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楼改作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时绿
其余子、午二班的文弱书生却没这般好力气了。
看着他们衣衫不整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模样,远远望着的刘拂有些想笑,又强忍了下来。
方才吴灏澜说的没错,确实是有辱斯文极了。
但她要的,便是让他们狠狠地丢次脸面。
不多时,周行便已走到了亭前。他人高步大,很快便将方奇然等人都抛在身后,是以此时站在刘拂面前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阿拂。”周行仰头,细细望着刘拂,“你看看这张琴可顺手?”
他将自己的琴放下,双手捧着那张心挑选出的瑶琴,高高举起至刘拂面前。
周行目光灼灼,一双黝黑如潭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满满的只有一个人影。
刘拂被那汪碧潭中醇厚的情意吸引,一时竟难以自拔。手指无意识地抚上琴弦,不经意地了下琴弦,散音浑厚深远,幽静怡人。
远处左摇右晃一步一挪的学子们兀地抬头,向刘拂的方向看去。
“可还好?”
当琴声消散后,周行保含着期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好么?当然好。
刘拂目光微闪,终于移开了视线,低声赞道:“不错。”
不过简简单单两个字,余光中周行脸上的笑容就已绽放开来。刘拂不知为何,嘴角也勾了勾。
两人相对而立,一人捧琴一人静立,任是谁看去,都只会觉得其中再插不下第三个人。
同样在琴音响起后就望向刘拂的方奇然停下脚步,轻叹口气。
被他带着同样停下的刘昌疑惑抬头:“方世兄,小先生的技法不好么?”
“不,自是好的。”方奇然又叹一声,“我只是可惜,你蒋世兄不在此处。”
见刘昌脸上疑惑更深,方奇然强笑道:“不必纠结,再过几年,你自然而然就懂了。”
他如此说着,抬琴的手更用力些,却未再进一步。
走在最前面的方奇然停下脚步,其余因方才琴音而变色的学子,也老老实实立在远处。
对他们的注视恍若无觉,刘拂只觉得被周行炙热的视线烫得莫名心慌。
她轻咳一声,手指再次抚上琴弦:“圣人推诗乐陶冶性情,做《绮兰操》等曲怡情养性,今日选这仲尼式,正合我意……”
话未说完,自己便先笑了起来。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愈遮愈露怯,正是如此。以周行素日的脾性,今日怕是要被好好笑话一通了。
刘拂含笑回转视线,再次对上的,却不是她想象中周行常有的嘲弄神情。
“你……”刘拂瞠目,张嘴欲言。
“你喜欢就好。”
周行轻笑一声,温柔如水。他定定又看了一息,才放下一直高举的双手,走上台阶弯腰将琴放在蒲团前的案几上。
在他摆好瑶琴直起身来后,脸上的笑容与眼中的喜色再也敛不住。
与刘拂相背而立的周行抬手,按了按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若非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只怕会错过那一闪而过的羞怒。
本以为等候阿拂开窍的过程要经受九九八十一劫,没想到机缘竟来得如此快。
若非是在书院之中,若非身后有那许多碍事的书生,他几乎要忍不住再逼近一些。
周行抚着胸前的手微微施力,强令自己冷静下来。
要见好就,千万不能急进……他已得天眷顾了。
***
两人间的千回百转只在周行心中,与刘拂的一时恍神里。
全场除了方奇然外,只有谢显看出丁点端倪,为他仍在金陵的好友徐思年掬了把同情泪。
其余人等,在久候等不到第二声琴响后,都将视线移向了同样累得面红耳赤鬓发微乱的张轩。
陈往上提了提险要滑落的琴,轻笑道:“看不出先生年岁虽轻,琴艺却是极好,致雅兄技艺高绝,难逢知音,想来此时很是欢喜吧?”
张轩天资非常,只是时运不济,所以一直未能金榜题名。
此时碰到个岁数小小天赋更强于他的,张轩欢不欢喜天知地知,在场众人皆知。
“张同学,琴可趁手?”
