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城哑人
杨晋道:“你倒是有点小聪明。可惜不堪大用。”
说到这,杨晋便又有些恼恨,阴厉的视线恨不能在萧乾身上剐下一层皮来,“若非你是个蠢蛋,在安昌侯府只长了个吃的脑袋,本将军此刻便是坐在龙椅之上,万人朝拜,哪来的功夫跟你废话。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乾缓过来了,筋骨舒展,一副地痞无赖相,仰着头斜睨杨晋:“宴席,不吃饭,拉屎啊。”
杨晋恨不得把出了之前那馊主意的幕僚拽出来揍一顿。
按近日情报之中所言,肖棋不但不是个傻的,恐怕还是个装傻的。不但有点胆识计谋,武功还练出来了点,已经完美地满足了一个可利用物品的条件。
杨晋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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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能直接动方明珏,他并不像常太师一般忌惮百姓,毕竟兵权在手。但他怕朱昆。
方明珏必须死,但要死得名正言顺,死得毫无蹊跷,最好,是被他自己的百姓逼死。于是杨晋的心腹幕僚心生一歹计,决定将安昌侯府满门这个屎盆子扣到方明珏头上。
这是最快的法子。
其它不论冤假错案,前朝秘闻,杨晋都无甚获,若真要搜刮煽动,恐要多一番功夫。杨晋等不及了,可不容易常裕禄死了,方明珏露马脚了,他生怕夜长梦多。
而这个屎盆子若要想扣上,自然需要皇帝平乱的亲密伙伴安昌侯府出身的皇后肖棋配合。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之前面对胡夫人都愿意面子上过得去,演演戏做做样的肖棋突然变了副脸。进门开吃,吃完就要走,赖在人堆里不动。杨晋的手下急得团团转,根本逮不到萧乾独处,放迷烟疯药的机会。
被寄托了厚望的胡夫人和安昌侯全被武力压制,连虚与委蛇的话都没从牙缝里蹦出来,根本没能将萧乾骗到无人处。
不能下烟雾疯药,也便没了机会诱导萧乾发疯后大喊皇帝让他杀的之类惹人怀疑的话,眼看时机将过,杨晋手下当机立断,将吹烟的疯药下在了汤里,完全不顾喝下去和闻进去的差别。
一步错,步步错。
安昌侯府大门打开时,气得不止萧乾,杨晋也气炸了。
无法,只得顺势而为,再等机会。只是这愤怒,总要有人来承受。而且杨晋怀疑,这一步之差,总有些被人算计的痕迹。
“我看你是疯了吧。”萧乾听完,呵呵一笑,“杨晋,你莫不是以为真的大权在握,皇帝之位近在咫尺,所以什么都敢往外说了吧。朱昆知道吗?”
杨晋阴沉一笑:“便是知道又如何?大晋那帮将领,老的老,少的少,萧乾死了,可再没一个能打的了。不过是仗着兵强马壮,若真殊死一搏,真当本将军怕了吗?”
萧乾呵呵笑,不说话。
杨晋说了太多,口干舌燥。心中计划失败的怒火也算是宣泄了些,再看萧乾,便像是看个死人。
“废后肖棋被关进大理寺北监候审,”杨晋突然道,“而你,只能做一条无名的臭虫,死在阴沟里。”
萧乾沉默。
这在他意料之中。从路上专走僻静小路,几度换车,还肆意折辱他,打断他的腿,萧乾便知晓,杨晋定然给他找了个替身。
三司会审,只要稍微拖延上些许时日,就无人怀疑,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恐怕杨晋龙椅都坐热乎了。
“没想到吗?”杨晋讥讽道,“你替方明珏背了此事,他却一点情义不讲,直接将你废了。效忠这么个白眼狼,你可真是好眼光。”
萧乾没搭理他,一颗提着的心反而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小皇帝想必是回过味来了。这么一想,又开始担忧心疼。无人可信,四面楚歌,他又不在他身边,反而让他担惊受怕。萧乾只恨自己百密一疏,忘了杨晋这条狗,落到如此地步,只能被动。
