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他要找到黄煜斐。要对他说,谢谢你,要说对不起,更要说,哥,我们重新再来。
却听祝炎棠像是洞察他的想法似的,开口道:“李先生,先不要这样激动啦,其实,你现在去香港,也许还是找不到他的。”
“就算找不到,我也要去找,”李枳扭脸看他,眼圈有点红,却斩钉截铁,“找不到我就等。”
“哦?你微博上不是说马上要巡演吗?”
“无所谓了。”
“依我看,黄少爷其实并不想要你现在去找他,一是他肯定不愿意你为了他做出放鸽子的事情,二是,他现在自顾不暇,没办法照顾你的。所以你就算去了,也是一定等不到他的。”
“自顾不暇?”
“他不联系你,有想过原因吗?他推掉二十年的婚约,还公开出柜,哈哈,把事情做得这样绝,作为一个大家族正在备受瞩目的年轻少爷,会有很多麻烦吧?”
“……那这些麻烦也都是因为我。我更得和他一起承担。”
“如果他想要这样,大大可以在出柜的时候把李先生也爆出来,没必要隐晦地说什么‘同性伴侣’。他暂时和你断掉联系,是在保护你呢,李先生不懂吗?”
“他会有什么危险吗?”李枳脑海里蹦出“软禁”、“逐出家门”之类的词来。
“顶多是跟家里人冷战一段时间再和好,李先生放心啦,他的父亲对他极度溺爱纵容,不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且,听明夷哥说,这两天还要和黄少爷去赛马,谢家都没有因为退婚怎样,黄家怎会找他麻烦?人家生活很滋润的。”
李枳沉默不语。
祝炎棠又道:“等他彻底处理好这些事情,一定会主动联系李先生的,对吗?他关机就是‘不要来找我’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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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枳忽地抬眼,目光灼灼地盯住祝炎棠:“你知道这么多,有他现在正在用的手机号吗?”
祝炎棠微笑:“我一个他的号码都没有哦。”
李枳站起来,道:“好吧,总之谢谢你特意对我说这些,帮了大忙。”
说罢他冲他鞠了一躬,倒把祝炎棠吓了一跳:“喂喂,不要谢,我只是看不惯美好的事被庸俗的联姻破坏,而且如果李先生幸福,那我会觉得,我也有可能在明夷哥那里获得幸福。”
李枳站直身子,他青灰色的发尾在门口射进来的阳光中显出剔透的光泽。他对祝炎棠说:“那我走了。晚上要去电台直播。”
“几点,哪个台?我一整天休息,想听听看。”
李枳侧身看着他,报了一串电台信息,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祝炎棠窝在沙发里补充:“想想清楚再做决定,你要做的不是让自己心里舒服的事,而是让黄少爷心里舒服的事!”
李枳回了个“哦”,消失在门框里。
祝炎棠揉着腰,又玩了几局消消乐,忽然拨通一个电话:“喂,你现在还有人身自由吗?”
“有。”
“真像明夷哥说的,你要进祠堂?”
“后天。”
“去反思?你们家还真是老做派。”
“谢明夷让你找我?还是你找我有事?”
“我在北京拍戏呢,见到李枳了,我告诉他你前两天做的好事,他超级感动哦。”
“祝炎棠,你很闲?”
“也没有啦,就是觉得很好玩,否则你无名英雄不是做得很凄惨,你老爹也不至于变态到连我都要监视。哎,猜猜看他会不会去香港找你?我把利害都帮他分析了”
“……找不到他就会自己回去的,我托付阿姐帮我保护好了。还请你不要让除去我姐姐之外的,我家里的人,知道他是谁,也不要告诉他我在哪。谢明夷已经保证这件事替我保密。”
“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当然知道他们会怎样对付李枳小朋友。”
“他状态还好吗?”
“本来不太好,死气沉沉,打扮也很土气。现在扮靓啦,听了你的事情,人也神了。是不是要谢谢我?”
