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之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松上盐
周栎的一个室友曾经痴迷于asmr,他突然想到这个词,此刻就是他的颅内高潮。
耳机里的兔子见他毫无反应,中气十足地开始轰炸那层薄薄的鼓膜,“你在干什么?是不是跟哪个漂亮的小姐姐聊天?信不信我马上跳出去喊你爸爸!”
爸爸?周栎清醒了一下。
他原本不那么明晰的取向从未向外人道过,只想着蹉跎度日,到年纪了正一正心思总能把日子过下去,就像世上无数普通的家庭一样,虽有缺憾却也不失为平凡的圆满。
但是就是有这样那样的巧合,一旦错过,余生就会带着悔恨的镣铐踽踽而行。
正当周栎抓心挠肝地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之时,头顶的树枝像挂了重物一样下弯,尖锐异常的松针逐渐对准了他的脖颈。
陈愿为脖子的主人默哀三秒后从包里一跃而出,露出一口食肉动物的獠牙咬住变异的松树枝。
行人纷纷侧目,反应快者已经用手机录下了这一幕,甚至想好了大新闻的标题:爱宠为救主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感动网友纷纷落泪!
周栎愣了一下,看着一只圆润的白兔子叼着松枝颇为喜庆地蹲在他跟小哥哥中间,短尾巴抖了抖,似乎在蹭人家的手。
“兔子养的不错,很有灵性。”旁边传来一句不咸不淡的评价。
话音刚落,周栎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山鬼人模狗样地步于阳光下,此时他方意识到已经云开雾散,彻区明。
可能山鬼跟别的鬼成分不一样,人家是不怕太阳的。
谈判破裂之后,周栎心上一直悬着这个事儿,还没来得及问问他家兔子前辈解决办法,当事人就晾在了睽睽众目之下。
真是命途多舛啊。
周栎看准了他不敢明着来,现编了一套说辞打发道:“这只兔子我是花了大价钱的,养了几年感情也挺深厚的,你就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居然还劳您跟了一路,这知道的人明白你是看上了兔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准备抢劫呢。”
陈愿尽职尽责地扮演一只昂贵的中华田园长耳兔,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注意到它的琥珀色眼睛。
作为一个只差在脑门上写明起死回生的神兽,从古至今少不了各怀心思靠近它的人,或是身披锦绣,或是衣衫褴褛,他们表面上对它千依百顺奉若神明,背地里却尽使些腌手段,仿佛认定了这只老兔子不会自愿救它们一样,总是先哄的它高兴,再趁它不备一刀子捅进它的心脏。
一般的兵器就算削铁如泥也伤不了它分毫,结果自然是白刀进白刀出,兔子也不生气,等那些人连滚带爬地逃出生天后,好好清扫一番自己的洞穴,留下各式各样的武器权当纪念。
人么,总有或多或少的劣根性,身为讹兽,并不介意纵容他们耍一些不痛不痒的花样。
“这兔子眼睛是变异了吗?怎么是黄色的?”刚刚一直在录直播的小哥半蹲着将手机凑近大白兔子,给了它的眼睛一个特写。
“可能这就是大自然的杰作吧,说不定明天你还可以见到一只蓝眼睛的。”周栎顺着他的思路随口应了一句。
该信科学的就信科学,信鬼神的……就准备被走近科学破除迷信吧。
一条弹幕飘过:“呵呵,什么变异,本来就有琥珀色眼睛的兔子,我看是杂交。”
小哥将镜头对着自己,一脸疑惑的问道:“诶,也有说杂交的,可能吧,让我问问兔子主人愿不愿意露脸呢?”
周栎无所谓,但还是遮了遮眼睛,示意他在此处打个马赛克。
小哥笑容越发灿烂,他早就看周栎长的不错,绝对是这些小姐姐的菜。
“请问一下小兔子的主人,是不是有特殊的训兔方法?刚刚那一招看起来相当熟练啊。”
“这个,我倒是没怎么专门训它,应该是前主人训的好。”周栎虽然不惧镜头,但也无心多谈,他刻意地将目光投向山鬼,“我想这位先生应该很熟悉这方面,他为了这个兔子自打上山就一直跟着我。”
“让我看看你们还想问什么……”小哥挑了几条给周栎念道,“小哥哥好帅,目测和我们大橙子有一拼……有没有人觉得大橙子直播了人家两个的情感纠葛……虽然眼睛打码但是完全不影响他的颜值……快点看看这位追了小哥哥一路的先生啊”
大橙子小哥身经百战,念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山鬼,挑眉询问。
“回见。”山鬼显然不像周栎那么好说话,他略过大橙子的眼神邀约,直截了当地转身离去。
大橙子只得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地笑:“看来这位先生还是想和你们小哥哥私下再聊。”
他心理素质相当好,毕业于一所直属教育部的一流大学,后来考进了财政部,提拔无望干脆辞了职,几经波折,现如今靠着几十万粉丝的打赏和广告度日。
“今天就到这里了,宝贝儿们回见。”大橙子和粉丝们又聊了几句这座山的趣事,关掉了屏幕,“谢谢这位帅哥配合了,加个好友吗?”
