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道行清浅郑二
“叫我。”
“老师……”
“不对。再叫。”
“刑主任……”
“不对佟医生,再想想看。”
混混沌沌的脑子根本就无法思考,佟西言觉得自己要被折腾疯了,恨恨叫:“刑墨雷!”
身后的人低低笑,缓缓插入,舔他的脖子,说:“姓去掉,还好听些。”
“……毛病,又不是,没有人叫,叫过嗯”
“我就爱听你叫。”几次浅浅抽送,待他适应后,缓缓退至肛口,然后突然大力插入。剧烈的摩擦使得两个人同时出声,一个是因为过瘾,另一个则是因为难耐。
佟西言扭头去亲吻他,嘴唇哆嗦的厉害,一碰到对方,就像有意识一样拼命的吮吸纠缠,这已经是他最直接的催促邀请了。
刑墨雷岂有不知之理,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唇齿回应安抚恋人,双手下滑握住他的腰,狠狠插入的同时扣着他往自己身上带,每一记深入,都让他想要更多。
身体碰撞的声音伴随着低低的呻吟喘息声响在安静的浴室里,是最好的赞扬和鼓励。
中秋佳节,难得良宵,就是做上一夜,也不算过分吧。刑墨雷默默想完这一层,一口咬住身下人的脖子,把剩下的,全交给本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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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微弱的光芒吵醒,这些年的老习惯,他总是睡不熟。
陈若裸着上身,毛毯围在腰间,坐在床尾看录象带,是盘gv。男人坐起来,在床头柜上摸到眼镜,架到鼻梁上仔细看大屏幕,两位“演员”很熟悉,兄弟俩自编自导自演。
男人坐过去,与陈若一起看。
陈若轻轻吐着眼圈,点点屏幕,没有扭头看他,说:“角度差了点,你说呢?”
男人没有回答,下了床,开了壁灯看时间,开始换衣服。
“这么快就走?吃了早饭再走嘛,难得来一趟。”陈若冷冷笑。
男人只说他要说的:“有人砸场子,说明你太张扬了,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保得住你一时,未必保得住你一世。”
陈若说:“没办法,老罗家的血统啊,赶尽杀绝不一直是你的风格?”
男人一把扣住他的下颚,说:“我要是真的赶尽杀绝,你就不会坐在这里,说这些倒我兴致的话!”
注视几秒,甩开了陈若的脸,跺到窗边,撩起窗帘看外面,雨已经停了,整个城市像是被冲洗了干净,霓虹都分外耀眼。
他转回身来,关了影碟机。高高站着,俯视陈若,说:“不用一遍一遍跟我示威,这些东西是你的筹码,我每时每刻都记着。”
陈若斜斜咬着一点烟屁股头,扭头看别处。
“有机会,我会让她亲自跟你道个歉,这笔账你可以留着慢慢清算。只是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你吃得这些苦头,一样也是已经吃了。做人,不能光聪明在面儿上。”
男人拍拍他的脸,弯腰吻了一记他的额头,关门离开。
陈若捏碎了手里燃着的烟头尚不知觉。
梁悦是被冻醒的。他躺在客厅地毯上,头痛的要命,胃里翻江倒海。
他坐起来,差点踢到身边沉睡的梁宰平。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哦,那酒不是假的,他喝醉了。
他上楼找感冒药吃了,拖了空调被下来给梁宰平盖好。然后退仓取出那张碟,自己笑了笑,放回书架某个书盒里。
时间才六点。
早点吃什么呢,他站在厨房摸下巴,拉开冰箱拿了昨夜吃剩的晚饭,放点水煮稀饭。
天还阴着,厨房窗口望出去,正好对着院子里几棵残败的虞美人,鹅黄色的花瓣被雨打得憔悴,好生可怜。
他就这么呆呆站着,看了好久。
时间慢慢的走到九月底了,医院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每一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神,等待着上头的晋级检查。佟西言的工作量依旧很大,这种繁忙跟科室里忙病人的感觉大不一样,他总是忍不住要皱起眉头来严厉的说话,尤其是重复过很多次的注意事项,一定要板起脸来警告,才能有些成效,这让他很无奈,他本想和同事们相处的平淡融洽点。
