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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吾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影小狐
不知不觉在伤营中耗了一下午,抬头看到落日,卿卿觉得有些饿了,回到住处吃些东西裹腹,接着就上床睡去。夜半惊梦,卿卿被阵寒意扰醒,不知怎么的就再也睡不着。她想了许多事,从小到大;从萧府到这处,她发觉自己真的变了,有时都想不起曾经的她是什么模样,那个无忧无虑的姑娘早已毁在那人的手里。她潸然泪下,蜷在床角瑟瑟发抖,怨大过了痛,而恨大过了怨。
卿卿起身穿上衣袍,拉过架上斗篷披上。夜风萧瑟,她就如缕鬼影悄无声息走到囚室。有二人在外守着,见到有人靠近立即阻拦,卿卿摘下帽沿露出一张白得有些过的小脸,守护见到是她不由一怔,面面相觑片刻,道:“将军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赵医士别让我们为难。”
“放我进去。”卿卿冷声而道,护卫犹豫许久仍不肯放行,她又上前一步,咬牙从齿缝中逼出四个字:“让、我、进、去!”
不得已守卫打开囚门,门风卷着股腥臭扑面而来。卿卿带好帽沿,持上火把走了进去,暖暖火光驱走漆黑,投在脚下的残影却是光怪陆离。还未靠近,卿卿就听到一阵低笑,与此处一样阴冷诡异。她寻声望去,那人融在一片乌黑中不知身在哪儿。卿卿照亮脚下方寸之地小心翼翼往里走,笑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侧,眼光余光瞥到那人身影,她便停下了脚步。
“你终于来了。”萧涵笑着道,清冷的声音疲惫至极,隐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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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带了丝欣喜。卿卿不语,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她突然灭掉火把,黑暗毫无预兆地压了过来。
“呵呵,你是不想见我吗?”他又道。
卿卿的确是这么想的,看不到那张脸心中大石便会减去几分。“咯嗒、咯嗒”像是铁链作响,阴冷漆黑中顿时涌起不安,萧涵突然咆哮怒吼;“既然不想见我,那你还来做什么?!”
他似心有不甘,语中愤怒显而易闻,铁锁被他摇得珊珊直响,刺得卿卿耳朵生疼。事到如今,他仍是高高在上,使得一股唯我独尊的公子脾性。卿卿心底生恨,恨他的蛮横专治、恨他目中无人、恨他毁了自己的清白,可是人真的站在这里她又迟疑起来。
萧涵咯咯地笑了,笑声绝望悲怆,但骨子里仍有一丝不甘。忽然之间,卿卿觉得他可怜,闻名天下的寒玉公子竟然落得疯子一般,若是见过其风采的人都会唏嘘不已,然而这一切全算是他的报应。
“你想念你的妻儿吗?你觉得你对得起她们吗?”卿卿问他,轻柔悦耳的声音如缕清泉冲淡了此处的阴冷恐怖。
说到妻儿萧涵有愧,郡主温柔贤惠,小女聪明伶俐,他本应活在妻贤子孝下,而此时此刻他却与冰冷鼠虫为伍。这个女人想做什么?是想拿他家人来威胁他吗?萧涵怒不可遏,不由挣扎起来,可每动一下身上铁钉就刺得他痛不欲生,这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咬牙呜鸣,好不容易忍痛过去,全身力气就像被耗尽了。
“你后悔吗?后悔你做过的事吗?”卿卿又问。她所指的事萧涵自然明白,若说后悔他真的没想过,他只认为自己所做的都是理所应当。
“你问我这些做什么?后悔如何,不后悔又如何?你都是我的人了,这辈子我也活得值了。”话落,他肆无忌惮大声狂笑,卿卿无情无绪,静静等他笑完。
过了良久,萧涵急急地吸上几口气继续说道:“我堂堂萧家公子怎么会落到一贱婢手里,你也不称称几斤几两,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就是个娼妇,十足的娼妇!”
