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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不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说好了吗?”
“嗯,要你,要哥哥……”李枳执拗地强调,“不要,同学。”
他这艳红的眼周,过于漂亮的眸子,以及挂满泪水的长睫毛,湿漉漉地一瞧,就把黄煜斐给完全瞧垮了,连带着之前积攒的所有莽撞和爱怜,全都化成蜜糖,汩汩地流。
就是这种毫不遮掩的风情,零散在角落的料峭春色,野花儿只给一人开似的,是李枳给他的独一份儿,太致命了。刚刚被咬一口,黄煜斐本想调侃一句“兔子急了确实喜欢咬人”,可他现在什么别的也说不出来,什么坏学生,什么好老师,什么兔子什么猫,什么小儿科似的言语调教,统统快滚。
黄煜斐在心中狠毒地咒骂自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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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疯子,是个心眼小到极点的偏执狂,总爱贪婪索取,狂妄压迫,敌视李枳身边一切不来自于自己的眼神,甚至敌视李枳无意展露给别人的美,于是总有匪夷所思的想法。他这种毫无肚量可谈的魔怔家伙,活该挨骂。可是他嘴上,说给李枳听的,却是柔软至极,“小橘……”没脾气地重复叫着那两字,又小心,又轻缓,珍惜虔诚得就像喇嘛在雪山上念诵什么密宗的教文,“小橘,叫哥哥,快叫!”
“哥,哥哥!”李枳如愿地,快活地应着他。这称谓,之所以销魂,不仅仅是因为其中那点仿佛有悖人伦的、另一层含义,更是因为某种深而重的,附在骨血中的依恋,合理到无人可质疑,只要你全身心去交付。
李枳爱这称谓,爱这两个音节从自己嘴里蹦出,爱惨了,心都要一起破碎了,闷闷地喘,两腿没什么力气地圈住黄煜斐,是两节将要弯折的莲藕,被欲望的洪水顶得前后晃,手臂上的力气却仍然有准,抱得特别紧,动情地说:“我爱你……哥,我爱你!”
这音色,从身体的碰撞声中脱出,太赤忱,也太干脆,如同某种发亮的金属,薄而平的一整片,被鲜嫩的手指弹拨。浓稠的夜气都要被拨散了,这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摄魄的音色,好比红晕,好比迷离的眼,只会在他心上人前显露。
“我也爱你,小橘。我爱你。”黄煜斐早就乱了阵脚,他最近才发觉自己竟然是那么容易变傻的人。他往下不停地坠,变成初初落入情网的呆子,没心没肺地猛干,掏心掏肺地亲遍李枳全脸,接着释放在他温热的身体里。
这种不戴套的行为,着实不值得鼓励,可眼见着,俩人并没有要改的意思,甚至快要养成恶习,时不时就得来一下。射完了,像被榨出来,可还觉得远远不够,黄煜斐从身到心都轻飘飘的,抱着明天不去上班的心态,拥着汗淋淋的李枳,亲吻他鼻翼侧面的泪痕,琢磨休息多久再来一轮,又琢磨,沙发垫能不能送去干洗。
干脆换一套沙发吧,现在这套又窄又硬,放不开。这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
厮磨到后半夜,他们才去洗澡,李枳已经不甚清醒,嘴唇殷红得快要冒血,絮絮地说什么以后再也不买那种傻叉衣服,身体像块被啃得狼藉的奶油蛋糕。当初说要在男友t恤和兔子短裤里选一套用,是因为李枳声称不想第二天起不来床,结果,现如今,黄煜斐泡着热水,看着瘫在怀里,浑身软得像抽干净骨头似的家伙,仿佛已经预见第二天这人到中午还要赖在被窝里的情形。
在睡觉方面,李枳平时很勤快,至少比黄煜斐勤快,不会轻易赖床,但没法离开被窝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那夜他们做了五六次,等黄煜斐把被自己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宝贝弄去浴室完全洗干净,天色已然大亮。这种情况下,固然不会坚持分房睡,李枳直到下午一点才从黄煜斐床上坐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而在他睡觉期间,劳动模范黄老九打扫了房间,还做了不少本应在公司做的工作,但也不乏某些时候,到卧房里看看情况,一旦站在床铺前,就会被半梦半醒的李枳拽到床上要求抱。
这简直叫做狡猾,不然怎么会一拽一个准。可是眼看着那张脸蛋拱在自己胸口,单单被这么拥着,就露出满足得跟什么吃饱了幼兽似的表情,是驯服的,也是无理取闹的,黄煜斐固然没出息地心软,甚至把生意伙伴的电话径直按掉,直到李枳睡熟了才悄悄退身,坦然回复说刚才在开会,继续迎接做了老板也得老实加班的命运。
此时此刻,又是那样,巫山共赴过了,人仍然在手里。黄煜斐知道日出之后,自己即将迎来一个类似的上午,迷糊着不想起来的李枳,会松软得像一朵云,太阳的艳色被吸,晕在里面,就成了霞。他会拉着自己不让起床吗?多半会的,那便照旧任他拉,等他耍够了赖,又沉回梦里,自己就可以去认真研究研究厨房,好歹做出些什么能下口的东西,摆到刚刚睡饱正伸懒腰的,那朵薄云面前。
在外吃饭,终于找到能等论坛的无线orz结果火锅还是没等到位子!
