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战秦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暮烟
萧何沉默了一会儿,垂眼略微思考了片刻,似是笃定了什么心思,抬眼点点头道:“好。”
秦桑端起碗,正打算张口,萧何却止住了她的手:“你等会再喝,别烫着。”
秦桑一愣,这才想起来这碗药也是刚出锅不久。方才见萧何痛快答应了她的条件,竟也把这茬给忘了。
她心中突然有些颤动,想起刚才那一碗,萧何就是那样丝毫没有停顿的灌了下去,不禁看向他微红的双唇,心中闪过一丝微疼。
萧何见她这样呆呆看着自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低头迎向她的双眼:“好端端的,怎么又出神了?”
秦桑的喉中有一丝哽咽,鼻子酸酸的,也不知自己这是动错了哪根筋。
萧何看见这副表情,手足无措的接过她手里的药碗,把她拽到石头边按着她坐下,蹲在她眼前抬头望向她,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不就是喝碗药嘛?不至于都要哭了吧?”
秦桑一听他这嘶哑的声音,又是一番难过。
萧何看她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以为她有多不想喝那碗药,哭笑不得的拍着她的胳膊,讨好道:“哎,你别哭啊,实在不想喝,就不喝了,不喝了好不好?”
秦桑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破涕而笑,扭过头去,嘀咕道:“真傻。”
萧何一愣,但见她终于不再一副立刻要哭的模样,赶紧转移开了话题:“你方才不是说有话要问我么?你问,无论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秦桑见他这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尽力平静了一下心神,看着他的双眼,开口道:“当日在京西校场,你为何要自称萧辞?”萧何一听,原来是这个问题,倒是显得松了口气,微微笑了笑,也起身坐上了石块,开口答道:“你也知道,师父现在在南渊为官,若是他听闻我在秦川军中,必会多加阻挠。我也是为徒添不便,所以改
了名字。”秦桑扭头看着他,继续问道:“那为何,卫大人明明在擂台见过你,知道你叫萧何,却还是不点破你这虚言?”
正文第六十四章骊遥城中,举棋不定
萧何将端碗的手搁在腿上,静静看着前方:“因为我告诉了他,我是叶阑的徒弟。”
秦桑一惊:“那他还肯用你?”
萧何点了点头:“当时,卫大人打听到我住在城北客栈,便亲自到了客栈里,问我愿不愿与你一同领兵出征。我告诉他我是叶阑徒弟时,他也是惊诧万分。”
“但是,他也不是个浅薄之人,他问我为何不去南渊投奔师父,我也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师父十多年前就已离谷,我们师徒间,没有太多情分。”
秦桑听他说完,点了点头:“所以,他便令你与我一同领兵,而为了不让叶阑知道你在秦川,由着你将名字改作了萧辞?”
萧何点了点头:“反正在军中都是以军衔相称,至于我这个萧将军究竟叫萧何还是萧辞,也未必会有多少人去深究。”
秦桑稍稍想了想他这话,也觉得不无道理,顿了顿,又好奇问道:“那若是你师父真的知道了你在军中,会如何?”
萧何微微思考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以师父的性子,不达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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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决不罢休,他一定会设法让我无法继续待在秦川军中。”
“他能有什么法子?你自己做的选择,他还能左右不成?”秦桑疑惑道。萧何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秦桑:“他若是真想这样做,倒也不必什么周折,只需假拟一封给我的书信,直接派人送到平津宫中,信中将我与他的师徒情分添油加醋的刻画一番。你觉得,恒王还会对我放
心么?”
秦桑一愣,只觉得脊背寒凉。这确实应该是叶阑能做出的事情,而眼前的萧何对他的师父,也可谓是了解的透彻至极。
他一定也曾细细设想过种种可能发生的事情,才会选择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卫岚,这样一来,也算是为这身份上了一道保护。他日若是真被叶阑发现他在秦川军中,也不至于无法应对。
秦桑深深吸了口气,静静看着萧何,心中五味杂陈。
她缓了缓,有些犹豫不定的轻声开了口:“你对你师父,当真就没有丝毫情谊了么?”萧何垂下了眼,淡淡看着脚边的枯草野花,好一会儿才开口答道:“当年他选择离谷,便已是违逆了祖师爷的遗愿。我未曾与祖师爷见过,倒不至于为他苛责什么。但师娘待我恩重如山,师父辜负了师娘,
实在叫我无法不去耿耿于怀。”
秦桑见他的神情中有一丝落寞,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些不应当,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看到他手中依旧端着那碗药汤,便一把将药丸接过,仰头喝了下去。
萧何被这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眨了眨眼惊喜的看着她:“怎么又愿意喝了?”
