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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不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回过神来,他已经拽开母亲,一手捏住了男人覆着油汗的脖子,用力一按,直接把人脸朝下摁在桌面上。肥肉男似是惊讶于他手上的力气,挣扎着,想要拱起身子,却完全拗不过练琴练得满手臂实肌肉的年轻男孩。
他只得不住呜咽,咒骂,腰被人膝盖死死顶上,完全失了力气,一滩烂肉似的疼得直想往下跪,却忽觉脸上是惊人的滚烫,像有火燎着,气也完全喘不上来了,浑浊的沸水呛进嘴里。
李枳没什么犹豫,也就电光火石之间,把肥肉男的脸按进了滚热的火锅之中。
说真的,李枳也惊讶于自己的举动,可他却笑了,大笑。他的手紧紧摁着那颗浑圆的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同时也无可避地被迸溅上油汤,像被咕嘟咕嘟煮着,沸腾的水蒸气攀上他的光裸的手腕以及小臂,又像在蒸,可他却对疼痛却感到混沌又模糊。
他只是浑噩地想,操,这回真要进去蹲大狱了,做不成手术,哪天晚上死在牢里,也太不光了,窒息而死的人都是满嘴呕吐物吧,干瘪的,脏乱的,跟那只猫似的。他又想,手这么烂掉,希望死的时候能长好,到了那边有双好手,兴许可以继续弹弹吉他。晃开诸多奇怪的想法,李枳努力定了定神,想到自己现在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开了口:
“听好了,就算我妈是婊子,也轮不到你揍她,”他眼睛暗极了,面上毫无波澜,“就算我是婊子,我不是好东西,也轮不到你这张烂嘴往刚才那人身上喷粪!”
不知道这东西的耳朵埋在锅里,热水灌着,听不听得见呢?李枳一提手腕,把他揪起来,临在大锅上方,凑近他红得吓人的耳朵,又抬高了音量:
“揍女人的玩意儿,被人给烫死也叫活该,我再气,也从来没揍过我妈,”他一字一顿,“我告诉你,反正我是快死的人了,什么也不怕,今天就算把你杀了,把你切成片儿涮,我也一点所谓都没有。”
他说完了,不知道自己刚才把那人按了多久,只觉得他的挣扎逐渐没了劲头,此时此刻,暴露在空气中,发出混乱的吭吭声,确实像是快死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应该有了。李枳固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怕事,却呆呆地琢磨着,什么时候再把他按进去,再涮一回。
忽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以为是什么赶来碍事的服务员,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小橘?”
李枳一惊,视线扫过吓得直哆嗦的苏玉玲,转回去,看到黄煜斐有些错愕的脸。
他好像完全没有了力气,只一瞬,他下意识松开钳制,瘫在椅子上,不敢再看黄煜斐,只低头,愣愣地盯住自己通红的右手。烫伤的感觉不算陌生,他曾拿烟头烫过自己,也不小心往脚上浇过滚水,但这一回,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刺骨。
再看那肥肉男,似乎是快昏过去了,没了他的压制立刻倒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喘气,烫得浮肿的脸上挂着打卷儿的肥牛片,冒着可怖的热烟。
黄煜斐也愣了一下,他看看战战兢兢的苏玉玲,看看半死不活的肥肉男,又看看身边木着脸发抖的李枳,脑子很短暂地空了一秒,立刻明白了一切。他闭了闭眼,又叹了口气,直接把右手伸进了火锅里面。
之后,他只是垂着眼,看自己的手在滚水里泡着,舒展地张开五指,甚至还拨开了一枚贴在他手腕上的红枣。整个人跟没知觉似的,神情冷静得吓人。
李枳却终于缓过神了,拼了命地,也顾不上自己右手正钻心疼着呢,死拽着他手腕把他拉了出来。“你在干什么?”李枳嘴唇颤抖,大叫道,“这什么意思?”
“小心啊,这只手不要乱动,刚才碰到我衣服,很痛吧,”黄煜斐淡淡道,用自己烫伤的右手,抓住李枳烫伤的右手,趁他没肿得太狠,迅速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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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乱七八糟的戒指都取下来,然后和他一起泡到了食材车上的一盆半化的冰水里,“这是弹琴的手,小橘一定要珍惜呀。”
然后,他无视李枳眼眶中冒出的大颗泪珠,用左手拨出电话,神情稀松道:“警官,xxx火锅阜石路店这边有个人的脸好像要被开水烫掉了,你们过来一下?”
