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彻夜不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nicejob,”黄煜斐也抬臂回应,他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干涩得可怕,说的英文也客气到不自然的地步:“我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
科里森爽朗地笑了,爽朗到足以让黄煜斐清醒和惭愧。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抟着消毒湿巾,在护士的搀扶下往休息室走,只是道:“好好陪着他!leeze是个坚韧的男孩,你该谢他的坚持,也该祈祷他能继续坚持到自主呼吸的那一秒钟!”
紧接着,黄煜斐看到一张窄床被推了出来,他所惦念的、苍白的人,正躺在上面,戴着复杂的呼吸面罩,脸上不见血色。李枳像被灰色的冰块冻住了,却固然是暂时的,仿佛在那寒冰里还冻上了火能救两条命的火焰。
不可熄灭一般,是那样的瑰丽而鲜活。
感谢前面的姑娘提醒~幸好改了bug
也感谢大噶的留言,居然又翻页了。
让我们为坚强的小橘鼓掌。
第71章
病房里相当暗。
沙发扶手上随意搭着西装外套,领带解了,衬衫敞着两颗扣子,黄煜斐默然坐在床边,一把矮矮的小板凳上。方才科里森和周医生嘱咐了他半天,才领着众护士离开了病房,在走廊对面的会议室等着,于是这块地界又只剩下他和昏迷的李枳。
黄煜斐把灯全关掉,唯一的光源便是那巨大机器上的一小块屏幕。上面有几条线,花花绿绿的,其中几条稳定却谨慎地波动着,因为李枳心还在跳,一条却始终平滑如尺,因为李枳仍然没有主动呼吸。
他陷入意识和机体双重的沉寂,就像个长气球,只能被打气筒鼓入空气。
但这“打气筒”显然不够强力,医生已经明确指出,它无法支持李枳一直无呼吸昏迷,预估时限是六个小时。
而现在正是术后的第二个小时。黄煜斐始终盯着那几条线,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只能等。等五个小时过去的结果该说是巧合吗,黄煜斐新岁的第一天也只剩下这五个小时。他对生日素来没什么好印象,关于家庭,只有家宴上父亲被风摆杨柳的小老婆搀着,带着对他满面的失望拂袖而去的记忆,还仅仅是一次而已。





彻夜不熄 分卷阅读220
其余的年月,他困在美国,睁开眼只有第二天的考试安排,姐姐匆匆挂掉的跨洋视频、遥远疲惫的微笑,以及别墅里尖叫的酒肉男女……
唯有上一个生日是值得怀念的,在那天他抓住了自己需要的人。
而今呢?一年过后,他还能继续抓住吗?时间总是底气十足,它执拗地流过,甩下通牒,足以对任何人与事判刑。
正当此时,有阵铃声响起,刺破了寂静。是李枳的手机,并不是有人找他,而是大事件提示功能。锁屏上闪出通知栏,一行小字醒目极了,火气腾腾:他生日!戒指!你别怂!
这是黄煜斐今天第三次看到这条提示,想必李枳先前设置了多次提醒。是为了让自己鼓足勇气吗,戒指送出去了,通知忘记关,黄煜斐又一次这样想。手机还在尽职地震着,他拇指按了一下主键,解锁关闭了提示。
至于自己的指纹能解锁这件事,黄煜斐也是在听音频那会儿才知道,不清楚李枳是什么时候设置的,又是为什么要这么设置。也许在他熟睡时,也许这只是种愿意共享一切的心情。
这一认知几乎让他一筹莫展眼前那个无条件信任他的人正在受着无名苦,而他却只能坐在一边。黄煜斐委实厌倦总哭鼻子的自己,他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又低头看了看李枳的事件提示表。今天过后的日历一片空白。不过这玩意有历史记录功能,先前的他也一并看清了。
李枳悄悄自我提醒的,都是些顶琐碎的小事,从去年年底开始,什么“明天溜冰必须强迫臭美老黄穿羽绒服”,又如“月初玉渊潭杏花节带上哥带上相机去看,要放风筝”,再如“下周二正式同居99天要做水煮牛肉和煲仔饭给他吃,蒸双皮奶也得试试”……
几乎每周都有那么四五个标注,看得人又痒又疼。
李枳常说自己记性不好,脑子也不好,经常短路秀逗。可黄煜斐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觉得李枳细心极了,他记不住的杂乱事情,那人都能帮他好好记着,即便有那种病,即便那种病会影响记忆力。可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李枳在如何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一切。
