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归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负东昏
他也没管长孙祈仪听了此话有何反应,转身走向屋内的衣柜,末了才添上一句:“殿下您有一个好父亲。”真让人羡慕得紧啊,曲飞章想到一些往事,突然有点儿小伤感。
长孙祈仪自是不知道这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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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又突然低落,只是回想刚刚看到的这人的笑容,更确定了这人同宫里藏的那幅画所画的无名氏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那幅画,是那人的珍爱之物,他也不过是偶然间才得以一见,况且不过才看了三两眼,那人就爱惜地卷了画轴。
正因为明柯如此不寻常的对待那幅画,长孙祈仪才对画上的人有如此深刻的印象。在他日日盼明柯入梦的那段时日里,也曾拼命的翻找过那幅画是在何处放着,没想到今日竟在此见到了与其相关的人。
长孙祈仪突然心生错觉,相信了冥冥之中,他与那个人的缘分尚未断绝。比如,今夜明柯可能就会入他梦中,这般想着,他就已经开始怀揣着点点儿羞涩和几丝隐秘的甜蜜在期待着夜晚的到来,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曲飞章刚刚所说的话。
他苍白的脸颊上沾染了浅浅绯色,连带着耳朵尖也有了血色,低眸间长长的眼睫轻轻扇动着,在他的两颊又投下了浅淡阴影,一向冰冰冷冷的一个人突然又鲜活了起来。
长孙祈仪是在自己心中又放置了一份期待,就如同当年嫁给明柯,任茗尚未出现时,他的期待。那人在他梦中,总该只属于他了。
曲飞章自是不晓得这短短工夫里长孙祈仪心里的弯弯绕绕又转了这么多圈,且尽是些情短情长,他只当长孙祈仪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直到他从柜子里把那物件儿取了出来放到长孙祈仪面前之后,对上了张骤然变色的脸,他才晓得原来这位太君压根儿就还没理解他的意思。
没想到他们曲家挑来选去,竟把宝压在了这般样子的人身上。
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他曲飞章至今就还没发现这人身上的其他优点,这一代的长孙家的嫡长子,心培养出来的帝王元君可真不怎么样,至少,还不如他家大伯,那个狠角色长孙珏。
长孙祈仪怎可能不吃惊,他晓得阿父已有异心,甚至猜测他们长孙家会联合其他世家在这东笪弄出个傀儡政权,却没想到竟是要他来坐这个位子。
曲飞章从柜子里取出的是一个托盘,那托盘无甚稀罕,骇人的却是上面盛放的物件儿那是一件龙袍。
银白色江绸底上绣着一条黑色的威严的龙,十二章纹尽显其大气威严,做工致更是不必提,长孙祈仪晃眼上去只觉得明柯曾经穿过的那些无二样。
正因为如此,长孙祈仪才觉得可怕,此类东西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准备出来的,那么,他的父亲长孙束到底是何时就开始有这般想法,且开始着手准备的呢。
那么,那个人突然薨逝,他们长孙家又是否在其中掺了一脚,长孙祈仪恐惧到了极致,无尽的悲哀就从心里溢了出来,若是那人真是……他又有何面目去见那人呢。
长孙祈仪之前的那点儿欢喜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慢慢地低下了头,抬手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整张脸。
“殿下穿惯了凤袍,难道就不想知道龙袍上身是什么感受吗?”曲飞章轻轻柔柔地说道,要知道,他可不是那种温温柔柔的人,上次用这般语气说话是什么时候,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只是突然从这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他与这人是同病相怜。他们这样子的大世家出身的公子,想踏踏实实的爱一个人、等一个人,不过是奢望。
曲飞章说完了这句话,长孙祈仪依旧没有抬头。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曲飞章听到了轻轻的呜咽声,那声音如此轻微,仿若凋落的叶子落地般不怎么能让人察觉。
曲飞章叹了口气,转身,准备把这方寸天地留给长孙祈仪慢慢冷静。
他踱步到房门处,却听到后面传来了那人的一声轻问:“此处是何处?”