杨晋撒够了气,见萧乾低头沉默,以为他懊悔,便又得意了,按剑转身,冷冷一笑:“多给你一日活头,明日子时,本将军给皇后一个面子,亲自来送你。”
锁链哗啦作响,牢门复又关闭。
仿佛他来这一遭,只是为了奚落羞辱一番萧乾。但实质上呢,这番试探谁输谁赢,犹未可知。
萧乾静了会儿,伸手自己腿上轻捏了几下,手指从腿下抽出几块细细的小木板。
若不是他留了一手,恐怕这样的伤势,就算将来能医好,他也得不良于行。之前被他们下手,他也刻意避开了紧要处,这样的伤将来或许有点瘸,但总好过站不起来。
萧乾随手摸到一颗石子,腕上用力,砸死了墙角一条蜿蜒过来的小蛇,然后靠着墙,闭上了眼。
他眼下只能期望,先前那些布置未曾白。
而此时遥远的大晋,萧乾的布置非常诡异地发挥了一点作用。
已经开始踏上归途的冒牌礼部参事高衡,在临近大晋边关的城镇,遇见了风尘仆仆的颜知秋。
第58章杀颜之事
高衡看见颜知秋的第一眼,险些没认出他来。
当然,这不是指颜知秋的伪装之术已经出神入化,连曾经接触过他的萧乾的下属都认不出来了。而是他此时的形貌实在是太过狼狈,若不是手上牵着匹一看便价值不菲的骏马,恐怕会被城卫当成南越逃过来的流民打出去。
这已是大晋南境最后一座城池了。
其后再往南,便是险峻山川,一峰挤着一峰,偶有村落散布其间,也甚是稀少。
高衡他们已经走到了回程的最后一处异乡。他这个礼部参事刚开始装得甚是艰难,但一入了大晋,周围反倒无人再在意他,各玩各的。
朱昆一计不成,也懒得再召见他们这群酒囊饭袋,招待了没几日,便直接将人轰出了京城。
高衡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就有人水土不服犯点毛病,早没看见他们在京城犯病,偏偏在这时候。高衡烦躁至极,消息打探得差不多了,有心早早回去,但却碍于伪装,只能慢慢跟着。
随手掂了掂摊位上的一枚玉簪,高衡又瞥了一眼牵着马走进城门的颜知秋,漫不经心地将几颗碎银抛给摊主,“买了。”
小贩手忙脚乱接住,一看,“公子,给多了!”
“小爷我今日心情好,赏你的。”高衡望着眼颜知秋离去的方向,背着手溜溜达达走了。
“哎,公子……”小贩要追,却一眨眼,便见人群里没了那位锦衣公子的身影,又看了眼手里的碎银,喜不自胜地塞进腰包。
高衡看似慢悠悠溜着弯儿,但身影却极快,没多久便穿过一条小巷,站在巷子口,望向对面的一间小裁缝店。
他先将外面锦袍脱了,换上方才从路上小摊顺手买的一件粗布衣裳,又摸出一个小木瓶,手指伸进去沾了些棕褐色的药水,在脸上细细地抹了一遍。
边抹边不住地向外瞟,生怕颜知秋比他脚程快,一会就来了。
药水抹完,他拿出块湿乎乎的帕子,使劲儿在脸上搓。渐渐地,他的肤色白了许多,眉毛也掉了,变得没那般浓密,稀疏而极细,被刀锋修裁过般。鼻梁也矮了点,鼻头形状改变,圆润润的,不再尖刻。
他的脸上一处处细微之处改变,等到整张脸擦完,便跟换了张脸似的,年龄明显小了太多,又回到了那个意气少年。
他又将衣裳里垫肩的东西扯了,鞋里的东西没动,舒坦至极地甩甩肩踢踢腿,戴上个面具,快步出巷子。
高衡到了裁缝店门口,毫不见外地伸手将门外的木牌一转,变成了“歇”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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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走了进去,还带上了门。
柜后的伙计瞪圆了眼:“你这人怎的……”
“来盘桂花糕。”高衡压低了声音道。
伙计一愣,目光立时慎重了许多,打量着高衡:“你有钱吗?看你这穷酸样,能出多少?我们这的桂花糕贵得很。”
高衡笑了下:“三十三两三。”
伙计起身,低声道:“哪边的消息?”
高衡小声极快道:“有人盯上这里了,先撤三日,再等命令。”
伙计脸色一变:“杨晋动了?”
