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漱己
熘鸡脯、龙井虾仁、小酥肉、清炒芥兰、贵妃红以及海参干贝粥很快便见了底,颜见萧月白已放下了竹箸,扬手招人来将其尽数撤下。
片刻后,颜站起身来,朝一侍吩咐道:“沏一壶庐山云雾来。”
适才,颜不合时宜地问萧月白可要饮茶,萧月白便提到了庐山云雾。
萧月白仍坐在桌案前,他垂下的眼睑略略往上抬了些,便瞧见了颜的一双手,颜倚窗而立,一双手背在身后,不知为何绞在了一处。
“殿下……”萧月白轻唤了一声,颜并不理会他,只那双手却绞得更紧了些。
“殿下……”萧月白又唤了一声,才见颜回过首来,颜面上尽是忐忑,良久,才别扭地道:“我方才对先生不敬,先生半晌都不发一言,可是生气了?”
颜方才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虽令萧月白略略有些吃惊,但他却并无怒意,反是对颜愈加疼惜,至于用膳时不发一言,不过是不知说甚么才好罢了。
听得颜这话,萧月白勾唇笑道:“我若是生气了,殿下该当如何?”
颜怔怔地望着萧月白,咬了下嘴唇,怯生生地道:“我请先生喝庐山云雾,先生便不要生气了罢。”
“好罢。”萧月白好脾气地道,“那我便不生气了。”
颜见萧月白这样好说话,犹豫了下,扑到萧月白怀中,蹭了蹭萧月白的颈窝,亲亲热热地唤道:“先生,先生,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幼年实在不太美好,所以阿产生应激反应了
第18章起其十四
颜见萧月白这样好说话,犹豫了下,扑到萧月白怀中,蹭了蹭萧月白的颈窝,亲亲热热地唤道:“先生,先生,先生……”
萧月白怕颜摔了去,伸手揽住了颜的腰身,因他双足有伤,受不得重,独坐之时,脚尖虚虚点地,尚可支撑,但双腿被颜的体重一压,便须得脚趾、脚底全数着地才能维持平衡了。
不多时,便有细细的热汗从萧月白额角滚落下来,沿着细腻的肌理,蜿蜒进了衣襟内,他穿了一身绀青色的衫子,热汗浸进了柔软的缎子里头,将丝缕濡湿了,染出一个个暗青色的水晕来。
颜自小凄苦,纵然是他的生母韩贵妃都从未疼爱过他,怀上他之前,韩贵妃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文帝独宠赵皇后,韩贵妃数月才能承一次雨露,幸而她的肚子争气,在一次雨露后,便有了身孕。身怀有孕后,韩贵妃日日盼着腹中胎儿是一个男孩,好借此母凭子贵,故而生产当日,接生婆告知她她生了一个皇子之时,她欢喜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恍惚间觉着用不了几年,她便能将赵皇后取而代之。
然而文帝却对她与甫出生的颜不闻不问,直到颜满月,才勉强露了一面,赐了名,连满月宴都未提及。自此,韩贵妃便懒得理会颜,索性将颜交予侍女日夜照看,自己则忙于钻营,只不痛快之时,才会想起不曾予她任何好处,却折磨了她一天一夜才出生的颜,而后她便会怒气冲冲地将颜一把提起,剥去颜的衣衫,摘下发髻上的金步摇,以尖头处往颜后背扎去,全然不顾颜的哭喊,直至幼嫩的后背鲜血淋漓才不得不作罢。数年后,韩贵妃当上了贵妃,愈发忙碌起来,颜长到十四岁,有时会记不得韩贵妃生得是何模样。
是以,于颜而言,全天下只萧月白一人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撒娇。
方才萧月白问及他幼年之事,他最先想起的不是欺辱他的旁人,正是韩贵妃,他霎时心生惊惧,才不由自己地作出一副喜怒难辨的模样来做掩饰。
但他即刻便后悔了,怕萧月白将他抛弃了去,萧月白三元及第,原本前途无量,韩贵妃却无端央文帝要萧月白做了自己的先生,生生地毁了萧月白的仕途,但即使如此萧月白也从不对他恶语相向,反是倾囊相授。
而今,萧月白这样纵容他,他便愈加舍不得萧月白,他又蹭了蹭萧月白的心口,一面听着其下的跃动,一面可怜兮兮地唤道:“先生,先生,先生……”
在他的轻唤中,他忽觉萧月白揽着他腰身的手松了松,他心中一震,怕萧月白要将他推了开去,遂拼命地抱住了萧月白的后背,几乎要将双臂嵌入萧月白的皮肉之中。
萧月白倒抽了一口凉气,安抚地拍了拍颜的后背,柔声道:“殿下,你且先起身可好?”
