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
作者:北境有冻离
古代架空,私设娶男妻正常,双儿身体构造和男人一样(不是双性人),但是可以生子。薄情幼稚渣攻x隐忍病弱受古风/狗血/生子/年下/破镜重圆/he
春风 分卷阅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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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谢春飞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秦纵的时候,那是落霞谷的春天,崖下的野花开了一片,微风轻拂,起伏的花海便飘出蜜一样的香气。
那时候,秦纵拽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谢春飞,一双眼睛比启明星还要亮。
他说:“哥哥,我要娶你。”
他还说:“此生定不负你。”
谢春飞手里端着瓷碗摔了个粉碎,里面溅出的黑色药汁落在他雪白的衣摆上,染脏了一尘不染的白衣。
十六岁的少年勉力笑了一笑,清瘦的面颊带着一种久病的苍白,淡色的唇瓣微微弯起来:“秦纵,你还小……”
“我不小了,”十岁的秦纵带着一种不符他年纪的成熟,定定地瞧着谢春飞,“哥哥长得这样好看,又是双儿,我为何不能娶哥哥?”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重要的是陪你走过一生的人,是你真心喜欢的……”
谢春飞看见秦纵迷茫的眼神,哑然失笑。
秦纵还小,他同一个孩子讲这些情情爱爱的做什么呢?
要不了多久,秦纵就会忘记这件事情了,他在这较真,和小孩子逞口舌之快又有什么意思。
眼见秦纵眼里含了一泡泪,谢春飞轻轻叹了一口气,掏出手帕给他擦脸,哄劝道:“好好好,等你弱冠来提亲,我就嫁给你。”
他这样答应秦纵,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不会与他人成婚。多病缠身,先天不足,谢春飞从小就是和苦涩的汤药为伴,这幅行将就木的残破身子,又怎么好去拖累一个别的人?
谢春飞也是双儿生下来的,他的生父在怀他的时候受奸人所害,中了毒,影响到了孩子,再加上生产时又大出血,整整两天才生下孩子,导致谢春飞一生下来就带着病根,一辈子都受这病的折磨。
所幸谢春飞的父亲认识神医贺溟,便带着他去落霞谷找贺溟为他医治。可毕竟是胎里带出来的病,贺溟也无法完全治好,只能靠一副副药吊着这条命,更是叮嘱谢春飞不可大喜大悲,好生将养,也许还能挨个三四十年,若是再遭其他的病灾,那可能早早夭折,连弱冠都挨不过去。
谢春飞的两个父亲是朝上官员,由于多年站在丞相的对立面,最终招来了杀身之祸。谢春飞八岁那年,他被听到风声的父亲命人带到落霞谷,投奔贺溟。未出半月,谢府便传来了噩耗。
当朝户部尚书谢安之的谢府意外走水,谢安之和他的夫人,还有上下近百名家奴都在这场火中丧命。
谢春飞记得爹爹曾经摸着他的脸,深深地望着他,过了好久,最终只是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
爹爹说:“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
就这样,谢春飞跟着贺溟,在落霞谷过了一年又一年。如果不是十六岁那年,他的生命里来了个意外闯入的少年,他这一辈子也许都会在落霞谷里这样平淡地过下去,孤独终老。
落霞谷的位置十分特殊,在碧溪山和风凌山中间,一般人很难发现谷的入口,是一个安静到有些寂寞的世外桃源。
秦纵是在碧溪山上迷了路,和家奴走散了,一路乱闯,反倒误打误撞入了落霞谷。
谢春飞站在一片山花烂漫中,美得像是一片轻飘飘的月光。
秦纵想,他要娶这个人回家。
谢春飞把他捡了回去,秦纵在谷里赖了几天,才随着谢春飞出谷,谢春飞一直把他送到秦府门口,刚想走,就被秦纵拽住袖子,要他蹲下身。
“怎么啦?”
“春飞哥哥……我以后还能去找你么?”
