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漱己
颜一离身,萧月白便觉察到自己的右肩以及右手因被颜压了一夜的缘故有些麻痹了,这麻痹还未散去,他却听得颜环道:“二皇兄,大皇兄险些被毒死,有人指认乃是你所为,那人据闻便是你宫中伺候之人。”
见颜不出声,颜环焦急地道:“二皇兄你可有疑心之人?且早作对策罢。”
萧月白侧首去瞧颜,只见颜面上虽还有熟睡过后的嫣红残留不去,但神情却喜怒难辨,启唇淡淡地道:“我知晓了,劳四皇弟挂心。”
颜这副模样,全然不似适才那个要赖在他怀中贪睡的少年,直令萧月白想起了上一世初见时颜的模样,那时的颜一身暗紫色锦袍,眉眼端丽雅致,唇瓣嫣红,肌肤凝白,乍看之下是一个温和可亲的少年,细看眼角眉梢却尽是疏离,骨子里更是流淌着难以直视的高傲。
萧月白一怔,又听颜道:“四皇弟且快些离开罢,莫要被人瞧见了去。”
“二皇兄,我信你不曾害过大皇兄。”颜环真诚地道,“二皇兄保重。”
说罢,颜环抬脚欲走。
未及出得牢房,却有一阵脚步声由外头逼近,颜环一惊,闪身进了其中一间空闲的牢房,又吹灭了手中的烛台,缩在暗处的角落。
萧月白自是也听闻了脚步声,他浑身的皮肉霎时紧绷了起来,心中暗道:怕是来者不善。
突地,他的心口似乎被一活物触到了,他低首一瞧,竟是颜,颜垂着首,手指将他的衣襟拉拢,又好生整理了一番。
将萧月白的衣衫整理妥当后,颜回手,仰起首来,凝视着萧月白的眉眼,一字一字地道:“先生,你勿要害怕。”
颜较萧月白年幼七岁,现下不过十四,分明稚气未散,而今面上却生出了坚毅之色,仿若已至弱冠之年。
萧月白顿时失笑:“劳烦殿下照拂了。”
第8章起其四
大理寺卿周惬带着一众衙役进得牢房,不紧不缓地行至关押着萧月白与颜的牢房面前。
借着侍卫手中的烛光,他瞧见萧月白横躺在稻草堆上,昏沉着,颜则跪坐在萧月白身侧,一手覆在萧月白额上,同时透过铁栅栏,仰望着外头渐明的天色。
周惬垂下首去,一面行礼,一面恭敬地道:“微臣见过二皇子殿下。”
颜听得此言,回首去瞧来人,见是周惬,冷淡地道:“周大人来此莫不是为了取我的性命罢?”
周惬虽见过颜几面,却从未与其有过交集,听得颜这一番喜怒皆无的叙述,他略略有些心惊,这断不像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该有的语调。
他抬首向颜望去,只见颜面上稚气未褪,唇角却含着讥诮,双目更是盛着霜雪,视线扫到周惬面上,直刺得周惬的面颊如同被北风抽打过一般。
颜在周惬的注视下,微微勾起唇角来:“周大人何故不出声?”
周惬年过三十,任大理寺卿虽不过俩载,但经手的人命官司却不少,手上沾了不少血,纵然是穷凶极恶之徒在前,他都从容不迫,但眼前这颜不知怎地竟令他生了被步步紧逼之感。
颜不再理会周惬,只抚过萧月白的面颊,低声道:“先生,你且快醒醒。”
周惬定了定神,道:“陛下已将二殿下谋害太子殿下一案交由微臣审理,待审理结果出来,倘若二殿下无罪,便当场释放,倘若二殿下有罪,则须交由陛下定夺,是以,殿下方才之言却是过了。”
颜站起身来,指了指萧月白道:“先生身子弱,关了一夜的牢房,便昏睡不醒,好似有些发热,劳烦周大人将先生换个地方好生安置,再寻个良医诊治。”
“这……”假若颜当真是谋害储君的元凶,那颜的先生萧月白即使与此无关,亦难逃牵连,寻个良医尚可,换个地方安置,如若被他逃了去,便是自己的罪责了。
周惬心中有了一番计较,道:“萧先生还未洗脱罪名,不可出这牢房,若不是他有恙,今日本当接受审讯,殿下且放心,微臣虽不能将他换个地方安置,但定然会寻个妥当的大夫为他诊治。”
颜望了眼萧月白,走到牢门前,盯着周惬道:“便先如此罢。”
周惬命人将牢门打开,颜便矮身出了牢房,他一出牢房,立刻有俩衙役近得身来,他闪身避过要来制住他双手的衙役,背脊挺直,伸手拍去身上沾染的稻草碎屑以及尘埃,又瞧了眼萧月白,语气平缓地道:“走罢。”