“不是,不是……”李枳喃喃道,吸了吸鼻子,他看着黄煜斐额头上覆着的那层薄汗,不是汗,是疼。他也跟钻心腕骨似的,努力压制住自己的语无伦次:“哥你到底要干什么。”
“解决问题,不要激动啦。”黄煜斐看了他一眼,抬腿踢了踢刚被苏玉玲扶起来,正在无意识抽搐哆嗦的肥肉男,“喂,应该还能听见我讲话吧,其实我猜到了,请客吃饭是因为最近缺钱对吗?警察过来之后,说是我做的,你就有钱,说是他做的,你明天死。”
“黄先生,你……”苏玉玲也哭着,“你别吓人……”
“吓人吗?可我确实能够找人把他杀掉,并且不负任何责任哦,”黄煜斐笑了笑,神情专注地问苏玉玲,“苏阿姨,您现在替他说说看,刚才是谁做的?”
“你!你做的!”
黄煜斐满意地继续微笑,身边的李枳却用一种悲怆至极也困顿至极的眼神瞪着他,左手揪住他的衣领:“你疯了?黄煜斐,这他妈的,这他妈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
“不是英雄主义,小橘,这只是最合算地解决问题。如果是我做的,我就有办法脱身,不会有什么麻烦,”黄煜斐平静道,“我烫伤的程度不浅,面积也不比你的小,还有两个当事人作证,他们不会信是你做的。这边我看过了,也没有监控,其他人更不会管闲事,只要说你是拦我,所以烫伤了就好。”
李枳像被噎住了,什么东西梗在喉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看着眼前人,那么认真,那么烧眼,就这样静静地瞧着自己,于是眼泪也变成毫无意义的了,因为眼泪承担不住任何情绪。他哑口无言,灵魂出窍,用那只伤手,紧握住黄煜斐的伤手,在冰水里,犹如针扎,疼痛不已。
“不要冲动,警察来了,就顺着我的意思讲,好不好?”黄煜斐安慰似的,用左手轻轻地摸了摸他无血色的脸,冰凉的绿松石袖口蹭在李枳的下巴上,“好好把手上的伤治一治,四天后还有演出不是吗?”
“我不演了,”李枳低声道,“我演不下去。”
黄煜斐无奈地垂下手,轻声道:“也对,四天还是太勉强。你太疼了,应该等我回来的。阿姐刚才还说要来看我们。”
李枳却像在神游天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住他:“哥,如果你要一个人替我顶罪,我不如去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会有事的,我”黄煜斐还想解释什么,在他眼里现在的情况确实麻烦,但也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并不至于用什么“顶罪”来形容。更何况刚刚得知黄宝仪已经到了北京,他明白自己大概可以更加为所欲为,却听身后一阵骚动。
警察来了。来了五个。
写完这章我就爱上老黄了(?
昨天大家的留言我都逐条看了,很感动,对自己有信心了哈哈哈
要解释的是小橘并没有放弃生命的意思,他只是不想让黄生经历担心自己的那个过程,想要自己把手术做好,因为他觉得黄煜斐的早年经历使他很难承担爱人生命风险的煎熬。
而且他不知道黄生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啊,所以也不知道他现在因为自己的隐瞒正在承担什么痛苦。
第59章
肥肉男严重烫伤,可能失明,被送进医院住着。黄煜斐和李枳的伤手则被上了药,做了包扎处理,俩人一块拘留在派出所,分两个屋。
李枳坚称全是自己干的,把细节说得很清晰,可黄煜斐说的也是清清楚楚,更何况还有人证在那里摆着。奈何一个证人说不出话,一个证人是当事人亲娘,并且李枳这位当事人实在是太过坚决,甚至有点歇斯底里,举着右手就要把纱布拆下来,要警官好好看看烫伤形状,说是只有按着人脖子伸进锅里,手掌心才会烫得程度浅。
遇上争着顶罪的,像俩疯子,警察也陷入了纠结,只能先把二人拘起来,琢磨着找些别的证人证据再继续解决。李枳也大概知道现如今是什么情况,夜深了,他还在小黑屋里枯坐,等待最后结果,内心满是悲酸。
他兜里是被带离火锅店之前,黄煜斐细心帮他拾好的那四枚本身戴在右手的便宜指环,他没想到黄煜斐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可你要问他开心吗,固然是一点也不。单是平平淡淡地对他好,就足以让自认命不久矣的李枳始终怀愧在心了,更何况那个笨蛋还不露声色地直接把自己烫成那样,疼都不喊一句,单纯是为了不让自己承担罪名。