黄煜斐又翻开备忘录,里面东西很丰富,极有条理地分为三个文件夹,分别命名为:“我是天才”、“我的愿望”,剩下的那个很简洁,一颗红心而已。
先点开了红心,里面条目很多。黄煜斐细眯起眼睛,发觉这是他曾经给李枳推荐的“一个词记录法”。那人一直坚持到三天前,记下的词是“总统病房”,还加了三个叹号。之间也有中断,是那次分手后黄煜斐在香港失踪的那段时间,不过六月份就恢复了,每天都是和等待相关的字眼。
当然也有“如来神掌宝仪姐”“贼难吃的西湖醋鱼”“青岛大虾”等等吐槽,本应让人忍俊不禁才对。黄煜斐并没有笑,他从这只言片语中得以窥见自己在祠堂的祖宗牌位前嚼着牛轧糖长跪时,李枳具体经历了什么。他看出后悔,看出徒劳追逐、无边思念,看出伴随漫长等待的忐忑、困惑,以及期待。
最后他看出一个“爱”字。这说烂了的字眼又横亘在那儿,像座大山。每个细碎的词,包括他们重逢之后那些酿了蜜似的记录,包括李枳落荒而逃后的迷茫悔恨自我质问,全部都拼凑出一个“爱”。这一整年从头到尾,看过的没看过的,就这样透彻地展现在眼前。
黄煜斐无计可施,他把每一条都看了,都记下,他不会忘,可不忘又能怎样,难道能让李枳现在舒服一些吗?他只能握住李枳戴着戒指也插着管子的手。触感凉而干燥。刚才把那两个小环往上面套时,他反复摩挲了最柔软的指根,是湿润的,冰凉的,让他联想到雾,会无声消散的那种。另一只手呢?腕子上有他的名字,也是凉的,一动不动。
俯下去,挨着那人的腿,在被子上埋了会儿头,黄煜斐才打起神来。他又点开名叫“我是天才”的那个文件夹。不出所料,全是一些零散的简谱,从创建时间可以看出,李枳时常在凌晨时分灵光乍现。可能是在从窒息和梦魇中惊醒的深夜?痛苦给予人独到的灵感。黄煜斐不能再往下想了。他放柔力度,拢住手中纤直而安静的指节,继续翻开最后的文件夹“我的愿望”。
他这才发现,李枳的愿望实在太少了,也太单纯。那都是什么,值得小孩子一样写个大大标题,再如数家珍地逐条列出吗?
甚至半张屏幕就装得下:
1.跟我哥一块去哥伦比亚西岸八十多海里的小岛
2.学会做奶油虎皮卷(不散架)
3.看一次theraveonettes的现场并站在第一排
4.上台控制自己,不抢老叶节奏,不抢老千戏
商店早点上架马尔克斯全集我不想再看盗版了
6.吃掉宋千家的恶霸老鹅(一半红烧一半炖汤)
7.养一只带毛的东西,最好它能很长寿
8.考一个大学(旁听也可以)
9.治好病
这就是全部了。
多惊人,这样少也这样认真。鸡毛蒜皮,被珍藏在琉璃盒子里。蛰伏在李枳体内的是一种执着旺盛的心气,他状似脆弱,时常绝望退缩,实际却一心一意地珍重生活,好像遭受过什么也无法阻止他试图把当前或许苟且的一天,过得更舒服一些。他对生活要的太有限了,可每一个他要的,都看得很重,只用热情和诚心对待它们,甚至忘记去贪心地计较。
这简直让人惭愧。
他黄煜斐是个何其计较得失的人。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几乎都在计较九岁那年的失去,又在计较二十三岁时的得到。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一身伤痕、一肚子委屈、一心不安了。抿着嘴唇关掉手机,黄煜斐盯着屏幕上折线下方的直线发怔,偌大一套病房里面,只有机器运行的轻微噪音,伴随倒计时一样的“滴”声,格外寂寥。
也许是阴历月初,窗外没有月亮。手心里的脉搏好像摸得到,又好像不能。黄煜斐就僵在那儿,甚至不敢动一下,他怕惊扰什么,更怕改变什么。小橘,你应该醒醒了,他满心胀得发酸,抽动着,奢望着某种心灵感应,无声说道,你无论梦见什么都不要留恋,等待你的世界在外面,你必须呼气,吸气,睁开你的眼睛,你必须看看我。你的乐谱我都还要再听你弹很多遍,你的感受我都明白,你的愿望我都帮你一起实现……
离十二点只剩四个小时了。周医生带着助手过来查看情况,不多久又走了,对黄煜斐亦无多言。没有谁敢去妄下定论。仿佛一个从未有人做过的实验,只有反应完全才能知道最初的风险,得到最终的数据。黄煜斐已经把能问的都问了,剩下的都没有答案。此时他




彻夜不熄 分卷阅读221
确实也不怎么想和人打交道,只想单独跟李枳待着,望着那人的脸错觉他只是在睡觉。
然而,手机却又不合时宜地震了起来,这回是他自己的,来电显示中国香港,号码最末四位是9988。这使得黄煜斐的面色立刻充满戒备心地阴沉下去。
“父亲?”他选择和缓地开口,“您原来也是会打电话的人。”
电话那头传来干枯却低沉的声音,说着略显生硬的港普:“最近好吗,小九?”