他声嘶立竭地叫骂,一口一个娼妇,然而这般的话像是无地无银,他骂得越响就越是心虚。卿卿没认为他有多喜欢她,如果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伤害?他就是只被压抑许久的兽,披着道貌岸然的皮扭曲了人欲。
“就算娼、妇也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卿卿笑着回敬。萧涵的声音就像被剪子剪了一下子湮灭在无边漆黑中,他抬起头努力地捕捉她的身影,然而眼前除了漆黑仍是漆黑,他看不见她、找不着她。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事到如今你依然执迷不悟。”
说着,卿卿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铁器的寒气又让此处阴冷几分。
“你根本就不配活,你连人都称不上!”
第127章赵墨真面目
恨欲攻心,卿卿已失了分寸,脑子里只有这人留给她的屈辱痛苦,她就听着他沉重喘息、闻着浓烈血腥在漆黑中挪步前行,一心要把他碎尸万段,用他的血来浇灭心头之恨。
“你真的要杀我吗?”萧涵低声问道,云淡风轻的口吻中夹了些许不屑。卿卿忍不住抖擞,仿佛有无数只手按上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我恨你!!”她明明在咆哮,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哀怨轻诉。
萧涵失声轻笑,就像听了个极好笑的笑话,清朗的笑声纯粹干净,与他相识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听到。
“那你就来个干脆的。”他说得随意,命给得大方。卿卿看不到他的无奈悲凉,也察觉不出他的痛楚,她只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与不屑。
怒愤正在张牙舞爪,他如同梦魇没日没夜地纠缠,折磨得她体无完肤。卿卿恨之入骨,此时正是解脱的机会,她终于狠下心肠,举起匕首使尽扎过去。漆黑之中辨不清方向,锋利尖刃只划破了他的胸膛。萧涵仰首深吸口气,心突突地跳着,疼得他忍不住蹙眉。。
“蠢货,杀人都不会。”他冷声讥笑,似乎故意激惹。
血腥味飘了过来,卿卿却不像往常打嗝作呕,她第一次尝到鲜血所赋于的快意,俨然成了野兽闻血而欢,她又上前一步想要将他撕成碎片,火光蓦然亮起,一只大手扼住她的手腕。怒令智昏,卿卿听不见也看不见,通红的双眼中只剩焚心噬骨的恨。赵墨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夺下匕首,身子一转将她搂在怀里,挡住萧涵的目光。
“他不值得你弄脏双手。”
赵墨温柔低诉,柔情之间是万般疼爱。卿卿心中的怨恨慢慢消融成水,忍不住要溢出眼眶,她抬眸望向哥哥,看到那双深邃含情的双眸不禁泪眸朦胧,连忙埋首在他胸前,紧紧环抱住他的腰际;赵墨暗舒口气,两手轻搂着她,犹如拢着世间至宝。伉俪情深,到了萧涵眼中却是那么的刺目锥心。
“奸/夫/淫/妇……奸/夫/淫/妇!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他突然发了狂,怒瞪双目,声嘶力竭地咒骂。
卿卿不禁一颤,不自觉地朝赵墨怀里躲。赵墨紧双臂把她牢牢地护住,随后回头看着萧涵冷冷一笑。
“我带你回去。”赵墨低头在卿卿耳边轻声说道,卿卿乖巧听话,温柔得讨人欢心。
她要走了,萧涵莫明惶恐起来,他死死地盯住那抹身影喃喃唤了声:“卿卿。”
卿卿像是没有听到,携着另一个人的手往外走去。萧涵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悲怆的低声回荡四处,卿卿没有驻足也没回头,她只从他的口中听过“贱婢”、“淫/妇”,所以他所唤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她。火光湮灭,他不甘的咆哮也渐渐变冷,最后一次相见他连她的模样都没看到。
回到住地,卿卿就像生了场大病无力瘫上床榻,怨恨依然挥之不去,可不知为何心底那丝隐隐的痛竟然是为了他,为了那个曾经将她毁掉的男人。卿卿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冷傲之下那乞怜的眼神又是什么?或许她生来心软,不管是人是兽都见不得他们受苦。