“江南。”
低叹了一声,曲飞章大步出了屋门。
有人一夜之间奔袭千里至江南,也有人走走停停,又荒废了一个时辰,可还在磕磕碰碰地走在回昭平殿的路上。
明柯去过昭平殿无数次,却是少有步行,像这般带着一身疼痛的步行就更是没有了。他不怕累,也不怕疼,只是突然有点儿怕就这样死在了这条路上,他想要做的事情都还没有完成,就连那人……
那人还没开始折腾自己,若是自己就这么去了,依他脾性,心里指不定会堵成什么样呢。
明柯不自觉地笑了笑,却带动了肺腑间一阵翻山倒海般的疼痛,使得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旧疾,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那般仿佛要把内里全部咳出来的架势唬得搀扶着他的茂林手足无措。
茂林忙把他扶到路旁,二人靠着宫墙休息了一会儿,直到明柯缓了过来。
两人正准备继续把剩下的那段路程行完,却听到了远处侍官们整齐划一的行礼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柯抬头,见远处的轿撵渐渐地靠近自己,他就那样站着,直愣愣地盯着轿撵里面,试图透过帘子看到他的孩儿司空。
轿撵越来越近了,明柯依旧在了原地发愣,茂林拉他他也不理。
终于,那轿撵在行至他们面前时停了下来。
第35章舐犊之情
“茂林,你也在这里呀,朕正要去找父君呢。”一只胖嘟嘟的小手掀开轿帘,接着又探出个小脑袋,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脸上,凤眸尤其干净漂亮。
明柯盯着那双眼睛出了神,他慢慢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抚了下自己的眼眸。
“等会儿太君见了陛下,甭提有多高兴呢。”
茂林咧嘴笑道,他其实也晓得自家主子对这个小陛下不大亲近,但这些话总是得说的。小孩子多好骗呀,又不会去分辨这话是真是假,别管是不是谎言,甜如蜜糖就行。
果然,司空听了这话,一下子把那凤眼睁得圆圆大大的,整个人害羞的又钻回了轿帘里面,帘子把他的小身子藏得严严实实的,不一会儿,才又悄悄地用手把帘子掀开条缝儿,露出了半张小脸儿。
他脸红红的,眼神游移到别处,奶声奶气地轻问:“真、真的吗?朕以为父君不想见朕呢,这几日,他都不曾来看我,我想他了。”
最后的几个字,细如蚊喃,茂林没听清楚,明柯倒是听得一字不落,先前萌化了的整颗心,此时又揪了起来。
听了小陛下的话,茂林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回答:“怎么会呢,陛下忘了?今日,可不是太君定下的到任府同任相小聚的日子嘛,这才刚回宫呢。”
“对呀,那父君前几日一定是太忙了,那现在就随朕去见父君”司空猛地从帘子背后钻了出来,吓得轿旁随侍的侍官纷纷伸出了双手,就怕一个不留神儿让这个小祖宗从上面掉了下来,那个后果可不是他们几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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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就能抵消掉的。
“那陛下快去昭平殿吧。”长随看了看身旁的明柯,“小的稍后就来。”
司空这才注意到茂竹身边还站着个他没见过的大哥哥,心下疑惑,就问了出来:“这是新安排到父君宫里的?”