“非常好,不过您应该不想要我回去看您,”黄煜斐轻笑,“丢净黄家脸面的不肖逆子啊。”
“你好像想得蛮通透的,”年逾八十的赌王也低低地笑了两声,“也没有错,只是听说我这个逆子近来几天要变二十四岁,好像还结婚了,来道句喜。”
“那谢谢了,”黄煜斐字斟酌句,他不清楚黄宝仪究竟对父亲透露了多少,只是继续道:“长辈的祝福确实是必要的。我会转告他。”
“几时带他回来见我?”
“不会很久。”
“那我就当春节。小九总不至于野到年夜不回家的地步。”
黄煜斐对这控诉没有表态,只是道:“到时候可能需要找父亲讨要玉笔。”
“玉笔嘛,已经备好,”赌王又笑,粗粝地,苍老地,“那孩子倘若能活到那时候,我倒是很乐意见见他,究竟是什么人物让我的人渣小儿迷三道四。”
一听这话,黄煜斐的声音就明显掺了不悦,没了方才刻意而为的柔和,并且十分嚣张,简直像是挑衅:“他当然能活。还是父亲希望我重走您的老路,半路丧失最疼的人?”
“哦?”
“我固然不会和您一样。”
“我怎样?”赌王悠然道。
“您怎样对待我的母亲,我们之间还需要重复说么。”黄煜斐顿了顿,声调冷漠,显得有些残忍刻毒,“我只希望您不要再咒我的爱人,这很损阴德的,以后烧多少金元才能还完呀。”
赌王叹气:“小九还是这样爱吃火药桶啊。”
黄煜斐也叹气:“您也吃些?补身子的,再多活几年也很好。”
赌王闻言大笑,像口残破的大钟。黄煜斐在这头很难想象他那孱弱的病身是怎么爆发这样大的笑声的。紧接着他听到杂音,电话被人夺去,父亲前两年刚娶的第六房小太太,如今应该不过二十,正在那一头用广东味的白话大声嚷嚷,还带点哝哝的抽噎。
黄煜斐懒得听这泣血控诉,反正全是骂人的脏字,他觉得自己大概可以挂电话了。和父亲惯性似的,又一次闹僵,他在按下接听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他现在也不想再听见任何人类的吵闹。正当黄煜斐烦躁地把关掉电源的手机扔到一边,准备继续对着沉睡的李枳直面自己的可耻与失败时,耳畔突然传来持续的一声滴鸣,从只隔一步远的机器那边
这可比尖叫还刺耳,要把人心脏给扯出来!黄煜斐恍然抬眼,看见吊着他命的那几条线,没平,他抖了一下,才确认自己没眼花没平,不但没平,那条固执的直线还有了曲折!
……李枳醒了,他在呼吸!
尽管他并未睁眼,只是身体机能的苏醒,也足以振奋人心。太足了,好比一剂猛药,黄煜斐恨不得在这一秒昭告全天下。
两分钟后,科里森跟随前来记录血压心率等数据的护士一同进入病房,看见自己年轻的雇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呼吸面罩下的苍白面孔,眼神汹涌。他自己也看向李枳,宛如雕刻家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科里森一边调整呼吸面罩的功率,一边调侃道:“人的意志才是最有效的吗啡,这话不假,他完成自主呼吸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我们安全了,对吗医生,”黄煜斐早已起方才敏感脆弱的那一面,神头回来了,有股由衷的坦荡劲儿,他站起来,“现在真应该举杯!敬求生欲,敬生生不息。”
“敬虎口脱险!”科里森安顿好各种仪器,配合地做了个高高举杯的手势,哈哈大笑:“如果你还是我这样的单身汉,当然要大喝一顿,就喝白兰地,兑樱桃口味长岛冰茶!”
