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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之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松上盐
他透过薄薄一层棉绸衬衣感知着沈云檀的体温,内心雀跃地看着前面那人的反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沈云檀也看似反应平淡:“没什么。”
但也只是看似而已,因为他身体瞬间就僵硬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有点无所适从,好在舌头还算灵活,不至于结巴。
从周栎的视角来看,沈云檀的耳垂刚好从头发里露出,车里偏暗,看不大清有没有变化,想必是变红了。
途经一个锈痕斑驳的灰蓝漆铁门时,沈云檀随口提了一句:“这是哪儿?”
周栎有些奇怪:“看这方位应该是老街后面,那些小饭馆的员工在老街上人多时可以走这里进去工作。”
他说完一愣,从东向西数了数门,刚好是赵三姐的卷饼店。
几根胡乱绑成一股的黑色电线在屋檐下拖着,后门街区人少,便懒得做些表面花样。
路窄,沈云檀将车停在坡上,招呼周栎下来:“我记得这里大致是赵三姐那店的位置,要看看吗?”
周栎嗯了一声,下车指着那道门:“就是这扇,旁边那个小窗应该也是。”
门是从里头上了锁的,周栎一推,锁链哗啦啦地响,对着门缝仔细看还能瞄见那把大铁锁。
沈云檀问:“你想开锁吗?我会开。”
“不不不,我们先去找陈衡。”周栎摇摇头,继而话锋一转,“你想查游客失踪的事儿?赵三姐也好,那个贾世华也好,都跟咱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关心?”
沈云檀蹙起眉头,半晌没回答,只是盯着周栎的眼睛看,想从中找出一丝柔情。
他的眼底原本尽是温和,此刻却暗潮汹涌。
他怀疑我?隔着几个时代,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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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再一次让沈云檀如坠冰窖。
不,不对。
沈云檀极力摆脱着这种荒唐的既视感,飘飘忽忽地编了一套说辞:“我有个警务机关的朋友,专门调查这种非正常事件,他拜托我和赵警官联系,确认一下事件真实性。”
半真半假,最为可信。
老和尚提过有相关部门的存在,只不过他还没接触过,一线解决事情大部分还是民间组织来干,特殊情况据说是可以申请警务人员配合协助。
周栎若有所思:“原来还有专治怪力乱神的有关部门啊,我真是孤陋寡闻了,他们部门的员工是普通人还是……”
沈云檀大脑恢复运转,克制地微笑:“那个朋友是普通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事情不是一般都交给和尚道士处理吗?”
现在世道并不太平,明面上的人事,暗地里的妖鬼,不断衍生出一桩桩骇人听闻的案件,人事终难逃脱法律制裁,非人之事则会轻易变为离奇的悬案,尤其是在这个与鬼怪纠葛不断的机构成立之前。
明面上的机构招的自然不能是和尚道士,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与其合作,老和尚本来是对那根伸到他眼前的橄榄枝无甚兴趣的,毕竟这么多年传下来的任务,他们那破庙就是管这清阳市的一亩三分地,一旦合作有了上级,有些事情就变得不大好施展。
直到一位衣冠楚楚的大领导亲自上山请他:“寄尘大师,您与清阳的鬼神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不容易吧,毕竟这是法治社会,秩序最重要,我们两方相互协作只会更加有利于构建一个和谐社会,合作是大势所趋啊。”
寄尘老和尚就不那么给面子了,自个儿摆了他新买的人体工学椅舒服坐着,随手赏了那大腹便便的大领导一条硬板凳,大领导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自然打动不了他,他抿了口茶水:“怎么合作?工资薪酬和具体流程?”
领导盘算了一下财政拨款,报了个数。
“流程好说,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吃准了老和尚这一行不会牵扯普通人。
老和尚明,他自然知道这意思就是要他们出力上面掏钱,这大领导一波人再从中捞点油水,以前没钱的时候都这么过来了,现在又何乐而不为?
“这是拿我们当苦力啊,这点薪酬不要也罢。”
他一拍桌子:“再加五倍。”
至此,合作达成。
第10章木马
一场雨不负众望的拉开了序幕,周栎撑开他那把黑布雨伞,轻轻一带沈云檀的臂肘,便将人归到了伞下。
两人身高虽相仿,奈何都是些肩宽腿长的主,挤在一起只堪堪保持着头发的干燥,好在只是小雨,衣袖不至于淋透,周栎苦中作乐:“如果我现在踩着滑板过去会不会连头发一块洗了?”