秦桑歪着眼睛看看他,抿嘴俏皮一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都使苦肉计了,我若是不把它喝了,恐你一会儿又要给自己灌下一碗去。再烫出什么毛病来,我可担当不起。”
萧何听着她这连珠炮似的挤兑,不仅不恼,反倒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夜色起时,伙棚造好了饭,萧何硬是盯着秦桑稍稍吃了一碗,很是满意。
饭后,大伙儿稍坐闲聊了片刻,便各自回了营帐,早早歇下,以便次日早起继续行军。
【骊遥城中】
“他们到哪了?”木十六从屋门外走进,看见连允背对着他,背手站在屋里,开口问道。
连允闻声转过身来,脸上有些疑惑的说道:“哨骑回报说,他们一早出了祁水,却没有往骊遥方向来,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向西北,一路向西南。”
“西南?西北?”木十六也觉得很是奇怪:“难不成他们又想绕过骊遥,去攻松渝了?”
连允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不像,他们若是合兵一处直奔松渝,倒还像是想与我们拼力一战,但如此兵分两路,无论我们攻向哪一路,他们都是以少敌多,这么做岂非愚蠢?”
木十六想了想连允的话,的确不无道理。
“那他们这是演的哪一出?难不成又是想引我们出城?”木十六皱眉问道。
连允稍稍吸了口气,又长长叹出,像是十分烦忧。他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傍晚时他们已在一处山下驻扎,我也猜不透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木十六低头想了片刻,以他的性子,本是想劝连允勿要多想,直接率军攻向两路中的一路。从人数上来说,若是秦川不能合兵一处,那么南渊便有绝对的优势。
但他抬头看了看连允肩上挂着的纱布,想起冯太医所言,一月之内都不可再动兵刃,便把那差点说出口的建议又咽回了肚子里。
连允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不知他都想到了什么,便急切问道:“你怎了么?可是有什么对策?”
木十六撇了撇嘴,微微摇了摇头,但又忽然抬眼看向连允,试探道:“若是我说,我打算领一半人马攻往他们两路中的一路,你可会应允?”
连允一愣,有些诧异:“我们现在的兵马与他们不相上下,秦川军中又有数位高深莫测的人在暗中辅助,若是要攻,便要全军出动方有最大胜算,为何要领一半人马去攻?”
木十六静静看了连允一会儿,才坚定的低声道:“冯太医说了,你这肩上的伤,一月之内不可妄动兵刃。我虽觉得这是个战机,却也不可能让你带伤犯险。”
连允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听着他这不容置疑的语气,心下有些动容。
他知道,木十六不仅将他当做统帅,更是将他看作兄弟。他不是不能理解他这番话里的感情,但作为军中将领,断没有理由因为自己的伤病而贻误战机。
若是此时决定出兵,他绝不会让木十六独自上战场,只是,他还没有下定要出兵的决心。
在他看来,秦川此次的率军将领实在有些难缠。原本,他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行军方略的诡异多变,可现在秦川的行军,却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似乎无论自己如何选择,都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一环环,一步步,他就像是在无边的泥沼里找寻出路,又仿佛根本没有出路。
正文第六十五章松槐岭下,虚扎营寨
想到这些,他又是淡淡叹了口气,抬头迎上木十六的目光:“若是此番真有契机,我当然愿意一试,可我总觉得,他们有什么阴谋。”
木十六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反过来想想,或许他们就是看准了我们的犹豫不决,才敢贸然兵分两路。若是我们真就放任他们这样继续行军,才后患无穷。”
连允静静想了想木十六所言,心中有些矛盾。
他知道近几次作战,自己有些瞻前顾后,但这都是因为之前踏入了几次陷阱,令大军节节败退。如今的他,已经不敢再肆意的做出什么决定了。
他又细细思索了片刻,抬头承诺道:“这样吧,我们再等一日,看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动作,若他们还是这样兵分两路的前行,我们也好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到那时,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出兵。”