“哇,那个味道,”黄煜斐指尖抵着下巴,笑容带点顽皮,“我试过半杯,超苦。”
“总要好过赖斯给你的药片吧?”科里森揶揄地勾着嘴角,说走向病房门口,“那种东西进到胃里才苦。”
“不准备再麻烦赖斯医生了。”黄煜斐垂眸瞧着病床,轻声道,“leeze说降疫力,而且有他在,嗑药这种陋习我早就该改掉。”
科里森闻言,又回头了,视线扫过黄煜斐,再度钉在那条愈成规模的折线上,满面欣慰之色难掩:“我会通知赖斯他失业了,不过,斐,你真该庆幸我带来的麻醉助手不是个酒鬼,他拿捏剂量从不出错,你的leeze大约会在十二点前完全醒来。”
“谢谢!”黄煜斐满面春风,冲他比了个“ok”。
光线射入瞳孔的刹那,李枳感到晕眩,呆了半天才能控制好力度,让自己转过头去。方才眼前漆黑太久,仿佛在黄河里游了几个来回,整个昏梦都在波动不定的呼吸之中随波逐流,似乎有氧气被动鼓入他的肺叶,那感觉可不怎么好过。就像黄河水不经口舌喉颚直接被灌进咽管里头,再渴的人也不会觉得那是享受。
好在现如今他醒了,虽说某种飘忽仍然暂时伴随着他,但李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得救了。他仍活在这人世,他仍在呼吸。
最先有感觉的就是喉咙。不是疼,而是强烈的异物感。李枳知道这是矫正口器卡在他的软腭处,作为临时的支撑结构,同时也保护他手术切割的创面。气道终于完全被打开了,无阻地流气,这种口鼻间的畅快感甚至能让人忘记本能的呕吐欲,简直不像真的。
至于为什么敢确认自己周围就是这人世李枳看见黄煜斐就坐在床沿,有点睡眼惺忪,瞳仁却清亮亮地瞧着他不放。那把笑,全部对着他,实在太专注也太真挚了,又有好多的话藏在里面,甚至让李枳差点再度陷入恍惚。
紧接着,各种末梢的触觉赶着趟儿回来了,也变得灵敏。李枳发觉自己的手掌正被松松地握着,暖和,带点汗液的润,好像握了老久老久。无名指根处也有力量箍在那里,是什么,显而易见。这让人感觉十分的安心。他想说话,可他不能,禁声的两周才刚刚开始。他只是挠了挠黄煜斐的手心,也舒展起笑容不知隔着面罩,黄煜斐又能看到几分呢?
反正面罩挡不住他笑着的眼睛。
“痛吗?”黄煜斐忽然开口。
李枳摇了摇头。
“手术非常成功,声带、气道、血管,什么问题都没有出,”黄煜斐轻轻地说,“我刚才感谢了好多神仙,但现




彻夜不熄 分卷阅读222
在我发现哪个都不需要谢,是小橘自己把自己拉回来的。”
瞎说,不该谢医生吗,还得谢你,我只是躺着睡了几小时而已,李枳甜滋滋地想,自家这位原来是一激动就说傻话的类型。他试着抬手腕,把黄煜斐的左手反压在床面上,一寸一寸地摸着,像个攀登者,攀过峰峦和山脊,最后在无名指根处停留,那儿有他们的戒指。
总觉得在刚才在无边梦海里,它们也是磁铁一样的东西,李枳捏着指环转了转,又试着拿自己的两枚宝石去碰对方的。可得打个招呼,他心道,你们终于能称职地代表一辈子了。同时口鼻呼出的热气打在面罩上,再扑回鼻梁和脸颊,是这样的真实可靠,他仿佛和“生命”这种东西打了照面,还握了个手。
“生命”告诉他说,你又抓住我啦,抓紧点,摆在你眼前的是完整的一生。
一时间,李枳有点怔怔的。确实没有比重新抓住“和爱人相伴一生”的资格更幸福的事。
而黄煜斐显然也感觉到了他的幸福,就这样任他摸着,话到嘴边太多,却忽然觉得不需要多说什么。他静静地和李枳十指相缠,隔着层皮肉,贴着对方的脉搏,他知道自己已经正确地传达出了一些情绪。
却发觉李枳手指不老实地挣了一下,在他腕表上扣了扣。
“11点53分,”黄煜斐会意道,“十二点他们会来帮你测一次体温和心率。然后我们就好好休息。”
不是的。李枳心道,摇了摇头,从大枕头上直起了腰身。他用没插管子的、带着纱布的右手撑住床面,屈膝跪坐着,一点点挪近黄煜斐所在的床沿。方才躺着缓了那么久,麻药还是有点余力,他腰软,动作慢,坐也不太踏实,立刻被好好地扶住了。
“小橘?要去卫生间吗?”黄煜斐蹙眉,看着他身后,“我们可能需要推着呼吸机过去,面罩的导管太短。”