谢春飞愣了一下,笑着应他:“好,但是你不能带人来落霞谷,也不能和别人说哦,这是我们的秘密。如果你不遵守承诺,那哥哥就再也不见你了。”
贺溟一向喜静,不喜欢被外人打扰,这才找到落霞谷隐居,谢春飞不想被求医的人找上门,平添麻烦。
“好。”
秦纵眨了眨眼睛,“啾”地一声亲在了谢春飞的脸颊上:“哥哥,这就是我给你留下的印记,你是我的了,要记得你答应的,要嫁给我。”
谢春飞轻轻咳了两下,苍白的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两片红晕来。
他一抬眼,就看见秦纵的身影掩在秦府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后。谢春飞仰起头,看着秦府两个金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原来……竟是这个秦府。
富甲天下的秦府。
他虽在谷里与世隔绝,但他八岁以前却是在上京长大的,对于这个气派阔绰的秦府,还是略有耳闻的。
这样气派的秦小公子……他真的招惹得起吗?
谢春飞低头咳了两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慢慢走回了落霞谷。
秦府主营绸缎生意,从上京起家,在各地都有分铺,每年最好的那批料子都是要进到宫里去的。又有女儿在后宫做着秦贵妃,可以说生意做的是顺风顺水,日进斗金。
可这位腰缠万贯的秦老爷,却一直后继无人,只有一个女儿。等到他五十岁那一年,才得了个宝贝儿子,自当是如珠似玉地养着,取名秦纵,意在纵横四海,天下无阻。
秦小公子生性贪玩,常常甩开一众家奴四处游玩,这又是小半个月没有回家,可急死了秦老爷和秦夫人,派人四下寻找,都没有找到,没想到秦纵竟然自己回来了。
秦老爷虽然宠爱小儿子,但家法森严,来不得半点马虎,可怜秦纵刚刚回府就被扒光了上衣,抽了二十藤条。
“还敢偷偷溜出去,不通知家里人,让人为你担心吗?”
秦纵也是个硬骨头,被抽得背上开花,却还是抬头笑了一笑,一滴泪都没流:
“爹,我找到媳妇了。”
“你说什么浑话!”
“真的……”秦纵抬起小脸,笑弯一双桃花眼,“我非他不娶。”
一见谢卿,误终身。
弱冠的秦纵在纸上,书下这七个字。
时光转瞬即逝,离十岁那年初见谢春飞,竟然已经过了整整十年。
他终于到了弱冠的年纪。
谢春飞在他心里的却一点都没淡,他的眉眼早随着岁月的点滴,刻进了秦纵的心里。
秦纵看着那七个字,眼神温柔。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墨字,像是抚摸着谢春飞乌黑顺滑的长发。
一声轻叹般的呢喃从他的喉间溢出:
“春飞……”
【二】
十年。
谢春飞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孩子,身量一年年拔高,面容褪去青涩稚嫩,长成一个比他还要高半头的青年。
他总是把哥哥挂在嘴边,哪怕他如今弱冠了,也仍旧如同十年前一般,像是糍粑一样甜腻地叫着他哥哥。
虽然秦纵同十年前已经变了太多,但他叫哥哥时,谢春飞总能看
春风 分卷阅读2
到十年前说要娶他的那个孩子,于是心里便软得一塌糊涂,千般万般总是娇纵着他。
秦纵来的频率并不很规律,有时天天来,有时隔着两三个月才能见到他。但他每次来的时候,总会从秦府里带些稀奇玩意。
小公子终是长大了,从小时候带的蛐蛐儿和蹴鞠球,慢慢变成了名家字画,佳瓷美玉。
这一天,更深露重,有一人披着漫天的星光而来。
他从窗子里翻进谢春飞的屋子,直往床上拱,把已入睡了的谢春飞生生折腾了起来。
“你做什么!”
