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战秦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暮烟
策马战秦川 分卷阅读199
向她,轻声答道。
然而,陵阳却并未起身,只是跪在地上直立起身子,垂眼淡淡说道:“儿臣有要事禀报,还望父皇屏退左右。”
齐王一愣,虽不知她这是准备做什么,却也没有多问,转头看向叶阑,点了点头。
叶阑会意,拱手道:“老臣告退。”
说完,便转身迅速离开了大殿之中。
齐王见叶阑离去,重新看向陵阳道:“何事?”
谁知,陵阳却还是不说话,又看向齐王身后的黄门侍郎,目光一动不动。
齐王心中更是疑惑,看她的意思,是要连这侍郎也一并退下,只好回过头淡淡吩咐道:“你也下去吧。”
那侍郎俯身应道:“是。”
待殿中只剩下齐王与陵阳二人时,陵阳才重新俯身叩首,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儿臣不孝……请父皇责罚。”
齐王被陵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站起身来绕过案几走下台阶,到陵阳面前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陵阳缓缓直起身子,面露悲戚,看上去竟是泫然欲泣的模样。
齐王心中一紧,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陵阳双眼紧闭,落下两行泪来,嘴唇颤抖着嗫嚅道:“儿臣……有孕了……”
齐王身子一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迟疑着问道:“你……你说什么?”
陵阳像是下定了决心,睁开眼来一字一顿的答道:“儿臣,有孕了。”
齐王猛地望向陵阳的肚子,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些什么,愣在原地眨了眨眼,但很快,他便令自己平静了下来,皱眉沉声道:“谁的。”
陵阳迟疑片刻,低头答道:“叶将军。”
齐王心中纷乱,他联想到萧何自从入京起就频频前往公主府,那时他还想着,若是他能令陵阳改了这一贯以来的清冷,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发展,一时间反倒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他静静站了片刻,目光从陵阳面上扫过,而后看向远处,心中盘算了起来。
看样子,萧何与陵阳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迅速,现如今竟连孩子都有了,这……这简直是目无纲常!
但是,短暂的愤怒过去后,齐王却异常冷静起来。他重新看向陵阳,脑中却想起了叶阑的话。
萧何对秦川,还存有一丝恻隐之心。齐王明白,他之所以会心软,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彻底将自己的生死荣辱,与南渊系在一起。
若是他能在南渊生根,这份恻隐之心,必会随之湮灭。
在南渊生根……齐王再一次看向陵阳的肚子。
或许,这便是天赐良机。
【潼关城中】
秦川大军回到潼关城已经好几日了,有了干净的水源来熬药,将士们的病情也渐渐好转了起来。
哨骑回禀说,南渊已是将柴阳城重兵把守了起来,此时柴阳的防卫,比任何时候都要森严。
派去京中回禀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是秦桑心中已经有了预想,恒王这一次,不会再让他们继续南下。
此次南征,算是走到尽头了。
她心中的不甘从未这样强烈过,这几日几乎未曾合眼,整日整夜的想着,为何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却依旧以失败告终。
更让她烦闷的是,自从倪镜病情好转,便像只苍蝇一般一直在她身边嗡嗡抱怨,他的矛头直指萧何,似是将心中所有愤懑都倾倒了出来。
若是他一人也就罢了,但只要他一开口,一旁的小九就开始与他辩驳,每日从早到晚,两人都吵得不可开交。
“还说他不是南渊细作!还说他有什么苦衷!哼,他会有苦衷?我只看到他步步紧逼,丝毫没有对我们手软!”
倪镜愤怒看着小九,将身旁案几拍的“啪啪”作响。
小九瞪着他,脸涨得通红,却又不甘示弱的回道:“若是公子存心置你于死地,你还有命好好在这坐着?早在柴阳,你们就已经被毒死了!”倪镜“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两步迈到小九之前,重重戳着他的肩膀道:“我看你跟他一样,都是南渊派来的!早知道就应该把你五花大绑挂在城楼上,风干了祭旗!”