高衡有点懵,不知道这接头的在说啥,但他本就是个冒牌的,多说该露馅了,便一点头,“快动吧,迟恐生变,立刻就走,外面我来掩护。”
说着,高衡借着袖子,半遮半掩地露了下一枚令牌。
伙计目光一沉,心里的七分怀疑立刻消除了三分。
又见高衡一脸慌张紧急,一想这么个撤退两三日的小事也耽误不了什么,没人会用这来搞他,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他可不想拿命赌一把。
心念电转之间,当下便点了头,快速拾,从后门匆匆跑了。
高衡也没好奇地多转转,狡兔三窟,这里不会有什么重要消息,便也从后门出去,又藏进了巷子里。
不多时,颜知秋来到了裁缝店门口。
此时他虽然仍是风尘仆仆,但并没有那般狼狈了,显然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是去梳洗安顿了。
高衡心里嘿嘿笑,他早料到如此了,不然也绝不会敢冒这个险。
颜知秋算是被晋南这千峰万仞给折腾惨了,但知情况紧急,一刻也不敢耽误,略整了下形容,便匆匆赶到此城内大晋暗部的据点。但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一个“歇”字!
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颜知秋脸都气绿了。
边境要塞,如此紧要的一处情报据点,居然还敢玩忽职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颜知秋转身欲走,却又不甘心,上前拍门。
高衡看到此,正乐着呢,却忽然见那紧闭的门一开,一个高大的青年不耐烦地皱起眉,睡眼惺忪,冷淡地往外一瞥,“大正午的,你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了?进来吧。”
颜知秋气得冷笑连连,一脚踹门就进。
高衡离着老远就认出来了顾宴那张冷脸,虽然早知晓他尾随自己在后,隐在暗处为两头传递消息,但许久时日未见,一时还有点恍惚。
眼见颜知秋进了门,高衡顿时明白顾宴要干什么了,心下着急,绕到后门便蹿了进去。
一推门,颜知秋竟已跟顾宴交上了手。
高衡一看,干着急,手上没家伙,抄起一把椅子来咣咣咣就砸了下去。
“卑鄙!”
颜知秋被顾宴牵制,一时真没防备这个进门就发呆的面具怪。匆忙之下躲了一下,却没躲过后面的许多下。其中一下好巧不巧砸到了颜知秋在归途中的伤处,他一时吃痛,身躯倾斜。
顾宴哪会放过这等机会,短刃斜刺,抹向颜知秋的喉间。
颜知秋大骇,向旁一躲,却听“咣”地一声,头晕目眩,整个人浑身一震,栽倒在地。而顾宴的短刃也正好接上,鲜血喷出。
高衡举着椅子都快哭了:“我的好大哥!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不对……你都没说!这可是颜知秋……朱昆的心腹,出现在此地必然有要事,抓个活的还能……”
顾宴甩了甩短刃上的血,直接掏出封信函递给高衡,“这便是他身上带的消息。比他慢一步,我在南越境内截住,紧赶慢赶,追他到这里,必要杀他。”
高衡接了信,这才注意到顾宴的狼狈也就比起颜知秋好那么一点,而且等他脱了一件伙计的外袍,里面的衣裳都是暗红色的血迹,显然一路艰险万分,只为抢在颜知秋前头。而且两人显然都不可能走关塞兵路,只能远路绕深山,更是折磨人。
“等会去客栈,你好好睡一觉……”高衡有点心疼,边拆了信边道,“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怎会回了南越那边,可是有……”
他的声音一顿,跟被人掐灭了一般,僵在了喉咙里。
手哆嗦着将信举到窗前光下,瞪大了眼睛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高衡才心有余悸地低叫了声:“我的亲娘个乖乖……这真的假的?”
顾宴摇摇头,不说话。但情况显而易见,颜知秋为此不惜舍命赶路,还一连发出多封密信,若不是他正好身有任务撞上,恐怕这信迟早就要到朱昆手上。而为此,他们这股力量,再也瞒不住了。
耗如此多,这消息……恐怕就是真的。
“肖棋他他他他……”高衡脸色似喜似悲,“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莫非世上真有转世轮回?不对……也不是……移魂换体?借尸还魂?”
