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余情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日落长河
排队把脉问诊之后,又马不停蹄赶去该市另一个位置采买中药。余景心里直嘀咕:这老医生真古怪,怎么看病拿药距离这么远。
中药配好,放进机器里蒸压,装袋,成袋装的液体,余景拎了十几斤重的中药又带着奶奶赶去坐车。
这整整一天,余景跑来跑去,奶奶还能坐着歇会儿。但是老人家这把岁数,实在禁不起舟车劳顿,回到家呼噜一碗稀饭就倒床睡觉了。
余容在家里捡他爸小吃店要用的食材,老余和李慧都去店里忙碌了,家里很安静,一盏灯在余容后背投下一片暖黄的光,她的长发随意一束,发尾因为姿势从肩头滑到脸颊,扫来扫去有点痒。
一双手把发尾抓起,余容头也不抬:“哥,医生怎么说?”
余景帮妹妹把头发重新绑紧了,搬了张小凳子坐对面:“好好休息,心情放松,配合吃药就没事。”
“我就知道不会有事的!哥,我打算在家自学一年,可以的话能进一间工作室当助手最好了。再报一所学校学习,哦有一位老师我很喜欢,喏,就是他。”余容把手里在看的书摊到余景眼下,占据一整页的是一个留着板寸头的男人,穿着宽松棉麻衫正埋头设计。余容没等到余景回答,一看她哥脸色不对,赶紧改口:“我很喜欢他的作品!是作品!”
余景没接话,问:“哥是不是管你太多了?小学时候管你不能乱吃路边摊,初中时候管你披头散发和指甲油,高中时候管你早恋。不过你高中没念完又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想学服装设计。我真是……”
听余景叹气,余容满怀愧意一笑:“哥,我从小就没让你省心吧?奶奶说我那时候很小,你只要在家,我基本是在你背上渡过的。你背着我飞啊飞的。我也没少生病,大病小病不断的,爸妈忙着小店生意,基本都是你和奶奶在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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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景哼哼:“知道就好。”
“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想做什么,我会无条件无理由地支持你。要是你以后年老孤零零了,我还会接你过来照顾你。”
听自己妹妹这么别具一格的“贴心话”,余景想感动都感动不起来。
第十三章
这边的小镇,余家兄妹在灯下回忆艰苦岁月,展望互帮互携的未来,那边方君泽家却是另一番情形。
方君泽第n次挂掉无法接通的电话,有些暴躁地把手机一丢:“不是说三天就回来吗?!”
君君看见不明物体砸落,身手矫捷地飞扑过去,用前爪拨着方君泽的手机玩儿。
方君泽原地转了几圈,怒气腾腾,过去捞君君,把猫箍在怀里:“儿子,你说你爸怎么还不回家,也不开机?不可能在飞机上。”
“喵呜?”君君歪着大圆脸看他。
我爸不是你吗?你不是在家吗?我还有另一个爸爸吗?两个爸爸是怎么回事?
肥猫扭动滚圆的身躯,灵活地从方君泽怀里逃脱:“喵喵喵。”
方君泽正要捡回手机,手机倒先响了。
还挺耐摔。
童生说:“余老师得离开一周以上,方总那边问这期间再找个辅导老师还是过来方总这边住?”
童生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线了。
方君泽给李越打电话,响到第二遍才接通。背景音乐嘈杂,纸醉金迷的氛围从话筒传出来。李越声音慵懒还带着点醉意:“喂?”
“明天帮我请个假,就说我生病了。再帮我跟方以荣那边打掩护,我住你家几天。”
李越酒还没醒得彻底,只听见什么“帮我请假”“住你家几天”,连连答应好好好。心想,方君泽是终于开窍不当好学生了?果然那个余景一没在身边督促,方君泽就原形毕露了?