张轩腰杆挺得笔直,点头道:“回先生,这琴是我往日惯用的。”
“如此就好。”刘拂正色道,“我既为人师长,自不好占你便宜,是先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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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同学你自选吧。”
先者醒人耳目,后者对比鲜明,不论先后,都各有利弊。
若是张轩先开这个口,不拘他选先选后,都可说是尊师重道,但他碍于颜面在方才只做了一问一答,此时不管如何选择,都已占不到好处。
张轩的姿势十分端正,朗朗如劲松:“既如此,学生不才,还请先生指教。”
他肃立整冠,理好因搬琴而皱起的衣袖,撩袍盘膝坐好。
从袖中掏出素帕,仔细将手指一一擦拭过后,张轩才双手压琴,抬头直视刘拂:“先生,学生开始了。”
刘拂同样坐好,摊手示意道:“请。”
张轩凝神静思,指尖清拨慢捻,幽婉清新如阳春三月的乐声由弦上泛出,琴音纯粹清澈,使人闻之忘俗。
一曲毕,二十余人同坐的小花园中除了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包括刘拂在内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方才的春日曲中。琴声悠悠配着园中榴花微香,将人带回了几个月前的初春时光。
张轩静坐于琴前,极力忍耐,也压不住唇角的一抹得色。
只是在超凡的琴艺之下,这点傲气也变得恰如其分。
许久之后,刘拂才打破了这份怡人的静默:“古人评琴音,有四善九德,张同学已得其中十味,引人入胜,实属难得一闻之佳音。”
她的夸奖诚恳非常,即便话中仍留有余地,张轩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无法反驳。
双手撑地站起,张轩向刘拂一揖:“多谢先生夸奖。”
第120章师说
即便二人是在切磋,但先生已带头夸赞,同窗们自然也不会吝啬夸赞之词。
在他们话将说尽时,刘拂才再次开口道:“以各位同学品鉴之力,当可听出张同学指下,缺的是哪三味?”
滔滔不绝的赞誉被这轻飘飘地问题逼停。
在场众人除年岁最长的张轩外,最多不过廿五之龄。以五岁启蒙开始算起,抛去十年通读记颂四书五经等经典文章的时间,大多数人剩下的时光,都消耗在了八股文章与的练习上。即便有诗会文会之类的机会与同窗和其他读书人一起游玩赏乐、投壶抚琴、写诗作画陶冶情操,但大部分的力都放在了可以为自己驳个才子名声的“正道”上。
除了琴艺确实不错,看起来也真心喜欢弹奏的张轩外,怕是二十七人中再无一人看过东汉文学家蔡邕所著的《琴操》与唐朝吴兢所著的《乐府古题要解》。
更不会知晓其中所述四善九德,到底是哪四善,哪九德。
而唯一可能知道的张轩,却不在刘拂的问询范围内,方才还被众人夸赞琴艺的他,连抢答出风头的机会都无。
不说他们,便是博闻强记如刘拂,若非当年作为天子伴读,从礼仪杂艺到诗书礼乐都需要培养,也不会掌握这许多技能。
因着无人作答,场面一时很是尴尬。
向跃跃欲试的皇太孙抛去一个“且住”的眼神,在对方乖巧闭嘴,又饶有兴致的注视下,刘拂清了清嗓子。
“无妨。”刘拂的语气十分地云淡风轻,“若你们什么都能答上,我这个先生才真是没有了存在的用处。”
众生面色微窘,一致低头应道:“请先生讲解。”
就连刚刚因一曲佳乐大受追捧的张轩,此时也不得不跟着同窗一起低头受教。
刘拂也不再给他们难堪:“所谓四善,即‘苍、松、脆、滑’。而九德,则是‘奇、古、透、润、静、圆、匀、清、芳’。既已知四善九德为何,便再来答方才的问题吧。”
一番思索后,吴灏澜第一个答道:“学生忆致雅兄方才所奏,曲中尽是春日朝气,清新怡人舒缓自然,想是不合‘苍劲、脆爽、古朴’之意。先生所说,应是除了‘苍脆古’三味外的其余二善八德。”
在他答完后,又有几人跟着附和。
眼见着大多数人意见都与他们相同,刘拂点了点头,住问题不再点人回答。
“大家是否都是如此觉得的?”
