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归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负东昏
那一时的神态竟是同多年前的那个少年重合了起来,明柯有点儿恍惚,随后又恢复了常态,轻声对太医解释道:“殿下意思是说,人既是活着交到大人您手中的,自然是不能死的,若是死了,您便也陪着罢。”
孙太医悚然一惊,只觉得这个小侍官看起来温温和和的,说出来的话竟也是这般毒辣,他又看了看任茗,喜怒不辨,像是默认此言一般,便急得连忙在脑海里搜寻可以救回长卿的方法。
“他能醒过来吗?”任茗单刀直入,也不废话。
孙太医抖了抖身子,颤颤巍巍地言道:“回殿下,一定能。”
“茂林,今日你便守在这儿,孙太医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本宫累了,要回寝殿休息。”
“是,殿下。”一旁的茂林应和,明柯敛目。
任茗见明柯无甚反应,心中无趣,又想到了什么,便又加上了一句:“你同我一道回去。”
“是。”正垂着头的明柯剑眉微挑,眸中光华闪耀。
……
大雨滂沱,雷电轰鸣声入耳,明柯在这内殿里的小榻上翻来覆去,他睡不着,便盯着那被风吹得鼓鼓囊囊的紫檀木的窗棂上糊的细布瞧,时有白亮的雷电闪过,亦可窥外面的一角风光。
明柯对这昭平殿的周遭实在是在熟悉不过了,闭着眼睛都能绘出幅别无二致的图来,于是对那偶尔光亮中闪现的婆娑树影等景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瞧上了一会儿便又转头对着任茗睡着的雕花大床发呆。
这人果真是厌极了自己,如今这殿里竟是一件当初的旧物都没了,那可都是些好物,花了不少人力物力,若按规制讲,都要逾过阿仪去。
天可怜见,他可从不是个穷奢极欲的皇帝,只不过,是把最好的都摆在这人面前了。
环顾四周,整个寝殿都被夜明珠的光芒笼罩着,也透出了床帐里任茗的身影,明柯忍不住轻轻地伸出手去,在空中慢慢勾勒着他的身形……
忽的,明柯便见那人坐起身来,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便以为任茗是看见自己了,可是也没听见他出声,便有点儿犹疑。正当他想是不是要自己先开口解释时,就见那人轻挽起了纱帐,且用金钩锁住,慢慢下了榻,缓缓行至了他眼前。
明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可凝神一看,这人的眼睛都还是闭着的。他一时间心情也有点儿复杂,陡生出些说不出的失落来。
任茗就寝时穿得是一件正红色的绸衣,他是决意要同明柯过不去的,其实深夜里就寝,谁人会穿这般骇人的颜色?他也不,可他打算今后就一直这般做了。
灯下看美人,更是美三分。任茗本就是个美人,这艳丽的红衣更衬得他肌肤若雪,明柯这几日时不时的被他刺激下,甚至都没那么厌恶红色了。
果然,心魔克心结。
明柯眉头微蹙,这人何时有的游梦症。他在闲书上瞧见过,这人若是在游梦中,却是万万不能叫醒的,只能自己醒过来,不然,便可能憨傻痴呆了。
任茗的绸衣穿得很是宽松,他的睡姿又向来是肆意的,故而此时领口大敞,竟是微微露出一边圆润的肩膀。明柯看着倒是没有起什么邪念,毕竟这人此时连眼都是闭上的,他一向没有……咳,那什么强迫人的爱好,只是觉得这夜里那么凉,这人容易冻着。
他下一秒才转过这个念头,便见游梦中的任茗估摸着也是觉得冷了,竟上了他的小榻。
这小榻原本就只是给陪夜的侍官休息的,只容得下一人,于是任茗上了榻,明柯便不得已要下去。偏偏任茗许是感受到了周围有异动,极其自然地就抱住了明柯的腰,且瞧着也不打算再放开。
这般大的动静这人都还不信,怕是这几个时辰里都醒不了了,明柯无奈地笑了笑,重新躺下.身去,却是将整床被子都盖在了任茗身上,“任贵君,你瞧,朕的江山,你要,而今连朕这个人,你也不放了,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小声地说着,话语里满是笑意,眸里却是渐渐含了泪。