明柯一直在盯着司空看,这下见自家小孩儿注意到自己了,他反而埋下了头,只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他是新进宫的,还没阶品,不能在宫中乘轿子可又未到过昭平殿,也不识路,因而小的准备带着他慢慢步行回殿里。”边说着,茂林边伸手搀了搀明柯,他瞧着这人有点儿坚持不住了,双腿都在打颤。
“他怎么了?”司空见茂竹扶着明柯,就开口问道。
之前的明柯确实已经撑不下去了,此刻却又觉得有了几分气力,他轻轻推开茂林的手,勉强站直了身子。因着他不大想让司空见到自己这副样子,即使是以一个侍者的身份面对他,也不可以。
只是明柯依然低垂着头,除了刚才答了一个是字,再不打算开口。
茂林这下到不知如何开口了,他有点儿犯难,陛下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若自己说些有的没的,转头太君得剥了他的皮。
司空周围的随侍都在低头闷笑,他们抬眼一扫,就知道这人准是刚从多福阁回来的。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朕不好奇。”司空本来是想摸摸后脑勺的,又想起父君说这样不成个样子,于是叹了口气,学着大人的语气说话,临了又加上了一句,“那朕恩准他与朕同坐好了。”
他示意身旁的随侍把轿帘完全拉开,小小的手很是豪气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这……这不合规矩。”茂竹喃喃,话音刚落,就见那人抬眸瞥了自己一眼,无端的感受到了几分寒气,一愣神,又觉得刚刚那个眼神应该是错觉,那人分明还是低着头。
司空噗嗤一声笑道:“朕说的话就是规矩。”
他抬起一只小胖手,本来是准备撑下巴,然而手肘处没有支撑物,猛地撑了个空,这番举动把他刚刚的那点儿气势给消磨了个干净,小不点儿如他,一时间也觉得有点尴尬,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你们对朕说的。”
明柯刚巧偷偷抬头,正好又见到小儿这个摸鼻子的小动作,不自觉地笑了笑,这活脱脱的就是个翻版复刻的小时候的自己,这种感觉太奇妙了,离开时,他还是在襁褓中整日睡着的婴儿,如今已经……
明柯抬起头,走上前,上了轿撵,这十来步,他走的稳稳当当的,看不出半分先前的病弱样子。
待茂林反应过来,就见那人已经上了轿撵,总不可能再把那人从上面给拖下来吧,于是只心里唾了一句:真是没个规矩。随即又走到了轿撵旁边,跟那帮随侍待在了一起。
轿夫随即起轿,能给帝王抬轿的人,手上的功夫自然极好,起轿也是稳稳当当的,没什么摇晃感,可是明柯还是下意识地张开了怀抱,虚虚地揽在了小儿周围。
剩下的路程不长,明柯几乎是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小人儿,而司空则是满怀期待的等着见自家父君,完全不知道他最崇拜的父皇此刻就在他身旁,沉默地看着他,与他同出一辄的凤眸里盛满了舐犊之情。
……
青凤宫中,双佩殿内,一室寂静。
自胞弟离开后,所有的政务就全压在了竹策身上,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繁杂,他经常是整夜整夜的忙碌。
竹策虽说已从暗卫中挑选了个自己的心腹出来假扮兰陶,但也担心露了马脚,会让任茗逮着这机会与他们皇隐夺权……
只要陛下还有可能会回来,这种事情就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发生,也不知道阿弟现在在哪儿,他叹了口气,却是不曾眨眼,手也在时刻不停地批阅着周折。
角落里突然闪出给黑影,轻轻悄悄地到了竹策的面前。
只见他也不惊慌,眼皮儿也未抬,低声问了句:“怎么了?”这是负责监视昭平殿的暗卫,无事一般不会回来的。
黑影轻声答道:“底下人传的消息,说是多福阁今日有异样,登记了个宫外的人。我方才瞧着,被昭平殿的小侍官领着进了他们宫里,且那人还是与陛下同坐……”
“知道了,继续回去守着。”竹策顿住,又轻轻合上了手里的折子,大拇指慢慢摩挲着食指,任茗这个贱人究竟又在玩什么名堂。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围一直是室友在玩王者荣耀的声音orz
手速又渣到极点,嘤嘤嘤
小天使们好像都很讨厌任茗啊,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点。。
第36章朗月清风
凤梧宫一夜之间被大火烧了个干净的事儿还没解决,小陛下今日也了早朝,又至今也没见内宫里的几个主子中谁人出来表个态,故而底下人心里都在打鼓。当然,也有些人是等着看场意味深长的好戏。
总之,这帮人都在不大不小的动作着,往日里他们安插的细作耳目近期都有得忙。
而这边儿明柯还不知道他前脚进了昭平殿,后脚四面八方都到了消息,只是都是些虚虚假假的,除了他那皇隐,一般人没那能耐晓得个□□分,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明柯是未进内殿的,他刚到门口,就被拦下了,于是只退让到一旁,目送小儿进了那门。
同候在一旁的茂林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他带往了偏殿专门辟出安置低品级的侍者的住所去,他今日被折腾得狠了,这几日都不必值班。这也是宫里默认的给下边儿的体恤。
刚入夏,还有点儿倒春寒,明柯随茂林刚走到那偏殿的门口,就听到轰隆一声,再抬头正好瞧见了一道闪电撕裂了整个白日,天上铅云聚集,眼瞧着那乌云越来越低,寒风也忽起,贴着地皮儿卷起了满院的落叶,青天白日里竟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就这般天气,偏殿里的侍者们反而一窝蜂地涌了出来,人人手里都提了把扫帚,有秩序地分散到院里各个角落里开始狂扫落叶。