“他本来就很好看,”对面顿了顿,“你如果不告诉他,我会更谢谢你。”
“好啦,既然已经说了,那也没办法,黄少爷总不会要教训我吧?”祝炎棠点了根烟,“对了对了,他乐队晚上七点半有档电台节目,宣传巡演的,要访谈一个小时呢。太想念人家的话,记得去好好听一听。”
黄生就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定就会把事情做得彻彻底底,没有余地的人。
他的苏力,这一章刚刚开始~
他和他家小橘也快要重逢了。
今天一口气更了九千多字,黄老九和我都需要留言的表扬=w=躺平等待小天使。
第42章
看到那个背影时,李枳正在傍晚的旺角街头吃冰激凌,奶油味,很松软,放了裹着巧克力的榛子,还有炼乳烤的面包碎。
这是他在香港待的第三天,他离巡演开始也只剩三天。
宋千那边已经放了不少狠话了,例如:“巡演不回来你干脆就退队。我就跟粉丝说你嫖娼赌博蹲号子了,不对,干脆说你去找杨永信治病了,也好找个神正常的新吉他手。”
李枳说:“好。巡演前我会回去的。”
宋千又说:“你最好会。你就是个垃圾,李枳,你自私极了。咱乐队在你眼里就一打工的单位,他妈的请假还不跟同事说一声。”
李枳说:“我确实是。”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李枳向来非常清楚,他同样明白在这样一个缭乱的城市中漫无目的地寻找,找到油尽灯枯也找不见他想找的那个人。
但要他还没山穷水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回去?他做不到。
他正在做的,是他必须要做的事,不做的话,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就像有些时候你明知自己在白力气,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你时力到底图什么?可能什么也不图,仅仅是因为这事儿和某个人有关,你才会做。
可就是很难做成。那怎么办?先吃冰激凌吧。
天气闷热,李枳吃得很慢,舔到第二个球时,冰激凌已化得很软。他舔掉马上要往外漏的甜水,路过一家卖洋酒的小铺子,忽地,在前方路口的店招牌底下,恍然看见一个身影。
没看见脸,但李枳还是像被雷劈了一样。他感觉脚下地面垮塌,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我了个大槽,他暗骂道,飞快地追了上去,就像在往大坑外面拼命地爬。
那段街路的霓虹是纷繁的、炫目的,前方天际的一线夕阳给人一种外面是火海,而自己身处一口正在合盖的大锅的强烈错觉。他撞上许多行人,逆着他走的,顺着他走的,也说了很多句“对唔住”,有点无意识,他心里只剩追上那背影这一个单纯的念头了。
真正追上是在一个叫做“双喜楼”的旧楼边上,有人在摆摊卖炸章鱼,减缓了那位大长腿的速度。李枳伸手一拍,那人错愕回头。
“认、认错了,”李枳后退一步,大喘着气,呆望那张陌生的脸,“对唔住。”
“算,唔紧要。”
那个正面和黄煜斐没有任何相像的中年男人转身走了,留下一个和穿牛仔裤的黄煜斐有八分相似的背影,消失在霓虹的艳光之中。
我实在不该认错的,在这种地方偶遇就真成电视剧了,我现在真的已经疯到看谁都要往他那儿琢磨一下的地步了吗,李枳懊悔地想,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里的冰激凌已经被捏碎,奶汁儿流了一手,发甜的黏。
怪不得路人都这么看我,李枳低下头,默默到街角,扔掉期待半天的酥脆蛋卷皮,又随便擦了擦手。
不是很好擦,餐巾纸被粘在皮肤上,越擦越起球。李枳也擦得心不在焉,纸用完了,还是没擦干净,他仍然在想,万一刚才回头的是黄煜斐,那该有多好啊?