沈云檀见他一脸坦然,专注于躲雨,便强迫自己忽视两人不断进行的肢体接触,他看向一旁:“会吧,你看那小孩儿打着伞满街跑浑身都湿了。”
周栎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小孩儿的胸前本应飘着一条硬纱布质地红领巾,这下沾了水垂挂在脖子上,乍眼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几分钟走到茶馆门口,周栎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伸手开门让沈云檀先进去:“好像有个电话,我随后到。”
打开一看是条短信,发件人陈衡:小心沈云檀,他不对劲。
周栎靠在屋檐下的石狮子上,揣摩着沈云檀的心思,要说山鬼那边是偶遇呢也说的通,心理身体素质都过硬,人生而淡定也没什么问题,就那舍身挡枪子似的一扑出乎点意料,但是人要对我一见钟情那不就都解释通了,想到这儿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脸皮些微厚了点,连忙打住。
那要假设从一开始就是人为设置的相识呢?从山鬼到三娘子,连着两桩奇事都想方设法来掺一脚,那就必定是有所图谋,无论如何,先给他存个疑,这要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那就算自己看走了眼。
赵警官临走之前再三叮嘱:“一有风声马上打电话,人命关天啊。”
陈衡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赵三姐本分了这么多年,没道理搞这么一出啊,
前脚刚走了赵警官,沈云檀又踩着门槛踏了进来:“陈老板,又来叨扰啦。”
“哟,这是念着我那二两牛肉面呢?来来来,真喜欢我给你办张卡,茶饭两包。”陈衡心里翻了个白眼,了一下午口水,还不让他消停。
他倒不觉得沈云檀是害人的来头,毕竟长相在那儿摆着,人家靠脸都能混口饭吃,何必心力来讨自个的嫌,不过劝周栎多长个心眼总没错。
陈老板摸着他并不存在的络腮胡子叹了口气:“下雨天,事情多啊。”
沈云檀听他意有所指,干脆自报家门:“陈老板,其实我是有事前来,我有个朋友是相关部门管这些事儿的,托我来跟进一下。”
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不靠谱,托他一个闲杂人等来打下手吗?只盼这陈老板不要多想。
陈衡一听倒是信了大半,只因这相关部门一贯作风就是如此,端茶倒水的小姑娘都能遣送过来搭把手,也不怕人把命搭上,他话中带刺:“这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是这条道上的就别瞎忙活,白搭。”
沈云檀笑的和善:“谁让我出去一趟认识了周栎呢,管他是不是,这活都得落我身上。”
陈衡品出了一丝无奈,横竖人已经被指派过来了,跟着走一遭也不碍事,他面露同情:“不容易啊,到时候跟在我们后头,别仗着自己练过几下就逞威风,这一行可不是跟人打交道。”
周栎习惯性听了几句墙角,一推门走了进来:“怎么,老陈你是不是又给人安利你的会员卡了?”
陈衡讪笑:“这卡实惠。”
没听说什么卡实惠的,周栎白了他一眼:“不准办,直接记我账上,救命恩人能坑吗?”
沈云檀自然拒绝:“心领就好,不算什么。”
是因为顺手而为不算什么?还是因为是他所以不算什么?周栎想得开,直接选了后者解释,他笑嘻嘻地说:“那也不行,大不了你再请回来。”
说着看了一眼室内的大座钟:“时间也差不多了,咱去会会赵三姐,看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隔着路几步远的距离,伞都不用打,胡桃木和陈愿正变作小孩模样对着黑白棋盘使劲,陈衡告知他们一声后就合门出去了。
掐着赵三姐摊的点过来,刚好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周栎有模有样地作揖:“三娘子,这几年承蒙关照了。”
赵三姐颇为不屑:“跟我来这一套做什么,你见的活化石还少吗?”
只有您是真的人世间滚了一遭,周栎很想问她活着累不累,可惜没法交浅言深,转而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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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世华的事:“那姓贾的商人犯了什么事?还劳烦你拾他。”
“我做什么了?”赵三姐似笑非笑,又斜睨了一眼陈衡,“还找个老梧桐作帮手,我这么大的岁数还会欺负你不成?”