小天使们的留言太可爱啦,谢谢你们,希望这口肉吃完你们的情人节会更加开心一些~
回头看真的太黄了,我溜了……
【小剧场】
2018大年夜。
1.
前一天是孟春水生日,还是情人节,后一天就赶上除夕夜,赵维宗觉得这是天助我也。他当机立断地订了机票,还是头等舱,拉着孟春水去了腾冲,美其名曰,养生温泉之旅。
三十一整天,他们逛吃逛吃,傍晚的时候随便去湿地溜达了溜达,回到入住的温泉旅店,当然就要泡澡。正是饭点,露天池是空的,仗着人生地不熟,赵维宗泡得不怎么老实,厚着脸皮就在靠在孟春水肩侧,“没事儿,”他小声道,“就亲一口,也没别人。”
孟春水本来没这意思,被他一弄,倒也不扭捏,捉着他手腕把人压着啃,远远听到有人往池边来,他也不松,赵维宗“唔唔”地咬,腿在水下扑棱,他反而更来劲,直到那几串脚步声几乎近在咫尺,他才放开,没事人似的坐得很直,看着满面通红嘴唇肿胀的赵维宗,露出纯良笑容。
好在前来当灯泡的几位似乎没察觉什么。
为了报复此流氓行径,那晚赵维宗凶巴巴的,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按摩,最后连春晚都不让孟春水看完整,不到九点半就没了遥控器。
“过来,”赵维宗半敞着丝绒睡袍,山大王似的翘腿躺在竹床上,整个人身上镀了层蜜色暖光,“老子从六点硬到现在。”
“不会吧。”孟春水边解睡袍腰带,边看着他乐,“待会儿还想出去放炮呢。”
赵维宗别过脸去,不肯看他:“……孟大爷,打炮重要还是放炮重要啊?”
“什么?”孟春水爬上床去。“大点声说。”
“你这人,”赵维宗搡他,“到时候自个儿放炮去。”
孟春水用嘴唇堵住了他的牢骚,亲亲揉揉半天,才支起身子,看着那张红而烫的脸,轻声道:“不放了,还是打比较好。”
那天晚上做得有点猛,赵维宗半夜被饿醒了,他本来拱在孟春水臂间,往上挪了挪,想要起身找点吃的,还没坐直就被吓得一愣,有个小孩儿的影子立在床前,扎俩辫,没五官,却像在和他对视。
“……你好?”赵维宗困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这种交友天赋。
小孩儿不动。
“哎,这位是我特别重要的人,你跟我玩可以,别去他梦里吓唬人啊。”
小孩儿消失了。
赵维宗也没去找吃的,不到半分钟,他又躺倒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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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第二天醒来,赵维宗忆起自己说的胡话,没好意思跟孟春水复述,只当是个怪梦过去,反正学考古的对此类事件早就疲沓了。几天后得回北京搬砖,退房的时候,他问店里的小姑娘,你们这儿有没有客人说闹鬼?就一小孩儿样子的,也不折腾人,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
小姑娘脸红了,诺诺说着不知道。赵维宗也就笑笑没当回事,跟着孟春水往车那边走,抢着帮他拎行李。小姑娘就这么红着脸颊,看着俩人钻进店前停的车里,一溜烟走远,在青山绿水之间。
为什么脸这么红?因为有个传说,流传不算广,是当了五十多年店主的奶奶告诉她的。说这旅店的屋子从清朝云南府管事儿的时候就有了,修修补补这么多年,老久老久就有了些灵气,那些怪之物也不是害人的,就喜欢捉弄有情人。在这里入住的情侣,倘若晚上有幸见到了某只,就说明他们能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直觉真没错,小姑娘想,他俩就是一对儿。
2.