正文第一百八十一章河汉清浅,相去几许
“倪镜!”
秦桑实在听不下去,看他越说越离谱,猛地大喝了一声。
倪镜被喝得一滞,却仍旧愤愤瞪了小九一眼,转身回到案几边一屁股坐下,端起茶盏猛地灌进嘴里,把那空杯往案上“啪”的一声重重一撩。
小九终究是个孩子,方才虽是强撑着与倪镜辩驳,现在听到这么一番狠话,眼中却已是蒙上一层雾气,嘴角微微撇着,仿佛委屈的要哭出来。
秦桑紧紧皱眉,深深叹了口气,走到小九身边轻轻拍了拍他:“先回屋吧。”
小九没有说话,转身一溜烟跑出了屋门,一边跑还一边抬手抹着,像是在擦眼泪。
秦桑回身看向倪镜责怪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拿个孩子撒什么气。”
倪镜闷闷别过头看向一旁,也不答话。
秦桑看了他半晌,无力感越发浓重,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抬腿走出了屋门,往府外行去。
不知不觉,她就已经走到城楼边,习惯性的上到了城楼顶上。
城上守军看到她,皆是恭敬抱拳行礼。她淡淡点头,吩咐所有守军暂且下城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再继续轮岗。
守军整队下城,她看着他们离去,直到城楼上只剩她一人。
她一直走到了城楼角落里,静静站在城墙边缘,遥望着远处的渭河冰面,呆呆出神。
回想起从凤岐山下来之后的种种,像是一场极其疲惫的梦一般。
征途之上,披荆斩棘,攻城拔寨。朝堂之中,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才得来了这个机会,能够举兵南下,攻入南渊。
而眼下过不了多久,渭河就要解冻了。一旦渭河解冻,秦川便再无南征的捷径。对岸那片属于南渊的土地,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踏足。
本以为自己十年来的夙愿终将完成,现如今看来,那片土地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遥不可及。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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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太行雪满山。这满目苍凉之景,与她此时的心境,倒是贴切万分。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埋怨什么,心中只隐隐有些刺痛,似乎有一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正剥开皮肉,血淋淋的呈现在她面前。
“姐姐……”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秦桑回过头去,见秋戈站在身后,正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是你啊。”秦桑淡淡回应道。
秋戈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担心的问道:“姐姐还好么?”
秦桑看着她,努力挤出了一丝憔悴的笑容:“我没事。”
秋戈静静望着她的双眼,知道她脸上那一抹笑容里有多少无奈和凄楚,心中有些微痛。
同为女儿家,秋戈知道,姐姐不仅是在为此次南征失利而落寞,也是在为萧何的所作所为而失望。
“萧将军他……还会回来么?”
秋戈小心的看着秦桑的双眼,迟疑着小声问出了这一句。
秦桑垂下的眼帘微微动了动,转过头去,重新看向了远处。
半晌才轻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
秋戈深深叹了口气,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这个问题,她心中应该也已经问过自己不知多少回了吧。
曾经并肩作战的那个人,曾经许诺要娶她为妻的那个人,如今一水相阻,却仿佛隔着天堑鸿沟。
他们就像是民间传说中的那对牵牛织女一般: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秋戈不再出言,她静静站在秦桑身边,陪着她眺望着远处渭河的对岸,看着那片苍茫大地。
目之所及,尽是皑皑白雪,还有偶尔裸露出的岩石,和枯草黄泥。
【秦川宫中】
败报传来时,恒王端坐于龙椅之上,并未显现出多少惊诧,只静静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像是感叹一般喃喃道:“这个萧何,果真是个难得的将才。”
卫岚立于阶下,垂眼看向地面,心中又想起了自己当时引荐萧何所为,深深自责又翻涌上了心头。
如果他未曾将萧何送进秦川军中,想必萧何即便是为南渊领兵,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知己知彼,了解秦川国中的所有情形。
引狼入室,自己当初的所为,无异于引狼入室。
只是,现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他再如何自责,对眼下形势也已是毫无助益。
良久,他才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唤道:“陛下。”
恒王看向卫岚,淡淡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卫岚缓缓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的坦言道:“老臣以为,此次南征……不宜再继。”
恒王叹了口气,撑着案几站起身来,显得有些疲惫,看向卫岚道:“寡人也是此意。”
他踱了两步,继续说道:“那依你看,如今是令他们回朝,还是继续驻防潼关?”