刑墨雷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他认为佟西言或许也有必要改改性子,只要他每周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能有四天,其它事情,他不太关心,因为肿瘤外科的工作也一样不轻松,况且他还得掐出时间来打打麻将。
行政部门不断的开会,各式各样的会,孙副总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准备好,他在各种会议上重复再重复,请各位同仁多辛苦,一定要把级晋上去。
王副也已经尽力跑他的人脉。
但是大家都觉得差一点,差了一个头儿,总得有个人,在检查团下来的时候,带领着所有人神抖擞的去应对,去经受各式苛刻的刁难以及汇报如司法考试一样的工作报告。
这个人,只能是梁悦。
这天晚饭后,梁氏父子在小区里散步,踩着合欢树凋零的粉红色的花,他们走得很慢,因为梁宰平总是弯腰去捡那些落花,手里拽了一大把。
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回到家里,老保姆说,医院里来过电话了,是佟医生,一会儿还会再打来。
梁悦回拨了过去问什么事。佟西言把众人的意思说了。梁悦说:“不行,我没有时间,而且,我是最不熟悉的这些的。”
佟西言无奈的说:“孙副让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梁悦乐了,说:“怎么着,你们还想逼宫啊?”
佟西言说:“对。”然后电话就挂了。
梁悦有些莫名其妙,只当是佟西言忙晕了,怨念太大,可没过多久,他正在教梁宰平看书,老保姆就进来报告说,治安岗打电话来,说医院里有人来看院长。
梁悦说让他进来吧。
结果开了门,才发现不是“他”,是“他们”,一大群人几十个,站在梁家大院门口,把保姆吓了一跳。
梁悦从书房窗户往外看,暗暗叫了一声,操,真来逼宫啊。
挡是挡不住了,只好让进来,顺便瞪了佟西言一眼,可对方视而不见。
幸亏是书房有足够大,几十个人站着,倒还不算很挤。保姆一趟一趟的给客人倒茶,等给所有人上了茶,家里的一次性杯子用光了,她也跑累了。
梁宰平自醒了以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高密度的站在一起,连穿着都惊人的整齐相似,一个个的跟他鞠躬,叫院长。
梁悦帮他拉端正领子,眼神扫着这些人,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于是只好说:“都找位置坐啊。”
没人做声。一个个都盯着他。梁悦背后有点冷,靠近梁宰平,走投无路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佟西言带头发言:“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
梁悦说:“我我我我没听清楚。”
孙副是恨铁不成钢,上前一步,痛心疾首:“梁悦!你要眼睁睁看你父亲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统统毁了不成?!”
梁悦缩进梁宰平怀里,他那茫然无知的父亲条件反射一样搂住了他的腰。
他陪笑,说:“那不是有你们呢嘛……”
“我们什么都能做,就是做不了院长这个位置。”佟西言看他,心里道歉,对不起了梁悦。
“那你们想我怎么样?!”小太子有点恼了。
孙副说:“明天就去找律师,办财产转移,一系列的手续都要尽快办好。”
“……二十三岁的院长?别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孙副简直是在斗地主:“梁悦,你看看你父亲,他这十几年,为了医院呕心沥血,连个伴儿都没功夫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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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半辈子才有现在的规模,你够走运了,他出事这些时间,医院里没有一个人走开,一个个都忠心耿耿的守着自己的位置,你呢,你倒好了,干脆一撒手不管事,你是拿我们开涮呢吧?!今天你一定得给个话,你以为我带着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我是带他们来辞职的!”
嚯!不得了!赤裸裸的逼宫啊这是!