颜浑身一颤,到底还是站起了身来。
他一站起身,便背过身去,走远了些,连眼角余光都未分半点予萧月白。
颜这模样似极了受了伤的幼兽,萧月白心下一疼,连声唤道:“殿下,殿下……”
足足唤了十余下,颜都未理会他,萧月白起不得身,只得道:“殿下,你再不理会我,我便不作你的先生了。”
这番话字字千钧,砸在颜心脏上,直把那脆弱的脏器砸得血肉模糊,他怔怔地回过身去,满腹委屈地道:“先生,你方才还应允我要做我一辈子的先生的,怎可说话不作数?”
萧月白见颜双目泛着水雾,指了指自己的双足,道:“有些疼了。”
他怕颜自责,并不明言是因颜的缘故才致使双足发疼,但颜却立刻想了个通透,疾步奔到萧月白身旁道:“先生,是我弄疼先生了。”
他一近得萧月白的身,萧月白面上、脖颈的细汗便扎入了他眼中,因而话音还未落地,他便颤着手取出一张锦帕来,为萧月白将汗水拭去。
待颜擦拭完毕,萧月白作出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讹诈道:“如此,一壶庐山云雾怕是不够了。”
萧月白生得丽,纵然挤眉弄眼地作出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亦绝无鄙陋之感,反是愈发显得其眉眼生动,更添一段风华,这段风华好似能将他面上未褪尽的苍白都逼退了去。
颜望着萧月白的眉眼,展颜笑道:“未料想先生这样好哄,下次先生考我学问,若是我答不上来,定为先生奉上一桌子的香茗,到时先生可不许责罚我。”
双足的疼痛已缓解了些,萧月白抬起手来,以指节轻轻地敲了下颜的额头,失笑道:“殿下,我可不是这样好买的,你倘若答不上来,我便罚你抄书,抄不完便不得用膳。”
“好罢
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分卷阅读18
。”颜吸了吸鼻子,“我定然会好好用功的,绝不让先生有机会责罚我。”
萧月白摸了摸颜那被他敲过的额头,笑吟吟地道:“那便好。”
颜不敢再扑进萧月白怀中,便与萧月白相对而坐。
萧月白敛起笑意,肃然道:“殿下,你方才道你怀疑三殿下,你为何不怀疑四殿下亦或是……”
他停顿了下:“亦或者太子殿下。”
颜眉间微蹙,压低声音道:“假若是四皇弟所为,那他来大理寺牢房见我,便是做戏与我、皇兄以及周惬看;假若是皇兄所为,他分明中了毒,还当着我的面呕血,这苦肉计使得着实不错……”
颜还要往下说,却听得一阵脚步声渐近,转而惊恐地道:“先生,我当真从未害过皇兄,眼下该如何是好?”
下一刻,便有一侍立在门口通报道:“殿下,三殿下驾到。”
颜也已到了门口,颜见得颜,面上惊恐略略褪去了些,赶忙起身迎道:“三皇弟怎地来了?”