嘿嘿,就说嘛,方君泽怎么会是乖学生。
李越了手机,重新揽过贴上来的热`辣身体投入舞池……
第一道晨曦钻破稀薄的云层,向大地投下微弱的光明。村子里一声嘹亮的鸡啼之后,马上就有第二第三声鸡啼此起彼伏地应和着。老妪将鸡鸭赶出笼,成群鸡鸭哄散而出,母鸡边走边啄食,鸭子身躯肥笨,摇摇晃晃地无视鸡仔们的毫无秩序。
老余天未亮就去集市采购一天的食材,李慧的服装店不会这么早开张,也一早起来煮早饭。
余景喜欢吃软糯的米粒,稠一些没关系,但一定要煮到软烂。李慧刚进他们家,喜欢偏脆硬一些的食物,后来仔细观察了几次,偷偷将自己的饮食习惯改过来了。
其实余景已经无所谓吃什么了,硬也好,软也罢,这个阿姨是老余的老婆,是他的后妈,是余容的亲妈,这点,生米煮成熟饭,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改不了。
所以,吃什么跟这对比起来,算个什么呢。
青春期的余景,能感觉到这阿姨的力讨好,他不仅不接受,还觉得对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可鄙可憎的。凭良心说,如果这样一个阿姨是其他人家孩子的后妈,他从他人嘴里听说其人其事,可能会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容易,挺令人尊敬的。
可是她不是别人家的后妈,她也不是别人说给他听的故事。
很多事不临到自己头上,“听说”起来永远不痛不痒,永远只会换来几声轻飘飘的唏嘘。
感同身受这种事,哪有这么轻易和直接。
余景起床在楼梯看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女人,由于不想跟她打招呼,于是又躺回床上,心算起今天要去谁家还多少债……
一直到余容那热闹的声音在屋外忽高忽低地成片响起,余景才起床。
余容那天跟他说了要自学一年,就真的买了相关书籍,也在网上查了一些学习教程。余景不懂这些,看着那些线条组成奇形怪状的图案,总觉得余容应该是适合这个的,谁让余容从小就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她大哥,谢谢你。”李慧坐在余景对面轻轻说,但是语气很真诚。
她在感谢余景愿意支持余容的兴趣。
余景说“没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余容两边都看看,老气横秋一叹气:“!一家人客气什么啊!哥以后老了有我照顾呢,谁谢谁还不一定!等到我出名啊,我哥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独家!首家!怎么样,牛不牛?”
李慧笑起来,笑出了眼尾纹。
别人家,同父异母的兄妹感情不一定好,还可能老死不相往来,这对兄妹没有血缘关系,胜似亲兄妹。
余景拿筷子敲她的碗:“吃着饭呢跟你说了别说话,小嘴叭叭的饭菜乱喷,卫不卫生?”
吃过了饭,余容蹦蹦跳跳地去推自行车,今天她去老余滑粉店帮忙,余景要出门去……装孙子。
他俨然家里另一根支柱,每年回家都要拿部分还款去债主家赔笑哈腰:“谢谢谢谢,拖了这么久。这是今年利息还有部分……嗯,明年尽量全部还清……谢谢叔叔伯伯的理解……”
本来是他爸做的事,谁让刚开始,经历丧妻之痛的老余一言不合跟人粗着脖子红着脸了,从此之后,这种事就落到了余景的身上。
所以,现在方君泽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永远平静淡定从容不迫的余景,并不是他愿意的也不是他天生的。
谁刚出生都是一张有着无数可能的白纸,若不是这样那样的推力或者驱赶,谁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像是命定的又像是无规律可循的随机因素。总之,方君泽后来一点一点懂了余景,懂了之后,在爱之外,生出多一份的尊敬和崇拜。
余景一整天都在外面,午饭在外面小吃店随便解决了。他一整天没接到方君泽的电话,居然有点不适应,还有点不安。
照理说,三天已经过去了,他前一天还关机呢,除了未接电话提醒,方君泽一个短信也没有。
果然是少爷脾气发作了?还是说,方君泽生气了,然后……不喜欢了?
余景除了不习惯以外,还有些生气和失望。
这个人对自己的心意怎么如此草率?
余景甚至怀疑这个老爷机出故障,还给10086拨了几次电话,接通正常啊,没坏。那方君泽怎么没打电话?一个短信也没有?接短信功能出障碍了?不能吧?这10086的短信提示正常啊。
余景坐大巴回家,背影说不出的失意落寞,他感觉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落寞的情绪了。
还没走进家门,就看见奶奶正赶着鸡鸭回窝。老人家一看见余景就举着竹竿指着家里头说:“你那城里的朋友来看你啦。快去看看,好漂亮的一个孩子啊!老太婆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会发光似的!”