周惬对一旁犹豫不定的衙
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分卷阅读8
役道:“尔等切勿无礼,二殿下如何会是擅自逃狱之人。”
颜扫过周惬与众衙役,走在了最前头,身姿昂然。
经过其中一间牢房时,忽地,有石子滚动之声乍响。
颜脚步不停,心道:不好,莫不是颜环还未出去罢。
周惬亦听到了这声动静,他即刻停下脚步来,一手夺了身旁衙役的一支烛台,一手刷地推开不曾上锁的牢门。
烛光将逼仄的牢房照亮了大半,里头并无古怪之处,自是不会有一个活人。
周惬拿着烛台,疾步走到将烛光未及之处,烛光利落地破开层层昏暗,显露出来的不过是生了霉斑的墙面与一块凸起发臭的菜渍。
他回过身,方要出牢房,脚踩到一片散着馊味与尿臊气的稻草堆之时,只闻得“吱”地一声,便有一只硕大的灰鼠从中窜了出来,一晃便不见了。
周惬出得牢房,朝颜道:“走罢。”
颜难得笑道:“我还道这其中有何古怪,却原来周大人对灰鼠亦甚是关切,还要瞧上一瞧。”
说罢,颜继续朝前走去,眼角余光却在不远处的一处牢房中窥见了一块玉佩,这玉佩大半隐在暗处,乃是颜环的随身饰物。
他原本已放松下来的心脏,复又被吊起,这颜环竟还在牢房之中,不知躲到了何处,可不要被周惬寻到了才好,若是被寻到了,怕是要被打成自己的同党。
他心中虽是忐忑,面上却一分不变,一出牢房,他便被初生的阳光洒落了一身,阳光穿过他身上不甚干净的软缎子,熨帖在肌肤上暖和得很,这使得他想起了萧月白怀中的温度,面颊霎时滚烫了起来,而后,他又不由地想起了萧月白的双手将他揽在怀中的力度,萧月白身上淡雅的气味,萧月白那双桃花眼中的盈盈水光,一时间,他滚烫的面颊愈发灼热,耳根更是嫣红浸染。
第9章起其五
颜勉力压下心中难以名状的悸动,随周惬与众衙役到了大理寺所设的公堂之上,因他身份尊贵,且此案事关当朝太子性命,是以,这公堂并不若寻常公堂一般有诸多观客,偌大的公堂只周惬、众衙役,以及公堂左侧一张屏风后一站一坐的俩人。
这屏风上绣着黛山秀水,其上有两行飞鸟轻掠而过,这绣工分外细致,连不过米粒大小的飞鸟都一只只活灵活现地跃然在雪白的绢面之上,显然不是大理寺之物,应是出自宫中,那屏风后坐着的那人又是一副矜贵端坐的模样,想必十之八/九便是颜的生母赵皇后了。
颜不知赵皇后此来是要为颜做主定了他的死罪,亦或是单纯地旁观听审,故而并不挑明,只暗暗回扫过屏风的视线,在公堂中央长身而立。
颜贵为天子血脉,虽有谋害储君的嫌疑,但因尚未有定论,自是跪不得,周惬瞧了眼屏风后的赵皇后,犹豫着是否要唤人赐坐,却听得赵皇后关切道:“阿,平白在牢中熬了一夜可苦了你了,你定然饿了罢?思羽,快些将本宫从宫中带来的吃食取来。”
那唤作思羽的侍女应诺,出了屏风,向颜行过礼后,才走出公堂。
颜虽唤赵皇后为母后,时常请安,但与赵皇后却不亲近,且他如今身负毒杀赵皇后亲生子颜的罪名,难得赵皇后还这般心平气和,更是令随身侍女取吃食来予他。
赵皇后从屏风后透露出来的目光柔柔地打在颜身上,颜心道:我不应疑心母后要害我才是。
思及此,颜恭敬地朝赵皇后行礼道:“多谢母后。”
“罢了。”话音落地,赵皇后瞧清颜的面容,柔声道:“阿,到母后身边来。”
颜不知赵皇后所为何事,还是进了屏风去。
只见赵皇后穿了件素色的锦袍,远不如平日所着的衣衫般高贵致、花团锦簇,赵皇后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眼底更是覆着一层暗青色,昨日分明未曾合过眼。
颜唤了声:“母后。”便垂首立在赵皇后面前,犹如受了百般委屈的稚子一般,连垂下来的发丝都有些可怜。
赵皇后站起身来,取了张锦帕,轻柔地拭去颜面颊的脏污,软声道:“阿,你受委屈了。”
颜瞧见赵皇后眼中含着的心疼,又听得她这话,顺势带着哭腔辩白道:“母后,我是无辜的,我从未想过要谋害皇兄。”