陈衡闻言不服气道:“谁老?你要不要数清楚我的年轮比一比岁数?”
周栎确实是打着有备无患的念头,扯着陈衡的袖子让他住嘴:“数什么数,警察面前就没见你这么气性大过。”
“这还没过河你就打算拆桥啦?”这厮关键时刻尤其牙尖嘴利,哼了一声退后几步。
赵三姐灶台上炖了一锅土豆青椒鸡公煲,她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走过去起锅装盘,不多不少刚好四人的份,色香味全分量足。
周栎心里打鼓:“您这是……早知道我们要来?”
赵三姐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夜路走多了,就算撞不到鬼,也能摸清楚路上几个坑。”
陈衡插了句话:“一码归一码,你别拿年龄压他。”
赵三姐不动声色:“人不是我动的。”
沈云檀此刻还谨记着不出头,隐形人一样坐那儿悄无声息地吃饭。
周栎察言观色,认定这事跟赵三姐脱不了干系。
“一个大活人在你这儿没了,总得给警察一个交待,亲属就算了,哭的比笑的好看,估计都盼着他别回去好继承遗产呢。”
赵三姐端了杯水,轻轻搁到饭桌上:“他长得与季和一模一样,但我知道那不是他。”
周栎怔了一下,有时候巧合也能人为,如果贾世华不是赵季和,那他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见赵三姐?
刚想提出质疑,赵三姐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外表记忆都会变,但本性不会,一看到他,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顶着一副季和的皮相,眼神身姿却截然不同。”
周栎问:“那你有没有对他……”
赵三姐蹙眉:“你们看到的贾世华突然消失确实是我做的。”
大家都各自停手看向了她。
陈衡内心激动了一下,盼着赵三姐不要对这人干什么事。
赵三姐看着他们期待的目光,坦然地叙述:“当时他消失是因为我想问他一些事情,毕竟这很难让人相信是纯粹的巧合。”
周栎点头,继续听她讲。
“但是在我拿起那只木马的时候,里面是空的。”赵三姐说到此处停顿下来,看了看他们的反应,“我是不会失手的,空的,无非两种情况,要么这人是假的,要么这人已经受高人相助跑了。”
她的脸色很平静,只是语气里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疑惑:“当时我立马反应过来被人耍了,寻思着我这又得罪谁了,你们爱信不信吧,反正人我是拿不出来。”
一室静默。
沈云檀靠在椅背上感叹:“你这一张嘴空口白牙的,我们不信又能怎么办?”
赵三姐恍若才注意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屈打成招不是那老和尚的做法,就算周栎没办法,你还没办法吗?”
沈云檀后悔多言,语焉不详:“我只是来帮忙的,能有什么办法?”
陈衡突然对着赵三姐一伸手:“那个木马呢?我试试。”
传说人死的时候会在视网膜上留下最后一幕残像,这像其他煞有其事的都市传说一样纯属人的臆想,但赵三姐的木马非人,不但有最后一幕残像,还原度还相当高。
周栎叹气,非正常事件的处理经常碰到诸如此类的事情,难怪他们非要笼络老和尚帮他们做事。
陈衡手上端着那只眼上镶了黑石的木马,他扔给周栎一副眼镜,让他自己看。
镜片看似透明、平光,屋内灯光昏暗,镜片后却是阳光炽热。
起初像一场色默片,混沌初开,木马的世界比起人来要单纯很多,角落里忽然有了一个小道士,一晃神小道士又被个年轻男人送了出去,周栎回忆着贾世华的照片,样貌倒是有□□成相似,这应该是当年的赵季和了。
小道士一走,木马又恢复了一片混沌,倒也不是空落落,整个空间弥漫着浅灰色浓雾,沸腾一般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滚。
陈衡急促地喊了句:“就这儿了,仔细看。”
浓雾渐渐散开,眼前的场景应该是在前天中午,木马忠诚地记录着周围的景象,放大的赵三姐的面孔,纹理清晰的手掌,还有刚刚闯进店门的贾世华。
比摄像头的视角清晰很多,他看见贾世华在门口站住,一手接过店员递来的卷饼,有这出吗?周栎回忆录像,又看动作发生的方位,刚好在摄像头拍摄死角上,他恍然大悟。
一口卷饼下肚,贾世华当场消失,与此同时,他微缩的身形出现在木马腹中,赵三姐若无其事地描着色颜料,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但也许只是视若罔闻,人们对一个陌生的游客并不会倾注太多的力气。
之后一切照常,人们大都来去匆匆,排长队等到自己那份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他甚至看到了陈衡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直到太阳西沉,明暗交接之际,一道黑影一晃而过,钻进了木马内部。
贾世华本来早没了意识,在木马腹内睡的天翻地覆,被这道黑影一搅和,顿时清醒了,他紧张兮兮地看着四周,倒不是漆黑一片,光透过单薄的木壳影影绰绰地照了进来,看口型似乎在叫喊,可惜人小,估计也喊不出什么声,外面嘈杂,更是把他忽视地彻底。
意外就是在此刻发生的,那黑影不知潜伏在何处,此刻像无数条细小的黑色长蛇一样迅速爬满了木马内壁,遮蔽了光影。
片刻之后,黑影消散,木马里空空如也。
第11章相册
周栎与陈衡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你这是什么招式?”