卫岚没有任何思索,直接答道:“此时渭河尚未解冻,老臣以为,为防南渊渡河北攻,最好还是令他们在潼关驻守,待到渭河冰期结束,再另作调配。”
恒王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说起来,当初面对南渊攻至渝州,他心中已是近乎绝望,若不是秦桑的出现扭转了局面,此时这平津城,都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能顺利将南渊击退,还虏获南渊大将连允,对恒王而言,就已是
意外之喜。
之所以下令南征,一来是因为秦桑自请领兵出征,二来也是因为他心中这二十年来一直存在的执念作祟。
他想与齐王分出胜负,这就像是一个心魔一般,在看到秦桑屡战屡胜时,它盖过了所有理智,在心底呼之欲出。
他何尝不知,秦川与南渊国力相当,在接下来的几年甚至几十年里,都未必会有绝对的优势,可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也想在有生之年,让秦川如同西銮一般,一统天下。恒王不禁苦笑,为君者,谁不渴望一统天下呢?奈何天命难违,他与齐王这对兄弟,仿佛真的只能平分秋色,共享这片江山。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正文第一百八十二章城楼远眺,醉翁之意
【潼关城中】
京中旨意传到潼关,令秦桑他们暂勿班师,驻扎在潼关城内防御可能借冰面北行的南渊大军,等到渭河解冻再行调配。
其实,秦桑早已料想到,未下曲昌,又丢柴阳,恒王大约也不会再让他们继续南下了。但是真正接到旨意,意味着最后一点侥幸也不复存在,秦桑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难言苦涩。
这一次的南征,真的告一段落了,而且短时间内,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如当时一般天时地利的契机,这也就意味着,下一次南征,就不知会是何时了。
闲下来后,秦桑才发觉自己长久以来面对一切时紧绷着的弦猛然松了下来,反而令她身心疲惫。
过往重重,每一座城池的争夺,每一场战役的攻防,那些画面都齐齐涌上了心头。那些画面里,闪动着无数的刀光剑影,也闪动着一个人的面孔。
萧何。
此时的她静下心来,才真正有时间思考有关萧何的一切。这个人的出现,陪伴,直到消失,像是流水一般在她脑中流过一遍又一遍,她却仿佛抓不住其中关键,看不出蹊跷端倪。
她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劝她面对现实,而另一个声音反驳着说,萧何绝不会是南渊派来的人。
应清不在,这些事,秦桑不知该与谁商讨。
倪镜的性子太急,也不知他们与萧何之间的恩怨纠缠,秦桑无法对他言明一切,自然无从谈论。
小九只是个孩子,他一心向着萧何,几乎听不得关于萧何的任何揣测,秦桑也必不可能将心中疑惑悉数告知。
且这两人都还不知她的女儿身,很多事,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只有秋戈,偶尔会有意无意的提及萧何,提及南渊,但她不知是在忌惮什么,或是担心勾起秦桑的痛处,或是她早已相信萧何是南渊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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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秋戈每一次提及南渊与萧何,都仿佛是轻描淡写,却又像是话里有话,这种捉摸不透的立场,令秦桑更加忐忑。
这几日,秦桑夜不能寐,每每合眼,耳边就总是响起在永寿拔箭之前,萧何所说的那些话。她反复斟酌,也细细揣测,努力的想要说服自己,那些话并非虚言,绝不是逢场作戏。
辗转一夜,又是未曾合眼,寒窗漏尽西风,那风声,听上去就像是呜咽悲鸣。
昏昏沉沉的起身,秦桑揉了揉眼睛,窗外天还未全亮,她却再也没有睡意。
穿戴好后,她拉开屋门,走近萧瑟的寒风之中,仿佛漫无目的,又仿佛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还是城楼。
这段时间以来,她在城楼上待的时间比在城下还要多。
一来,她不想听见倪镜和小九的争吵,那种聒噪,只会令她更加心绪纷乱。二来,她心中憋堵,唯有站上城楼眺望远山近水,迎面吹着凛冽寒风,才能稍减憋闷。
在城楼上一直从清晨站到黄昏,她就像是化成了一座雕像一般,不言不语,不怒不喜。
直到天色又一次昏暗下来,她才抬起头看了看今日的天空。云层厚重,乌蒙蒙的一整块悬在那里,就像是要覆压下来。
这是……又要下雪了么?