顾宴灌下半壶茶水,喉间的干渴终于被压下去了些,他凝重道:“不论真假,我们都暴露了,你恐怕也会被怀疑拦下。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返回南越。”
高衡还未从这巨大的震惊和复杂的情绪里抽身出来,但也知晓轻重缓急,当即便点头。
两人多年相处,配合默契,高衡很不见外地从裁缝店裹了两个包袱,与顾宴出城,在城外找到顾宴备好的马,疾驰而去。
事情果不出顾宴所料,还没容天黑,整座边城便戒严了。
南越朝贡队伍居住的驿站被查了个底儿朝天,礼部参事未归,一群人惶惶不安。
裁缝店的伙计气得直发抖,心里却庆幸,幸好自己中午怀疑杨晋异动,已然提前发出了指令,快马加鞭,抄了关塞近路,想必此时,埋伏在南越边关的晋军已经动了。
很显然,这位暗线直接将屎盆子扣在了杨将军头上。
而杨将军全然不知这些糟心事,他撒了邪火,美滋滋地搂着小妾睡了一觉,次日一早,在小妾温柔体贴的伺候下起床洗漱。
从铜镜里看见小妾年轻娇美的面容,杨晋心里便不由想起荣氏那张年老色衰的脸来。
他即将大权在握,甚至登基为帝,再也不需依靠荣家耍些阴诡之计,也不必再靠他们的文官来应付常裕禄的狗,没了束缚,如今……也该做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
想着,他拉过身后小妾的手,将人牵到身前,道:“在府上过得可还顺心?”
小妾柳眉杏眼,眼波横扫,便是一副我见犹怜之态,闻言垂首道:“将军体恤,妾身哪有什么不顺心的?”
杨晋注视着她,道:“那是王谦府上好,还是本将军府上好?”
小妾心里恶心透了他这副深情款款的作态,当初回京从王谦府上将她抢走的是他,此刻来装好人的又是他。真以为他是朵花了不成,还人见人爱?虽说不过是从一个臭男人,到另一个臭男人身边,但王谦至少不是个这般恶心人的伪君子。
但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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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认不过是个下贱命,心里烦,面上却笑得柔情蜜意:“自然是将军府上。将军待我情深意切,妾身爱慕将军,却从未想过能有今日……”
杨晋大笑,揽着人亲热了一番,又道:“不必在意西苑那疯女人,再过些时日,我便处置了她,你且安心住着。”说完便走了。
小妾关门冷笑。结发之妻说弃便弃,当真是个好男人。
杨晋这人脑子有点毛病,心情一好,这毛病便犯。于是他果真白日里处理公务,半点没理会狱中的萧乾,等到将近三更,才往大牢而去,准时赴约,要亲手给萧乾绝命。
但到了大牢门口,人还没从马上下来,一封急报便到了手上,杨晋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抬手便撕了。
副将一惊,犹豫道:“将军……真的不回大晋吗?”
杨晋没由来地很硬气,冷笑道:“你也当我是朱昆的狗,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说让我回就回,缘由都扯不清楚,定是场鸿门宴。等不了了,今夜送这个麻烦上路,过几日便让人动手吧。”
副将还想再劝,但被旁边的同袍一个眼神制止了。
杨晋翻身下马,径自进了大牢。
一天一夜的功夫,萧乾竟又狼狈了许多,整个人如被耗干了般,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角,形容枯槁。
杨晋似乎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真理,进门只让人扒开萧乾的头发,看清了脸,确认没被掉包,便从腰间摸出个小瓷瓶来,拔开瓶塞,掐着萧乾的脸颊,硬灌了下去。
第59章人死喂狗
萧乾被几名狱卒按着,唔唔地挣扎。
杨晋背着光的面容狰狞阴狠,平素伪装的温文儒雅被撕得分毫不剩,他恶意地讥讽着:“我早就想这么做了,肖棋……卖屁股有那么爽吗……你终于不用天天来恶心我了……”
“杨晋……你不得好死!”萧乾瞪大眼睛充满恨意地盯着他,嘶声吼道。
但很快,他的声音没了,眼皮垂了下来,脖子一歪,一缕鲜血从嘴角淌下。
杨晋像是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一把甩开手往后退,勉强伸手探了探鼻息脉搏,便轻描淡写一摆手:“扔去喂狗吧。”
外面下起了大雨,杨晋骂了声“晦气”,披上蓑衣斗笠走了。
然而刚走到一半,宫里就传来消息,方明珏强行要闯出来,今日大夜市,被百姓看见了,不好拦,此时已然冲到了关押假皇后的牢房。
杨晋拉着缰绳气得差点把马脖子勒断,破口大骂:“连个废物都看不住!”