这夜那么漫长,明柯不想睡过去,他就看着任茗的睡颜,就想一直等着这人醒过来,瞧见这场景会是什么反应。前些年,他同任茗在一起时就常常这般,可而今到底不比当年,他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差了,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微亮,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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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窗外已是日光大亮,任茗已不在他身旁。
第42章荒唐想法
初夏,江南的风光甚好,风拂莲叶若美人舞,尤其具有地方特色,因而不管哪家哪户,但凡有点儿财力,庭院里必然圈了一方荷塘。
如此,瞧着便觉得书香自来,嗅着便觉得此间高雅。
这里有处再平凡不过的宅院,看着该是处普通富户的府邸,却因里面住了个身份尊贵的人而变得不平凡起来。
从外看也就是不打眼的高墙青瓦,可里面却是极尽豪奢,比起皇家的行宫来也不遑多让,这是长孙家在江南的一处暗宅,连以前的长孙祈仪也不知晓。
可如今长孙祈仪却是晓得了,毕竟他现在就住在这宅子里。
他从书房里出来,一路走走停停的闲看风景,踱步到了这些时日里他常到的园中。
此园中有一方荷塘,他近日来固定的消遣活动就是绕着这方荷塘漫步,累了便到亭子里坐下休息,于是除了待在书房,他一天里的大半时光都耗在了这里。
他身着一身黛色,同这满池碧色搭配起来也是分外和谐。
凤梧宫里也有这样的一方荷塘,若是还在,景色该是更甚于此处,可惜……
长孙祈仪冷漠地瞧着那重重莲叶,此间再是仿得巧妙,也入不了自己的眼,又何谈能入自己的心?不过,这一次,自己却是想要成全阿父的野心了,总得叫任茗付出代价才是。
既然是你先一不做,二不休,下手这般狠绝,也莫怪我长孙祈仪亦学着你翻脸无情了,他暗道。
何况……
长孙祈仪想起了前日曲飞章交给自己的阿父寄来的信中的内容,便对任茗恨的咬牙切齿,信上所言不过是两件事,一是凤梧宫大火乃任茗所为,宫中众人皆是被其所害。二是任茗淫.乱宫闱,他从宫外带回了个人,那人没喝喜汤,现在夜夜与其同榻。
前者于我是深仇大恨,后者则是冒犯了那人,不论前者还是后者,你做了,就得承担后果,我怎可能容得下你?
长孙祈仪眼神森然,轻轻地伸手抚了抚离着自己最近的荷叶,下一瞬,却是利落地将其茎叶给折断了,就像是折断了那人的脖子……
明柯不知道任茗那日清晨察觉他是从自己怀中醒过来的时候,心中是何感想,偏偏第二日自己同他去议政殿回来的路上,他又把自己从内殿遣到了外殿,那么就该是想要避开自己的。
可是,这段时日的每个夜里,这人又总是会半夜往自己怀里钻,内殿同外殿距离这般远,这人闭着眼睛都能找着自己,也算是一种本事了,明柯苦笑。
只是每日自己醒来时,这人必定已不在自己身边,说来也是奇怪,若不是晓得任茗厌恶自己,明柯都快怀疑他压根不是游梦症犯了了,只是借着那般样子来亲近自己,待自己睡着后就又返回了寝殿。
怎可能这么荒唐,明柯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逗笑了,他摇摇头,坐起身,伸手一探被窝,任茗常卧的地方还是暖暖和和的,就像是他的体温……
下榻整饬好自己,明柯出了殿,门外日光大盛,已是日上三竿。
说来,他以为任茗肯定会想些招儿来折腾自己呢,没想到这一段时日已过去,他愣是一点都没被折腾,好吃好睡,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
只是有一点,明柯感到不是很顺心,任茗不愿意他接近儿,每次他孩儿一来,他总是会被遣得远远的地方去做事,直接就给发配到昭平殿以外的其它宫室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个道理。
莫非是防止自己同儿相认?