见她脸色苍白,沉默不语,赵墨心中五味杂陈,她偷偷地去找萧涵,若说不生气定是假话,可看到卿卿难过,这怒意也就不值一提,想来想去只怪当初没好好护着她,才让那个禽兽有机可乘,如今逮到这千载难逢机会,他一定不放过!只是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妹,如何能让她开心。
“好妹妹,我去端盆水来给你擦。”赵墨俯身轻抚她的额际,既像关心她的好哥哥又像爱她至骨的有情郎。触到这温柔似水的眼神,对萧涵那丝怜悯便无影无踪。卿卿勾起唇角莞尔而笑,随后握住他温暖大手放上心口。其实她心中有愧,哥哥对她无微不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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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能把最好的留给他,而且那次又被那人给沾了去,虽然赵墨不说不问,但这样的事又有哪个男人能忍?她本想亲手解决此事,反而越弄越糟。
卿卿的心思不说赵墨也知道,被夺心头之爱当然气郁,不过他依然爱她如初,真心丝毫没有动摇。之后赵墨打了盆温水回来,接着脱去卿卿鞋袜替她擦拭。一双小脚又香又软,摆在手心就如玲珑玉雕。赵墨双手捧起,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脚背,卿卿被他弄得发痒,忍不住咯咯直笑。妹妹终于开怀,赵墨也松了口气,见夜色已沉他便脱了衣裳留宿在此。师父说过不宜行房,卿卿却没拒绝,她不想让哥哥误会而扫他兴致。云雨过后突然来了癸水,卿卿赶忙地找出月信布缠上,赵墨就倚在榻上看着她手忙脚乱,笑得坏劲十足。先前的事、囚室中的人如同烟云消散殆尽。
萧涵昏睡了片刻,醒来之后眼前依旧漆黑无光,他被困在这里不知日月不知时辰,仿佛永远凝在痛苦中脱不了身。若没记错,今天她有来过,腥臭的牢笼中有一丝淡淡的药味,闻着它不知不觉就好受了些。没想到他会落到如此田地,竟然要靠一个女子的气味才能挨过去。寒玉公子闻名天下,仰慕其风采的名门女子如过江之鲫,最终他却栽在了一个奴婢手里,还是他捡来的奴婢。想到此处,萧涵摇头苦笑,不知是笑自己蠢还是笑自己活该。
“咯吱”一声,牢门又开了,落到漆墨中的火光如同入潭之石搅了宁静。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这个萧家教出来的人确实厉害,身为萧家嫡子的他都不得不佩服,看到赵墨走近,萧涵勾起一抹冷笑,如今他已是千疮百孔、苟延残喘,可这头不能低身不可屈,就算死也要挺住萧家的颜面。
对于他这副傲气凌然,赵墨习以为常,他随手拿起火中烙铁往他胸处伤口烫去。“滋”的一声,腾起一缕白烟,焦糊的肉味儿顿时盖过血腥。萧涵的脸都扭曲得变形,身上肌肉就如抽搐,他硬是咬牙忍着,再疼也不会吭一声。
“刚才我真想杀了你。”赵墨边说边碾转手中烙铁,唇笑浅笑温柔依旧。萧涵哼笑了几声,胸膛随之剧烈起伏。“杀吧,有本事你就动手。”
赵墨顿下动作抬眸看他片刻,重新挑了块烧红的烙铁再往他身上烙去。萧涵已是体无完肤,胸口的皮被烫焦脱落,露出一块块血红的肉。赵墨嘴里哼着小曲,不停地换手烫压,一点一点在他胸上烙出一个大大的“奴”字。
“死对你太舒服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死,而是人活着却一无所有。我要让你好好活着,然后抢走你的一切,让你慢慢享受这般凄苦。这些可是你爹爹教我的。”话落,赵墨扬起唇角笑得诡异。萧涵几乎痛晕过去,他极力地喘上几口气,好让自己清醒些。
“你到底想怎么样?!”萧涵咬牙切齿愤然而道。赵墨不以为然地挑下俊眉,说:“你抢了我最宝贝的一件东西,我就要让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话音刚落,赵墨突然伸手扼住他脖颈,萧涵一下子呼吸不畅,胸口像是火烧般灼痛。赵墨对准其喉结一夹一拧,萧涵“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嗓音全无。