由于赌王的身体熬不了夜,黄家的家宴历年都在十点前结束,至于守岁,是小辈们要忙的事。去年是黄煜斐回家过的第一个年,他忙前忙后,做足了面子,脸上笑嘻嘻内心妈卖批,一心只想快点去北京找老婆,而今年,是黄煜斐带媳妇回家过的第一个年,他决定放飞自我。
刚刚给几个老大不小的家伙发了红包,其中不乏几位已经三十多岁虽说在平辈里,黄煜斐年纪最小,可是他辈分不小,按规矩要给赌王孙辈们意思意思。那群纨绔子弟,直系表亲的一大堆,平时叫他老九,一到这会儿倒是知道卖乖喊阿叔了,最烦人的是,他们还一脸油滑地管李枳叫阿嫂,喊得那叫一个亲,就差勾肩搭背了。
黄煜斐颇为不爽,他并不清楚叔配嫂对不对头,他只知道李枳也被喊得有点烦。今晚李枳和他一起坐在第一桌,也被他牵着站起来,正式介绍出去。之后李枳似乎一直处于一种既兴奋又紧张的状态,在桌上话非常少,也不怎么动筷子,后来派红包的时候,也只是站在他身边,对于四面八方涌来的调笑投以礼貌的微笑,紧紧拉着他的袖口。
尽管这是必须走的流程,但老婆不开心,黄煜斐得出结论。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直接拒绝接下来打牌跳舞堵桌球的几个摊子,神神秘秘地,开车载李枳从老宅出去,路过大帽山脚的花园,一路疾驰到深水涉区。周围像是有新年游艺,热闹得很,他找了个清净街角停下。
不出五分钟,有辆卡车轰轰地开过来,拉开后箱门一看,黑西装马仔牵下来一匹高头大马。
纯得发亮的奶黄色,赭红皮革辔头,身型流畅,眼神忧郁。
李枳:我在做梦?
黄煜斐:我们骑马去逛街。
李枳冒着满脑袋的问号,踩着蹬子上马,西裤有点紧,要不是黄煜斐及时托住他屁股,差点就是一个趔趄,紧接着,身后一沉,黄煜斐上马熟练得跟上车似的。
李枳愣愣地扶着马脖子:哥你没开玩笑?
黄煜斐牵上缰绳,松松地环着他的腰,随着马蹄一颠一颠,逐渐走到游艺队伍之中,周围是人车混杂乱七八糟,他们在米老鼠和龙狮舞之间,走得不疾不徐。
他贴在他耳后,轻轻地说:它名字叫rachel,是我的马,很乖的。我们放心骑,警察不会来抓我们。
李枳还是有点懵,往他身上靠了靠,道:我好像梦到过像现在这样……还梦了好几次。不知道为啥。
黄煜斐笑了:我听过小橘讲梦话,你说马背好硬。
李枳看了看身下马鞍上铺好的软垫:我说话还挺有条理,哥你就为了这个,特意铺的?
黄煜斐又道:一直想带你骑马,而且有意思的是,我如果闭眼接着你的讲,你还会和我对话呢。
李枳:您睡觉还挺神。
黄煜斐又笑:小橘梦到我们骑马去做什么?
李枳回头,凑在他耳侧小声道:去吃牛奶雪糕。
好像是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事。
黄煜斐则听得心花怒放,他圈紧李枳:那就去吃牛奶雪糕!我以为老婆在生我气。
李枳疑惑道:我生什么气?
黄煜斐:我家里人……他们太烦啦,你后来都不喜欢讲话。
李枳哈哈乐起来,他反手去拧黄煜斐:哥你胡说八道!我就是饿了,肚子饿我就不说话。
他确实是这样,黄煜斐也早就观察得知了,但他刚才确实怎么也没往这儿想。饭桌上酒最多,其次是鲍参鱼肉,现在想来,确实没什么好吃的。
至少对于热衷于高热量食物的李枳来说是这样。
这种乌龙,让黄煜斐忍俊不禁,道:那我们吃完雪糕去吃披萨。
李枳:好!
黄煜斐:还有猪排咖喱饭。
李枳开心了,陷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好像越来越饿了,对了,哥,新年快乐。
黄煜斐亲了他发顶一口:新年快乐。
马儿哒哒地慢跑起来,超过米老鼠和龙狮舞,穿过街景艳光,糖水店的招牌就在前方。
3.