不抱希望地,他拨了黄煜斐的号码,不出所料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简直要恨死这句话,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地盯着垃圾桶里彻底化掉的冰激凌残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眼泪。
他已然很久没哭,以为黄煜斐跟谢明韵求婚的那天他都没哭,所以当有凉凉的液体从眼眶中突然落下来,他也花了那么一小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眼泪。手指上沾着奶香味儿,李枳埋头穿行于人群,一声不吭地把丢人的泪水抹干净。
不成,不能再这么怂着,不能继续当脆弱幼稚脑子里只有棉絮的二百五,全世界就你一个有委屈?他琢磨着,走到平直的海滨大道上,不近不远地望着昏暝海面,六月的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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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又湿又燥,吹在身上,李枳突然顿悟。
他下定决心要去昨天打听到的那个地址。
是的,没错,他活像个跟踪狂,已经知道了黄家宅子的大抵方位。就在大帽山东南面,依着山麓,有着非常气派的大门,以及凶狠的石狮。人家告诉他只要去到那里就能看见。
当他下了的士到达目的地时,确实看到了气派的大门,和凶狠的石狮,更看到了比石狮看起来更凶狠的,穿着黑西装的守卫。
一共三个,个个儿都是放大版的余翔,没个好脸,李枳腹诽着,插着兜绕着山走,绕到守卫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就悄悄窜进了芜杂的灌木之中。没什么高树,灰头土脸扒拉着,就能往上爬。路很好找,是盘山的,宽度可供一辆汽车通行。
这时天已经黑得很透,但山上不算太暗,城市的灯光照射上来,给夜染上一种虚幻的亮度。
不时路过类似祭台的东西,披着红布,大约百米一个,看着怪人的。不过倒也可以解释得通,毕竟黄家是靠博起家的,对于风水,应该比谁都在意。
李枳数到第十一个祭台,估摸离山顶不会太远这山实在太矮,和当初看烟花的小潭山属于同一个级别,他事先也站在远处观察过,黄家的宅子就坐落在山顶北侧,很大一块灰暗白色,可能是围墙。正发愁着待会儿该怎么混进内部呢,李枳忽然被一阵疯狂的犬吠惊得一个激灵。
紧接着是脚步声,有人的,也有狗的,急匆匆乱糟糟朝他这边赶。当那摇摇晃晃的手电筒照来这个方向时,李枳已经缩在一棵不算粗壮的野树上屏息凝神。
狗还在乱叫着,一共三只,体型大得吓人,有时环绕四周,有时朝着他的方向。两个穿西装的保安正在互相咕哝着什么,电筒的远光在手里乱晃,好像雪亮的眼睛,要揪出入侵者。
我靠,这也太不讲理了点,李枳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胡思乱想着,难不成整座山都是他家的?别人爬山锻炼都不行?
好在那两人三狗最终也没能找出藏在树上的登山爱好者,无趣又狐疑地离开了。李枳在树杈间卡着,缓了一会儿,确认周围静谧,已经没什么能构成威胁的活物,他才跳下树来。
他懒得管蚊子包,也懒得管胳膊腿儿上被枝杈划破的那几道,确认手机还在兜里存活,只是没信号,便继续沿着山路向上走去。他知道自己是在强装镇定,但也别无他法。倘若真找到黄煜斐,自己是能提供帮助还是增加麻烦,同样也不敢去多想。
就这样,在虫声阵阵之中,李枳走到一个路口前。
再往上,便是一条笔直的林荫道,两侧围满香樟,比盘山路要宽上许多,貌似不长,却也望不到头。他直觉走完这段路就能到达那块模糊的高墙,于是深吸一口荡着清香的空气,整了整领子迈开脚步。
结果,刚走了不到五十米,有辆开着远灯的车,就顺着坡路俯冲下来。
那炽白光线把李枳激得下意识想闭眼,本能告诉他必须得逃,于是转身往坡下飞跑,却瞬间被那车给逼着追到屁股后面。远光刷地关了,李枳听到有人在喊他名字,他有点怔愣,盯着从驾驶座下来的人,恢复视觉之后,更是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余翔?黄,黄煜斐呢?”
余翔走上来,不由分说就把他往车上拽:“别在外面说。”
那人手劲不是盖的,李枳像破麻袋一样被甩上后座。那是辆很宽的车,内部比黄煜斐的宾利还要豪华致,后座的左边,坐了一位穿着深色半袖旗袍的年轻女人。
那张脸算得上美艳,长发微蜷出妩媚的弧度,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整张面孔透露的干练和凌厉。表情却是柔的,她眸色似水,朱唇轻启,正对李枳浅淡地微笑,李枳也认得这张脸,他在老照片里见过无数次了。
“你好呀,我是黄宝仪,”女人一开口,竟有点烟嗓的感觉,说着无可挑剔的普通话,款款朝李枳伸出右手,“黄煜斐的胞姐。”
“你好,我认得您”
“我也认得你,”黄宝仪松开相握的手,亲昵地拍了拍李枳的肩膀,“我可以叫你小枳吗?”
“啊,可以。”
“毕竟要是叫‘小橘’这种专属名字,我弟弟可能会和我翻脸哦,”黄宝仪轻笑,“他这种不管不顾的大醋坛子呀。”
“……他现在还好吗?”