明柯哭笑不得,敬帝既然已薨,便不会再回来,毕竟世人已知,史册已载,自己不可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去扇这全天下的脸,何况自己余下的时日已不多,何苦又要让孩子再失去一次阿父呢,故而,这人也实在是多虑了。
可自己跟他说,怕也是不会被相信,徒惹一顿讥讽罢了。明柯黯然。
因而今日里,司空又要来昭平殿看望自己的父君,明柯理所当然的又被遣了去其它宫室取东西的跑腿活儿,哦,再加上一条,顺路太医院的时候,把长卿的汤药给取了。
自长卿晕过去后,便再也没醒来过,孙太医把什么招儿都给使了,堪堪给他吊住了条命。许是心诚则灵,这几日,长卿竟有隐隐要醒过来的征兆。
而今日,竹策也放下了手中待处理的折子,准备在宫里四处走走。只是临出门前,他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从秘阁里取出了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提在手中,然后才出了殿门。
作者有话要说:
码着码着就睡着了,一睁眼已五点,得赶在六点你们起床前发出来,所以又短小了orz
答应的三千字,不足的部分加在今晚的更新里,今天没有其他事情,会尽量存稿orz
早安
第43章出口质问
昭平殿的偏殿内,长卿房中。
为了能让长卿能够静养,此前的一应侍官通通被遣到别殿去住了,任茗只让茂林留在此处专门照料长卿。
茂林今日不知吃错了何物,竟是一个劲儿的往净房里跑,比如,此时他肚内又开始闹了起来,腹中绞痛又逼得他不得不再次往殿外走。
此刻,这房中,便只剩了昏迷不醒的长卿一人。
而有人正伏在殿上宫瓦上侧耳倾听这屋里的动静,待得茂林脚步声渐远,身影也消失在宫檐上伏着的他的视线之外,他开始动了。
身着素色短打,面覆同色纱布,他只露出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身手利落,空中几个借力纵身,便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院里。目扫四方,确定短时间应该无人再来此地,便理了理衣袍,进了殿内,直奔长卿房中。
他的目的很明确,是为着斩草除根而来。
坐在床沿边,他轻轻地伸出手去,张开的虎口虚虚的对着长卿的脖颈,只要扼住,再狠狠地用力,这人片刻间就能在他手中断气。
可是临到头他还是稍稍犹豫了,毕竟长卿同自己算得上是熟识,若不是担心这人知道得太多,醒来会坏事,自己本是不打算动手的。
若是素衣当日就把这人解决了该多好,那也不必自己亲自来动手了,毕竟杀了人便是背了孽债。
“我这一生便是如此了,身前手中便沾染了千百孽债,死后大抵也是会永堕阿鼻,只求这业报别累及胞弟,毕竟他不晓得……”他轻声言道,却是说给自己听。
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的手落到长卿的脖颈处,慢慢地开始用力……
昏迷中的长卿似是感觉到了危险,眉头紧皱,面部表情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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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下一秒就会醒过来且开始挣扎。
他猛地放开手,却不是因为突然心软,而是听到了外殿突然有脚步声向此靠近不知是谁来了。
他果断地放开了扼在长卿脖颈处的手,略一思索,出手如电,点了长卿的昏睡穴。如此,三五日内,这人是醒不过来的,既然上天要这人在这人世间多活几日,自己改日再来便是。
闪身躲到暗处,待那人进到此间,他闪身出了屋门。
来的人是明柯,他始终想见见自家孩儿,灵机一动,便想出了法子。他知道后花园有一处小路能避过前殿的侍官,绕回这昭平殿的偏殿。于是走到半途,他便折转回来了。
司空很是亲近长卿,每每来昭平殿看望他父君,也会特意再到偏殿去探望昏迷不醒的长卿。
明柯就是想等司空来此间时,躲在暗处,瞧瞧这孩子同前些时日又有什么变化。自回宫以来,他们父子不过是只见上过一面。
任茗偏执,认定的事情一向不容人去改变,但明柯是懂得变通的,他点子也多,若是想做一件事,必然是能办到的,于是也不想在明面上同任茗过不去,只暗地里来。
什么人?