这双是弹琴的手啊,要珍惜。他垂眼瞧着那一捧纱布,想到黄煜斐说这话时的语气,那样温柔又那样平和,正如其他任何时候。可他现在非但伤害了这双手,也伤害了比他自己还珍惜这双手的人。
因为什么?答案是冲动吗?也不尽然。他在火锅店做的一切,更像是一种必定发生的事,倘若重来一遍,看见母亲被扇被骂,听见黄煜斐被恶言恶语攻击,李枳仍然无法冷静。
或许因为他李枳向来就不是个好人,疯疯癫癫,还妇人之仁,周围也没什么好东西,贫弱得仿佛一片荒滩,所以终有一天会把极好的黄煜斐也拉进这泥沼。
就像虫子,不知趣地爱上一朵开在最高枝头的花儿,一碰,就觉得花儿会为了自己凋谢。等哪天,这花儿真的掉了片花瓣,飘飘忽忽地在风中摇,虫子就会战战兢兢,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害人。
最可笑的是,李枳明明曾经在遇见黄煜斐之前,在万念俱灰的时候,暗暗地下定决心,要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不惜为他伤害自己的人,否则就自己过一辈子。然而现在,他百分之百地如愿以偿,却如虫子一般难过。
他又想起方才在警车上,他指着妈妈身上的伤痕,要求她待会儿到了公安局,证明那个男人家暴。苏玉玲却死不承认,说是自己磕的,还戳着他脑门连声狠骂,把一切悲惨的原因都堆在他头上:“要不是因为你的病,你爸爸会去赌?我们会欠他钱?家里会变成这个样子?李枳啊李枳,你就是个灾星!”
母亲惊恐,委屈,简直要声泪俱下了。“二十岁就不该生下你”的论调,又回到她嘴里,重复来,重复去。
这么说生孩子确实不是件好事,能让人怀恨在心这么多年,幸好我生不了,也大概活不过二十岁,李枳当时就笑了,他默默想,还得感谢警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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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黄煜斐安排在同一辆车上不然我妈这大嘴巴一嚷嚷,我不就暴露了吗。
母亲见他笑,也懵了,却又说:“小枳,也不是一定要怨你……但是你想想看,要不是你刚才闹那一出,你那小男朋友有必要那么干?”
居然还是规劝的口吻,就像妈妈教育小朋友不要乱打架一样。
也没错,李枳想,我做了傻事,所以他才会跟着做傻事。所以,要是看见我快死了,病怏怏地咳嗽流血,进了手术室也不一定能喘着气出来,他真的会去做出更傻的事儿吧。
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这是李枳在第n次嗅到喉咙深处隐隐的血腥味时,对自己最后的期待与要求。
凌晨一点半,小黑屋门忽地一开,有个警察打着哈欠说:“出来吧,没你事儿了。”
李枳心头一凉,他太怕黄煜斐说服了警察,或者搞了什么别的门路,成功替他担下一切,他绞尽脑汁地想要再辩解些什么。结果一出门,却见自己担心的那人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前等着自己,挥了挥包满纱布的手,身边还站了个同样笑眯眯的女人。
是黄宝仪,那个酷似在港圈昙花一现的电影明星的,明艳秀美的女人。哪怕是深夜,她也如以往般气神十足,披散的大波浪闪着润光,从妆容到神态都是无可挑剔。九分的优雅,带一分亲切,却又不失傲气,宝蓝色套装外面披着黄煜斐的深灰色风衣。
这一对亲姐弟,搁在一起,果然模样气质都相似极了。
她对李枳温柔地伸出右手:“警局初体验,小枳感觉怎样?”
李枳迟疑着,走过去了,紧接着就被黄宝仪轻轻挽住手臂。她身上有股类似玉兰的幽香,活像个人生赢家,非常自如地一手挽着自家老弟,一手挽着让老弟神魂颠倒的苍白男孩,大步走出了警局。
出门前她还回头,冲着守在门口的蓝衬衫甜甜地笑,用粤语道:“多谢咯,阿sir!”
“小枳好拘谨呀,”话毕,黄宝仪踏下台阶,盈盈看着李枳,“因为上次我把你捏晕,还在怕姐姐?没有办法啦,我和小斐兴趣一样,喜欢打打杀杀。”
黄煜斐大叫:“哇,什么时候的事?捏晕做什么?”
“不是的,我没怕,”李枳低着头,“上回也是我的问题,冒冒失失跑你家找你去了。”
黄宝仪笑嗔:“我细佬劈头盖脸又要怪我,看看,上次也是我保护了你们哦。”
“这就……没事了吗,”李枳犹豫着问,“我们俩谁也不用坐牢了?”