“小枳,你怎么会进到这里面?”黄宝仪反问,“没有被巡逻员捉住吗?”
“我爬树躲起来了。”
“原来这样,果真非常可爱,”黄宝仪弯着一双没什么温情的秀眼,凝望李枳,“你这样急着找过来,是在担心小斐?”
“他是不是被关禁闭了?他手机一直”
“忘记告诉你,这一整座山,都是完全屏蔽无线电信号的,家里老人家年纪大了,比较相信无线电会让他早死,”黄宝仪拢了拢脸颊一侧的头发,仍然专注地看着李枳,好像要把他穿过皮肉全部看透,“以前小斐同你联系,都是急匆匆跑到山下的花园里哦。无论多晚也拦不住他。”
李枳愣了愣,轻声道:“我很抱歉,我想见他。”
“所以你甚至跑来香港,还找来老宅?”
“嗯,是这样的,”李枳坦然地对上黄宝仪那双和黄煜斐有几分相像的眼眸,“很简单,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我终于明白,其实就一件事而已,我想见他,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
黄宝仪微笑,戴着脂玉镯子的纤手,又搭上李枳的肩颈。她说:“我知道了,小斐也有很多话想要同你讲,再等等,你们会见面的。”
紧接着,李枳就感到后颈被人一压,钝钝地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陷入黑暗,没了意识。
黄宝仪端详着他有些发青的面容,问余翔:“你说他大概几天没睡?”
“不知道。”
“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子呀,念叨多久,今天可算见到,”黄宝仪面不改色地从李枳裤兜里掏出手机,“阿翔,快下山,我要信号。”
“确实是小孩。是个很幼稚的人。”
“看出来了,能为了小斐做出今天这种事,”黄宝仪声音带笑,看着眼下山门,颇为慈爱地说,“我弟弟不就缺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一颗小脑袋专想着他的人吗?要是个真正的傻子也不错,任人牵着宠着,好好享他的福就好。傻子反而很难做傻事。”
“他不傻,反而很麻烦……”
“哦哟,”黄宝仪悠闲地划着李枳的手机屏幕,“密码果然是小斐生日。”
“他自己神不稳定,还经常让少爷失控。”
“偶尔吃药总比天天吃药强,”黄宝仪并不把余翔的控诉放在心上,又惊喜道:“老天,阿翔你不知道,看他这几天的搜索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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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条都是小斐,那条出柜新闻看了好几遍呢,嗳,想法真简单呀。联系人也很少,社交几乎为零,还给小斐备注成了‘我的哥’。哈哈,捡到个白纸一样的小家伙,我以为我老弟会喜欢更有挑战性一点的孩子。”
“他不是白纸,很能折腾的……”
“折腾?小斐不也很能折腾吗?看他们谁赢过谁,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瞎操心,”黄宝仪把手机塞回李枳裤兜,颇为欣赏地注视李枳微微跳动的单薄眼皮,“这孩子蛮不错的。小斐的本性应该还没露出来吓人吧?”
“少爷本性也没什么坏的。”
“哈哈,也就只是阿翔这样想。那家伙小疯子一样,一定要把人紧紧攥在手里,是个人都要窒息了,哪怕以前对待那些‘玩的对象’,也不允许人家不顺他的意。”黄宝仪叹气,“现在这位小枳,更加可怜,被小斐这样实实在在地喜欢……不知道他能不能忍受一个变态控制狂呢?”
余翔不说话了。
眼见着车子已融入城市的灯火。
“阿翔上次讲什么……像野草一样的男孩,”黄宝仪看向车窗外面,缓缓揉着眉心,轻言细语,“嗳,不是明韵也好,女孩子谁也受不了小斐的,他最喜欢把人家伤得体无完肤,还要笑眯眯地问:需要找人送你去医院吗?我有些忙,不陪你了哦。”
余翔点头:“是啊。”
黄宝仪又道:“不过,他对这孩子确实足够小心翼翼,怎么会伤他呢?我真的不敢想象,以前要是哪个拍拖对象敢先他一步提出分手,他会不会把人杀掉。这次居然那样灰溜溜地回来了,挂一副‘是我的错’的衰样,好像是准备改邪归正了?”
