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情万水千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东方有鱼
以辛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句太过鲁莽,勉强定定心神,缓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叔道:“那最好。先生既然把以安小姐接进家里来,我便不得不担起一份责任。平安无事最好,但若是像这样突发状况,我就得慎重而行。这件事我问过医生,也问过先生。他们都没有什么异议。你要是觉得我做错了,那么,你尽管向先生请示,把你姐姐接回来。我没有二话。先生如果怪起来,我也无话可说。”
话已至此,以辛知道再没有商量的余地。过了一阵,她方咬着唇,勉强道:“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
孙叔却道:“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去了也见不到。明天我我们送霍小姐过去。”以辛只好应了。她转身回房,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一事,又回头道:“忘了跟你们说声谢谢了。谢谢你们及时送我姐姐去医院。”孙叔和吴姐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相视一眼,道:“客气了。”
这一夜格外漫长。
第二天一早,以辛便起床。她今日还有课。行程是早安排好的,无法更改,她便早早的去了公司,上完课后又匆匆回来,盼着孙叔带她去医院。
谁料走到大门口,却见孙叔和吴姐带着佣人们正站在那里,两人看到有人来,就朝这边张望。以辛以为他们在等自己,忙几步过去,道:“孙叔,吴姐,你们等很久了吗?我们现在走吧。”孙叔看了她一眼,却说,:“你先回屋去,以后再说。”以辛听他好像要变卦,不禁着急,正要问下去,孙叔却越过她的头顶看着门口,说道:“来了!”
一阵响动,一会儿一辆汽车开过来,一直开到门口方停下来。孙叔和吴姐往前几步,脸上带着笑容和一点不安,看着那车门打开。以辛不知是谁,竟然可以不顾规矩,把车子开到了家门口。她起了好奇,就站在那里,随着众人一同看去。
车门打开了,先下来一个中年人,样貌敦实。他对着孙叔微微一点头,紧接着就到后备箱里搬了一件东西下来。是一张轮椅。
他长期做这事,熟门熟路,三两下就把轮椅安置好。然后推到车门处,对里面微微躬身,“可以了。”里面便慢慢挪出一个身体和一张年轻面孔。孙叔跟吴姐上前道:“有渔,你回来了。”他们见他不说话,就默默退到一旁。
四下一片静谧,除了园子里偶尔一声虫鸣,余下便是他挪动身体的摩擦声和微微的气息呼吸。那些佣人们得了训示,并不敢明目张胆注目来者,此时气氛安静的诡异,就不由偷偷打量那有渔。打量过后,暗暗交换眼色,心里大概都是同样的想法:这么俊美的少年,真是可惜了。冷不丁有渔的眼光投过来,极快的从她们面上一扫而过,像一把锋利的梭子,合着他脸上的戾气,让她们心里一颤,都慌忙低下头去,再不敢张望。
有渔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的阶梯,又看一眼旁边才新铺就出来的平坦通道,就把目光投向静候的孙叔身上,开口道:“孙叔办事永远这么周到。”
孙叔知道这时候不宜接话,就默不作声。却听有渔接着道:“你还真把我当残疾人了。”
孙叔只好出声说道:“你如果不喜欢,明天我就叫人改了它。”
有渔不说话了,过了一阵,他便转动轮椅,正要转向,突然看见阶梯之上,那群人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面孔。他与她的目光不期然相遇,她却陡然低下头去。有渔现在最讨厌的便是这样回避的视线,当下就指着她道:“你是谁。”
以辛心里惦记着去医院的事,眼下来了人,她只好等他们先接待他。大概孙叔他们是没有办法亲自带她过去了,那也不要紧,告诉她地址,她自己过去也是一样的。只是还没等到合适时机询问,却被点名了。她并没有细看他,只见他两条腿似乎完好无损,不知是哪里出了毛病,又听孙叔叫他有渔,便在心里猜测他跟有鹿是什么关系,猛然撞到他的双眸,出于本能的低下头去。
听到他问话,以辛就抬起头,答道:“你好,我叫以辛。”有渔突然往她脸上细看,过了一会儿,道:“真好听的名字。你姓什么呢。”以辛回道:“我姓霍。全名叫霍以辛。”她说完了,却见孙叔和吴姐都朝她看过来,又去看有渔,好像都有一点紧张。
她不明白怎么了,那有渔却低下头去,过一阵再抬起头来,脸上却是一抹粲然的笑容,对她道:“我想从这里上台阶,你可以过来扶我一把吗?”他眉眼俊朗,
这段情万水千山 分卷阅读18
这一笑就叫人移不开目光。