他皱了皱眉头,或许是自己看花眼了,方才似乎有一黑影从身边闪过,心下犹疑,于是疾步到榻前,伸手探了探长卿的鼻息。
平稳悠长,没什么异常,明柯回手,放下心来。
他这些时日一直都在猜长卿最后想要说的是什么,一开始是毫无头绪的,后来听到侍者无意提及到那人,才恍然大悟,若是那人,发生的一切便都能解释了。
只是依他对那人的了解,做事该极有分寸才是,会参与这件事,该是那家人又在逼他了。
世有美名的清贵世家,却是净做些肮脏龌龊的事,还偏偏要摆出那副清高的样子,五大世家中,就数这家最来得虚伪,他迟早得拔了这颗毒瘤,明柯暗自盘算。
待到长卿醒来,他会好好的跟他沟通,总之,此事的前因后果是绝对不能让任茗知晓的,他司空明柯不是护着谁,只是这盘棋局已展开,便不能有任何变数。
……
夜半,明柯本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可又被任茗给折腾醒了。
虽说已习惯这人每夜里都从内殿游梦到这外间来与自己同榻,甚至这人一上榻,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条件反射张开怀抱,任他把自己给紧紧搂住。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任茗的睡相是真的不好,他一来,自己就必然会被惊醒,明柯对此也很无奈。
比如此时,任茗又开始不规矩了,他紧紧地抱着明柯,枕在明柯的臂上,如果忽略其它,这般姿势还称得上是正常。可偏偏他是侧睡,吐出的热气就恰好有节奏地拂在明柯的耳上,明柯别扭地挪远了脑袋。
这般还不算,下一刻,他的动作却是差点吓得明柯把他推开。
他的手搭上了明柯的胸膛,随后又自然地探进其衣襟,明柯被他掌心的灼热激得一颤,差点儿翻身下榻,想着动作过大可能会惊醒任茗,才勉强忍住。
明柯小心翼翼地伸手把那双玉臂从自己胸膛上挪开,又凝神听了片刻动静很好,这人呼吸不过变换了几息,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长嘘了一口气。
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他挪了挪身子,尽可能的离任茗远了些,堪堪卧在了小榻的边沿。刚准备入睡,那人的手臂又搭了上来,这次倒是再没什么动作,明柯随他去了。
又是一夜过去,明柯醒来,任茗依旧不在他身旁。
前些时日里,这外殿在夜晚也开始点起了熏香,不知是什么品类,只是待到白日里,那余香基本就散尽了。
明柯觉得怪好闻的,前几日里还就此问过任茗,那人随意答了句是今年宫里调香阁调弄出来的新香,用来助眠的。
助眠的?想到这香薰了,任茗依旧是夜夜犯游梦症,明柯就觉得好笑,他揉了揉整夜重负的肩头,正准备下榻洗漱,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向着此间逼近,终于,殿门被狠狠地推开……
是任茗。
他面色铁青,一身低气压,开口便是质问明柯,“你昨日里是不是曾独身进过长卿房间?”
明柯没想到这人会知道他偷偷躲在一旁,也没想到这人会因为他见了儿而发这么大的火气,顿了顿,低声道:“是,我只是……”想见见儿,他不曾见到我,你当时在场,应该是知道的。明柯想做这般解释,却没想到任茗压根就不是说的此事,于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任茗给打断了。
“茂林方才来说,今日孙太医给长卿诊脉时,在他的脖颈上发现了青紫的掐痕。”
“那与我又有何关系?”明柯面色平静,他知道这人又该把此事算在自己头上了,可笑自己虽知真相,亦不能辩解,却是隐隐期待这人能相信自己。
“司空明柯,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柯听到这人轻声说了一句,刚想回答,便又听到了下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怕你。”声如蚊蚋,却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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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挑明心结
“我知你恨我,可你为什么会怕我呢?”
明柯轻声道,他想说,我明明从未伤害过你,甚至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你揣在怀里护着,你为什么会怕我呢?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他靠近了任茗,低垂着眼,看着这人的脸,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抚上其颊。
任茗颤了颤,没有躲开明柯的手,只低声道:“为什么灭了燕家?我一个小官家出身的公子又是何时入了一个皇帝的眼?”