不论是因为真心觉得如此,还是因拿捏不准刘拂心思,亦或是不好扫了吴灏澜等人的面子,除周行等人,其余书生都点了点头。
见到众人反应,刘拂才转而面向张轩:“张同学是行家里手,可有不同意见?”
此时若有不同意见,不异于直接拆了一直帮助他的吴灏澜的台。
在刘拂问出这个问题,和听到他人回答后,张轩就已备好了刘拂会借此发难。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轩对琴艺了解颇深,且吴灏澜的说法虽有小错,却也能够解释,是以并不惧怕,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果真如此?”
众人看刘拂一再询问,便知答案有错。
可正如刘拂方才所说,他们虽不忿刘拂小小年纪便为人师,但到底彼此间还顶着学生与师长的名分,答错也不丢人。
“还请先生指摘。”
张轩与吴灏澜对视后踏前一步,拱手和声道:“君子不妄动、不徒语、不虚行,学生所答若有错处,还请先生直言。”
这张轩,真是深谙钻营之道,三言两语间不止树立了自己的形象,拉进了跟同窗间的距离,还将本就惹得人心躁动的小先生推到了对立面。
不论他今日比试是输是赢,都已占尽了便宜。
可是人生在世,哪里能事事占尽先机呢?
刘拂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拍琴案,蹙眉厉声道:“白往黑归!不求甚解!”
见被斥责的众人一脸愣怔,刘拂冷声道:“此事虽小,却不得不论。诸君苦读多年,莫不是反而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道理都置之脑后了?!于音乐品鉴一道上,本无对错。仅听你们的答案就可知晓,尔等根本不懂四善九德之真意。”
“可有一人想过问问我,四善指何,九德指何?”
她缓下声音,叹气道:“你们唯一的错处,是将不通之处说文解字,强作解释。”
“我知晓你们对我年岁存疑,可曾想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可曾想过你们来书院读书是为了汲取知识。”
“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而对书院的先生心生芥蒂,坏的将会是虚心向学的心。”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你们可是忘了韩愈之《师说》?”
刘拂双手抚于琴上,抬起下巴直视台下抿唇僵立的众人,挑唇轻笑道:“按着本性,我本想说随君来去。可刘某既担了个先生的名分,就没得挑选学生的道理。这六艺一科,诸君各个得来,非丧病白喜事不得告假。”
她轻舒口气,重新回复气定神闲的模样,左手按弦右手拨弹,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轻拢慢挑,看也不看面色各异的学子们。
站在最前面直面刘拂的张轩,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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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已然大变。
而他身后的一众人等,眸中的沉思亦被诧异取代。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
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
琴音不过刚起,少年人们却都已痴了。
秦恒扯住身旁谢显的袖子,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开开合合,哪怕有千言万语都不忍吐出哪怕一点声音,只怕扰了琴音。
数次之后,他终于放弃了说话的打算,紧紧闭着嘴,痴痴望着台上的刘拂。
作者有话要说:蔡邕:我没有,我没说过
四善九德是明朝冷谦《琴书大全琴制》里第一次提到的(大概),因为本文设定没有明朝,所以挪到蔡邕身上了
感觉这章会短到你们想打我2333不过过年嘛,宝贝儿们理解下么么么
《师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第121章高山
琴声铮铮,抑扬顿挫意味无穷,闭目细听,高山巍峨似在眼前。
便是最年幼的刘昌,也在音调起时听出这是一曲《高山》。