萧月白起不得身,朝颜作揖道:“见过三皇子殿下。”
颜由颜迎到桌案前坐了,他甫一坐下,那壶用以买萧月白不许生气的庐山云雾碰巧送了上来。
颜摆了摆手屏退侍女,亲手为颜倒上一盏茶,茶水滚烫,白气自茶面升起,将颜出众的眉眼拢在了其中。
萧月白垂眼瞧着那茶盏上的描金,暗暗思忖道:阿如今犯的是谋害储君的重罪,旁人本该避之不及,甚至连韩贵妃都未曾来露过面,何以颜环、颜俩人却是接连而至?莫非是因着兄弟之情?但身在天家又何来的兄弟之情。
第19章起其十五
萧月白垂眼瞧着那茶盏上的描金,暗暗思忖道:阿如今犯的是谋害储君的重罪,旁人本该避之不及,甚至连韩贵妃都未曾来露过面,何以颜环、颜俩人却是接连而至?莫非是因着兄弟之情?但身在天家又何来的兄弟之情。
萧月白心下生疑,面上愈发柔软,唤来一侍,又朝颜道:“殿下受了些惊吓,若是胡言乱语,还望三殿下见谅,我且先退下,得打扰了两位殿下。”
方才颜听闻颜的脚步声,故意作出一副惊恐模样,直至现下那惊恐都未褪尽,是以,萧月白便顺势道颜受了惊吓。
话音还未落地,便有一侍应声而来,萧月白站起身来,由侍扶着,堪堪走出一步,便听得颜对那侍道:“萧先生受了伤,你仔细些。”
侍恭声应诺,扶着萧月白出得了门去。
颜饮了一口庐山云雾,随口夸了句“好茶”,方要将茶盏放下,却发现颜的手微微地打着颤,他怕驳了颜的面子,并不点明,只关切道:“二皇兄,你如何了?”
颜不答,垂着首为自己倒了盏茶,由于手指微颤,滚烫的茶水有大半淌到了桌上铺陈着的桌布上,这桌布为上好的缎子所制,上头绣着一程山水,刺绣之人技艺不凡,一块山石、一点涟漪皆美绝伦,连接在一处,别有开阔壮丽之感,茶水将这些山水打湿了去,又沿着缎子的纹理漫至垂在边缘的流苏,末了,顺着流苏的丝缕滴落了下去。
“滴答,滴答……”
颜登地站起身来,面上无半分失色,扬声道:“快来人将这桌布撤去。”
候在门外的侍女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快手将桌布撤去,换上一张干爽的铺上,又跪下身去擦拭地面上的水渍。
颜一面饮茶,一面窥视着颜,颜面上虽无失色,一贯目无下尘的高傲模样,但那半隐在袖口的手指却依旧颤抖不止,甚至素来直挺的背脊都有些许佝偻,分明是强作镇定,由此瞧来,颜当真如萧月白所言受了惊吓,只不知是意图毒杀颜被告发受了惊吓,亦或者是被人诬陷毒杀颜而受了惊吓,但倘若颜这般不济事,如何能有毒杀颜的能耐?