木十六张了张嘴,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但他看见连允坚定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心中也想着,再等一日吧,若一日之后还是这样,无论如何我也要立刻领兵去拦截他们了。
【骊遥西北】
第二日,大军没有丝毫耽搁,继续向着松渝方向前进。
午后不久,行至一处叫做松槐岭的地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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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岭之下有一处山谷,狭窄难行。
秦桑和萧何在军前下马,细细看了看这山谷的走势。
“你觉不觉得这处地方,似乎可以为我们所用?”秦桑仰头看着这山谷的顶端,问了一句。
萧何随着她抬头看去,只见山谷顶端树木葱郁,山壁陡峭,倒是不错的埋伏之处。
“你想在这里设下埋伏?”萧何看向秦桑,试探道。
秦桑微微摇了摇头:“那倒不是,连允若是接到求援之后出兵,也断断不会从此处前往松渝,一定是选最近的那条大路,我在这里设伏,应该是徒劳无功的。”萧何闻言点了点头,他方才也想到了这些。而且就算连允真从此处路过,也绝对不能在这里埋伏他,一来这样的埋伏无法伤及其根本,二来,若是真在此处埋伏,连允定会看破他们是在引蛇出洞,反而打
草惊蛇。
秦桑又回头看了一眼山谷的入口,胸有成竹的俏皮说道:“你说若是南渊哨骑一路跟随我们至此,却见我们在这里驻扎下来,会不会觉得奇怪?”
萧何皱了皱眉,疑惑道:“在此处驻扎?怕是不妥吧?”
“当然不是真的驻扎,”秦桑赶紧摇了摇头:“我们留下一队人马在这山谷入口处安营扎寨,伪装出我们在此停留的假状,让南渊哨骑一心思,你觉得如何?”
萧何闻言想了想,勾起嘴角一笑:“这倒真是个不错的策略,即便他们发现了我们在此故布疑阵,再想跟上我们,也没那么容易了。”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抬头道:“不妨我们之后每到一处山谷就留下这么数十人,这么一来,南渊哨骑就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了。接近松渝之后,我们再在山中隐藏起来,那时连允定会更加对松渝失守坚信
不疑。”
秦桑见又一次与萧何不谋而合,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便将此事布置了下去,留下几十人在山谷入口之处搭起了行营,余下大队人马便继续向松渝赶路。
傍晚时,又到了一处山谷,他们依旧像之前一样,留下驻扎的一队人,大部队却已是穿过了山谷,到了山外平地处停了下来。
这两日天公作美,途中未有阴雨,他们的行军速度也因此加快了不少,这才走了两日,就已经过了骊遥地界,到达了骊遥与松渝之间。
下马稍作休息之后,秦桑接到了应清那边的消息,应清让秦桑过了骊遥之后,一旦遇到能隐藏的地方就驻扎下来,而应清和倪镜将率军再多行半日,接近松渝之后便派人带着兵符去骊遥求援。秦桑与萧何略微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顺利,应清大概明日午后,最多明日傍晚便能驻扎完毕,派人求援之后,一旦连允出兵,半日便可超过秦桑他们的驻扎之处,那时,他们便能率军折返,攻下无守的
骊遥。
规划好后,萧何去伙棚吩咐让他们熬药,秦桑便靠在一颗低矮的树边有些出神。
她想到这一次仿佛天衣无缝的部署,心中却有些忐忑。
她总觉得这个局布置的有些凶险,无论那一个环节有了变化,都将出现千万种可能发生的结果。相比之前的红安和祁水两战,此时没有了师兄在身边宽慰,她似乎少了几分笃定。
想着想着,她便想起这部署的开端都是源于那一块南渊兵符,不觉有些凝重。她静静看着远处,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萧何吩咐好伙夫之后,回身看到秦桑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快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桑淡淡向前望着,忧虑道:“我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萧何看她这一副凝重模样,微微皱眉疑惑道:“不安什么?可是担心你师兄与倪镜不能攻下松渝?”