正要策马赶过去,却又忽然一顿,心里回过味来了。就算现下小皇帝知道了又如何?肖棋已然身死,他还自身难保,能做什么?闹一闹,全当看耍猴的了。而且他说不准也可借今日一事,散出去些许皇帝疯癫的传闻……
谣言可杀人呐。
杨晋想罢,笑了:“不用管,刺激下咱们的皇帝陛下,说不准还有惊喜呢。”
说完,想留下看看戏,但又想到晨起出门前小妾那言语间的暗示……当即调转马头,往杨府而去。
方明珏赶到这边的大牢时,除了狱卒,其余人都走了。
牢房里两名狱卒拖着萧乾的尸体往外走,外面偏僻的小破院墙角搭了个小棚子,几条大狗被拴在桩子上,蹲在棚子底下。一见人来,立刻狂叫起来,往前扑,却又被链子拽了回去。
俩狱卒对着这些狗也有点发憷,将人往雨里一扔,也不管扔没扔到棚子里,转身就跑了。总归人是死的,难道还能活了不成?
但很不好意思,“死了”的萧大将军在一群恶狗扑上来前翻身坐了起来,抬手就是几枚石子飞出,将一群傻狗打得落花流水,几番反击不成,伏在地上呜呜地叫,还知道甩着尾巴讨好。
萧乾一身冷汗。
这是他头一次,赌了个大的。虽说还有脱身之计,但总归会连累小皇帝,他舍不得用,便只好险中求胜。那小妾应当是到了没碰见杨晋逃脱生天的孙长逸等人的消息,遵着萧乾吩咐,将杨晋书房的毒.药全数换了一遍。
但杨晋究竟会否从对萧乾下毒,又是否会从书房里拿,萧乾完全是在赌。
杨晋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萧乾看准他若真恶心一个人一定不会给他个干脆,一刀切了,而是会让人受尽折磨痛苦而亡。参照杨晋以前的作为,下毒居多。而且他为人多疑谨慎,不会放心用别人的毒,只会从自己的居所拿。
种种推测之下,萧乾赌了这一把。幸而,赢了。
萧乾混沌的脑袋被雨水冲得有些清醒,他知道不宜久留,将衣服脱下一件来撕碎了,哄着大狗张嘴咬着,双手撑着地爬到墙边,扶着墙站起来,单腿往前挪。
他见这小院无后门,便在架满了草垛的棚子里绕着墙根找了一圈,果然发现个狗洞。
虽说钻狗洞十分不光,但还是狗命重要,所以萧大将军毫无心理障碍地把那狗洞扒大了点,钻了出去。
而此时,不顾阻拦冲到狗棚的方明珏只来得及看见一地碎衣,当下一阵恍惚,往前迈了一步,栽倒在地。
追过来的狱卒们对视一会儿,也不管了,反正他们是听命杨将军的,这傀儡皇帝算个球。
狱卒都走了,方明珏在地上趴了会儿,才急忙起身。
几条恶狗不知怎的,竟没有对方明珏狂吠,方明珏看了它们一眼,盯着那被衔在口中的破布,眼眶通红,一向黑白分明的透亮眼珠竟慢慢涣散开来。
方明珏怔怔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往棚子里走。
他将草垛都扒开,绕着墙根,看见了那个狗洞。他的脑袋嗡地一声,竟是想也没想就钻了出去。
外面是条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破旧脏乱,堆满了腐烂的器物,一下雨,脏污的黑水便汇成小溪,在多坑少角的青石板缝隙间流淌。
这小溪尽头,一道破落的身影坐在地上,一手拿着木板按在腿上,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方明珏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眼中只剩下萧乾那张苍白英俊的脸,近乎连滚带爬地扑倒了萧乾身前。
萧乾一把将人搂住,死死抱着,胸膛剧烈起伏,“你、你……”
方明珏跪在他腿间,紧紧搂着萧乾的脖颈,张嘴便咬在了萧乾的肩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粗喘声。
两人抱了一会儿,松开手。
方明珏从出宫到看见萧乾碎衣所压抑的所有情绪瞬息爆发,几乎将他整个人溺毙。他从那巨大的恐惧和痛苦里挣脱出来,浑身都在颤抖,根本无法止住,萧乾揽着他,嘴唇贴到他眼角,唇瓣也在抖。
他舔了下方明珏微红的眼角,低声道:“咸的……哭了么。”
方明珏颤抖着轻声道:“你……你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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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死……萧乾……你死了才好……”
萧乾更紧地搂住方明珏,手掌抚在方明珏背后,为他顺气。
方明珏抓着他的肩膀,眸子黑沉如水,死死盯着他,唇瓣翕动:“你死了……我就把你碎尸万段!剁碎了……一口一口……吃下去……你就再也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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