在一声长啸般的琴鸣后,默然伫立的学子们都睁开了眼睛,他们情态各异,有的心绪翻涌面红耳赤,有的神色怔忪深觉自身之渺小宇宙之无穷,全是被这一曲勾出了无限思绪。
站在最前方的张轩即便没有看到同窗们的神情,也已知道自己输了。
好在先生强过学生,本就是应当的,他虽未能出个天大的风头,却也在刚刚博得不少风光。而且……张轩抬头望着台上的小先生,心中一半惭愧一半不自在。
是羡是妒,连他自己都闹不分明。
十六岁,他十六岁时刚获了县案首,一朝由农户之子成了县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正是最少年轻狂志得意满的时候,对未来有着无限期限。
可即便他廿岁中了乡试透明,曾是书院中的头一份,可在周行方奇然等新生入学后,就再保不住这份荣耀。
那抱团同来的四人中,就是出身最差的谢显,也比他强上不止千百倍。
本以为这小先生本身才学全是虚耀,借着几家公府的名头混进书院,是以山长才会让他教授六艺这种排不上名号的杂课,却不料自己低估了对方,也误会了山长。
张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自觉地被琴曲吸引,忘乎所以。
他心中五味杂陈,又是自矜自负,又是自卑自怜,在琴声中被那大气雄浑的意境引动,竟不觉红了眼眶。
及至最后,一声如金石相击般激昂的长音响起,如抒怀长啸使人气血翻腾壮志勃发,直击胸臆。
张轩兀地睁大眼睛,僵硬地抬手抹去通红眼角趟下的泪痕。
琴音渐渐消散时,从自己构造出的幻境中醒来的众人才恍惚地发现,他们并非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而是立在晋江书院的花园子里。
《高山》一曲共分八段,一为嵩岳峥嵘、二为昆仑、三为天空独嶂、四为霞起群峰、五为晴岚积翠、六为暮烟凝紫、七为蹑履思登、八为振衣怀啸。
此时一曲已毕,张轩心中尴尬非常,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行认输,好留个面子。
他踏前一步,拱手弯腰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再起的琴音打断。
“先生!您……”张轩猛地抬头,直视刘拂,面上满是惊疑。
不止是他,便是连周行等对刘拂性情熟知的人,也不觉变了脸色。
那琴声一转,从巍峨山巅转入浩渺无垠的水域,竟是直接由《高山》之尾接上了《流水》。
不提张轩等爱琴之人,其余学子虽只是薄晓音律,却也知道自唐之后《高山流水》便已分为二操,前八段为《高山》,后七段为《流水》,再无人合而弹之。
而他们的先生……
竟是重和了这二曲!
刘拂心神已全溶于指尖思弦,对台下学子的惊讶全然不知。她双目轻阖,沉浸于琴意之中。
离她最近的张轩将刘拂神情全看在眼中,在看清她脸上自然而然的欣喜陶醉时,心中猛然一惊。
他突然想起,自己少年时第一次弹奏出整首曲子时,也是这般发自内心的欢喜。
正当张轩陷入沉思时,刘拂指尖轻颤,已转了曲风。
若说方才她的琴声,是江河湍急于礁石奇绝处激越奔流,最终注入汪洋,浩浩然不可复止,尽归于茫茫。
那此时,仅用辛弃疾的一句词便足够形容。
泉上长吟我独清,喜君来共雪争明。
一词以蔽之,从容自在。
曲毕,余音袅袅随风远去。学子们默然伫立,久久不能言。
刘拂所奏,正是俞伯牙会钟子期时所作《高山流水》。
除张轩外,其余学子即便只是薄晓音律,却也知道自唐之后《高山流水》便已分为二操,前八段为《高山》,后七段为《流水》,再无人合而弹之。
除了《高山》琴谱在经年累月的传播中有所遗漏外,还因为二曲一势雄浑一势辽阔,其中意味虽有共通,但相差极大。能在曲音不断的情况下顺其自然转换心境的人,世间少有。
可今日,用妙技艺与引人入胜的意境奏出此曲的,不过是个少年。
“先生,致雅自愧不如。”
想起自己的身份,刘拂将“年岁尚轻已属不错还有很多进步机会”之类安慰用的套话全都吞了回来。
她垂眸望向张轩,淡声道:“不论读书还是其他,不忘初心才是最重要的。”
张轩闻言如遭雷殛,方才沉浸于琴意中时朦朦胧胧触摸到的想法,瞬间明晰起来。
是从何时起,最初对抚琴的热爱,全部转化成了炫耀与争锋的手段?
见他似有所悟,刘拂回视线撑地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所有人:“今日咱们的课,便从这四善九德起。”
***
及至下学后,本该准备下堂课的刘拂揽住了周行。
刚刚起身的周行闻言,唇角不自觉溢出一丝笑意和期待:“先生,您唤我?”