“嗯,黄家人当然是不可以坐牢的,”黄宝仪偏着脑袋,轻松道,“当然也不需要坐牢。至少在中国可以保证,而且,你们两个小鬼也没做什么严重事呀,不过路见不平一声吼而已。男孩子还是要有侠气,超级帅的。”
路边的越野车早就在候着了,余翔坐在驾驶座上。黄煜斐冲他点了点头,拉开前门扶着黄宝仪坐好,又拉开后座车门,让李枳坐进去,最后他自己才在李枳身边坐定。
“你也是黄家的人,小橘,你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的。”他侧头看着李枳,似是有些忐忑,如是补充道。
“谢谢。”李枳垂着眼睫,“哥,我当时太冲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黄宝仪则捋着发梢,笑着说:“爱情真是很伟大,以前总同小斐讲,多做些要我去学校向人家低头的蠢事,好歹放松一下心情,小斐总是很鄙视地说,阿姐,你很闲吗?做多坏事我会被开除甚至遣返回国的,好麻烦。当时是超级有自觉的小孩,只会偶尔做小小的坏事,其他时间都在好好学习,虽然也不肯学该学的专业,”她叹气,“现在,长大了,终于也玩大了一次,要我帮他,我很开心哦。”
黄煜斐脸色有点发红,苦笑道:“给我留点面子啊?”
黄宝仪回头,轻轻瞪了他一眼:“喂,不该安慰安慰姐姐吗?最初我还吓好大一跳,以为我老弟的暴力倾向又莫名其妙觉醒了,火锅煮人脸哎。后来才知道,怎么讲,是因为爱。”
“肉麻死了……”黄煜斐别过头去看窗外,“阿姐,你少讲两句。”
“做了傻瓜事,就乖乖听我唠叨几句咯,”黄宝仪挑着眼角,“小枳也好好听着。把自己烫成这样可不值当,不是和渣滓受了一样的罪吗?还有,报警做什么,那样一个烂人,直接让阿翔带去香港埋掉多方便,我看他最近很闲。”
“嗯,”一直沉默的余翔插嘴,“我挺闲的。只要少爷需要”
黄宝仪打断他:“就是说,大陆这边差佬确实不好搞。否则我也不会一点半才把你们两个捞出来呀。如果把那家伙搞去香港,是死是活,不都更方便吗?”
黄煜斐笑道:“那我岂不是要背条命债,做坏蛋总归不是好事吧?”
黄宝仪也笑:“有我替你背啊,事情都是我办的嘛!命债的话,我家小九确实没背过,可你姐姐我又不差这一个。”
她转脸,又对李枳道:“小枳,你也不要怕,家里以前做过黑道,当然是只搞坏人的黑道,这都是小菜啦。”
“怎么讲得这么恐怖,现在是法治社会,”黄煜斐嘴上调侃着,却转身,急切地捏了捏李枳的左手,“而且,现在大概转白了。”
黄宝仪吸了口洁白纤细的女士香烟,闲闲道:“最多转灰。不过,给我前程大好的弟弟管的都是完全洗白了的,阿姐很贴心吧?”她顿了顿,从后视镜望住李枳,又道,“有时候也觉得很神奇,我弟弟居然会为他自己之外的人做到这种地步,从上次他回本家出柜,同老爹大吵我就明白了,小枳你真的很了不起哦。”
“……我吗?我觉得很难受,也没觉得自己有任何了不起的,好夸耀的,”李枳直言道,“说实在的,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这么麻烦,他没必要这样。”
黄煜斐愣了愣,眼神不明显地暗下去,像是受挫了。却听黄宝仪道:“傻话!小斐以前就是个混世魔王,谁拿他都没有办法,我总怕他把一辈子就那样子混过去了。是你让他变得像个人了,终于能够心甘情愿地老实生活。”
李枳笑了笑:“太夸张了吧,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只不过没人懂他,珍惜他。碰巧让我这种人撞了大运而已。”
“哎?”黄宝仪佯装愠怒,“这样讲姐姐该伤心难过了,我可是很珍惜我家小九的,阿翔也很珍惜哦。不过,他好像并不稀罕我们?”
“这不一样,”黄煜斐伸着伤手,把李枳揽入怀中,身上也不绷着劲儿了,“嗯,确实没有人比得过他呢。”
黄宝仪放下香烟,了然地哈哈大笑,笑完了道:“对了,你们今天教训的那个臭肥猪,已经从医院搞出来了,阿翔两个小时后就带他去香港。嘴巴脏,放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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贷,还喜欢打女人的下三滥……放心,不教育好不会放回来。”
“辛苦阿姐了。”黄煜斐乖乖地说,“有空陪你购物拎包。”
“我看呀,你是不会有这个时间的,阿姐也有很多事情要办,不想打扰你这种有家室的家伙哦,”透过黑漆漆的前窗,黄宝仪看着自家老弟的公寓进入视线,似乎松了口气,“小斐,你现在就像个大儿童,每天每天,都傻乎乎的。”
“有吗?我觉得我成熟了不少。”黄煜斐打了个哈欠,“上次阿姐不是夸我办事效率高吗?”