余景被说的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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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放心上。老人说话嘛,十句只有一句有影子的。什么叫做发着光的漂亮的人。
先是听到余容夸张的笑声,在笑声之后还有低低的男声。
余容这丫头,把男朋友带家里了?不对,哪来的野男人?!
余景一张脸笼罩着怒气,快步走进大门来。一看那漂亮到发光的野男人
那人穿着夹克白t和浅色牛仔裤,戴着一顶棒球帽,坐在那随意交叠着长腿,闲闲往椅背靠着,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把几十块钱的靠背椅坐出了王座既视感。
他的侧脸线条锋利,青春期的帅气和毫不违和的美貌在他身上有些凛然的气质,其实他从来就不是多随和阳光的男孩,只是大多时候他隐藏起来了,并且随时随地漫不经心地露出笑容,因此总让人忽略他其实是一座移动的大冰川。
这样的人,不用确认容貌,余景第一眼就知道是方君泽。
余容“啊”了一声:“哥!你回来啦!你看谁来啦?是泽弟!”
泽弟泽弟的,就你自来熟。余景只对特别亲密的人会在内心开启吐槽模式。他望向椅子上的少年,问:“方君泽,你不是在上课吗?”
我想你了。
方君泽的眼神很直接就泄露了那个秘密,不过余容没看见,起身去迎接他哥。可是余景看见了,那眼神,仿佛浸着人类最原始的情感,有着远古就存在的爱和思念的情愫,那么古朴又那么深重,它们就这么从方君泽一个眼神里一点一点扩散出来,由余景接,余景明明承受不住,这次却避不开视线。
“我请假了。”方君泽半天才说了句话。
其实他一路上想好了,得高贵冷艳以睥睨无双的姿态,审问他的余老师,你不是说三天吗?为什么童生会说给我安排个新的辅导老师接替你几天?全世界都知道你要离开起码一周左右,就我蒙在鼓里,傻傻地掰着指头算三天,什么时候三天。
可是一对上风尘仆仆的余景,他一肚子的火气全没了。哪里还敢有火气,他恨不得过来给他端水洗脸,替他洗手洗脸,给他扇风倒温水。
他心想,我他妈也是爱得很卑微了,低到尘埃里。
想我堂堂方君泽,会这么小心翼翼喜欢一个人,要是被李越等人知道,不知道要被怎么嗤笑。
第十四章
余景自己有错在先,再加上方君泽那一眼深情的眼神,他到底什么也没说,摆摆手表示什么也不管就上楼去了。
这是一幢典型的九十年代民宅,方方正正的灰色外表,一共三层半,一楼是大厅厨卫和奶奶的卧房。二楼是老余夫妇的活动空间,三楼属于余家两兄妹,顶楼有个天台,余景以前放假在家,喜欢在上面大声朗读英文。楼梯并不宽,今年铺了大理石,没有方君泽家里那种讲究的柚木地板。地板也只铺了瓷砖,是光可鉴物的米黄色,方君泽低头能看见自己的身影以及嘴角挂着的浅笑。
从看见余景开始,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他整个人像天外浮动的闲适蓬松的云朵,慢悠悠往余景的方向靠拢。
余景回头:“你吃了饭就回去吧。别让方先生担心。”
他也不希望方以荣知道。方以荣是个明的生意人,如果顺藤摸瓜,有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后果真不堪设想。
方君泽坚决摇头:“不。我都安排好了,我等你回去。”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高三了,眼下什么最重要?”
“你最重要。你比我还要重要。”方君泽一开口就堵得他没法继续发挥了,方君泽说:“你说三天,三天了还不回来,我根本没心思学习。与其坐如针毡事倍功半不如让自己踏实心安。”
余景回视线,走到自己房间,坐在桌前不说话:他这是……摊牌来了?
方君泽跟进去,扫一眼他的卧室,有余景个人鲜明的风格,简单简洁,带着冰冷的整齐感。他靠在桌前,双手抱着胸膛,说:“余老师,你其实是懂我的心意,对吗?”