余翔继续点头:“是的吧。”
黄宝仪点了支细细的女士香烟:“嗯,一物克一物,魔头遇上妖的。明夷还同我讲,他要替他家明韵谢谢这位李枳呢。”
余翔哑声道:“可是少爷为他做了这么多,他都不知道。”
“早晚会知道的。现在不就是知道了一些,急匆匆找过来了?”黄宝仪夹着烟,低头飞速发着短讯,“他可能已经栽掉了。那种让人离不开的能力,我的弟弟还是非常具备的。能够找到这样一个单纯的对象,发泄他那点感情,也很不错啦,至少让他像个活人。”
“您说得对。”
“我已经联系好渡轮,上面有我们的人,上岸后你负责把小枳载去安全的地方,”黄宝仪闲闲地吸烟,放松地活动起肩颈,“和他解释清楚,不要再找来添乱,也不要害怕,安心等小斐去找他。这段时间海关那边我也会打招呼,不放他入港。”
“辛苦小姐了。”
“我的宝贝老弟好不容易求我一次,当然要保护好,今天真是惊险呢,”黄宝仪垂眼再度打量起李枳来,“如果他有三长两短,哪怕捉住他的是爸爸……小斐已经不是九岁,可就不止牛排刀那样简单了。哈,他也许会把祠堂砸掉,然后再杀去爸爸的卧室?还是会干脆把全家炸掉?前几年还嘻嘻哈哈地说,学化工就是为了做这个,他炸之前会提前通知我避难的。”
话毕,两人一同笑了起来。黄宝仪笑得恣意,余翔则不同,他笑得略显惨淡。
李枳醒来时还躺在车里,窗外正在下雨,倒漆一样泼在车窗上,明明是雨水,却显出一种油的稠重质感。但窗外的景,却怎么看怎么不像香港他这是在高速上,周遭一片荒碧的连绵山丘。
定睛一看,还换了辆车,车里静得只有雨声,活物只有他自己跟余翔。
“现在是早上七点,”余翔在后视镜里看他,“你昏了一晚上。”
“我怎么昏的?”
余翔递过来一瓶水:“宝仪姐学过武术。”
“我了个他们还真是亲姐弟俩,”李枳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坐直身子,“现在这是在哪儿?我被你们绑架了?”
“刚出广东,在往苏州去,宋千会在那里等你,落在酒店的行李也会很快寄过去,”余翔冷冷道,“如果昨天晚上遇到的不是我们的车,你确实会有一些不测,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更不能去苏州演出了。”
“哦,这么惊险啊,”李枳眨了眨眼,“反正,你的意思是说,我被强行赶走了,我无论怎么着就是不能见黄煜斐一面。”
“宝仪姐是在保护你,还不懂吗?”余翔皱眉,“你现在是少爷的弱点,也就是我们三房的弱点。请你有点自觉。”
“哦,要是别人抓住我,你们宅斗就更了呗,”李枳还是不太在乎的模样,“我就只问你一句,黄煜斐是不是被关禁闭了?”
余翔不说话了。
“什么时候关完出来?”
“看老爷心情。”
“他人还好吗?”
“还不错,很健康。”
“我没猜错的话,他出来之前,我是不能再去香港了,”李枳微笑道,“你们有这个意思,也有这个能力,对吧。”
“确实。你过不了海关,可以自己试试。”
“那你调头,我们回去试一下。”
“……李先生,你到底为什么要见少爷?不是说他出来之后会去找你吗?”
“很好解释啊,他被关禁闭,有我很大的责任。我也不想让他抱着‘我还在怨他’这个念头被关在小黑屋里,暗无天日的,太受罪了。”
“少爷并不会受很大罪,而且,无论你怎样想,总之都不要再给我们增加麻烦了,”余翔顿了顿,“现在黄家的面子已经丢得差不多,连老爷都在打听你到底是什么人,把你找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在大陆会保险一些。少爷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需要对自己的平安负责,不能为了自己心里舒服就办蠢事。”
“哦,我知道了,放心我也没那么傻,不会给他再找事儿的,”李枳对余翔的一番冷淡说教不怎么在意,低头在双肩包里翻找起来,“这样吧,你现在能见着黄煜斐吗?”
“可以跟送饭的保姆一起进去。”
“把这个,交给他,”李枳起身,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副驾驶上,又拿一个装曲奇的圆形小铁盒压好,“还有这个盒子,里面是我自己做的牛轧糖,有花生味芝麻味和姜丝味,挺好吃的,也耐放。你都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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