他们冲出来的时候,明柯就下意识侧身闪避到了一旁,倒是无碍,反观茂林却因避让不及被冲撞到了地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茂林从地上拉了起来,与此同时,却是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扫大门里面的某处,他刚刚的的确确是看到里边儿有什么动了动。
“真是的,这帮……”
茂林还是忍住了骂脏话,借着明柯的力站了起来,偏偏他个子不高,人倒是结实,带得明柯也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见此,他之前对明柯不重规矩的不乐意也消散了许多。
明柯勉强站稳,放开茂林的手,“这是怎么了。”
“太君不大喜欢见着院里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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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虽说这是偏殿,殿下也没多大可能会到这些地方来,但是底下的人都晓得规矩。一年四季,莫管是刮风还是下雨,只要叶子落了,就得打扫干净。”
明柯沉默地望着宫檐之外,一众内外衣皆湿透的侍者,一时无话。
其实他想说,任茗不是这样的,不是如此的冰冷、不近人情,那人对待别人总是很温和宽容的,就像……一缕清风。
何况,不喜欢落叶的从来都不是任茗,而是燕青维。
明柯突然想起了留存在自己脑海里多年前的一帧画面,画面里不是他和任茗,是任茗与燕家那位公子。
燕青维向任茗抱怨败枝枯叶让人见了心情就不好,任茗则回答他,叶落也好,花开也罢,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皆是美景,心情又怎会不好?
那时他就躲在不远处,瞧见了他们亲密地慢慢靠近,任茗说那话时脸上的笑容从此留在了他心中,可惜那人与他相处的那几年从未如此笑过。
此刻明柯听见院里扫帚扫动枯枝落叶的声音,想起那个如朗月清风般的笑容,心里很沉重,他原以为这么多年,任茗已把那人忘了,原来不曾。
“这宫里一直有这个规矩?”明柯仰头,轻问出声。
“不是的,约莫一年前,长卿、长随两位大人才向底下传达了这般意思。”茂林摇头,提及此,又似想到了什么,加上了一句:“哦,对了,长卿大……哥哥,如今也在这偏殿里。”
明柯讶然,低头出声问道:“按方才你说的,这个长卿该是和那位长随大人一般阶品,那怎会到这地儿?”
茂林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周围,把明柯拉离了大门几步,悄声说:“好像是犯了大错,太君勒令长卿哥哥永世别出现在他面前。”
“哦,这样啊。”明柯低眸,额间碎发掩住了他此刻的神情。
“你今日才从多福阁出来,就不必同他们一道打扫,先随我进去吧。”茂林转身走进了门,明柯跟在身后,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慢慢地挪动着步子。
低阶品的侍者住所,采光自是不大好,偏生今日白日里便暗了天色,于是只得几根宫烛照着殿内明明又暗暗,勉强看得清个大概摆设。
茂林脚步飞快,熟门熟路地在一处找了把剪子,往屋里四角亮着的各处宫烛走去,操起剪子就开始挑剪烛花,每挑剪一处,室内便又亮了些许。这种细活,他们这般侍者都是极熟稔的。
明柯却是提了点警惕之心,自他进了这殿,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就好像有危险隐隐潜伏在自己身边。他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毕竟皇帝从来都是个高危职业,而他凭此直觉可躲过了不少人为灾祸。
“太君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殿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问安声,明柯下意识转过身,看向了门口。
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零点前,又是短小的一章orz
今日会继续熬夜,白天一定会有粗章掉落,么么哒
第37章任茗遇刺
明柯和茂林都被门外传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也就不知此时就在这殿内的某一处角落藏着的一人,已暗暗挪步到了靠殿门的一处屏风背后,那人手里紧紧握着把匕首,刀锋锐利,上面依稀有旧时血迹。
任茗回宫已换了身繁复华丽的宫衣,正红色的锦锻上绣着片片庄重大气的云纹,腰带虽是不打眼的黑色,可偏偏上面又镶了只美玉雕琢的正欲展翅的凤凰……虽说长孙元君没了的消息还没传到宫外边儿,但这装束也确实打眼了点。
明柯未想到这许多,只觉得这红色实在是刺眼,他向来偏爱素色,而以前任茗假意顺从时,也多半按着他的喜好来置装,便也不曾穿过这般颜色。故而依他对任茗的了解,只觉得穿着这般装束来见他是故意为之。
任茗进了殿门,便瞧见了明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勾唇一笑。明柯不喜红色,他以往是不知其中缘故的,只是刻意往素净里装扮,这一年里倒是无意知道了其中缘由。
方才回宫换衣时,任茗便想起了这茬儿,又知这人被安排在了偏殿,便特意拾了一番赶来此处挑衅,毕竟给这人心上添堵、往这人伤口上撒盐,实在是他自己现今仅存的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茂林行礼之后,便退让到一旁默默不语,不管太君来此所为何事,总归与他一个低品级侍者无甚关系,只是……茂林偏头看向偏殿一处小门,想着这么大的动静,长卿不可能没听到,怎那屋子里面一点动静都没?