梁悦被喝得两只手不停掐梁宰平手臂,冷汗都要流下来,惊恐看着孙副,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人群中有些人也一样被孙副的嗓门惊到了,王副拉孙副袖子:“老孙!你别吓着他……”
孙副呼呼喘大气,哆哆嗦嗦掏衣服口袋里的硝酸甘油,佟西言赶紧给搬了条转椅让他坐下。
梁悦看着这一群医院的中流砥柱,万念俱灰。他看着梁宰平,他也在看他,但目光里什么都没有。等孙副吃了药,稍微平静了一点了,他才沮丧的说:“好吧,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你们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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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护士长正在耐心给一个病人解释当日账单上的不明之处,这个点儿是一天中最空闲的,别的科室的护士长可能都去休息了,可她不行,肿瘤科太忙,她放不了心。
刑墨雷刚从手术室回来,茶都来不及喝一口,就被某床病人家属在主任办公室堵着他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翻来覆去问得细致,都想从他嘴里得一句踏实话,可惜刑主任不是菩萨,直言道:“他想做点什么,吃点什么,都随他吧,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
家属中有女眷先呜咽哭出声来,刑墨雷立即冷静道:“不要哭。你一哭,他更不好受。多笑给他看。”
护士长扭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坐下来翻几个新病人的入院记录,这时候从走廊过来三个男人,穿着像是公安人员,表情严肃,派头十足。
有公安局的住院吗?她把病人在脑子里搜索一遍,没有啊。几个人已经走到台前了,问:“请问,刑墨雷医生是在这里上班吗?”
护士长站起来,不明就里,点了点头,问:“你们……?”
“哦,我们是公安局经侦队的,找他有点事。”
刑墨雷刚送家属出来,见了这一幕,走近说:“我是刑墨雷,有事吗?”
三个人交换了眼神,中间年长的一位像是头儿,说:“刑医生,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有证据证明你长期受红包回扣,数额巨大,请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刑墨雷面无表情看他们一会儿,说:“稍等。我补两条医嘱。”
坐下来写完了,把医嘱本连同脱了的白大褂一道扔给傻愣的护士长,跟人走了。
护士长慌了,紧紧抓着白大褂劝自己冷静再冷静,低头看医嘱本上留得几句话,连忙换衣服,在主任办公室拿了东西就匆匆离开了科室。
佟西言得到消息,已经是快下班的时候了,护士长才想起来打电话给他:“下午来了几个公安局的人,把你师父带走了,说是有人举报他红包回扣!”
佟西言正跟孙副说事呢,一下就从座位上电了起来,握紧电话问:“他说什么没有?!”
“人都在跟前站着,他还能说什么,他只留了字让我去转了一笔账,我看了,是你的户头,一共是六十万,我都转到他的户头上了。”
“什么?!你怎么能?!”佟西言跌在椅子里彻底乱了主意,这个帐号是九年前刑墨雷为他开的,他只知道这些年刑墨雷一直不间断的往里面打钱,但没想到有这么多,六十万!他这十年的工资加起来也就六十万了!这么说来,他本人经手的,一定还要多,这个时候再添上这一笔,不是雪上加霜?!
孙副一等他挂电话就问:“出事了?”
佟西言呆呆看他,说:“有人举报刑主任红包回扣,公安局来人把他带走了。”
孙副一激动,脸红成酱色:“啊?!”
啊了一声以后,一时间也没了下文了。
每个行业都有潜规则,既然做,都该有栽倒的准备,可问题是这也来得太突然太莫名了,刑墨雷从家贫如洗到现在的香车别墅,不是一天两天,他的嚣张自负也早已成性格,要说得罪人,那真是数都数不过来了,可他义气的时候,不止一次在院办拍梁宰平的桌子替人说话,也是人人都看得到的,何况做这行,都有个同行义气,谁会单单因为这样就冒大不讳举报他?!
孙副突然站了起来,说:“你打电话通知梁悦,我去找王玉书,人脉他比我广,一定要先把人弄出来!这件事情越快解决越好,你师父要是栽了,还不知道要牵出多少人来!”
梁悦一早就跟保姆说了他有事出门,让她顾着梁宰平。
他一直到中午时分才回来,进门时保姆正在厨房教梁宰平不要碰危险的东西,梁悦上去就给了梁宰平一巴掌,响声大的保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悦!你干什么?!”