赵皇后安慰道:“本宫信你不会谋害你皇兄,待周大人将案情查清楚,本宫即刻带你回宫去。”
俩人又说了些体己话,颜便出了屏风,复又回到了堂上。
思羽已命人搬来了一张梳背椅并一张矮几,紧接着又呈上了吃食来,分别是燕窝银耳粥,虾饺、金丝卷以及龙井酥。
这四样吃食做得致,还散着袅袅热气,香味伴着热气拂在颜鼻间,勾得他生了饿意。
颜自昨日一早被下了狱之后,便再未进过食,他起初担忧昏迷不醒的萧月白,后又困倦地萧月白怀中一夜好眠,因而全然未顾上饿,直到这时,皮肉下久饿的胃才重重地撞击了下他的神经。
他执着调羹用起了银耳燕窝粥,一口热粥堪堪落入口腔中,未及尝出半分滋味,他却猝然想起了萧月白,萧月白亦许久未进过食了,若不是自己势单力薄,柔弱无能,如何会连累萧月白与自己一道入狱。
他的眼眶略略发热,平静无比的面上终是起了些波澜,为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又胡乱地吃了些,便命候在一旁的思羽将矮几撤了下去。
周惬见颜用罢了吃食,一拍惊堂木,肃然道:“二皇子颜,太子颜告你下毒谋害他,你认是不认?”
颜坐在梨花木所制的梳背椅上,手指轻轻点着扶手上的木纹,好整以暇地道:“非我所为,为何要认?”
周惬一挥手,令一衙役将一物呈到颜面前。
颜瞧了眼衙役双手呈上的一个不足两寸的白色瓷瓶,仰首望住周惬,疑惑地道:“周大人,这是何物?”
周惬非但不答,反是问道:“殿下当真不知?”
见颜摇首,周惬一拍惊堂木,扬声道:“传人证。”
眼前这瓷瓶里头定然盛着毒/药,是为物证,而那人证,若是颜环所言不假,便是他宫中伺候之人。
颜一时猜不到是何人,片刻后,有一侍女上得堂来,这侍女姿容平庸,却是伺候在他身旁,为他添茶磨墨的王姝。
颜心中一阵后怕,未料想,作证他下毒谋害颜之人竟是王姝,这王姝在他身旁已有五年之久,为人勤快,生性寡言,倘若要取他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王姝不敢瞧颜,径直跪倒在地面上。
周惬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王姝答道:“拂雨殿侍女王姝。”
拂雨殿
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分卷阅读9
便是颜所居的宫殿。
周惬又命衙役将那白色瓷瓶递到王姝面前,道:“王姝,你可识得此物?”
王姝颔首道:“自然识得,此物为二殿下所有,二殿下……”
她说着,浑身打起颤来,双目含泪,且惊且惧地瞥了眼颜道:“二殿下平时待我等甚是宽厚,奴婢未曾想到二殿下竟是会为了皇位弑兄之人!”
第10章起其六
王姝此言直指颜毒害颜便是为了谋取皇位,可谓字字千钧,敲击在地面上,震得在场之人全数默然不言,空气仿若在弹指间凝固了,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堵塞了众人的口鼻。
当朝讲究长幼有序,不论嫡庶,但颜贵为文帝长子又为发妻赵皇后所出,自是尊贵无比,颜如若要当上太子,进而坐上帝位,颜就成了他必然要铲除的对象,毒杀颜便说得通了。
王姝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身子,离颜稍远了些,吸了口气,颤声道:“一月又三日前,奴婢瞧见刘垣与二殿下密会,心下生疑,那刘垣乃是太子身边之人,何以会与二殿下在一处?奴婢又见二殿下将一物塞到刘垣手中便是这白色瓷瓶!”
此证言颇为紧要,周惬沉声问道:“你当时可瞧仔细了?”
王姝颔首道:“奴婢瞧仔细了。”
话音落地,王姝补充道:“大人若是信不过奴婢,可传刘垣前来与奴婢对质。”
周惬招来一衙役,吩咐道:“速去宫中招刘垣到堂。”
那衙役疾步而去,周惬望着淡然自若的颜道:“二殿下,你可有甚么要讲的?”