李枳又摇了摇头,他稳住突然起身带来的晕眩,认真地把黄煜斐的手拉到自己胸前,右手在那人手心上慢慢地写起了笔画。
一个字写完了,他又看着黄煜斐,重新写了一遍。七分钟好短,哥你快懂啊,拿出你征战智力竞赛的魄力,李枳想。然后他看见黄煜斐的笑眼,有点愣愣的,但确实含笑意。只一对上他就知道,对方懂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他呼吸急促了几分,把剩下三个字接着写了下去。
黄煜斐确实是懂了的。他知道李枳写的是“生日快乐”。指尖划在手心,划过掌纹,一笔一画痒得人心里发酥,同时眼前这个被仪器和导管全副武装,脖子上还加压包了纱布的苍白家伙,握住他的那只手又是这样的温暖柔软。“谢谢,”黄煜斐道,“二十四岁,要麻烦小橘继续和我走下去了。”
李枳动了动眼睫,又抬手去摸他的脸,带着导管一块碰到黄煜斐的皮肤。总觉得那双眼睛有点肿,是为我哭过吗,流过不少眼泪,李枳手上沉甸甸的,从今天起,必须得让你老人家做回那种“不常哭的人”啊。
黄煜斐则继续说着他的道理,用那副溺人嗓子:“我算过,八十年还是太短,八十遍也远远不够。虽然‘永远’已经被人说太多次,都说烂掉了,好像不太诚恳,但我还是要把我的那次说出来。失而复得一次就够了,我们应该永远在一起。”
李枳默默点头,他知道自己的羞耻音频已经被拆了封,他看着黄煜斐在他被插得乱七八糟的手腕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吻。
“我永远爱你,小橘,我说永远,”黄煜斐的眼睛亮极了,单眼皮上方是眼窝,盛着点柔和的阴影,他就这样诚恳又轻松地说出压在心头的誓言,“八十年后我还是能说出这句话,如果生命是无限的,真的有转世这种事,那你,李枳,也是我来生的初衷。”
跟高中生念情书似的,哪怕高中生都说不了这么赤裸裸,这得提前打稿吧,李枳心道,您可真行。他哆嗦了一下,脑中嗡鸣,大概是被包在了一团火焰中。他真想快点出声,快把同样分量的誓言塞进黄煜斐手里。那人就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那样乖,那样富有热忱,而他此刻只能弯腰和那人抵着额头,被身上连的仪器碍着手脚,小心翼翼地和他拥抱。
抱就够了吗?好像不。完全不。李枳觉得自己已经喘得很好,面罩简直碍事,他不想再琢磨那么多了,脑子一热就准备把它揭下来,好好地跟黄煜斐接个不带顾虑的吻。
结果这壮举还未来得及付诸实践,俩人就一同被门口的声响惊了一下,黄煜斐下意识搂紧李枳的腰身。
“老九居然讲得出这种动听话!果然,爱情是伟大的。”
只见谢明夷抱着一大捧花束,站在门边的玄关处,非常爽朗地笑,好像方才听墙角的不是自己。他身上穿着纯黑冲锋衣,看着挺臃肿,挺风尘仆仆。被黄煜斐勒令把可能引发过敏的花束放在病房外后,又有脚步声传来,听起来很干脆,谢明夷乐呵呵地一侧身,后面站着的果然是黄煜斐那位深夜仍然丽明艳的姐姐。
跟着的,还有一个穿着大红冲锋衣,和谢明夷一样臃肿的家伙。
那人跟在最后挤进病房,摘掉棒球帽、墨镜、两层口罩,露出一张发红的脸,在灯光下照得明晃晃的,有点潋滟。
“好久不见,”他小心地掩上门,边脱外套边说,“哎,恭喜你们啊!”
竟是祝炎棠,比起上次李枳见他,这人瘦了不少,神颇佳,一屁股坐上沙发,拿了个红苹果啃:“躲狗仔爬一天山,半夜还来看你们放闪,都要累脱皮了!”
抱歉今天搬砖回家晚了orz
必须说一句橘子宝是小天使啦,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祝他哥生日快乐。
关于蟹老板何去何从,他是个钢铁直男,他仍然没有追求到宝仪姐,他很担心自己带出来的祝炎棠消沉下去真当和尚,他觉得自己搞不了基。
第72章
“不学佛了?”黄煜斐看了眼那个翘着二郎腿的不速之客,又盯向谢明夷,“看来你没有白白着急过来一趟。”
1...6768697071...8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