侍女将地面上的水渍全数拭了去,便退了出去,又将房门合上。
待侍女走后,颜突地一把抓住颜的手腕子,以致于颜的手猛然一斜,几乎将茶盏摔了去,下一瞬,颜却即刻将手了回去,端坐在矮凳上,面上窘态微现,勉强笑了一下,信口扯了个话题:“三皇弟近来可好?萧先生近来日日考我的学问,连昨日都未落下,实在是难缠得很。”
颜一手扶住茶盏,将茶盏安稳地放在桌面上,柔声道:“我那先生虽学问远不及萧先生,却也难缠得很,萧先生三元及第,是我朝百年以来难得的人物,二皇兄有萧先生作先生,着实是令人艳羡。”
颜胡乱地点了点头,便默然不言,只低首饮茶。
颜亦不发一言,直至颜两盏茶饮尽,方道:“二皇兄,我虽不知是谁要害大皇兄,但我笃信下毒之人绝不是你,若是有甚么我帮得上的,你大可与我直言。”
闻言,颜双目泛红,连连颔首道:“多谢。”
颜笑道:“你我血脉相连,何须言谢。”
血脉相连?颜心下嗤笑,面上满是感激之情,略微哽咽着道:“二皇弟,你且快些走罢,莫要让人瞧见了去,如今我罪责未脱,可勿要连累了你才好。”
“二皇兄……”颜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起身出去了。
颜望着那盏只饮过一口的茶,低笑一声,颜生母出生将门,甫一入宫便被封为淑仪,虽当时所承之雨露及不上赵皇后,但要将韩贵妃比进尘埃里去却是绰绰有余。凌淑仪生产当日,文帝一下朝便候在外头,连御膳都未用,足足候了三个余时辰,颜才降生,赐名为“”。颜略长一些,便由文帝点了当朝大儒为师。颜平日的吃穿用度亦远胜于自己,怕是未曾饮过这般枯涩、粗淡的庐山云雾罢。
第20章起其十六
萧月白由一侍扶着,虽可与之借力,但因双足须得全数点地才能行走的缘故,远不如被颜抱着舒服,他每行一步,都会牵动伤处,以致于双足不住地发起疼来,这疼痛蔓遍四肢百骸,剧烈地撞击着神经末梢,几近钻心,他面上却不露半分,连脚步都未有些许停顿。
他的卧房距颜的卧房算不得远,只短短的一段路,但待他安稳地坐在软榻之上时,他的额角、后背却已然生了湿意。
他摆了摆手令侍退下,拭去额角的薄汗,便舒展四肢,躺在软榻上假寐。
昨日,他抱着颜睡了一夜,由于怕惊扰了颜好眠,全然不敢有所动作,睡姿甚是端正,连翻身也无,因而一醒来,他便觉得一身骨、肉酸软难当。
现下他已生困倦,却因心中思绪翻腾,纵然躺在舒适的软榻之上都全无睡意。
突地,窗棂一动,顷刻后,便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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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立在了萧月白软榻之前,这人做侍打扮,一身半新不旧的蓝灰色衣衫。
萧月白听得动静,兀自阖着双眼,躺在软榻之上,只低低地唤了一声:“子昭。”
来人正是陆子昭,陆子昭见萧月白面色苍白,急声道:“公子,你的面色为何这样差?可是尚未上过药么?属下昨夜送去的……”
“昨日那药我已丢了。”萧月白打断道,“子昭,你糊涂了,我昨日若是上了药,倘若今日被人发现了去该作何解释?为求万全,我自然上不得药。不过方才殿下已为我上过药了,你无须忧心。”
“公子无事便好。”陆子昭又附到萧月白身旁耳语了一番。
萧月白听罢,略一挑眉,吩咐了几句,便道:“你且去罢。”
话音尚未落地,窗棂又是一动,陆子昭转瞬间消失无踪了。
萧月白略略抬了抬眼,盯着洒在地上层层叠叠的斑驳光圈,一双桃花眼中霎时流光溢,微翘的眼尾更是挟着一抹熠熠光辉,好似能将这房间的每一处都照得透亮。
恰是这时,颜叩门道:“先生,我能进去么?”
“进来罢。”萧月白应了一声,立刻回过首,向着门缝处望去,眨眼的功夫,那门缝便大开了,他不禁勾唇笑了,同时以视线将颜拢了个结结实实。
甫一踏进门里头,颜乍然与萧月白四目相接,萧月白眼尾的那抹光辉便直直地扎进了他眼中,逼得他的呼吸莫名地一滞。
须臾之后,他定了定神,见萧月白面有倦色,怯生生地道:“我可是打搅先生歇息了?”
萧月白摇了摇首,问道:“三殿下回去了么?”