他还想过段时间再发个视频,偶遇一下机智救主的兔子及其主人,讨小姐姐们欢心。
周栎不好拒绝,翻腾出那张二维码名片让这位大橙子扫了扫,噢,原来叫程文哲。
直到这时,周栎才又悄无声息地看了眼那个年轻人,他似乎一直坐在那里,就像与周围的景观融为一体,默默地看着这一出出戏,甚至没有被直播中的程文哲发现,就像一棵挺拔又秀气的大树,美而不自知。
他的心像被跟细细的针扎了一下,倏尔软了下来,躁动不安地寻求一个解决方法,幸而,老天站在了他这边。
“沈云檀!”程文哲吓了一跳叫出声,“你这小子怎么越来越木讷了,坐这儿半天也不吭声,你是觉得我们是大学室友就心有灵犀吗?我可跟你说清楚了,我的心是留给小姐姐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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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栎恍然,这个微信没加错。
沈云檀失笑,这人笑起来整个面部都生动了:“看来你过的不错,平时看你发的动态都是蹲在家撸猫,我还一度以为你很少出门。”
“猫扔到我妈那儿了,现在的猫主子太多了,镜头得多样化一点,比如,喏,这只别人家的兔子。”程文哲一边擦着手机的外置镜头,一边请示周栎:“我可不可以摸它?职业病犯了手有点抽。”
周栎自然答应,向陈愿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然而陈愿选择视而不见,它轻轻一跃,跳进了周栎那个土里土气的大包里。
周栎无奈地摊手:“它……有时候也不是很听话。”
“了解了解,没有咬我已经很和善了,我虽然拍小动物,但是没啥动物缘,连猫都时常挠我。”大橙子双目放空,作生无可恋状。
“缆车那儿人很多,要等很久,你们有去的吗。”沈云檀站起身,好似从一幅描着苍松劲石的绢本水墨里走了出来,他的眼神清透,带着稍纵即逝的戏谑:“不介意的话一起走上山?”
程文哲本来是专程来拍景的,当即背起一整套摄影设备双手赞同:“好,听说沿路有不少小饭店,那叫一个好评如潮。”
周栎有些不以为然,山上嘛,大家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端一盘酸辣土豆丝也能算是绝味,不过他没有出声,轮到自己表态时,只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没走几步,周栎发现程文哲落在了后头,大家脚程有快有慢,又没法像小姐妹一样挽着走,这种情况也早该预见,他看着旁边一路匀速前进的沈云檀,指了指身后:“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
程文哲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一屁股坐到周栎边上,边喘边说:“我说周栎,没看出来你这么能爬,沈云檀那老妖怪也就算了,他那是帮全宿舍跑一千米跑出来的,你又是怎么练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妖怪?周栎细想之下得出暂时性结论:不像,有待观察。
他扔给程文哲一根手杖,心底略感惆怅:“拿着,我用不着,从小跑山路跑的。”
程文哲尤善脑补,自行将他的话理解为:我是一个穷困山区的孩子,为了上学,每天早上四点起来打水做饭,翻山越岭走十里地到县城上学。
顿时心里特别百感交集,又想安慰他又怕伤了他自尊心,只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易啊。”
周栎指着不远处的石牌楼说:“你看,再走几步,就能坐缆车了。”
程文哲扭头盯着沈云檀,目光炽热,想让这锯了嘴的葫芦说句话。
沈云檀语重心长:“等到了那儿再说,说不定看见那人山人海你又变主意了。”
第4章困境
登山杖还是有用的,身娇体弱的程主播紧追慢赶,总算跟上了步伐,可抬眼一看,那脚下生根的石牌坊还在原地,顿时泄气:“走这么远还不到,不会是鬼打墙吧?”