秦桑呆呆望着,也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远处的冰面上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直到那匹马到了城下,秦桑听到了城门大开的声响,才愣愣转头看向一旁守军问道:“怎么了?”
守军听她询问,却没有什么异样,很是平静的抱拳答道:“回禀将军,方才是哨骑入城。”
秦桑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有泛起什么波澜。
他们已经回到了秦川土地,如今哨骑的探报带回的信息极少,无非就是对岸的柴阳城又驻进了多少人马,调走了多少人马。而这些调动对于秦桑而言,意义已经不大了。
即使萧何真的还要继续为南渊北征,也不会选在渭河即将解冻的时候,从潼关下手。所以,短时间内,潼关城内的大军与南渊,几乎不再有正面交锋的可能。
但是无论如何,探报还是要听一听的。及时掌握敌军动向,是一个将领最基本的要务。
秦桑又静静站了一会,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到城楼边缘,缓步走下城楼的阶梯,不紧不慢的往府中行去。
大军驻扎的每一座城中,将领所住的都是靠近城门的府宅,就是为了及时掌握城外的动静,随时可以上城查看。
所以,从城楼上下来走了没多久,秦桑就已是回到了府门口。门外没有战马,显然,哨骑回禀过后已经离去了。
刚刚踏进门,秦桑就听见正厅里传来倪镜一声嘲骂:“呵,还真是急不可耐!这才多长时间,就忍不住攀龙附凤了!”
紧接着,就是小九歇斯底里的叫喊:“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秦桑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往正厅行去,刚踏进门槛,她便立即看见屋内三人神色各异。
倪镜满脸鄙夷不屑的冷笑着,小九大瞪着双眼喘着粗气仿佛吃惊万分,而秋戈则呆呆站在那里,目光涣散,似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噩耗。
看见秦桑进门,秋戈猛地回过神来,身子竟然颤抖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秦桑跟前,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秦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站在原地没有动,任凭她拽着胳膊,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秋戈见拽她不动,像是慌了神一般,连连摇着头,就是不说话。
秦桑心中疑惑更甚,甚至隐隐有些不安,她紧紧盯了秋戈片刻,转头向倪镜问道:“怎么回事?”倪镜一声冷笑,阴阳怪气的答道:“哼,还不是那位萧大将军,我说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去南渊不是为了做什么将军,是为了做驸马爷呀!”
正文第一百八十三章心力交瘁,烈酒入喉
秦桑脑子“嗡”的一下,几乎没能明白倪镜的意思,好半天才脸色煞白的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此时,秋戈拽着她的手已经无力的松了开来,秦桑感受到自己手臂顺势垂下,缓缓转回头看向秋戈,似是无比迷茫的眨眼问道:“他……他方才说什么?”