“哥哥,”秦纵一张口,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谢春飞微微蹙眉,“今儿个是我生辰。”
“我知道,可你今天不正值弱冠么?这么大的日子,怎么不在秦府里庆祝,半夜三更跑到我这儿来。”
“我,我了好大力气才摆脱那些人,”秦纵没骨头似地赖在谢春飞身上,“每年的生辰都要来和哥哥一起过,同那些人虚与委蛇有什么意思!”
“你先起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去给你熬一碗醒酒汤……唔!”
剩下的话,被秦纵封在了谢春飞的双唇中。
酒壮怂人胆。
这两片柔软的浅色唇瓣,秦纵想了一年又一年。
他猜,不知道哥哥这双厉害的嘴亲上去,会不会比糖稀还要甜。
“秦纵!你!”
秦纵抓住了谢春飞要落下的手,眨着眼睛缓声道:“哥哥,今儿个可是我生辰……允我放肆一回吧。”
谢春飞看着他,斥责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半个字都吐出不来。
秦纵真的长大了,他已经有力气抓住自己的手腕。
“哥哥……你记不记得,十年前你说的话……”
“……什么?”
“哥哥说,我弱冠了,就要嫁给我。”
一句戏言,竟被秦纵记了整整十年,谢春飞也不知是该夸他记性好,还是骂他傻。
“那,那不过是……”
“哥哥,”秦纵打断他的话,捏着他的手越发用力,“我想着这句话,想着你,已整整十年,常年痴心妄想,我早已走火入魔。若是你此刻这样拒我千里之外,我也不知我会做出什么……我早就疯了……”
执念入骨,相思不知。
谢春飞用一双如水的眼睛细细描摹着眼前这个青年的眉眼,长眉入鬓,目若朗星,是个极为俊俏的男子。但那双眼里透出的光,仿佛熊熊烈焰,又似凶猛饿狼,充满了渴望。
是对他的渴望吗?
谢春飞咳了几声,抖着唇瓣做最后的劝慰:“秦纵……这不行的……你看我这副模样,病恹恹的,成天靠药吊着一条命,你把我娶回去,无非是徒增负担忧虑罢了。我就算是双儿,又怎么样呢,我这种身体,能活着已是苟延残喘,难道还能为你添一儿半女么?”
他顿了一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琉璃似的眼珠,叫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你是秦家的小公子,前程似锦,何必耗在我这样一个病秧子身上……你值得更好的人。”
谢春飞明白极了,嫁给秦纵,无非就是拖累他,叫他伤心。又是何苦,这条贱命去拉上一个秦纵做垫背呢?
“哥哥,”秦纵轻轻笑了一笑,“这有什么关系。万般阻难,都抵不过我爱你。”
多年以后,谢春飞时常想起这一夜的秦纵,他的温柔令人沉醉……而且,他想,那时候的秦纵,是真的爱过他吧。
秦纵抬起谢春飞的下颚,轻轻吻去他脸上的泪珠:“哥哥,我十岁那年,就觉得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非你不娶。你病着,我不嫌你,我要为你寻遍天下名医,我要和你共白首。”
谢春飞和师傅贺溟在落霞谷里独住,贺溟又常常出谷游历,别说是这样的撩拨,连个同他说好话的人都没有,谢春飞又怎么受得住。
“你,你,”谢春飞哭得颤抖起来,扶着秦纵的肩,小声喘咳,“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等了这些年,可不是为了让你推开我,”秦纵再次吻上那两片薄唇,“哥哥,嫁给我吧,你也不忍心看我孤独终老吧?”
这个人真是商家出来的孩子,商人的明算计竟学了个十成十,利用谢春飞的心软,一步步软化威胁,最后几乎是逼着他答应。
可那又如何呢?