年三十白天总是特别忙,哪怕自己开了理发店也是一个样子。李白刚刚和几个留下的员工打扫完总店的店面,招呼小年轻快点走人好好浪一浪,自己则锁上门,蹲在台阶上抽烟。
北京已经成了座空城,人人都回了家,哪怕闹市区也很安静,只有灯光漂亮。他夹着烟放下,咬住唇环在皮肉上磨了一阵,略疼,却又有点爽。去哪儿玩呢?反正回家也是空的。他垂手掸掉鞋面上几段碎发,突然接到个电话。
“忙完了吗?路上顺便买点啤酒回来,我记得这玩意你不过敏。”杨剪在那边嘱咐他。
“……不是,”李白再次看了眼来电显示,这确实是家里的座机号码,因为没指望谁拿这电话给他打,所以也没存,“你喝多了?”他试探着问。
“你喝多了吧!”杨剪有点不耐烦了,寒假还得备课并且用微信检查学生作业的高三班主任生活把他磨得越来越暴躁,“做了牛肉火锅,没下毒,你爱来不来。”
李白怔了怔,自从阴差阳错和杨剪合租到一套房子以来,快五年了,他们并没有一起过过春节,都很有默契地避着尴尬,平日能安分地共处一室,却选择在这团聚的日子各玩各的都不回家,好像他们早已失去了作为家人而团聚的资格。
于是万家灯火的时候李白就会觉得无比寂寞,跑到老朋友的店里骚扰人家,为了再打个耳洞,或者再钉个唇环。杨剪总是很不爽地看着它们,偶尔,仅仅是偶尔状态怪异的、过于孤单的夜晚,他们莫名其妙地在床上缠在一起,杨剪也会要求他把唇环拿掉,否则绝不肯亲他。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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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更选择每天戴着唇环,这样白天杨剪仍然不肯亲他的时候,他就能把问题归咎于这块金属。
这种诡异的关系,杨剪似乎向来无意改变,李白也就放任其发展,他并不想再冲上前去头破血流。对于一个重逢时就想和自己同归于尽的对象又能要求多高,能够搭伙做饭各取所需就已经不是坏事。
然而,就在这一天,他们僵持的第五年,在这个李白发觉自己耳朵上已经没有空地方可以再去打洞的半夜三更,杨剪,他居然,发出了破冰的信号。
“小白?”他居然还这么叫他,可能是看他沉默了太久,不耐烦也少了些许,“你真喝多了?”
”没,没喝,”李白还是愣愣的,“我刚打扫完店里卫生。”
”那你是不愿意跟我过年?”听声音,杨剪居然还笑了,“也对,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不是大事,”李白发觉自己声音抖了,“你……你就在家等我,燕京纯生干下去一箱没问题吧?”
“那你就是愿意喽。”杨剪还是笑。
“废什么话!”李白站起来,他看见自己羽绒服上刚刚发呆时被烟头无意间烫了个洞,有絮絮的毛往外飘,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像个傻逼,可他拎着挎包飞跑起来,头顶上漫天都是从附近广场窜起来的烟火,“愿意,我愿意!记得多切点鸭血我要涮!”
在搓麻将中度过了堕落并快乐的两天orz
手机打了三对cp的小段子,分别是老夫老夫、新婚燕尔、破镜重圆的状态。
感觉过年事情好多,大家都没时间追文(?
我争取明天恢复更新~新年快乐~
第52章
九月中,全城已泛秋味,可这一秋算得上性如贵仕,彬彬有礼,喜欢入夜潜行,白天仍是燥夏和蝉鸣掌权,偏偏还少了些伏天的湿气,干得人嗓子眼发紧。正赶上有个新楼盘开始做工程监理,容易出事,黄煜斐在那儿从早上七点盯着看到四点半,又恰逢车牌限号,他足足挤了五十来分钟的地铁,心情颇为不爽。
回到家里刚一站上玄关,他就开始拽领带。身上汗味,他不喜欢,衬衫汗湿又干透之后紧贴后背的那种硬邦邦,他同样受不了。
结果,当他站在浴室里,准备好好解个乏,却尴尬地发现哪个水龙头也没有出水的意思,光听见热水器在那儿轰轰地响。欠了吗?我也有今天,他这么想着。李枳先前教过他怎么看水表,但黄煜斐并没有好好学,也不清楚自家水电卡在哪里,现如今只能在抽屉里乱翻,想找出物业单子打个电话。正蹲在那儿拨号呢,门锁一振,李枳抱着一个大红水桶回来了。
“我的妈呀,”李枳愣了,怕他给人看见似的,咣地踹上门,又蹬掉球鞋,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裸体,“哥你干嘛呢?”
“我想洗澡,家里好像欠水了?”