梁悦盯着梁宰平,从泪眼里看过去的视线跟要吃肉啃骨似的,他全身都在抖,问他:“你有没有心?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怎么做得出来?!”临近崩溃,他无法控制自己,更多的控诉讲不出来,捧着两边太阳穴哭着尖叫了一声。
梁宰平平静的不象话,那一巴掌仿佛把他从混沌中打醒了一样,他垂了眼睑没什么反应。
保姆上来拉他:“小悦,别这样吓唬爸爸……”
梁悦一把甩开她:“我吓唬他?你以为他傻?!他早就清醒!他一直都清醒!他知道他是梁宰平!”
保姆将信将疑。
梁悦把手上捏烂了的纸张举起来,眼泪鼻涕全流到嘴上了:“这是八月份家里的电话清单,一排全是打出到省厅还有其它地方的,我没打,不是他打的,难道是你?!”
保姆不敢置信的看着梁宰平,她太惊讶了,以至于有点悲喜交加。
梁宰平上前一步想拉儿子的手,梁悦比他更快退开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愤怒伤心过,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制住,没有在半路就流出眼泪来。他的怀疑是从梁宰平的那次出走开始,寻人启事上的高额酬金是人都不会不动心,可他却自己回来了,这太不合常理如果他真的“智障”。
“中秋那天晚上,我是给你下套,可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做,我就不起疑了?你聪明过头了!梁宰平,一个白痴可以有正常人的生理欲望,可不该有比正常人还好的自制力!所以你清醒!而且和从前一样!无比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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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宰平终于开口了,他说的很慢很慢,一字一顿,甚至有些模糊:“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遂,你的,意,思……”
“你不用再装,打那么多电话出去,会连一句话都说不顺流?!遂我的意?你知道我意欲何为?!”梁悦满腔都是恨,退到门口,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再也不会叫你爸爸!”
他跑了出去,梁宰平想追,突然头疼欲裂,踉跄一步扶住了门框,保姆惊叫着上去扶他:“梁先生!”
可他还是晕厥了。
佟西言的电话打来时,张明远刚离开梁家。是保姆打电话叫他过来的,她哭着告诉他,梁宰平好像清醒着,又晕倒了。
张明远根本不信,这怎么可能,那只有奇迹。他到了梁家,梁宰平躺在沙发里已经悠悠转醒,果然反应一如从前那样迟钝不灵。
保姆叫他:“梁先生?梁先生?”
梁宰平只是茫然的扭头找什么,大概是在找梁悦。
张明远对保姆说:“您有事可以尽管打我电话,只是别再吓我,我坦白跟您说,院长不可能清醒。”
保姆擦眼泪看着梁宰平,所有疑惑全部都吞到了肚子里。她相信这个时候的梁宰平不是装的,但刚刚面对梁悦质问的梁宰平,确实是清醒的。
佟西言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了,他急着找梁悦,保姆说,梁悦出去了。
佟西言啊了一声,问:“他去哪儿了?手机带了没有?”
保姆说:“你打个试试,要是打得通,就让他快回家,梁先生有点事。”
佟西言问:“院长怎么了?”
保姆说:“没、没怎么。”
佟西言这个时候没有多余的力去怀疑保姆的支吾,直接挂了电话就打梁悦手机,可响了半天,还是保姆接了,说佟医生您别打了,他没带手机出去。
佟西言乱得心都要多出一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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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副开口就骂:“这小兔崽子,关键时候跑得倒没影了!还说等三天,明儿个就到期了,他倒是聪明了,干脆的,让你找不找人!”
王副说别急别急,我先问问。
于是联系公安局的老友打听刑墨雷,对方在局里也是有独立办公室的人,可全然不知情,还反问,是不是省里面的人带走的。
王副一惊,说:“怎么,省里来人了吗?”
对方说:“按说这会儿也该走了,是来查民办企业的几宗经济案的。”
王副挂了电话,背后全是冷汗,回过头来看孙佟二人,说:“人说了,市局里没见着,搞不好可能是省里的人。”
孙副痛心疾首:“这一个要是栽了,外科几个主任都跑不了,捎带着药房设备科,别说晋级,医院都开不了门了!”