谁叫谢春飞,一腔情思也早早交付了在那个唤他哥哥的孩子身上。
六月初六,是个黄道吉日,谢春飞一袭火红长袍,嫁进了秦府的大门。
十年前,他曾亲眼见着秦纵身影消失在这扇朱门后,没曾想过,自己有一天是华衣加身,被一条牵红带进这座府邸。
秦纵在外头被一群狐朋狗友灌得迷迷糊糊,一头撞进了新房。
一股冷风顺着开合的门卷了进来,吹得烛光颤颤地摆了摆。
冷风呛得谢春飞扶着床栏,轻轻咳了两下。
“秦……”
“该叫我夫君。”
秦纵伸手,抽出了他绾发的长簪,一头柔顺的青丝顺着他的手垂落下来,披散在谢春飞的肩头,更衬得他面若白玉,眉眼如画,似是雨落梨花一般清雅。
“哥哥,你今天真漂亮。”
“是么,”谢春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我,我叫丫鬟给我揉了点胭脂,不然我脸色不好看……”
“春飞,我很高兴。”
秦纵轻笑一声,从桌上端起两杯早备好的清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谢春飞。两人的手臂交缠在一起,像是交颈鸳鸯。
待酒入喉,两人皆是情浓,谢春飞更是红了眼角,他轻轻张开身体,躺在铺满红枣莲子的喜床上,任由秦纵去解那繁复的腰带。
“谢谢你,秦纵……”
谢谢你,愿与我白首。
一晌贪欢,流连情欲,可是若是和秦纵在一起,谢春飞什么都是愿意的。
那时候谢春飞还不知道,秦纵不会陪着他白头到老。
秦纵许他的白头到老,不过是情爱游戏里的一句玩笑话,从来都当不得真。
【三】
谢春飞身体不好,被醉了酒的秦纵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连做了几次,到最后嗓子都喊哑了,第二天愣是没起来床,趴在被窝里,一张尖瘦的脸上烧的通红。
秦纵宿醉,又拱了半夜,一睁眼已经是下午了,也没有丫鬟来叫醒他们,再一挖身边的人,浑身起着不正常的热度,竟然已经是烧昏了过去。
这把秦纵吓坏了,慌慌张张叫了丫鬟,唤来了大夫,喂谢春飞喝了药,又是好一顿折腾。
谢春飞到半夜才醒,他一动,握着他手在床边打盹的秦纵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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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飞,你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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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感觉后面火辣辣的,这种隐秘的疼痛提醒了他昨天和秦纵是如何在这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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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颠鸾倒凤。那些绯色的记忆,令他的脸上又不由浮上薄红。秦纵从前一直是唤他哥哥的,从没这样直白地念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春飞这两个字,在秦纵的唇齿间,却生生念出一种婉转的调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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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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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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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担心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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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纵将谢春飞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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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么过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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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年轻,火力足,自然是要放纵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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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纵抬眼,落进一双满是狡黠笑意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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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儿满心难受的认错,你还取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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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公子委屈了,一骨碌爬上床,摸进谢春飞的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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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相公我怎么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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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嘛别嘛,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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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笑着窝在秦纵的怀抱里,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秦纵看着谢春飞黑软的发顶,心里软成一片。
谢春飞在床上养了三天,才有力气下床。第四天起了个大早,打扮了一番,想了想,又把那盒胭脂拿了出来,揉了一点在脸上。
秦纵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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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这个做什么?丑媳妇还怕见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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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气得回头在秦纵胸口打了一下,没好气地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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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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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纵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生生将谢春飞娶了回来,娶谢春飞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违逆父母的事情。秦纵虽然顽劣,但是在大事上却一直令秦老爷秦夫人十分省心,从小到大课业都十分优秀,又跟着父亲将绣庄经营的很好。因为他知道,父母年纪大了,生下他实在是不容易,这个年岁的父母,他不想再让两个老人有什么忧虑。
一番梳洗,谢春飞跟着秦纵去给两位老人奉茶。
秦老爷见他们来了,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相较之下,秦夫人的脸色可以说的上是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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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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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纵看见了秦夫人的脸色,赶紧摆出讨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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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春飞来给你们奉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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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真是娇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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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丫鬟茶盏的谢春飞听到这声冷哼,手不自觉抖了一下,茶水差点溅出来。这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在他后腰不着痕迹地扶了一下,他听见耳畔一声低低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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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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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先将茶奉给秦老爷,秦老爷没有刁难他,接过去浅浅饮了一口。谢春飞舒了一口气,又挪过去身子,跪在秦夫人脚边,将茶盏恭敬地举过头顶。
迟迟没有人接过他手上的茶盏,谢春飞抬眼去看秦夫人,撞上她冰冷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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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这是做什么?茶快凉了,凉茶喝着对身子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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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纵也跪在谢春飞身侧,面上的神情确实一分也不肯退让。