看这腰酸腿软的样子怕是不了上缆车了,周栎哭笑不得,接着话头往下胡编:“能怎么办,不管它,顺便跟你透露一个鬼界的秘密,鬼之所以打墙而不是打你,是因为打不过你。”
过了会,周栎目测和石碑的距离,心下疑惑窦生,明明一直在向前走,那半山腰上的石牌坊却丝毫没有改变,与此同时,周围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小孩子们也安安静静地走着,周围人流越来越稀,片刻后,山道上竟是只剩了他们三人。
周栎爬到此时也有些疲了,只得强打了神应付,再向前远眺,那石碑居然缩成了拇指大小的黑点,他倏地反应过来,这是有东西将山道改了方向。
那股阴暗潮湿的气息再一次蔓延开来,周栎心下暗骂,这还真鬼打墙了,早知道就直接打道回府不上这山了,又默默地瞥了一眼沈云檀,美色误人啊!
他清了清嗓子:“大家都尽量屏住呼吸,这味道致幻。”
程文哲此时倒是不觉累了,只觉得荒唐,前胸后背都在出汗,贴身衣服黏在肉上的感觉并不舒适。
任何味道一但达到某个特定的浓度就会变得让人难以忍受,周栎喉结滚动,一股腐败食物的酸臭味深入骨髓。
手机上一般都有个指南针功能,程文哲顺手一点,却看见本应南北指向的红白标哗啦啦乱转,他眉头一皱,又打开地图导航,结果意料之中,定位失败。
“这……这就是鬼打墙啊。”他无奈之下得出结论。
“别乱说,我们就在这儿坐下,看谁耗得过谁。”
周栎忽然想起一个两难选择的故事,火车驶向一个岔路口,一边轨道上有一个人,另一边有一群人,耳边似乎回荡着山鬼沙哑却温和有礼的声音:你说,你是选那只兔子呢,还是选这两个无辜的人?
他觉得自己特别命途多舛,亏他还专挑了座名扬四海的山,名扬四海意味着人气旺,压得住,但可惜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践表明,起码有些妖鬼是不惧人的。
周围起雾了,越来越浓,他一把扯住沈云檀的手腕,义正言辞地说道:“云檀,你也拉着点小程,得妖物作祟把咱们隔开了。”
隔着雾气,沈云檀显得越发好看,周栎感知到他温热的手腕,自觉心神不定,略微松了手,没成想立刻就被沈云檀反手紧紧握住,耳边有人低声问询:“为什么放开?”
这一下问得周栎直发怔,他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被老师提问的那一刻,手足无措,脑中空白,只得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啊?我也不知道。”
刚说出口就悔了,两人相隔咫尺,他斜睨了沈云檀一眼,又解释了一句:“周遭太灵异了,有点儿慌,不过看你这一副淡定的样子,该是不信鬼神吧。”
没等沈云檀出声,程文哲骤然惊叫了一声:“影子!”
随即颤颤巍巍地用手指了指西北方向。
地面上原本是棵小松树的影子,不过一人多高,此刻却像被高温熔化了一般瘫成一坨,慢慢地化出形状,捏橡皮泥一样捏出了人形,再看那立着的松树,哪里是树,分明就是山鬼。
山鬼手里拿着一根积灰的松树枝,松针极为尖锐,像铁蒺藜上的刺,看起来很重,他将松树枝垂下来拖着走,断断续续地传出松针和地面摩擦的声响。
“咯吱咯吱”
他天真无邪地问道:“把那只兔子给我好吗?”
程文哲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了一声:“不是噩梦吗?这家伙到底是神经病还是妖怪……”
周栎也认栽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应该二者都是。”
说完看了一眼沈云檀,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山鬼,不会是吓傻了吧?周栎毫无征兆地推了他一把:“你知道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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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檀将目光从山鬼身上回,缓缓地陈述:“这是个松树,想要你那只兔子,现在应该是在威胁我们,或者说,是拿我们威胁你。”
周栎继续轻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沈云檀说:“这种时候不应该扪心自问吗?”