余景看着他的白袜子,看着他的脚趾头,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的注视,他的脖颈怎么也抬不起来。方君泽的注视犹如千斤之重压在他的脑袋上,他一旦对视就不得不迎接。
就像刚进屋的那一瞬,他移不开自己的视线,他被吸引,被吸入,被拖曳,拽入一个漩涡。
会万劫不复的。
方君泽的眼睛有魔力的吧,为什么对视了会心跳加速呼吸变快大脑缺氧?
余景不能抬那个头,不能再对视一次。
等了十几秒,余景听到头顶一声叹息,注意到方君泽交叠的脚突然分开,他靠近,弯腰,捧起余景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亲:“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
一亲即放,方君泽闭了闭眼,又张开,转身下楼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靠近,方君泽耐心终抵不过心上的瘙痒,他说出来了。
余景楞楞地坐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他应该拒绝的,应该马上站起来,抓住他告诉他死心吧。可是人心肉长的,余景的干脆和决绝在面对方君泽的时候总是轻易就动摇了。
他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他只是没有人这么把他放心里惦记关怀着。
一个是年少就缺少家人关爱陪伴,一个是年少就拒绝家人带了另一个人来关爱陪伴。他们的成长经历在某一方面是重合的,然而又那么大相径庭。
余景抬眼看了看挂历:时间快点吧。撑到方君泽高考,一切会不会雁过无痕了?
他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生活的重担都撑起来了,什么余容的学,奶奶的医药,还有杂七杂八的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的压力,他都撑下来了,却唯独承受不起方君泽的那句“喜欢”。
余景没有下楼,听楼下余容和方君泽模糊的谈话声。余容是个特别外向活泼过头的姑娘,开心了就会开怀地笑,余景第一次听到妹妹的笑声听得这么心浮气躁。他不明白两个人说了什么有这么好笑?
在内心疯狂嫌弃并且吐槽完傻姑娘,余景在合计奶奶带回的中药还够喝多久。得给余容留一个老中医的联系方式,不然他过几天回去方君泽那当家教,药怎么办?还有他爸的店得有个人帮忙,现在外卖生意是好,然而偶尔还有人进来吃饭,洗碗打杂的总得有一个吧……
余景闭上眼睛合计来合计去,渐渐睡了过去。
很快到了傍晚,余容上来叫他吃饭。
余景活动一下颈部,问:“他们呢?”
余容当然知道“他们”指的是爸妈,她说余景睡傻了。他爸妈一个是饭点时间正忙,一个是得晚上才摊回家,当然不在家吃饭了。
余景点点头,又问:“那他呢?”
“他?你说泽弟吗?奶奶留他下来吃饭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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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哥的学生,应该留下吃饭的。这会儿在跟奶奶说话呢。”
余景皱眉:“哪那么多话啊他。”
“你不喜欢泽弟吗?”余容问:“怎么你一说起泽弟都没好脸色?”
余景不说话。余容坦然说:“我就喜欢泽弟,他又帅又多金,关键是脾气还好。”
呵呵,脾气好。那是装出来的。余景当然不这么说,拍了拍傻妹妹的后脑勺:“我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妹妹。”
下楼看见方君泽和奶奶面对面坐在院子里说话,奶奶笑得前俯后仰,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余景也跟着开心。方君泽一看他下来,表情先是一滞,然后生动起来,眼睛明亮:“余老师来了。”
看余景面无愠色,方君泽暗自松了口气。
他之前在赌。目前看来他险胜一局。
喜欢这种事,有时候真的像赌博啊。方以荣虽然混蛋,但不得不承认,他以前说的一些话还是有道理的。比如: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时时刻刻都在赌博,风险无处不在。爱恨情仇得意失意,能笑到最后还得憋着,得意忘形很容易一败涂地。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看方君泽没事人一样在饭桌上谈笑风生落落大方,把两位女士哄得眉开眼笑,真看不出来是个高中生。
余景的筷子和方君泽的碰到一块,后者把手回来,将筷子放嘴里嘬着。
“泽弟,你吸着筷子做什么?”余容好奇地问。
余景毫无预兆地一串咳嗽。
“哥,你呛到了吗?喝汤,喝口汤啊。”
方君泽把快翘起的嘴角努力压下,端起碗遮住面部表情。
待西天彤云万里,方君泽起身要告别。奶奶留人:“啊哟小泽啊,你一小孩子家家的住什么酒店旅社啊,怎么安全?那什么,她大哥,你老师,你睡他房啊。”
余容也附和:“对对,泽弟,你住什么酒店?这里有酒店吗?三星级的还得坐车半小时。你就睡我哥房间吧。”
余景赶完鸡鸭回窝,听到这句话真想赏余容一记爆栗。
抬头对上方君泽投来的目光,那人虚着眼睛,含笑的目光从浓密睫毛中透出,在四四方方的院子中对余景轻轻一笑,漫天夕照都失去了色。
余景有点缺氧。
“怪你过分美丽”。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闪过那句歌词。
在两位女士的热情挽留下,在方君泽“进退为难”了半天,“恭敬不如从命”之下,他“勉为其难”地再次进入余景的卧房。
一进来,他看见洗过澡换过衣服的余景抱着一张草席过来,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想今晚要是把持不住这样那样亲亲热热,是不可能的。
余景把草席抖开:“你睡床。明天给我回去。”
方君泽摇头:“我都请假了。”
“你要我通知方先生吗?”