“今天就到这里。接下来我会找几个壮男子和你玩玩,明天我会毁你耳,后天我就弄瞎你的眼。寒玉公子……呵呵。”赵墨笑着轻拍几下他的面颊,一丝鲜血从他嘴角缓缓溢下。萧涵混身发颤,努力张嘴却只能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浊音。五个彪形大汉走上前来,身上只穿了条亵裤。临走之前赵墨只道:“玩得尽兴些,别亏待他。”
“畜牲!我要杀了你!”萧涵挣扎嚎叫,话到嘴边便成了模糊呜咽。
卿卿出了一晚上虚汗,早上醒来小腹疼痛难忍,喝了些暖茶方才好些。昨天夜半,赵墨突然起身,待他再回来时身上就多了丝血腥味。他以为她睡着了,其实不然,卿卿装作不知道,也不去想他在做什么。如今营中算是安定了,只是安夏王那处仍无音讯,卿卿挂念安夏王的安危,希望哥哥能想个法子救人,比如拿萧涵去换。赵墨听后面露难色,凝神沉思许久道:“虽然萧家是幕后黑手,可明处我们找不到半点凭证,如果冒然去提西夏之事或以俘换人,他们不但会推个一干二净,说不定还会对安夏王不利,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拿下几个城池,扩大边界招兵买马稳定局势,然后再想良策。”
这话听来不无道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这些残兵想要保证军力必须要破这个“前有狼、后有虎”的死局。但是拓跋朔没这个耐心,父王母后都在敌人手里,万一有个闪失他岂不是成了“孤儿”,再说当初若没有安夏王提拔,怎么会有云麾将军?赵墨这样一说颇有忘恩负义,弃恩人于不顾之嫌。卿卿知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青洛也觉得阿朔太过莽撞,把他拉到一旁好言相劝。扎木合沉默不语,呆在暗中留意赵墨举动。刚被人指着鼻子骂了顿,赵墨却像无事发生,不气也不恼。这越是淡漠无绪的人城府就越深,至于他刚才的那套说辞,扎木合不得不留个心眼。正当众人争论得欢时,小卒突然来报说:都城所派的来使到了。话音刚落,众人哑然,没想到人这么快就来了。
第128章多情空留恨
朝庭过来赎人乃意料之中,赵墨自然不会放过此等良机,大开狮子口将特使吓得直发愣,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特使也算聪明人,与其周旋半日不提赎人之事,只道圣上隆恩,望赵墨他们能改邪归正、弃暗投明,如此一来朝庭也不会亏待。
说是招安其实还是为了赎回萧涵,赵墨心里明白只要萧家坐镇他就没有活路,更何况他不可能轻易地将萧涵送回去,所以特使说的那些话只能当作耳旁风。唇枪舌剑,一日无果,反正棋子在手赵墨有恃无恐,离席时站在特使身侧的随从倒沉不住气了,他突然窜出走到赵墨面前行一大礼说要见萧涵,话落众人呆愣,赵墨凝神打量起这小矮个,唇角一勾莞尔而笑。
“原来是秦阳郡主。郡主大驾光临,赵某实在照顾不周。”他回得彬彬有礼,浅笑温和可亲。
秦阳郡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墨,刚才她就站在角落窥视他的举动,感觉此人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这些日子她茶饭不思,每天就想着如何将夫君救回,此次圣上派人来谈她便想办法跟着过来,望能见上萧涵一面。郡主身份何等尊贵,可为了夫君她也只能屈尊低头,希望赵墨不要为难一个女子。
“赵将军客气了,秦阳盼夫心切,不合礼数之处还望赵将军见谅。”她垂眸而道。
赵墨低声轻笑,说:“郡主此话严重,时候不早郡主定是劳累,我会派人将你好好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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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中含义,赵墨并不想让他们夫妻相见。秦阳郡主心急如焚,她千里迢迢赶来怎甘心无功而返,情急之下难意气用事。可谈判又不像买菜那般容易,面上风平浪静,底下皆是暗潮汹涌,彼此都在猜测对方底限。特使担心郡主坏事,一个劲地使上眼色,暗示她别搅乱大局。
秦阳见之万般无奈,只好硬忍中心头之痛幽叹道:“多谢赵将军,秦阳一路奔波确实有些劳累,头疾复发不知是否有幸得赵医士妙手?”
