茶,请他坐下。
李慕白大方地喝了一口,称赞几句,开门见山道:“我就直接说了吧,此次前来,有些事情想和你谈。”
梅长苏顶着翻案时的面貌,道:“在下只是个江湖野人,不说朝堂上的事情。”
李慕白道:“霓凰郡主在吗?”
梅长苏警惕道:“在夏冬那里。”
李慕白笑道:“三年多前,你同我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我拉住了我的父亲,你把洗清祁王罪名的事情做完了,虽然表面上我欠了你挺多,但是,林少帅,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来好好说说。”
梅长苏神色未变,眼睛却直直看着李慕白,仿佛要透过那温和带笑的脸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李慕白站起身,负手在后道:“出身,年龄,做这件事的目的,霓凰喜欢你,对当年的事情如此熟悉,选择救卫峥,更重要的是,我一不小心知道了,你当年中的是火寒毒。很多令人怀疑的疑点,只要套在你曾是林殊的身上,才能解释清楚。”
梅长苏道:“你很聪明。”
李慕白叹气道:“知道了又如何呢。”
梅长苏道:“你过来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李慕白道:“你的那位皇帝陛下最近的手脚太快了,改革速度若是过快,损害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只会造成得不偿失的结果。我劝不住他,你去劝劝他。”
梅长苏没多问,只是点点头。
两人做宿敌一身,默契却比平常好友还要好。
李慕白相信他的人品,知道他听懂了一定会去做,便放心了,继续说:“军部那边麻烦一直很多,老将走得快,新人跟不上,几年内虽然不会有战事,但是防范未然,有用可靠的将领需要培养起来,物资还需征集。明日你随我去看看。”
梅长苏一点头,干脆地答应:“好。”
李慕白继续道:“还有,听说你没有武功,很好,若是你负了霓凰,无论你在那里,我都会亲自替她揍你一顿。”
梅长苏:“……”
李慕白微低着头,声音略微失落,“我把她交给你了,别让她失望。”
梅长苏:“好。”
言豫津曾多次来苏宅,一是逃避他那越发固执古板的老爹,二是想要打听宫羽的下落。
从厨房里的吉婶问到了黎纲,也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却愣是不敢去问梅长苏。因为现在的梅长苏,可是当年狠心能把他绑在树上的赤焰少帅,而不是那位温润和蔼的苏兄。
最后梅长苏从黎纲口中知道了言豫津别扭的问题,梅长苏道:“我回来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开后,宫羽回来过一趟。”
言豫津双目发亮。
梅长苏道:“我当时问她愿不愿意继续留在江左盟,她拒绝了,她打算找个地方独自一人生活。也没有告诉我她去了哪里,不过过年的时候我到了她的书信,她说一切都好。如果你真的想见她,我替你找找?”
言豫津低下头,语气闷闷的,“不必麻烦了,我只是没死心。”
梅长苏和霓凰离开的那天,金陵突然开始下雨,还好雨不大,两人还是启程上路了。
来日方长,足够他们慢慢地行走而过。
他们离开后不久,言豫津就凭着老爹的关系,在官场上领了个职,从底层做起,反正他也没什么抱负,他爹也没什么高要求,就这样默默做些事,日子还算过得去。
一年后,言府言大公子娶镇国公之女冯莹,又一年过去,生下一名女孩子,取名言羽。
那时梅长苏到消息,想起宫羽传信过来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心上人,两人正一起浪迹江湖。这些小辈的事情,霓凰说,顺其自然就好。
当年的好感一闪即逝,仿佛青春里烂漫的烟花,直供年老时在阳光下想起,然后微微一笑。
琅琊阁少阁主偶尔脱线,对言公子成亲的事是这么说的:“我当年讲,言公子的妻子一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看,我琅琊阁从来没砸过招牌。”
一直住在琅琊阁上的胥黎想,若是当年她再努力一把,或许宫羽和言豫津就成了呢。
只是偶尔回想,她如今即便是想出门,也力不从心了。
重归于好
六十六
元九年的立秋,琅琊山上似乎提前进入了深秋,树木的叶子落了个干净,光秃秃地落了几只鸟。天气寒冷,阳光也不见如何温暖,蔺晨提前预订了火炉,放在内院各处房间里。
蔺晨如今已经转正,是真正的琅琊阁阁主,他那亲爹说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听说前几日就出门要去坐船去海外。
海外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谁也不知道。
蔺晨接管了琅琊阁全部的权力,却还是没能触碰到隐藏在一切背后操控天下平衡局势的那个神秘无比的东西。老阁主在临走前布了一个大局,他却一点也不知道,他只觉得,想要彻底瓦解那样东西,耗尽他的一辈子都不一定做到。
胥黎说:“我们那里有个人说,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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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老阁主也算是逆天而为了,等百年过去,天下一定是不一样的了,那时候我们都已经作古,何必浪时间在这种事上呢?”
蔺晨此生也没什么可以追求的了,偶尔捣鼓捣鼓胥黎说的新奇玩意儿,其余就是逗飞流玩了。
自从蔺晨拒绝梅长苏上琅琊山后,梅长苏虽然多次登门,却也真没有一次上到琅琊山顶。
胥黎说:“蔺晨,我救他是我自愿的,如今我变成这个样子不是他的错。天命如何,我又如何。我为神千万年,终将亿万年寂寞之后湮灭在天劫里,与如今我逆天而行有何差别?我们那边有句话,对有信仰的人,死是永生之门。”
蔺晨道:“他以为他接受的是谁的馈赠,是神的恩典。是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如今难道还要你看着他,心里难过吗?”
胥黎道:“那我想见见老朋友,难道也不可以吗?”
蔺晨活了那么多年,所求的不多,却从来没有获得圆满。
琅琊阁内宅,就这样藏着一个极深的秘密。
胥黎透过不大的窗户,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叶,时间仿佛静止般,没有在她的容貌上留下任何痕迹,然而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不长了。
琅琊阁能探听到许多消息,比如说夜秦的夜凌子。
那卷被留下来的《风起长林》,最后还是落到了蔺晨手里。蔺晨问她:“你救人,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胥黎道:“可以说这也是原因之一。虽说历史只是重蹈覆辙,但是,如果最后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就真的很令人悲哀了。”
蔺晨点点头,他起初看到时也很愤怒。
蔺晨道:“夜凌子我调查到了,等会把卷宗给你。”
胥黎道:“我觉得不必如此早行动,毕竟未来已经发生改变了。如果我们这么早就处理掉这些夜凌子,只会打草惊蛇。等那个人出现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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