亏得郑荣不在午班,不然见到周行这般恭敬有礼的样子,只怕要惊掉下巴。
初来京时,刘拂还与周行一同在将军府上住过数日,两人还能日日见面;后来徐思年回了金陵立牌坊,刘拂便搬去与谢显同住,相聚的时间比之之前在金陵就已少了许多;而在来晋江书院的事敲定后,刘拂就已搬入书院提供给先生的房舍,自此之后,就很难再见。
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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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少女眼中颤动的几不可查的情意,周行只觉一颗心都软成一片。
刘拂先向着秦恒等人点头示意,留下他们想要回避的脚步,才重新看向周行:“阿行,你加冠礼如何筹备的?赞者大宾可都请好了?”
在她的余光中,皇太孙跃跃欲试的神情完全无法忽视。
第122章东房
刘拂悄悄向秦恒眨了眨眼。
得到她示意的皇太孙眸子更亮了。他久居宫中,并无兄弟姐妹,亦无同龄玩伴,除了卑躬屈膝不敢抬头的小太监外,再无一个能说说话的人。
是以当在青山上遇到刘拂时,才会在离去时那般怅然若失。
好在之后有缘重见,又与周行等人志趣相投,这才有了平生头一遭的主动开口,向皇祖父讨一道恩旨来这晋江书院附学。
他作为大延未来的天子,科举只是他招贤纳士的手段,从未学过那刻板的八股文章。如今为了不在同窗间落了下风,仔细钻研后才晓得八股取士是多么禁锢人心。
一边学习帝王之道,一边刻苦读书,所心里比之过去不知要多上多少,可是书院开学不过短短十余日,便已让他看透了许多过去根本触摸不到的人心。
为君者最忌清高自诩目下无尘,百姓才是一个帝国的基石。这些道理秦恒不是不知道,却也只是知道而已。
如今,他是真的晓得自己想要做一个怎样的君王。
而这一切,都是面前几人带他领悟到的。
想起归来路上,周行夜月把酒,带着微醺醉意讲出的怜民忧国之言,秦恒心中只觉一团热火在烧着。
上月祁国公府的豪请京中权贵,为三子大办加冠礼的事,秦恒自有耳闻。他作为皇太孙不能插手臣下家中事务,但作为朋友,却可以为好友挣得一份颜面。
秦恒看向方奇然:“还请方兄让小弟一让,这赞者可否由我来做?”
加冠礼上,需由受礼者的血亲二人为主人,再由主人请来德高望重的长者为正宾,赞者一人与有司三人,亦是由主人在受礼者的好友中选择。
按着情分,这独一无二的赞者,本该由方奇然或蒋存两个周行的好友来做;按着规矩,人员的选定该由周行唯一的亲长祁国公周振来择。秦恒毛遂自荐的举动不止是不恰当,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越俎代庖。
已知晓秦恒身份的方奇然只是微讶,谢显才是真的惊呆了:“秦兄,这样不大好吧?周兄本就跟他尊长有些……大矛盾,咱们私下决定,怕会使周兄落下个不尊长辈的把柄……”
在周行看不到的角度,谢显拼命向着秦恒挤眉弄眼打手势,只怕周行一时脾气上来,给秦恒没脸。
“无妨的。”周行回头,将正做着小动作的谢显钉在原地。他拍了拍谢显的肩头,露出难得的亲近,“谢兄,无妨的。”
说罢又回头看向秦恒,正色道:“阿拂为先生,只旁观就是,至于赞者与有司,只得托赖你们三位与阿存了。”
他同样惊讶,却是因为自相识以来就从未拿过什么主意,似是全听他们意见的皇太孙,竟愿意在此事上为他出头。
“秦兄,多谢了。”
皇太孙从多年前便已跟在圣上身边上朝听政,他们这些小辈不识得太孙的样貌,祁国公乃正二品大员日日上朝,不可能认不出。
有太孙在,当可省了他许多麻烦。
就算祁国公有意在加冠礼上让自己没脸,却绝不敢败坏了皇太孙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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