话落,她手扶额处故作眩晕。赵墨微怔,转眼便神色如常。
“那郡主更应该早些歇息,我先替你安排。”语毕,他就命人为秦阳与特使安排食宿,此时看来赵墨还是很通情理,本来心里七上八下,得到善待秦阳也就没那么惶恐了。
其实生病是假,想见卿卿才是真。来时秦阳就做了打算,如果他们不让见萧涵,她就去找卿卿,希望能通过手上的这件东西让她动容,从而挽回萧涵性命。可等了许久都没见人过来,秦阳坐立难安,不停在帐中来回踱步,终于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就让人传通说要找赵医士。卿卿不肯见她,托了芙蓉过去传话,秦阳翘首以盼却等到一个不相关的人,她万念俱灰,也顾不得郡主身份声泪俱下苦苦哀求。芙蓉犯了难,被人拖着袖子哭爹喊娘的,她这豆腐心可受不了,不得已便答应秦阳带她去见卿卿。
芙蓉跑回卿卿那边说秦阳郡主有多么多么可怜,还硬拉着不肯让她走,若是卿卿不去见她一面,今天晚上定会不得安宁。卿卿早料到会是如此,只是她不明白秦阳硬要相见有何用处?虽说姓萧的那家人她实在不想见,不过这样避着总不是法子,思前想后就让芙蓉把秦阳带来。
秦阳到消息破泣为笑,连忙捧上褚色锦盒跟在芙蓉身后去了一处作堂屋之用的小帐。路上秦阳忐忑不安,不停想着见到卿卿后应该说些什么话,虽然她准备了一路,可真的见到了却成了哑巴。
帐中,卿卿端坐东位,身上穿着狐毛镶边的绛紫立领骑袍,脚下则是双墨黑长靴;一头墨发辫成几簇小辫拢在头心,发尾缀有松绿、玛瑙之类玲珑宝石,与颈链、腰带巧相辉映。这般异族装容少了些女子婉约,多出几分飒爽豪气,与秦阳所想的卿卿大相径庭。
“你们全都下去。”见人来了,卿卿侧首命道。众护卫拱手领命,恭敬而退。芙蓉仍立在原处,兴致勃勃地等着听她们聊,卿卿见后又小声补上一句。“你也下去吧。”
芙蓉听后很不情愿,她还想挖些小料来听听结果就被赶了。闲人退散,卿卿抬眸看向秦阳郡主淡然浅笑,随后开口问道:“不知郡主找我何事?”