“没欠,我按时交着呢,”李枳把空空的水桶往储物间送,“这一整片都停水了,说是什么总水管要维护,我家里也是一滴都没有,空着桶溜一圈儿,哪儿都没得接,连饭也做不成。”
“没看见电梯里有提前通知。”黄煜斐低着头,默默穿起了裤子。
“是啊,要不我早就备上好几桶了,不说洗澡,至少饭能做上,这物业也真够坑的,”李枳说着,一转脸,就看见这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很想洗澡吗?今天最高33度,受不了身上黏糊糊吧。”
“在工地跑一天,灰很大,”黄煜斐委屈巴巴,“我不舒服。”
“来,拾拾换洗衣物,把洗漱的也带上,不舒服可不成,”李枳颇有魄力地找来两个大水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完了之后,咱去吃凉皮。”
黄煜斐是第一次去北方的澡堂。
他一标准南方人,祖籍出生地都跟北字搭不上边,加上那么小就留洋在外并习惯独居了,这是货真价实的第一次。他的半美式思维并不能够理解,一帮高矮胖瘦的陌生人,一丝也不挂地站得那么近,吵吵闹闹,到底是怎么化解那种铺天盖地的尴尬的。
这也导致他进了换衣室,哪儿也不肯多看,非拉着李枳往最角落的柜子去,衣服也脱得慢吞吞的,脱完之后,还固执地给李枳和自己腰间都围了浴巾。
“一会儿冲的时候也围着?”李枳拔掉钥匙,乐道,“哥,你怎么跟大姑娘似的。咱北方民风淳朴,澡堂也是小时候经常洗的,看一眼谁都不会多想什么。”
“谁都不能看你。”
“没事儿,现在正是饭点,人应该不会太多,”李枳拍拍黄煜斐的肩膀,把他的钥匙在他手腕上拴好,“等进去了就挑最里面没人的那间洗,简单冲冲就出来。”
端着盆往洗浴区进的时候,有个澡堂大爷穿着橘黄色短衣短裤,坐一马扎,正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门口守着。李枳把俩人的号码牌递给他,问道:“里面人不多吧?”
“还成,不用排队,”大爷把塑料牌扔进竹篮,放下用密封袋装着的电纸书,透过蒙雾的老花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身后颇有些紧张的黄煜斐,“给我俩牌儿,你俩一块啊?”
“我俩住一块的,他是我哥,”李枳小心地遣着词,不想说得太露骨,不秀一下,他又好像不甘心,“赵登禹路那边全停水了,天这么热,我哥属于那种不洗澡不成的讲究人。”
“兄弟俩一块合租?”大爷健谈,又寂寞,想多聊聊,一双小眼闪着明,打量着俩人暴露在外的上半身,“带着女朋友一块租的吧,看你俩这样伤痕累累的,女朋友估计都不怎么省心,够野的!”
李枳回头看了一眼脸红的男友,笑道:“是啊,我对象喜欢啃人,还以为属狗的。”他又捉住黄煜斐手腕,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你对象怎么样,哥?”
黄煜斐愣了愣,他其实想快点进去,不想和老头乱聊并被扫描似的上下打量,可是他也想看见李枳像现在这样弯起笑眼,于是道:“好巧,我对象喜欢挠人,手非常有劲,可惜没有猫这个属相。”
李枳脸蛋嘭地红透了。
澡堂大爷则摆摆手,低头专心看书:“成了成了不跟小年轻扯黄色话题了,你俩难兄难弟快进去找地儿吧。”
一手端盆,一手被李枳拉着,黄煜斐进了冒热气的大屋。他本来想象的是,这里面大概空空如也,能好好找个没任何人看得见他俩的地方,安心地洗个热水澡。结果不然,且不说完全没人的区域了,能找个空水龙头都不容易。
李枳也有点惊,心说都这年代了怎么澡堂子还这么火爆,难不成方圆几里停水的全来了,又看着黄煜斐少有的不安样子,知道这人确实不怎么好受,他就说:“好好围着呢,没人看。”
黄煜斐哭笑不得地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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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脸,道:“北方人真的很强。”
“……以后无论怎么着都不来了,”李枳吐了吐舌头,“我哥是秀气人。”
俩人就这么站在浴室的红地毯上,默默等着,全堂子可能只有他俩围着浴巾。身上被水汽焐得发热,眼前的人群模糊不清,黄煜斐着实感觉十分的魔幻现实主义。七八分钟,好不容易等来个空位,还是在墙角处,邻位少的宝地,李枳立刻眼疾手快地拉着黄煜斐抢到了手。
“一块洗吧?”他说,“这样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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