以辛走过去,对他伸出手,说,“你小心点。”她没有做过这种事,格外谨慎,双眼就集中在他的腿上。忽然感觉到手掌一痛,却是被他大力握住,她愕然抬眸,却对上一张狰狞的脸,她心里一跳,正要挣扎,却被他另一只手揪住衣领,直拖到他鼻孔下,听他恶声道:“你看着这样的我,心里怎么想。是不是很得意。”
她慌乱中想他一定误会自己,刚刚那一眼,她没有任何嘲笑或者同情的意思。可他的手臂却叫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手越来越紧,拳头顶着她的咽喉,生疼生疼。孙叔过来拉开他:“有渔,不要胡闹。别弄伤了人。”他不劝还好,一劝却更如同火上浇油,有渔冷笑一声,“我不伤人,我只杀人。”
他猛然松开了桎梏,以辛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被他大力一贯,摔倒在台阶下,只摔的头晕眼花。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却站起来。原来他并不是双腿瘫痪,只有一只腿行动不便,一瘸一拐的朝她走去。以辛无暇去思量他的怒火究竟从何而来,他凶狠的目光让她害怕。尤其他手里还拖着那一张沉重的轮椅。
孙叔眼见拦不住,也慌了神,一面对吴姐道:“快去叫有鹿。”一面对着已经完全呆若木鸡的那几个佣人道:“还不快帮忙。”她们这才醒悟过来,一窝蜂的过来拉扯。
有渔力大无比,她们又知道他身份,不敢下重手真的去拦他,只围在他周围,阻着他道路。有渔一时迈不过去,更加火大,手里一推一搡,把其中两个推倒在地,却不料自己也绊倒了。孙叔忙去拉他,另外的几个女孩子也去扶起同伴,那台阶前停靠的车辆还没有开走,刚好挡在他们前面,使得这一块地方显得逼仄。大家都同时去扶人,一时乱做一团。有渔身处其中,不能自己爬起来,心头大火,拼尽力气,一扬手,将那张轮椅扔了出去。
只听哐当一声,大家都循声去看,以辛面色苍白坐在地上,轮椅就落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那车轱辘兀自滴溜溜的转,可见这力道之猛。谁都没有想到这看似柔弱俊美的人竟然出手如此狠辣,不由都呆呆看着他,不敢言语。
突然听到一句:“怎么回事。”原来是吴姐叫了有鹿下来。他大概正在睡午觉,身上还穿着一件睡袍,皱眉看着一地狼狈。大家忙手忙脚乱爬起来,有两人去扶有渔,却被他一手拂开。他自己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喘气回望有鹿。
有鹿上下细细打量他,问:“有没有伤到?”
有渔鼻孔里哼了一声,却说:“有劳关心,死不了。”紧接着道:“倒是你……”
有鹿目光一沉,接口道:“你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他淡淡看着有渔,只看的有渔承受不住,自己先移开了目光。有鹿见他气息渐平,方道:“吴姐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你进屋洗洗,先吃饭。”
有渔冷笑道:“你真是心宽,居然觉得我这时候还吃的下饭。”
有鹿道:“是你打别人,又不是别人打你,你如何吃不下。”
有渔还要再说,吴姐在一旁道:“哎呀有渔,你大哥知道你今天到家,昨晚连夜赶回来的,早上又忙工作,刚刚才睡了一个多钟头。现在还要替你拾这烂摊子,你就不能少跟他顶两句嘴。”有渔终于没有说话了,他自己一瘸一拐的走进去了。
以辛坐在地上,看着有鹿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他大概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阵才说:“你有没有事?”以辛头脑里还是一片懵然,听到他问,只摇摇头。
有鹿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一会儿对着钟红道:“没看见霍小姐裙子脏了吗?去拿一条毯子来。”以辛慢慢低头,这才发现身上的裙子不知在哪里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大腿都露了出来,白花花的一片。她忙伸手将它掩住了。
钟红取了毯子给以辛批上,听有鹿道:“先扶霍小姐回房。”
以辛想自己站起来,只觉脚踝发软,就由着钟红扶她进屋了。
她在床沿上坐下,钟红问她:“要先洗洗吗?”她同情的看着她一身狼藉。
以辛点点头。钟红便去放水。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穿出来,以辛听着,渐渐回过神来。她一个激灵,无端觉得心悸。便去对钟红说:“我先不洗了,你能不能帮我叫一声孙叔。”
孙叔过了一会儿来了,问她有什么事。以辛轻轻道:“孙叔,你说带我去看我姐的。现在可以吗?”