“树妖可以经过后天努力达到的通感,不过脑子,时间太长会很累。”
周栎发自内心地羡慕:“做妖真好。”
陈衡开解道:“你要知道全白玉山那么多树,只有一棵梧桐化了形,还是借小愿的力。”
大树越长越茂盛,人却是在一步一步衰老,周栎不知道自己年老时该如何面对这群故人,转念一想反正现在还年轻,又何必庸人自扰。
临走之时他看到赵三姐又在描着木马,这应该就是赵季和留下的那批木马了,赵三姐可能还会一直这么活下去,人间几年一变样,永远都有新鲜事。
她就像无数手工匠人一样日复一日地干同一件事情缅怀,机器的出现可以将整个行业扫入坟墓,但毁灭不了单独个体的执念,而同样地,赵三姐对赵季和到底持有怎么的感情也并不重要,只要她不想忘,就不会忘。
那雨早就毫无征兆地停了,今夜月明星稀。
这次称得上




山神之死 分卷阅读16
是无功而返,周栎整个人平摊在床上,脑海里都是木马内壁的黑色小蛇。
心里一直琢磨事情很难入睡,他翻来覆去,在换了无数姿势后决定爬上飘窗倒立。
对面还有几格窗户亮着灯,周栎从上至下细细一数,啧,沈云檀的卧室。
他只恨大学那会儿没跟下铺的兄弟团购望远镜,隔这么远,想要裸眼看得清那得成妖啊。
也不太好,万一沈云檀私下里也有着这等癖好,两人一看镜筒对着镜筒,那不就经历了人生最尴尬的瞬间?自己倒没什么,沈云檀就得给他的光风霁月形象号丧了。
脑海里跑马灯一样地过着小剧场,神经反而越来越活跃,周栎动了动胳膊,换了个面继续倒立,面对两团黑乎乎的衣柜培养睡意。
人累了才会困,周栎深谙此道,断断续续地倒立十几分钟后如愿以偿地发觉胳膊泛酸,总算踏踏实实躺倒在床没了动静。
次日,周一工作日,老街的客流量总算缓了口气。
“陈茶?老板,你家卖果茶吗?”
大清早也不得闲,陈衡本想趁着周一晚点开门,听这动静,小布那个勤快孩子又照常起来扫地擦桌了。
“陈是姓氏,店里新茶居多,你说的果茶也可以调。”小布的声音清澈得如同一潭清水,“具体可以看那边的价目表,贴红心的是可以现做的。”
店名是茶店,实际上已经被周栎整改为茶叶基底的饮品店,散称的纯茶叶大都销量惨淡,不过茶叶礼盒卖的挺好,铁皮圆筒的包装,用方方正正的纸盒包好,摆在门口显眼的位置。
陈衡草草地洗漱下楼,走到中途,忽然想起个什么事,清了清嗓子喊道:“陈愿,今天要去医院吗?”