她说起话来依旧低声轻调,听来就像很好欺负的人,可秦阳郡主心里却咯噔了下,手心都沁出冷汗。
“多年不见,妹妹变了。”秦阳勾起唇角硬是扯出一笑。此话半点不假,她依稀记得卿卿在萧府当奴婢时的模样,畏首畏尾言听计从,后来做了公公侍妾也是副小家气,哪有今日这般华。
可“妹妹”二字卿卿听着别扭刺耳,她略微不悦地蹙起眉头,不冷不热地回道:“郡主此话过了,我何时成你妹妹?您先入座,别累到身子。”
秦阳瞥眼那把木椅,一面点头一面小心坐下,她抱着锦盒,把它当作宝贝似的紧护在怀。卿卿对她手中之物毫无兴趣,入座之后就端壶斟了杯茶给她。茶香色清,闻着就知是好茶,不过秦阳没半点品茶心思,局促不安地坐在那处欲言又止。
卿卿不慌不忙,三盏清茶下肚见秦阳仍是支支吾吾,她便借口有事要走。卿卿起身,秦阳急了,忙不迭地拉住她窄袖凄声说道:“妹妹留步,今天我来是要给你一样东西。”
东西?卿卿拧眉思忖,心想秦阳有什么东西好给她,可见其神色认真,她也就坐回原处等其下文。
秦阳面露悲色,颤巍巍地将怀里褚色锦盒放置案上。此盒长约二尺余,打开后里面平躺着一幅卷轴,秦阳屏气凝神小心翼翼拿出此物托捧到卿卿面前。卿卿犹豫片刻伸手接过,这一刹那秦阳眼中悲凄更浓,水眸盈盈几乎要落下泪来。
多问无宜,看她如此慎重,卿卿倒有些好奇,她抽开卷上红绳慢慢展开,先是桃花,后是云鬓,一幅美绝伦的美人图跃然而出。
桃花红,人影俏。画中人儿身穿一袭高腰襦裙,手中提着缕花果篮,点点绯红似随风落在浅绿裙摆上。此画画笔工整细致,敷色层层栩栩如生,只可惜美人侧身而立,惟留一抹窈窕背影。虽然未能见其容,但这般身姿更让人浮想联翩,不知不觉就沉迷其中,等着画中人儿回眸。
美妙清雅的画散出一缕淡淡伤愁,只有懂的人才会明白其中之意。秦阳郡主见卿卿垂眸不语,不由清清嗓子哽咽说道:“这画是在梅潭居找到的,锁在柜里藏得好,平时那柜子官人都不让别人碰,前几天无意打开了,看这画的笔触就知了不少心思。”
画中美人只有半边背影,可一眼就能看出是谁。卿卿听完这话微微蹙眉,接着便起美人图放回原处。她默不作声,秦阳更是惶恐不安,心里一急便滚下几滴泪,然后携起卿卿小手颤声道:“我知道妹妹受了委屈,我会想方设法偿还妹妹的,这画中的心意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官人可是喜欢你才会这样做,若是妹妹愿意,官人定会给你个名分,我作为姐姐也会好好待你,让蕙儿叫你娘,然后再替你哥哥讨个官职,从此我们两家冰释前嫌,这样皆大欢喜可好?”
秦阳定是急得晕了才会说出这番胡言乱语。卿卿皱起眉头,打心眼里厌恶起来。秦阳见她不为所动,连忙又道:“要不我提休书,以你为正,这样可好?”
卿卿实在听不下这般话硬是要把手抽回,秦阳手心汗涔涔的就像黏着她般,几番拉扯好不容易才把手甩去。秦阳唯一一丝希望落空了,她不由屈膝跪地哭着求饶。
“求你开开恩,放了我家官人吧……说什么我们都答应你!婆婆身子不好,蕙儿年纪还小,虽然你们道他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可他是孝子慈父,若少了他何以为家?!”
秦阳郡主泪眼婆娑,悲泣抽咽,可怜得让人心疼。卿卿抿起双唇冷眼旁观,秦阳把手伸来想要抓住她腿脚,她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几寸。
“有你这般贤妻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我要奉劝郡主一句‘病急切莫乱投医’。时候不早我也累了,郡主请回吧。”话落,卿卿起身,秦阳拉着她衣袍悲咽不肯放。卿卿叫来守卫,折腾良久方才脱身,能有这般铁石心肠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回到帐中,卿卿就呆坐榻上望着那点烛光,雪将军咕噜噜地叫唤半日她都没有搭理。或许是被秦阳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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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吓到了,卿卿一直心神不宁,明明有很多事可做,她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赵墨走了进来,他已脱下戎装,穿着卿卿刚给他做的灰短袍,听到动静卿卿抬眸,一见是他便牵强地露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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