程文哲直愣愣地打量着山鬼,从人类起源思考到量子力学,内心风雨激荡,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甚至战胜了他此刻的恐惧。
直到一根松枝逐渐逼近他的胸口。
山鬼指着程文哲,却是看向了周栎:“你会救他对吗?你看他多可怜,胸口薄薄一层皮,一戳就死了。”
周栎面不改色:“蜘蛛是会结网的。”
从那令人作呕的阴湿气息弥漫时起,他就开始谋划着这一刻,蛛丝除了攻击,当然还可以守卫。他绷紧了身体,手指一曲,硬生生展开了一层蛛网的结界护住众人。
忽然冒出一只长耳兔子,拉拽着周栎的衣帽带子几下跳到他肩膀上,口吐人言:“山鬼,人死是不能复生的,我的肉也不行,生死人肉白骨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我不是神仙。”
山鬼大怒,神情骤然变得极为悲痛,猛地提起松枝刺向了陈愿,刹那间,透明的蛛网如同过了电一般波光粼粼,山鬼的松枝再也前进不得。
“行不行试过才知道。”山鬼的面容惨白,原本有一抹血色的嘴唇也干涸龟裂,倏地,他冲着那只兔子笑了一下,“好事做到底,诸君请慢用吧。”
周栎感觉地震了,柔韧的蛛网也在微微颤动,重心骤然不稳,三个人东倒西歪,兔子紧紧地抱着周栎的手臂生怕被甩出去。
紧接着,坚实的地面被震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宽约半尺,里面黑影重重,仿佛藏了无数妖魔鬼怪。
“小心,地底有东西”周栎只来得及说两个字,话音未落,无数挂着泥土的新鲜树根就轰然冒出,仿佛活的触手一般舞动着发起了袭击。
蜘蛛织不了不透风的网。
外有山鬼,内有树根,周栎防不胜防,一个翻身空手护住沈云檀,一边寻思着除了蛛丝还有什么趁手的家当,一边朝兔子递眼色让它看好程文哲。
程文哲一声不吭,看起来还在神游天地,脚下生根一样一动不动,周栎估计他是被吓的。
树根……树根……周栎绞尽脑汁的同时还得顾着周围毫无章法的触手式袭击,在徒手掰断一根孱弱的树根后,他的手掌磨出了一片划痕,咬牙切齿地后悔没把家里的菜刀揣包里,这仿佛变异了的树根末端极其尖锐,专挑人的下肢攻击,一个不留神就被缠住了脚踝,树根表皮粗粝,周栎只觉一阵刺痛,猛地跪倒在地,刹那间其余树根长了眼一样地刺向他的要害。
说时迟,那时快,沈云檀侧身扑过来,迅速趴到周栎身上,一拳砸碎了缠着周栎右脚踝的树根,抱着他向后一滚
周栎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原先待的那块地面已经一群树根扎成了筛子。
陈愿还是兔子的形态,牙齿相当之锋利,任何摆到她面前的树根都一口咬断绝无二话,但对于一只体型没有突破物种极限的兔子来说,顾此失彼是肯定的,于是它用后腿猛地蹬向程文哲的脸,企图让他动起来。
然而,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程文哲先前一直神思不定,此时骤然一股外力袭来,突然就反应了过来,一把拎起兔子的后腿向旁边一甩。
周栎的视线落到动静巨大的这边,只见一只白毛兔子垂着耳朵瘫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周围的树根也被这架势吓了一跳,竟是在半空里愣了片刻。
兔子没料到他会有这种举动,立马变化成一个小姑娘,摸着自己剧痛的大腿和屁股气愤填膺地咒骂:“胆敢扔你兔爷爷,不识好歹的狗东西!”
程文哲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调动神经环顾四周战况,难以置信地指着陈愿叫道:“兔……兔子!”
周栎心力交瘁,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山鬼在蛛网外盘腿坐着,看得津津有味,此刻忽然鼓起了掌:“家门口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请继续。”
程文哲猛地转身,总算意识到了山鬼的存在,脑子活络片刻便也清醒了过来,手往裤兜里一伸,掏出一个银质打火机,点了火直接烧向了树根。
沈云檀从对面扔过来一根树枝助燃,程文哲微微颔首,接着引燃了树枝一端,壮着胆子驱赶着地缝里冒出来的树根,树根脱离不了木头的性质,遇火焦黑,仿佛感觉得到痛一样舞动的越发没有章法。
一看有戏,他干脆掰了几段树根全部点燃,递给其余三人,周栎暂且松了口气,陈愿歪着鼻子哼了一声表示不与其计较。
众人还没来得及大肆焚烧,树根便仿佛得了命令一样纷纷缩回了地底。
山鬼沉声道:“你们非要这么消磨下去我也没办法,但是你们真的要继续耗时间吗?”