黄宝仪不理他,只是回过身子,撑住车座,目光清朗地注视李枳:“还有小枳,姐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心思很单纯,有个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当一个大男人在你面前,退化到又傻又烦人的儿童阶段时,其他的我不太清楚,我就知道一点,他是彻底爱上你了,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你完全可以大胆一些,”她柔柔地笑了,又转身坐好,拍了拍身上老弟风衣的领口,“当然,绝对不许欺负我的傻弟弟哦。”
午饭泡汤,晚餐时间在警察局度过,固然是什么都没吃上。李枳察觉到黄煜斐没神,趁着他洗澡的当儿,单手给他做了碗虾仁炒饭,舀了一大勺老干妈,堆在上面。
黄煜斐很惊喜的样子,大半夜的没吹头发就坐上饭桌,拆下纱布外的保鲜膜,一边说着“要长胖了”,一边埋头闻着热气腾腾的饭香。
“小橘不吃?”他自己没吃,却举着勺子要喂李枳,勺子里是一个大虾仁,“吃一点吧。”
“那就一口,”李枳乖乖张了嘴,眼睛一眨不眨,“我不饿,我就想看着你吃。”
“有点不好意思,你盯着我,”黄煜斐挖起辣椒酱最多的那一块炒饭,举在眼前,很认真地看,好像他不敢直接看向李枳似的,“小橘会不会觉得我可怕?家里确实做过黑道,但那时我年龄小,我也没有杀过人。阿姐说她背过很多条命债,也是吓人的。”
“我当然不会觉得你可怕,我又不是傻子,不识好歹,只是觉得,怎么说,我挺累的,”李枳揉着眉头笑了一下,“睡一觉就好了吧。”
“嗯。”黄煜斐点了点头,“睡前要亲一口。我也好累。”
那天睡前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没人管洗碗池里堆的油锅和瓷碗,两人沉默着,交换了一个焦急的带着炒饭味的吻。李枳不清楚黄煜斐为什么焦急,可他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他大概做好了一个决定,只是暂时尚未攒足勇气。
他木然地刷牙洗脸,走进自己屋里,倒在床上,搓着眉骨。周围很静,他听见隔壁黄煜斐在打电话,多数时候沉默,但又时而激烈地争吵,声音压得很刻意。快四点了,和谁吵呢?李枳闭上眼。这感觉是什么。就好比知道自己有毒,还好死不活地长在人家心上了,于是只能试图把自己挖掉,因为给自己消毒的过程难惨烈,也不一定能成功,你不能去连累别人的心脏。你太明白挖掉会很疼,俩人都疼,但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疼一下,总比让你爱的人某天疼到选择结束这一辈子强。
你实在不想再继续荼毒别人的人生了。你不想烂在人家心尖上。
光是想通这一点,李枳就已经难过得要傻掉了。
巧的是,夜中李枳又撞上梦魇。那个黑影又回来,逼近他,压迫他,一把小刀,仔细剜着他心口。“这只是个开始。”黑影还是这么说着,李枳一边想着这是个狗屁开始,这是要结束了吧,一边被缺氧的感觉重重包围。小刀剜进他汗透的前胸,扎爆他无力的心脏,他好像看见自己死了,躺在地上,很难看。
然后他看见黄煜斐走来,也拿着一把小刀,没有扎他,当然不会扎他。李枳好像飘浮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盯着,那人在自己扎自己,还是老样子,冷静地,从容地,满不在意也毫不留恋地,刻在鼓动的血管上。
黄煜斐扑到在他面前,死相也很难看。
梦里真的很暗。算一种预示吗?要他别再犹豫。
这真他妈的是结束。
最后李枳是抱着“还不能结束”的念头醒来的,大口呼吸了足有十多分钟,他觉得自己坐在世界尽头一个濒死的单细胞内,到天亮怕是要跟着一起完蛋。李枳数了数七周年纪念演出的日子,打开手机,用左手食指慢慢地戳了条信息,给周医生:“五天后我就能做手术。麻烦您尽早帮我排上。”
接着他悄声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擦干净眼泪鼻涕,漱干净嘴里的血腥味,开喷头冲了一会儿身上的冷汗,又力穿上衣服,推开了黄煜斐卧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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