王副仍然是担心刑墨雷,说:“不消说查,就是看得见的数目,判个无期,轻而易举。”
佟西言不说话,脑子里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起码要先见着人。
他突然想到梁宰平的御用律师荀晓东,赶紧的翻电话本联系,响了很久荀律师才接电话,一问,人刚刚去度国庆了,不在市里。
佟西言用最简单的话说明了情况,那头说,马上就回来。
目前为止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这样了。
梁宰平到了傍晚才慢慢有些清醒过来,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是头上哪个位置在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至晕厥了,清醒的间隙也越来越长,只是不能顺畅的说话,所以在打那些电话前,每一句话,他都在儿子不注意时,默默练习了好多遍。
他一直觉得自己受上天厚爱,尤其是在车祸以后一个多月第一次清醒时,他还什么都不能做,但他听得到梁悦用温柔的声音在对他说,你是我遥远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
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
这种温柔已然难得,他发觉梁悦对迷蒙的自己,格外耐性亲密,就像从前那样。
他把他藏在家里,他也一样哪里都不去,在电话里跟所有人隐瞒实情,像是不想他再接触那些事情,甚至卖了一些别处的零碎股份,只为减少工作。
或许他只是想跟自己过些简单的日子,不用太过奢侈,只要能在一起。
所以,他才没有告诉他,儿子,宝贝儿,其实爸爸都知道。他怕他一说出来,就要失去美好的一切,结束这样恬淡愉悦的生活。
可他还是知道了。那一耳光,他一点儿没有留情,脸上还有些疼。
保姆走过来,弯腰看他:“先生,好吃饭了。”
梁宰平抬头看她,她大概还是怀疑他是否真的清醒,因为在说话的同时,她甚至打了哄小孩进食的手势。
梁宰平含糊的说:“先,找找小悦。”
老人家一下子眼泪就涌出来了,阿弥陀佛,这根主心骨,总算是没有塌,她点点头说:“哎!”
其实一开始梁悦哪里有没有去。他只是在街上游荡,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夜幕降临以后,他给刑少驹打了电话,告诉他,dna报告出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父亲。
刑少驹没有立即追问他结果。事实上他听老同学说话的语气就已经觉得事情那么简单。他也担心了。如果梁悦不是梁宰平的亲生子,那么梁宰平对他的态度,就远远超出了养父子该有的亲密。他记得梁悦念中学的时候,梁宰平还动不动就抱他,他几乎百依百顺从不对他大声说话,有一次他在梁家借宿,甚至看到他在亲吻梁悦的嘴唇,血亲父子,这样的亲密就已经是怪异,倘若不是血亲直觉告诉他梁悦不会是知道这件事的第一个人,那么梁宰平……
刑少驹突然明白为什么梁悦这几年会这么叛逆,他不止一次说过,梁宰平没有拿他当儿子看,他一定是早就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一定让他毛骨悚然,起码他一个外人,现在就毛骨悚然了。
可是,他想到了梁宰平的现状,那么一个自信成功的男人,一场车祸却使他连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毕竟是可怜人。
“太晚了,你别多想,先回家吧。梁叔看不到你,该着急了。”
梁悦说:“我不能回去。”
刑少驹问:“为什么?”
梁悦沉默了,他蹲在电话亭里,抱着话筒,看着渐亮的霓虹,只想离开。
“少驹,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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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少驹扭头看挂钟,说:“好吧,你现在去火车站,八点半有一班来我这里的火车,明早六点到,我来接你,反正我也一个人。”
梁悦说:“好。”
佟西言赶到宝丽金,总台小姐说陈总这两天突然有些伤感,一直叨念做人做厌了,看什么都觉得旧,正一个人在刷他那房间呢。
佟西言到了最高层,果然看到陈若戴着旧报纸折的三角帽,站在架子上刷墙壁,一边咬着烟哼小曲儿。
他扶着架子叫他:“陈老板。”
陈若低头一乐:“哟,怎么就你一个,你姘头呢?”
佟西言说:“你下来说话。”
陈若爬了下来,问:“怎么了小脸儿绷得跟铜锣似的?”
佟西言哪有心情开玩笑,着急说:“刑老师让公安局的人带走了,说是有人举报他受红包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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