孙叔吃了一惊:“现在?”
以辛点点头,说:“不用您陪,只要告诉我地址。我自己搭车过去就行。”
孙叔原本准备了一套说辞,好应对她的问题。谁知却完全不在预料之中。他看着她恳切的眼神,沉吟片刻,便道:“好,那我去派车。”便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对她说:“先生刚好也要去一趟医院,他说顺道带你过去。”
第十三章
夏天将至,天陡然热了起来。
车里却非常舒适。以辛跟着有鹿出来,在后排分坐两端。她想他大概是有什么话要说,就一直凝神等候。可是车子驶出了好远,他一直没有开口。起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上带着倦色。后来来了电话,他便皱眉接起,说了几句挂了,一会儿又铃声响起。她零星听懂几句英文,知道他在谈工作的事,便不敢打扰。
等电话终于消停,医院也到了。有鹿沉吟片刻,道:“我有点事,等会儿再见。”以辛想对他说不用等她,她可以自己回去,他却已经转身走了。
孙叔没有骗她,这家医院条件确实不错,也确实请了特护来照顾以安。以辛进门看见以安,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见她孤零零躺在那里,不知她昨晚有没有人陪她,又想起过来看她一眼的迂回曲折,不禁心头一酸。她不肯在外人面前掉眼泪,此时见了姐姐,就不再压抑,叫了一声姐,便呜咽起来。
昨晚一夜辗转难眠担足心。白天又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她一想到有渔目中的凶光,就忍不住一抖。她刚刚真是害怕极了。他差点杀了她。想一想,从未见过他,不知哪里得罪他。那么多人,他偏偏针对她。她又疑惑又惶恐。
她哭了一阵,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就擦了眼泪,絮叨着告诉以安,她要拍剧了。她不知以安会怎样想,她自己觉得很新奇,也有一点期待。金薇说男主还没有定,她这几天闲暇时倒自己在心里过了一遍,暗暗猜着第一部戏将会与谁谱写。她希望是一个脾气温和绅士风度的人,这样才会多一点耐心容忍她这只菜鸟。一想到,真的要正式出道,想到那种种的困难,就又发起愁来。此时只有她与以安在,无需强颜欢笑故作坚强,就放松了肩
这段情万水千山 分卷阅读19
膀,愁眉苦脸的坐着发呆。刚刚哭过的气息未平,这时还偶尔抽泣一声。
那个特护走进来。刚刚就是她引着以辛进来。她看见她一脸愁苦,便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啦。陈先生是院长的朋友,这里的常客,你姐姐住在这里,无人会怠慢她。”
以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对她道:“平常麻烦你多多尽心了。”
特护笑着说客气了,又说:“陈先生让我告诉你,你看完你姐姐了就去找他。他在刚刚停车的地方等你。”
以辛下楼去,很轻易在路边找到了那辆车,车里却只有有鹿一人。他看她坐进来,又向着窗外张望,便说:“司机去办点事。我们先走。”
以辛哦了一声。等她慢慢系好 安全带,车子便开了出去。
两个人默默无言。以辛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好像她在赌气或介意什么一样,就想开口打破沉寂,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突然她的电话响了,她暗松一口气,一接起来,却听到金薇在那边质问:“你现在在哪里?”以辛差点跳起来,冲口一句:“糟糕!”
金薇道:“你也晓得糟糕了!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下午的表演课老师是谁!最忌讳什么!你放谁的鸽子不好,偏偏放这位的鸽子!你知不知道我多少口舌才把他请来单独为你授课!你知不知道这一节课浪多少金钱!霍小姐,你已经把自己当做明星摆起谱了是不是?如果是,麻烦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不想被你带坏名声!”