秦桑轻轻摇了摇头,回身看着萧何的双眼:“不仅如此,我至今尚未想明白,卫大人为何会有南渊的兵符,你不觉得,此事太蹊跷了吗?”
萧何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的确,这件事我也不大理解。”
他想了想,却又开口道:“但好在卫大人的为人是信得过的,他既是把这兵符送来,一定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至于兵符究竟如何得来,将来若是我们得胜回朝,再向他讨教便是。”
秦桑闻言,微微叹了口气。现下的确也未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她有这样多的顾虑,也是因为这次的布局环环相扣,变数太多,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萧何知道她的心思,却也不说穿,只轻轻笑了笑,调侃道:“好在是我看见你这副样子,若是军中其他兵士看见,还以为咱们是奔着败仗去的呢。”秦桑苦笑,不有些惭愧。是啊,自己当时从京城出兵时的豪迈哪里去了,怎么越是打了胜仗,反倒越是瞻前顾后起来了呢。这样下去可不行,乱了自己的心绪事小,若是动摇了军心,自己可真是难辞其
咎。想到这些,她也不再任由那些纷乱的心绪缠绕着自己,甩了甩头,似是要将那些担忧都抛到脑后。
正文第六十六章芳华殿内,嘘寒问暖
【秦川后宫芳华殿】
“娘娘,太子妃到了。”
殿外一婢女匆匆走入,在梁妃面前站定,垂首道。
梁妃端坐在窗边软塌之上,端起榻侧小几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点点头道:“请她进来。”
“是。”婢女恭敬颔首,转身出了殿门。
不一会儿,她便领着太子妃及其婢女缓缓走了进来。
太子妃名叫顾婉清,其父顾延环乃是当朝太傅。
自前朝以来,太傅便是太子宫中官位之首,大多是在太子年少时便在一旁教导辅佐。一旦太子登基,太傅往往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相国,成为百官之首,总领国政。
太子初立不久,恒王便封顾延环为太傅,接着便立即赐婚,令顾延环长女顾婉清与太子完婚。
太子本就是个温润之人,顾婉清又恰好贤良聪慧,识得大体,成婚这几年来,两人也算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婉清来了?”梁妃见她进门,放下手中杯盏,拍了拍身旁的空处,温和笑着对她抬了抬手:“快过来坐。”
顾婉清垂眼走到梁妃跟前,轻轻一欠身:“婉清给娘娘请安。”
梁妃慈爱一笑,起身虚扶了她一把:“来我这里勿要拘礼,快过来坐下吧。”
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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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抬起头看向方才的婢女,抚着顾婉清的手道:“灵秋,去取个手炉来,太子妃的手这样凉,可别一不小心着了风寒。”
那唤作灵秋的侍女忙机灵说道:“是,还是梁妃娘娘有心,是奴婢大意了。”
说完,便一欠身,转身出了屋门。
顾婉清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婢女温和道:“妙云,你不是总说与灵秋许久未见么,好不容易来了,你便去与她叙叙旧吧。”
妙云一听,激动的点了点头,灵动的笑着欠身道:“多谢娘娘。”
说完,便像个孩子似的轻快的转身跑出了殿中。
梁妃看着妙云出去,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看看她,原在我这里时就是个毛手毛脚的姑娘,整日里不是碰碎了这个就是弄坏了那个,也难为你被她这丫头服侍着,不省心吧?”
顾婉清温婉的摇了摇头,浅浅笑道:“她虽是毛躁了些,但好在单纯又忠心,有她跟在一旁,婉清倒也觉得安心。”
这个妙云原本是芳华殿中的婢女,从小便进了宫,算是与灵秋一起长大。两人情谊甚笃,像是自家姐妹一般。
顾婉清与太子大婚后,自己从娘家带的陪嫁丫头不幸染上疫症,太子顾惜婉清的身子,也怕婉清对那丫头感情太深,万一丫头有什么不测,惹婉清难过,便给了那丫头一笔钱,让她回家养病去了。
后来,顾婉清来宫中探望梁妃时,看到灵秋与妙云间从小长大的姐妹情谊有些动容,便提到了自己那陪嫁丫头。
妙云也是个识得眼色的人,梁妃当日闻言,淡淡一看她,她便盈盈一拜,说是愿意去太子府中侍奉太子妃。
就这样,妙云便成了顾婉清贴身的婢女,顾婉清对她,也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
梁妃与顾婉清一并坐下,梁妃依旧执着她的手,轻声问道:“这段时间子远去京外巡查灾情,你独自在京中,一切可还妥当?”