秋戈垂首站在那里,就像是听不见她的问话一般,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小九忽然跑到秦桑身边,拽着她的衣袖猛烈摇晃着,像是求证一般急切问道:“秦将军,方才哨骑回禀说公子在南渊与陵阳长公主大婚,这怎么可能呢?秦将军……这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秦桑呆呆看着小九一张一合的嘴,却仿佛失聪一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胳臂还在被他剧烈的摇晃着,顿时觉得有些晕眩。
她无力的将衣袖从小九的手中缓缓抽了出来,木讷的转过身去,迈腿缓行了几步往门口挪动,双腿却像是灌进了泥沙,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她麻木抬腿的跨出门槛,身后的倪镜和小九仿佛还在争吵着什么,可她已经听不清了,走出府门,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萧何……陵阳……大婚……
秦桑走着走着,小九方才所说的话才忽然断断续续蹦进了耳中,一遍又一遍回响着,就像是驱散不了的梦呓一般。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
萧何与陵阳?大婚?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到两个月前,他还在永寿城中说,要把那坛女儿红留到他们新婚时开坛,要与她寻一处山林,养一园花鸟,听风望月,踏雪寻梅……
怎么可能转身就与陵阳成婚?
难道他当时所言……只是因为自己身处濒死的绝境,才逢场作戏么?难道他这一路上所说所做的一切……真的是有意为之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只觉街上行人车马三三两两的经过身边,又渐渐远去。
但似乎这一切,都忽然与她没了联系。
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她仿佛是拐进了一个又一个小巷,最后不知在往哪走。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脚步,也感觉不到心中的滋味,只知道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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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躲起来,远远的离开所有人,躲起来。
渐渐的,周遭开始一片荒芜,她又走了很久很久,才看到不远处一座破旧的屋宅像是废弃了多年,大门歪斜的倒在那里,院中杂草丛生,覆盖着层层积雪,墙上砖瓦斑驳剥落,爬满了藤蔓。
秦桑迈进那荒废的院子里,缓慢的走到屋子侧面的一处屋檐之下,靠着墙边,缓缓蹲了下去。
夜幕已至,在寂静和黑暗里,她环抱着双膝,双眼涣散无神,愣愣盯着地上的杂草。
她的心里像是有一口大缸,积聚了太久的水,终是被一块砸入的巨石激起,所有情绪满溢了出来,迸溅一地。
是应该失望,愤怒,还是……悲伤?
这些情绪掺杂在一起喷涌出来,反倒让她不知应当从哪里开始感受。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秦桑脑中一片空白,却忽然感觉到脸上一片湿热,她伸出手轻轻触了触,这才恍惚发觉,自己这是……哭了么?
她抬起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热泪却像是决堤了一般,怎么也止不住。她索性不再去抹,任凭泪水肆意涌出滑落,攥紧双拳,颤抖着。
萧何,我曾那样坚信,你绝不会与我为敌,绝不会阻我复仇,绝不会真的助力南渊。
你是有苦衷的,不是么?你留在南渊只是为了换得那粒解药,不是么?你被迫领兵出征,却还是在柴阳放了我们一条生路……不是么?
那你娶她……又是为了什么?
你说你知道我的身世,那你明知陵阳在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中扮演着怎样举足轻重的角色,明知我父兄惨死的罪名就是以她为起点,明知她的名字是我此生难解的心结……
此时我还该不该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还该不该相信,你绝不是南渊派来的细作?
我还该不该再抱着天真的幻想……笃信你当日所说?
她哭的静默无声,紧紧咬着嘴唇,双手攥着自己的衣袖,颤抖着。
她知道,心中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一瞬,彻底的碎裂了。
她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只想这样静静的蜷缩在角落里睡去,最好永远不要醒来,永远不要面对。
在寂静的深夜里,在黑暗的笼罩中,时间仿佛已经没有了痕迹,秦桑的泪水打湿了她环抱着双膝的衣袖,在寒风中,她的身体麻木的像是没有了知觉。
“姐姐……”
又是不知多久,秦桑恍惚间听见了一声轻唤。
她抬起头,看见面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火光,秋戈站在近处的墙角边,手里拎着一盏昏暗的提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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