以辛唯有不停道歉。金薇大概是真气了,直又骂了几分钟才卡巴挂了电话。以辛第一次见识到她骂人的功夫,才晓得这世上确有一种口才可以不带脏字便能叫人满头大汗的。
车子里这样安静。她知道有鹿一定听到了,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忘记下午有课了。”她并不是忘记,计划好中午过来看以安一眼,下午便径直去公司,她早算过时间,并不会耽搁。谁知中间突发变故。她虽然没有说,有鹿却是心中有数。
他开口道:“是有渔胡闹,误了你的事。”
以辛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是我不对,不该惹到他。”
有鹿听了,便问:“你怎么惹他了?”以辛却答不上来。
有鹿微微一笑,很短的一瞬,之后慢慢说道:“他以前不是这样。自从脚瘸了后,才会变成这样。一个人原本健康好动,一朝却突然身体残缺行动不便,换了谁,怕也难以接受。”
车子平稳前行,跟他的语调一样:“他以前还是一名篮球运动员,可以整日不下球场。现在却只能坐在观众席上,你想一想这个场景,大概他做什么,都不忍心责怪了。”
以辛听到前面几句,就露出同情之色,再听到后面,心里已经对有渔改观,这时便道:“陈董,我不会怪他。”
有鹿好像没有听见,接着道:“他还只有十七岁,正是敏感自尊的时候,在家人面前倒罢了,却十分在意外人的目光。也不大喜欢家里有外人。”
以辛这才恍然,怪不得他盯住自己。她正要说话,有鹿却先一步说道:“是我疏忽,没有提前告知他家中有客。”
前面是一个路口,正遇红灯,有鹿微微侧头看她一眼,缓声道:“今天吓到你了吧。”
以辛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当时有一点,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完全不怪有渔了,只觉得他挺可怜,比她还要小两岁,还是个少年。她忍不住道:“他是怎么弄的……”
阳光从天空中照下来,投在车窗上。他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她只能看见他暗淡的一面,高挺的鼻梁上眼睑一闪,似乎是她的错觉,只觉他眼角仿佛狠狠一跳,瞬息又平静下去,像有一只手把它强行压制住了。只听他道:“一场车祸。”
以辛啊了一声,道:“我姐姐也是因为车祸。”或许他扶持她,也有这一层同病相怜之意在里面。这样一想,很有道理。她叹口气,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道:“真是讨厌那些不遵守规则,罔顾他人性命的人。那样的人,真该受到严惩。”撞伤以安的肇事者至今没有追寻到,一直让她不忿。
有鹿依旧淡淡的口吻:“你说的对。”
以辛看见前面有一个公交站,便道:“我在前面下车,搭公交过去就可以了。
”有鹿看一看,车子一拐,却驶过站点。到一处路边停下。他对她道:“稍等。”他下车,穿过一条马路,走进一家药房。片刻后出来,手里拎着一只袋子。药房旁边有家卖板栗的,他看到了,就迈步过去。那板栗大概刚刚出锅,店家对他说了什么,他便点点头,回来的时候,一手里就多了一袋板栗,封口敞开,抱在胸前。那样子不能说窘,却异于他平常的姿态。
以辛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他都犹如站在云端之上,尽管态度谦和沉静,却还是叫人不自觉生出仰望敬畏之感。眼前这幅模样,却仿佛从高台上走下,落入人间,终于渲染了一丝烟火气息。阳光下,一张面孔轮廓深邃,眼如一汪深潭,身似一根修竹,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于芸芸众生相中行走。以辛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他,很觉新奇,仿佛初次相见。目光一转,发现不止她一人看向她,不禁笑起来。
鹿回到座上,把一只袋子递给她。一看,原来是擦伤药膏。以辛出门时已简单梳洗过,换了一身长衣长裤,身上的伤痕并没有外露。大概他之前就已注意到。她心里一股暖流淌过,对他道:“其实没什么的,过两天就好了。”
有鹿道:“我看有一处都破皮流血了。还是擦擦药,得感染。而且你现在身为演员,身上还是不要留下疤痕的好。”
以辛捏着那袋子,道:“谢谢。”
有鹿却看了她一眼,对她道:“是有渔伤的你,你不必道谢。”
他没有说一句对不起,她却感受到了。她哦了一声,闻见板栗的阵阵清香,便笑道:“你喜欢吃板栗呀?”
有鹿将板栗轻轻放在一旁,道:“有渔喜欢。”
以辛由衷道:“你真是一个好哥哥。”
过了一会儿,方听到他仿佛自嘲的声音:“他可不这样想。我也的确不是好哥哥。”说的以辛不由好奇他们兄弟的关系,却听他又道:“有渔不大好相处,你多担待。”
以辛听了,想一想,小心问道:“他以后都住桃源吗?”