虽说太君已放话永世不见他,可依长卿性子,知道主子来了,也不该一点声响亦无,茂林心里嘀咕。
任茗可不会注意到底下人在想些什么,他带着快意的笑容径直走到了明柯面前,伸手抚了抚他的颊,愉悦地说道:“怎么?你怕我?”
你又有什么可怕的?伸着爪子伤了人,最后自己又难过……明柯沉默片刻,凝神,看着任茗的双眸。
他约莫比任茗高半头,二人靠得这般近时,要直视任茗,还得微微低头。
任茗愣了一下,没料到明柯听他挑衅之后竟是这般反应,忽然脱口而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明柯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浅淡的笑意,“太君问来又有何意义。”而我如今亦不奢望了。
素衣躲在屏风后,半晌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讥讽地垂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他原本就准备趁着一众侍人在院里打扫落叶的工夫溜到前殿去杀了姓任的,老天开眼,竟是把这人送到了他面前,这是老天要亡他,自己今日一定能得手。
他透过屏风,仔细地观察着几人的所在位置。
若无必要,素衣不想伤害无辜,毕竟他同姓任的又不是一类人。转念又想到昨夜凤梧宫的大火,素衣更对任茗恨的咬牙切齿,要说跟此事跟任茗没关系,他是一定不信的。
昨夜最先起火的便是长孙祈仪的寝殿,众人又被下了药,待到火势蔓延到偏殿,正殿基本已被烧了个干净。
素衣昨日肚子不舒服,晚膳只随意塞了几块糕点垫腹,只这样也睡得迷迷糊糊,还好梦中还有些知觉,被周身火热逼得睁了眼,那时便见到通天火光,满地火焰蔓延,而周围的人又没一个能叫醒,他伸手一探众人口鼻,竟全都没了气息。
素衣这才发现了此事的异常,拼命地爬出了偏殿这一火场,冲到了外边儿的庭院,一看自家主子所在的正殿,竟是火势最猛的地方,且早已被烧了个干净。
于是他强忍着周身被火舌灼烧的疼痛,一路避开砸下的梁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凤梧宫,想着先留着条命报仇。恰巧一出门便遇上了任茗身边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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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
素衣不信世间哪有这般巧的事,便先装作对此事一无所知。而仆像主,这长卿也惯会演戏,见自己逃出生天,就趁着夜色把自己给带回了偏殿……
他和锦衣是长孙家的家生子,自小便跟着长孙祈仪,名为主仆,却如手足。
如今他家主子和锦衣都没了,素衣自己也从未想过苟且偷生,但也容不得任茗好过,就想着拼去一条命,也得让任茗去泉下跟殿下赔罪。
素衣沉默地注视着手中的这把匕首,这是他在长卿的屋子里翻出来的,它在一炷香前才沾染了长卿的鲜血,而马上,他又要用此物再把姓任的也送下去和长卿主仆团圆……
任茗一时无言,他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再去追问明柯,于是他垂下了手,“他没死。”
明柯一愣,才反应过来任茗说的是什么,于是轻声答道:“此时老狐狸都还没什么动静,我便猜到了。”长孙束的手伸得那半长,若是阿仪真的不在了,此时的内宫早无平静,必是得掀起一阵风雨。
“但你也别想出宫了。”任茗仰头,瞪视明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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