秦夫人也是四十多岁才艰难地生下这个儿子,从小就当是心头肉疼着。她了解秦纵,如果她今天再刁难谢春飞,秦纵势必也会跟着跪下去。
于是她伸手取了茶,却没有喝,只是摆在了桌子上。秦夫人过了许久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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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又是用了什么法子勾的秦纵为了你丢了魂一样。你本来是配不上秦纵,但奈何纵儿坚持,我们也只能顺着他。但你既然入了我秦家的门,秦家的规矩也得守着,每隔三天早上要来我这听一回家训,直到你把秦家三十二条家训倒背如流,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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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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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拉了一下秦纵,对他笑了一笑,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他俯身行了跪拜大礼,温顺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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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夫人,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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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嫁进了秦府,这些场景他就料想过。这天底下想嫁给秦小公子的名门贵女何止一两个,秦家夫妇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让他这一个不知出身,体弱多病的双儿最后和宝贝儿子在一起了吧。
既然是他选择了嫁给秦纵,那么前面的路无论多崎岖,只要秦纵不放开他的手,他就一直会走下去。
秦纵就是他所有的勇气。
上京的夏飞扬跋扈地踩住了春日的尾巴,天气不知道是从哪一天,突然就燥热了起来。
一转眼,距离谢春飞嫁进秦府,也已经三月有余。
秦纵每天要去绣庄里面查账巡店,以防出了纰漏,因此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一天都在绣庄里或是出去谈生意。他虽是出身富商之家,却不是纨绔子弟,这也是谢春飞喜欢他的一点。
谢春飞正吃着一碗冰镇酸梅,独自正在塌上随手翻着一本书,外头有小厮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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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公子,外面有人说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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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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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随手把那书一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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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了是什么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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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自称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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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你快请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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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面上不觉带了几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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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在秦府养的不错啊,小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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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师父,你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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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见是贺溟,不由露出些孩子般的娇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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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悠闲,说要去邻国行医采药,就走了,我等不到你,就只好先和秦纵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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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原来是我们小春飞寂寞难耐,急着嫁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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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溟带了些戏谑,逗弄得谢春飞脖子根都红了。
他今年有四十八岁了,因保养得当,心态康健,看起来像是刚刚四十出头的模样。贺溟一生未娶,也没有子嗣,当谢安之把谢春飞托付给他的时候,他早就把这个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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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逗你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手腕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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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坐下,笑嘻嘻地将手腕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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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不要担心,秦纵对我很好的,他给我找了很多大夫,给我看过了,也开了些保养的方子,我每天也有很乖的在喝药的,你的药方我也是每天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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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看见了贺溟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贺溟回了手,长叹一声,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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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师父……我……我情况很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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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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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溟看着他,眉头蹙了起来,川字刻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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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会……我明明最近咳喘之症好了许些……夜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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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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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溟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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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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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飞一愣,失手打翻了手边的那碗冰镇酸梅。
【四】
“贺师父……”
谢春飞怔怔地瞧着贺溟,半晌把手放在尚且平坦的腹部,抖着唇瓣问:“这……这是真的吗……”
“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双儿体质本就容易受孕,你已经怀孕两月有余,”贺溟叹息一声,“我从楚国回来的时候,落霞谷已经没了你的身影,出去一打听,才知道你竟嫁到了这秦家……我紧赶慢赶,就是想来送避子丹,可还是来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