他点点头,回答:“大概是。”
她开始忧愁以后怎么办,会不会日日像今天一样水深火热,如果是,那可真受不了。突然听有鹿慢悠悠道:“以后我会约束他,你放心。”以辛松一口气,却又觉得自己客居别人家,却弄的主人一方行为受限,好像有点不大过意。可她又实在有些害怕今日之事重现,两权相衡之下,最后
这段情万水千山 分卷阅读20
微微红着脸,说道:“那多谢了。”
有鹿回到家中,一面脱掉外套,一面对孙叔说:“叫有渔到书房来。”
孙叔道:“已经在了。”他看有鹿面沉如水,书房那个也是一脸阴郁,就道:“你跟他好好说。别吵架,他好不容易肯回来。”
有鹿一句话不讲,上楼去了。
第十四章
有渔果然已在书房里等着了。他坐在那张轮椅里,把坏掉的那只腿搁在桌子上,一晃一晃,故意叫人看了膈应。他看到有鹿进来,便两只眼睛盯住他,眼里燃烧着两簇火苗。他等着有鹿先开口,有鹿果真先说话了,却是严厉的一句:“腿废了,德行也废了?”有渔现如今最讨厌废这个字,无论何时听见,别人无意还是有意,都觉刺耳。这世上唯一敢在他面前直言此事的人,除了他大哥,再无二人。他把腿放下去了,冷笑道:“你不解释解释?”
与他外露的阴郁相反,有鹿一派从容,漫不经心道:“你需要什么解释?”
有渔指着门外道:“那个女人为什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家,你把她弄到家里来做什么?”
有鹿慢慢道:“你没听孙叔讲吗,不仅仅是她,她姐姐我也接进来了。楼上最里头那间房,让她住了。”他看有渔豁然起身,就接着道:“现在你上去见不到她,昨天已经把她移出去了。”
有渔呼呼的喘气:“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杀了她!”
有鹿皱眉:“我果然没量错。你还是这么鲁莽。”
鲁莽二字打在有渔心上,他脸色一白,气息更促,瞪眼看着气定神闲的大哥,听他道:“我把她送去卓院长那边了,如今住在特护病房,七楼。”
有渔听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居然把她送去那里!”
有鹿淡然道:“就是那里。”
有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呼呼的喘气,过一会儿道:“我明天就去掐死她。”
有鹿看着他:“就这么让她死了,你甘心?”
有渔冷哼:“不甘心!但总比你如今好吃好喝好医院的供着她们强!如果这就是你的计划,那我真是失望透顶!也觉得可笑之极。”他讽完这一句,就等着有鹿解释,谁知有鹿却是长久的沉默,沉默的让他不安,沉默让他想开口道歉。
过了许久,才听到有鹿缓缓开口:“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控制自己,怕一时忍不住上去做了你想做的事。你没有看见她的样子,她就躺在我面前,我只要轻轻一掐,她就会马上命丧黄泉。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我想过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她死一百次。”他抬眸看着有渔,轻轻道:“每次看见你现在的模样,看见家里如今的清冷,我就忍住了。她死一百次有什么用,死一百次也不够。我想她好好活着,好好看着。有渔,你的痛苦,不想让她加倍偿还吗?”他好像在向他询问天气。轻缓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阴冷,好像毒蛇的信子,只微微一露,就叫人不寒而栗。
有渔一直知道他大哥比他有手段,也信守承诺,既然说了这话,就不会叫他失望。他慢慢坐下来,皱眉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对我说?难道信不过我。”
有鹿道:“我对你提过,你当时说不想听。”
有渔便道:“那后来为何还是没说。”
有鹿看着他道:“那也要找得到你,也要你肯接电话才行。”
有渔就无话可说了。
有鹿沉声道:“这段时间你玩也玩够了,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多待在家里,好好养养身体养养性子。不能再荒诞下去了。”
有渔没有做声,一会儿哼道:“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她们放在跟前。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有鹿微笑道:“大概是我的劣根性吧,无论对人好或者让人痛,我都喜欢亲眼目睹过程。像雕琢璞玉,钝刀杀人,只有将那过程细节都看过了,结果才能更让人热血沸腾。”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