他太想知道这一切了,自己在入宫前并未见过这人,如果不是无意间得知此事,可能会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尤其是这人越是表现出来爱他,他就越是恐惧,那是对未知的一切的恐惧。
“燕家是不能留的,但其灭门的原因却是与你无关。”明柯瞧着任茗那副茫然的样子,手指尖微动,轻轻划过任茗的脸颊。
第一个问题他不能回答,第二个问题却是他不想回答。毕竟,要如何才能对着这人说出口,自己已暗暗思慕他多年,甚至像个小贼一般在那些年里偷偷地尾随了他无数次,明柯苦笑。
待明柯的指尖游走到任茗唇边的时候,任茗回过了神,他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关于真相的答案,便偏头张口狠狠地咬住了明柯的手指用以发泄自己的愤怒。
明柯吃痛,却没有挣开,如玉雕刻的手慢慢地流下了一条血线,“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怕我?”他听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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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地如是说。
“大概是怕你手中的权力吧,一声令下,便可灭了一门。”任茗张口,往地下唾了口血沫,“若你我之间的第一面是在这宫里,我任茗尚且可认为是自己有魅力,能让堂堂的君王也对我一见钟情。可后来我才知道,燕家被灭门,才会有我进宫这一事的发生。那么,司空明柯,你觉得我会不会心有芥蒂,甚至会不会对这背后的阴谋感到恐惧?”
“没有阴谋。”明柯话毕便听到了任茗的一声嗤笑,于是他回了手,又觉得心痛难当,便偏头,把视线转向了殿内的别处,“那我如今不是皇帝了,你还在怕我吗?”
“既然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任茗惨然一笑,这么多年,他陪在明柯身边,见他谈笑间杀伐果断,便知道,只要这人在这人世一日,他对这人恐惧便一日不得消除。
“如今我已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燕家被灭门同你无关,那你还恨我吗?”明柯回避了任茗的问题,可等待了许久,也没听到任茗对此的答案。
想着这人前段时日重逢时还那般狠绝地对自己放话,今日竟是却平和了许多,此时许久不开口便是态度松动的表现,于是明柯松了口气,“如此算来,你对我做的远远比我对你做的更过分,就当做抵消了,以后两不相欠吧。”
任茗听此言语,瞬间怒目,“我不信你。只要你还在这世上一日,便会纠缠我一日。”
明柯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翘起,他突然想到了这人每夜里来纠缠他,扰的他不得好眠,这时却说是自己纠缠他了……
他觉得好笑,却不敢挑明了说,得眼前这个小心眼儿的人又生气,于是掩饰般地抬手掩住唇角,轻声说:“你现在是太君,我只是你的小侍官,而今的我总是任你拾的。咳。”明柯被任茗咬伤的那只手正是他此时掩住唇角的这只,还在渗血,阵阵血腥气只逼他鼻尖,引得他隐疾犯了干咳出声,却是恰好极其自然的掩住了他先前的笑意。
“你连长卿都想灭口,又怎可能安于现在的侍官身份。”任茗闭上双眸,漠然道。
“不是我。”明柯静静看着任茗,开口道。
“我遣人把皇陵的龙凤双令拿出来了,却是假的,真令你是不是交给了长孙祈仪。”你大概是想着把令牌交给长孙祈仪保管,以便回宫重登帝位,却没想到长孙家竟是反了,生出些波折,又怕我知道,才急了,任茗暗道。
真是可悲,他从来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明柯,来揣测这个深爱他的人。
长久的沉默后,明柯终于开口:“是,我是交给了他。你既然知道龙凤双令的存在,就应该也知道这令牌原本就是属于长孙一族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其主罢了。”况且,龙凤双令要启用,还欠缺了一样信物。
此信物便是那坠子曲飞章的那枚扇坠。
龙凤双令是六百年前的长孙皇帝赠给他们司空家的太.祖的,这不假,但司空太.祖也给那双令配了条坠子,且当做信物又回给了长孙皇帝,并约定,只有二物合一,才能启用。
明柯本是想送给任茗的,却因多事阻挠而耽搁,如今物是人非,那坠子此时已被他转送给了小九。只要小九不识得那物,龙凤双令也只是听着厉害,做不了实事的。
可惜任茗不会知道这些,他听到了明柯的回答,只觉得愈加愤怒,这人表现得这般爱自己,可却把那般重要的东西不声不响的就给了长孙祈仪,如今,此物只要一出,便会威胁到自己和儿。他不信,这人将令牌送出去时,没想过会有这般结果,说到底,他们父子在他心中还是算不上是最重要的。
“你自好自为之,只要我任茗在一日,敬帝便已是过去。”任茗甩下此言,拂袖出了殿门。
明柯目送他离开,理了理衣袍,只当无事发生过,随意处理了下手上的伤口,也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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