妖又不存在感染问题,当然可以自己放血,但是医院可以极大地减轻痛感,所以现在的妖一旦有诸如此类的需求,都会选择去医院操作,当然,陈衡除外,他一直坚信医生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底细。
半天没人应答,他一眯眼睛,走过拐角,朝陈愿那间小卧室瞄了一眼。
大门全敞,整整齐齐的床铺桌凳,跟周栎军训那几天有一拼。
“唉,这还真当我这儿是青年旅馆了,招呼都不打一个……”
“她打过了,你没听见。”布莱克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忍不住为无辜者正名。
“是吗?可能我睡的太沉。”陈衡半点不脸红,往他的老红木圈椅里一躺,开始闭目养神。
“老板,你这儿环境真不错。”
旁边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披着当地高中的校服,头发自来卷得厉害,发黄,显得略毛躁,用条红绳子扎了马尾,刚刚点了杯奶盖绿茶,兴致勃勃地拆开杯盖,一口一口舔着杂了茶粉的奶层。
“谢谢夸奖,为人民服务嘛。”比起那些兜里揣满钱的大佬,陈衡更喜欢应付这类小孩儿,单纯,也规矩,起大早吃个饭,路上倦怠了来店里赶杯茶饮,接着就一鼓作气跑去学校上课。
小姑娘看起来有心事,迟迟不动身,布莱克蹭到她身边问道:“小姐姐,你今天不上学吗?时间快到了哦。”
与此同时,陈衡拨了个号码,对面接的相当迅速:“老陈啊,我这堵着车呢,回聊啊。”
一句话没说出去,陈衡对着一行“通话已结束”无可奈何。
“我今天请了病假的。”小姑娘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小可爱,你是这儿的员工吗?”
布莱克眨巴着他蔚蓝的眼睛:“不是,等我放完暑假就去上学了,这儿是我家。”
小姑娘悄声对他说:“你不要怕,雇佣童工是违法的,没有父母撑腰咱去孤儿院,不受这无良老板的折磨。”
陈衡背过身去笑,也不怪小姑娘多想,小布混血都算不上,明摆着截然不同的人种,怎么想也不能是一家啊。
布莱克探身亲了一下小姑娘的脸颊,嘴唇软乎乎的,还留了点口水印:“谢谢你,我是个孤儿,老板好心养我,还教我语言,送我上小学呢。”
小姑娘停顿了一下,看着窗外的人流说道:“幸福与不幸福,是四堵墙壁里的秘密,虽说墙有耳,却没有舌头。”
布莱克三百多岁了,但他还是听不懂,诚心发问:“那么,我那堵墙的背后是幸福吗?”
“你还小,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身在异国的孤儿,生活总不会太容易,小姑娘此刻充满了对另一个不幸之人的同情,这种同情并非高高在上的怜悯,而是感同身受。
小姑娘手里的玻璃杯已经快见底了,奶盖还有残余,她干脆搅拌到一起,味道也不错。
陈衡从圈椅上坐直了身体,他向门口一看,周栎姗姗来迟,像往常一样迟到了刚好半小时。
周栎吹了个口哨:“有美女啊,这奶盖儿味道怎么样?”
小姑娘脸色还不错,不像请了病假的样子,她看了眼刚来的周栎,心底猜测着他的身份:“这是我喝过味道最好的奶盖儿。”
周栎笑眯眯地伸手,虚附在那小姑娘的额前:“最近是不是不大顺利?那更得来这儿去去霉气。”
小姑娘愣了一下,笑出了声:“茶店还管看相吗?”
周栎看着她的双眼,又发问了:“还在上学吧?高中?学业负担这么重,还有空闲坐在这儿,是家里出事了?”
他一边问着,一边又给小姑娘添了茶,茉莉毛尖,舌尖带甜。
小姑娘怔怔地看着残余的奶盖被一股清流冲开,仔细回想着早上家里的情景。
她苦笑:“出事了又怎样,我能去哪儿?还不是得到点回家。”
“是人事?还是怪事?”
“我不清楚。”
小姑娘心生不悦,嘴角抿成一条缝,她忽然想起来祥林嫂那篇课文,太可悲了,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悲惨廉价地说给每一个人听?
周栎咳嗽了一声,他只是胡乱猜测,不过看她这样子八九不离十是碰到事了。
桌边的糖罐空了,他催促陈衡:“快添点糖去。”
陈衡冷笑:“平时不见你这么殷勤。”
糖粒薄薄地覆在铁皮小罐底部,里头还放着一个金属小勺,陈衡不情愿地拖曳着脚步拿去清洗烘干,又添了半罐白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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