看余景真掏出了手机,方君泽抱着胳膊往墙上一靠:“您要真想通知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看来方君泽脑子真的很聪明,他大概猜到了余景在顾虑什么了,所以跟两位女士聊完不是没有获的。
余景只好起手机:“随你便了。”说着从柜子里抱出被子和枕头,往地上草席躺去。
第十五章
方君泽睡在他床上,心想:我们两个男的,躺在一起也没什么的啊,我保证不做什么。可是他又不敢说。
房间灯一关,黑暗将心事重重的两个人包围了。平静地躺了许久,两个人也没睡着。余景听着方君泽的呼吸,近在咫尺一般。
他听到村子里远远传来狗声,此起彼伏着,还有谁的脚步声靠近,应该是他爸回来了。
余景翻了个身,看向方君泽的方向。
床上的人,从躺下到现在就没换过姿势,一直看着地板。
方君泽的眼睛很亮,他眨了一下就发现了余景也睁着眼。余景有轻微散光,虽然现在没法对焦,但是感觉到了那灼热的目光,他赶紧闭上双眼。方君泽笑了笑,掀开被子起身
余景不动。
身体上方有个人在看着,且慢慢靠近。余景甚至感觉到呼吸喷在了皮肤上,他没办法镇定了。
余景张开眼睛:“逗我很好玩么?”
“不是逗。余老师,我想请你到床上,我躺地板啊。”
余景不理他,裹紧了被子。
方君泽蹲下,手从被子下穿过,余景大惊,却没有叫出来,他低声问:“你做什么?”
“连人带被子,打包到床上。”方君泽力气大到惊人,抱紧了余景真抱到了床上。
余景不敢妄动,也不敢出声,因为他听见老余他们上二楼了。看来方君泽就是抓着这个时刻来做这种事的。
这种公主抱姿势很尴尬,余景抓着方君泽的衣服,担心摔下去又不想抱着他。
就两米的距离,方君泽走了四步,还一步一顿的。
身体接触的温暖令两个人愉悦,并没有任何不适。余景怀疑方君泽这种人,是男女老少通吃的,不然自己怎么会不排斥呢。
被窝里仍有方君泽留下的温度,余景的被子被方君泽抽走,两个人对换了彼此的体温,盖在身上。
这一夜,睡得一点也不好,余景做了个漫长的梦,曲折离奇,时间跨度大。有童年,有求学时期,还有应该称得上“未来”的梦。
他梦见他跟方君泽在一起了,两个人的关系大白于天下,奶奶气得一病不起,余容哭了,老余的店被有关部门关了,他的工作没了……没有一所学校愿意聘用他。
他梦见方君泽这个只会花老子的钱不会赚钱的二世祖,被他爸控制了经济,最后向现实妥协,跟他分了。
一片浓雾之下,余景一个人在虚无之中跋涉。他喊,没有人回应;他跑,永远原地踏步。
余景醒来,第一反应是看地板。他不在?
草席起立在墙边靠着。被子枕头好放在床尾,叠得有点不堪入目。余景坐起来,抖开,又叠了一遍。
那个梦,说噩梦也不为过了。余景想,可能是我妈在警告我吧,她在天上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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