颜端坐在梳背椅上,身姿舒展,过长的鸦青色衣袂有些许跌落在地,与衣衫下摆混在一处,这衣衫因在牢狱中渡了一日而发起皱来,又因沾染了稻草碎子与尘埃而不复光泽,他的发丝亦因未曾梳理的缘故有少许凌乱,鬓边甚至有两缕落发低垂了下来,这模样于一皇子而言,实在是狼狈万分,但因颜生得端丽雅致,竟无半点狼狈之感。
现下外头暮色尽散,天色大亮,明媚的光线自窗棂流淌进来,在偌大的公堂晕染了开去。
颜离窗棂不过数丈,故而他便被密密地拢在了光线中,这光线将他照得分毫毕现,甚至连面上肌肤的纹理都无所遁形,他的双眼一时适应不了光亮的刺激,便阖上了,不过须臾,他又缓缓睁开眼来,瞧着周惬道:“我从未与刘垣密会过,待刘垣过来,一问便知。”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那衙役已带着刘垣快马加鞭而至。
刘垣大汗淋漓,随意地用衣袂拭过,便跪倒在堂下,略略喘着粗气道:“见过大人。”
周惬照例问询道:“堂下何人?”
刘垣缓了口气答道:“卑职刘垣,乃是太子贴身侍卫。”
周惬又道:“你可识得二皇子颜?”
刘垣颔首道:“自然识得。”
周惬示意一衙役将那白色瓷瓶呈到刘垣面前,问道:“那你可识得此物?”
刘垣答道:“卑职不识得。”
周惬一拍惊堂木,喝道:“当真不识得?”
刘垣被周惬一喝吓得一怔,仍是坚持道:“当真不识得。”
周惬肃然道:“一月又三日前,你可与二皇子颜密会过?”
“密会?”刘垣疑惑道,“卑职只伴在太子殿下身边时见过二皇子,卑职不过一小小的侍卫,纵然要与二皇子密会,也高攀不上罢。”
“一月又三日前,你与二皇子密会于归雨轩,二皇子将这瓷瓶塞到了你手中。”王姝指着刘垣道,“你勿要狡辩,奴婢可是亲眼瞧见了的。”
“卑职……”刘垣闻言,侧首去瞧跪在身边的王姝,“卑职从未去过归雨轩,为何会与二皇子殿下密会于归雨轩?二皇子殿下又为何要将这瓷瓶塞到我手中?”
王姝嗤笑道:“你接过这瓷瓶,便行色匆匆地出了归雨轩,在回东宫的途中不慎撞到了一端着汤羹的侍女,你若不认,不如将那侍女唤来。”
刘垣面色微变,矢口否认道:“你胡说!”
王姝步步紧逼:“那侍女的汤羹乃是呈予皇后娘娘的,因汤羹洒了,那侍女本应受罚,好在皇后娘娘宅心仁厚,饶过了她,只命她去传御膳房重做一碗来。”
刘垣登地站起身来,厉声道:“你一小小的侍女,我与你有何冤仇?你何故信口雌黄污我清白?”
王姝尚未开口,倒是候在赵皇后身侧的思羽道:“确实有侍女曾在一月余前洒了娘娘的汤羹,还道是被一人撞了,但并未看清那人的面目,那人如若是太子身旁的侍卫,自是武功高强,要不被人看清面目,倒也容易,且这位刘大人的身形也与那侍女的描述亦相吻合。”
听得思羽这话,本在细细端详在场众人神情的周惬盯着刘垣,复又问道:“刘垣,一月又三日前,你可与二皇子密会过?”
“不曾。”刘垣望了眼端坐的颜,又猛然摇首道,“卑职不曾去过归雨轩,不曾撞到过一侍女,更不曾与殿下密会过!”
周惬望向颜,道:“二殿下,你有何要说的?”
颜面容沉静,正瞧着在自己脚边的光晕,闻言,方要作答,却听得“咚”地一声,而后那刘垣竟扑到在地,同时,黑色的血液自刘垣口鼻流淌了出来,蜿蜒开去,好似黑色的毒蛇吐着蛇信子,缓缓地爬到了他脚边的那块刺眼的光晕之中。
在场之人眼见刘垣身死俱是一惊,心软的赵皇后更是偏过了头去。
周惬传来一仵作,那仵作验过尸身后道:“此人在牙槽中藏了毒,适才毒发身亡了。”
表面上,刘垣至死不肯承认他曾与自己密会,好似是为了维护自己才自尽的,但实际上,刘垣这一死却是坐实了他心中有鬼,间接证明了自己曾命刘垣下毒谋害太子颜。
实在有趣。
这出戏实在有趣得很。
这刘垣演技出众,理当入了梨园才是,当一介侍卫却是屈才了。
颜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不露半点,甚至以手指划过梳背椅扶手下梳篦状的木饰,犹如在弹奏一张古琴似的,优雅而闲适,仿佛下一刻会有环佩相击、珠玉落盘之声自他指间流泻开去。
第11章起其七
这颜分明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适才有一人横死在了他眼前,那人的黑血甚至弥漫到了他足边,离他的鞋尖不过寸许,他为何还是这副闲适模样?