顾婉清浅浅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娘娘记挂,一切都好。”
梁妃满意的笑了笑,又继续问道:“子远可有派人带信回来?此次各地灾情严重,他在外可有受苦?”
顾婉清抿着嘴,微微摇了摇头:“前几日还有书信送回,这几日许是事务繁忙,都未有书信来过。想来灾情至此,他必是劳心力,也不得空了。”
梁妃闻言,垂眼略微思索片刻,回了手,坐直了身子:“这两日我听相国大人说,你父亲在宫中受了陛下训斥,似乎也是为了灾情之事,看来,陛下为此事也甚为烦忧啊。”
顾婉清闻言一惊,忙抬头急切道:“娘娘可知具体是为何事?父亲为何会受到训斥?”
梁妃摇了摇头,却又转而一笑,回头看向顾婉清道:“你也莫要太担心了,你父亲本就是相国大人暗中提拔起来,想来无论如何,他也会帮你父亲在御前多说几句好话。”
顾婉清知道,父亲在这官场之上,一路都是受到相国大人董的提拔,就连太傅一职,也是董将父亲引荐给了陛下。既然如此,想必相国大人此时也会为父亲出言几句,好平息陛下的怒火吧。
顾婉清稍稍松了口气,站起身微微一欠,蹙眉认真道:“婉清平日里难与父亲相见,这几年来,父亲屡屡承相国大人与娘娘相助,婉清感激不尽,如若他日有机会,婉清定当竭力回报。”
梁妃见她这副认真模样,垂了眼,也未急着让她起身,许久才略一挑眉缓缓道:“回报就不必了,这本也是相国大人与你爹同在一朝为官的情分。只是……近来我倒真是有些事情,想劳烦婉清你呢。”
梁妃定定看着顾婉清,顾婉清身形一滞,抬起头来疑惑道:“不知……娘娘有何事,竟是婉清能帮得上忙的吗?”梁妃又恢复了她那如春阳般的笑意,伸手将顾婉清拉回原处坐下,温和看着她说道:“你也知道,萧皇后仙去的早,子远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他独领要务去巡查灾情,我也记挂的紧。不仅是我,
就连子越也常常与我提及,牵挂兄长的安危。”
顾婉清懵懂的点了点头,梁妃说了这么多,她还是未明白她是何意思。
梁妃见她这不解的样子,缓缓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想着,若是子远平日里有家书递回,也望婉清能带来给我看看,以解这心中牵挂。”
顾婉清闻言,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她甜甜一笑:“原来是这般小事,娘娘实在是见外了些,若是今日唤我进宫时告诉我,我便将那家书一并带来便是。”
梁妃闻言欣慰笑笑,又是抚上她的手道:“不急不急,现下你独在京中也是无趣,不妨就常常来宫中走动走动,也好陪我说说话。”顾婉清的双目盈盈笑着:“娘娘只要不嫌婉清叨扰,婉清自是乐意常来陪伴娘娘的。”
正文第六十七章子越现身,暗潮涌动
梁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慈爱。
不一会儿,灵秋将填满的手炉端了进来,递到了顾婉清的手中。
两人就这么一言一语的谈笑着,倒也像是寻常家中的婆媳,说着些家长里短。
接近中午时,梁妃本想着留下顾婉清在宫中用膳,她却推脱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改日再来宫中探望。
顾婉清出了殿门,带着妙云走在长长的回廊之中,一路垂眼望着地上,仿佛心不在焉。
“娘娘。”妙云跟在她身旁,见她这般出神,出口叫了她两声,她却像是没听见一般。
“娘娘?”妙云提高了音量,又是叫了一声。
“嗯?”顾婉清恍惚的回过头来:“怎么了?”
妙云奇怪的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好奇问道:“娘娘怎么魂不守舍的?可是方才梁妃娘娘与您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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