暮色已近,人气稀薄,飞鸟还巢,层层叠叠的山峰也显了蓝色,单就风景来看不失妙处,然而周栎与陈愿对视一眼,暗道不好。
山间的夜晚气温骤降,没有军大衣护体想熬过去十分不易,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讹兽通阴阳,山鬼轻易便可召集起死在山里的鬼魂,它们执念深重,一到夜晚,人烟稀少的深山里便是人间鬼境。
没有引路人,谁能找到回家的路呢?好不容易看到一只可以带他们回家的兔子,摩肩接踵的鬼魂们不得把它生吞活剥?
第5章同归
陈愿一想到漫山遍野的鬼魂就头皮发麻,这是她的陈年噩梦,一是在深山,长年累月没人管,二是在战场,太多了管不尽。
那些小小的白色半透明东西一个个地堆在周围,趴在她的耳朵边上倾诉着哀嚎着,各人有各人的说辞,一旦答应了一个鬼魂,其余的就会像几百万只行军蚁一样纷拥而上。
山鬼单枪匹马地杵在蛛网外面,一会儿时间换了两三个姿势,盘腿坐的时间长了腿有些麻,于是拍掉裤子上的土站了起来,站着又腿累,最后瘫坐在地靠着一棵小松树的树干焦虑地咬指甲。
程文哲则是把玩他的打火机,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傻到底,看这形势,天一黑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窜出来,他倒没有天真地觉得兔子落网自己就会得救,谨慎起见,还是决定从众行事,他翘起嘴角微笑:“沈云檀,咱这也算经历了件奇事啊。”
沈云檀带了酒棉棒,正在轻轻擦拭着周栎的脚踝和手心,闻言也笑了一声:“可不是,这下不信鬼神也得信啊。”
周栎本来疼的直皱眉,但一想到沈云檀舍身护他的举动,内心顿时欢欣雀跃,于是伤处也没什么感觉了,干脆一门心思地考虑怎么摆脱山鬼。
他暗暗的朝陈愿
山神之死 分卷阅读7
打了个眼色,一瘸一拐地走到蛛网边上:“我说你何必呢,要是讹兽真能起死回生,它能活到现在吗?只怕早几千年就骨头渣子也不剩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谁不喜欢攒点功德好过年?实在不行改天上医院抽一袋血给你试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兔子大概也是如此,委委屈屈地点头接话:“是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知道自己的血是不是对人类有毒。”
山鬼沉默片刻,他并不是胜券在握,鬼魂接触不了活人,最多折磨一下讹兽,万一其他人并不是那么在乎讹兽的性命呢?他神色未变:“你先发个誓,下周之前将我要的东西送过来。”
陈愿自然照做,抽血比起满锅炖要温和不少。
山鬼依旧不动声色,就近找了棵松树敲开门走了进去,周栎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棵树,没挂植物小贴士,和原先将他吞进去的不是同一棵,心想:这玩意儿不会是个任意门吧。
脚下的路骤然起了变化,周围树木迅速移动,等没了动静,周栎发现他们几个站在了一条较为宽阔的硬化路面上,身前是红色的山门,售票员也不催促,只是提醒了他们一声再晚就没公交了。
周栎笑嘻嘻地回了一句:“不急不急,自驾游来着。”
等找到停车的地儿,周栎一拍额头:“哎呀忘了问了,你们都住哪儿,我明天开车回清阳,现在打算找个旅店先歇一晚。”
一问之下真是巧了,都在同一个省,沈云檀竟然就住他家隔壁小区,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的不就是这样?周栎思及此处,乐得合不拢嘴。
既然都是一路的,周栎就做主在市区开了俩标间,考虑到酒店不让带宠物,正发愁怎么带小孩进去,陈愿“啪”的一声将身份证按到了前台上。
程文哲声称要跟他的好室友倾诉离别之苦,拉着沈云檀先上了楼,
刚进电梯,程文哲挤眉弄眼地笑:“小沈啊,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帅,班花儿你看不上,那个周栎咋样儿?”
沈云檀美在骨相,气质绝佳,当年程文哲一直搞不懂这位好兄弟为什么柳下惠了这么多年,一个相好的都没有过,直到他辞职下海进入网红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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