周惬陡地有些心惊,刘垣虽至死都未承认其曾与颜密会,更未承认曾以从颜手中所得的毒/药谋害颜,但刘垣一死,便成了畏罪自杀,暂且不论颜是否当真为谋害颜的主谋,但他身上的嫌疑却是愈加大了,不知为何这颜却淡定自若地仿佛在闲庭漫步一般
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分卷阅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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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惬命人将刘垣的尸身抬下堂去,刘垣的口鼻淌血不止,尸身一被抬起,黑血便利落地滑过他的面颊、脖颈滴落在地,“滴答,滴答”的声响击打在在场众人的耳畔,少时,这声响终是停歇了,只余下一滩黏黏糊糊的黑血以及一线蜿蜒崎岖的水滴状血痕,血腥气浓重、刺鼻,满满地充斥在这公堂里头,仿若能即刻将人毒杀。
又有俩衙役将一地的黑血拾了干净,偌大的公堂才总算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
周惬望住颜问道:“二殿下,你可有甚么要说的?”
颜抬首,直视着坐在高堂之上的周惬道:“我不识得那刘垣,更不曾与刘垣密会过,这王姝实乃信口雌黄污蔑于我……”
忽地,他停顿须臾,无奈地轻笑了一下:“我方才这番话,周大人可会信一个字?”
周惬未料想颜竟这样问,一时哑然,片刻后,道:“二殿下若是无罪,本官自会取信,二殿下若是有罪,纵然本官信了,这罪责二殿下亦是逃不掉的。”
周惬这话说与不说无甚区别,显然是糊弄于他,颜淡淡地道:“既是如此,还望周大人尽快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罢。”
如今刘垣已死,又无旁的人证,周惬只得问询王姝:“王姝……”
“王姝,你道你曾在一月又三日前瞧见我与刘垣在归雨轩密会,可有旁的人可证明?”颜虽道望周惬尽快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却不予他往下审的功夫,生生地将他的话截了去,居高临下地盯住了跪在大堂之下的王姝。
王姝背对颜跪着,因而若是不回过首去便无从得知颜现下的神情,但颜的目光却直令她如同芒刺在背。
见王姝久不作答,颜又问道:“可有旁的人证?”
由于颜尚未长成,他的嗓音远不如寻常成年男子般浑厚低沉,反是如溪水溅落在鹅软石上似的,清清脆脆,他这一问又较适才放软了些,宛若春风拂面,令人顿生欣然,但于王姝而言,却逼得她不知所措,她原本以为目前这种情况下,颜应当面无人色,神情惶惶才是,岂料,分明是她亲手将颜推到了不利的境地,她却反而觉得颜已然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王姝定了定神,方要开口,却有一衙役匆匆地附到周惬耳边言语了几句。
周惬眉尖微蹙,思忖半晌,吩咐道:“将他带上来罢。”
那衙役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有一锦衣少年被带了上来。
那锦衣少年形容稍显狼狈,怯生生地望着颜唤了声:“二皇兄。”
这颜环非但未出了大理寺牢房,还被周惬的手下抓住了,若是自己被定了罪,颜环恐怕要被打成自己的同党了。
颜扫了眼颜环,他本想先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再询问颜环为何在此,但转念一想,若是这样做反倒更惹人怀疑他心中有鬼,倘若颜环是在大理寺牢房之中被抓,牢房之中仅他与颜环有干系,他靠装模作样恐怕是蒙混不过去的,倘若颜环是出了牢房才被抓的……
颜一时间想不出对策,索性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周惬命人端了一把梳背椅来予颜环坐了,才扬声问道:“四皇子殿下,你为何躲藏于我大理寺牢房之中?”
颜环不答,在椅上坐了,不安的视线不住地往颜面上溜去。
颜环竟真是在大理寺牢房之中被抓的,颜心中有了计较,迎上颜环的视线,感激地道:“多谢四皇弟前来看我。”
“我……”听得这话,颜环脑中灵光一现,“我见二皇兄无恙,别过二皇兄,方要出牢房,却发现随身的玉佩竟然不见了,找了许久才找到。”
说罢,颜环松开紧握着的右手,掌心上确实躺着一块莹润剔透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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