“嗯。”颜走近了些,凝视着萧月白的眉眼,叙述道,“他道他笃信下毒之人不是我,我假若有所求,他亦会帮我。”
由颜适才的反应与其眼前的神情推测,颜与颜之间应是生过间隙,颜之言定然不为颜所信。
萧月白思索间,又听得颜道:“我假装因被诬陷一事受了惊,还故意洒了茶水与他看。”
闻言,萧月白陡地坐起身来,眉间尽蹙,扣住颜的一双手细细看了。
颜一时不知萧月白是何意图,任由其抓着手,一动不动。
萧月白见颜手上肌肤完好,无丁点烫伤,才舒了口气道:“殿下,你要做戏与三殿下看虽可,只切记勿要伤了自己。”
颜在软榻边坐了,为难地道:“这次无事,但若是下次……”
颜不再往下说,但萧月白却是心知肚明,颜为达目的,怕是伤了己身,也在所不惜,自己适才所言却是强人所难了。
萧月白家世尔尔,于他的仕途几乎无半点助力,上一世,为往上爬,他使了不少阴毒计策,其中自是少不得苦肉计,为排除异己,构陷政敌,他甚至曾亲手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当时他血流如注,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却无一丝后悔。
那时,他身在官场,若是安心做一低微的芝麻小官,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颜生于天家,幼时被人欺辱,只一待其冷淡的韩贵妃勉强可做依靠,如今又被人诬陷意图毒杀太子颜,自保亦是不易,他又如何能对颜作这样的要求?这要求分明太过无理了些。
“殿下……”萧月白端详着颜稚气未脱的面颊,心生怜惜,不由地将颜的手扣得更紧了些,“殿下,只要你我独处,你便无须做戏。”
颜倾身抵着萧月白的右肩,乖巧地道:“我知晓先生不会害我,自然无须在先生面前做戏。”
萧月白松了颜的一双手,双目含笑,打趣道:“你怎知我不会害你?”
颜蹭了蹭萧月白的右肩,又抓了萧月白的右臂,轻轻地晃了两下,亲昵地道:“先生莫不是想将我卖了换糖吃罢?”
“我早已不是贪糖吃的孩童,将你换糖吃作甚么?”萧月白肃然道,“必然是换纸鸢放才是。”
颜疑惑道:“为何是纸鸢?先生你不是从未将纸鸢放到天上去过么?”
萧月白刮了下颜的鼻子,莞尔道:“那是骗你的,你先生我当年可是十里八乡首屈一指的放纸鸢能手。”
“这样啊。”颜瘪了瘪嘴,不满地道,“先生你竟敢欺上,我定要罚你。”
“如何罚?”萧月白柔声道,“罚我回乡放纸鸢么?”
颜隔着层层软缎子,咬了下萧月白肩头的皮肉,含含糊糊地道:“我要罚先生教我放纸鸢。”
萧月白伸手揽住颜的腰身,盈盈笑道:“好罢。”
萧月白的体温穿过衣衫熨帖在颜的肌肤上,极是令人安心,颜尚且不知足,避开萧月白的双足,又往萧月白怀里头钻了去。
怀中的颜如同爱撒娇的猫儿一般,萧月白抿唇一笑,伸手抚了抚颜略显单薄的背脊。
颜仰起首来,双目灼灼地盯住萧月白,一字一字地道:“先生,不知为何,我初见你,便笃定你不会害我。”
萧月白虽不知这一世他与颜初见是何情形,却不由应和道:“我初见殿下,便决心要一生追随殿下左右。”
颜听得这话,笑逐颜开,他本想赖在萧月白怀中不起来,却突然思及今早萧月白的手臂因被他枕了一夜而麻木的情状,只得无奈地从萧月白怀中钻出来,翻了个身,躺在萧月白身侧,催促道:“先生,你可是累了?快些歇息罢。”
软榻窄小,萧月白的右臂、右腿与颜的左臂、左腿紧密相贴,无一点缝隙,近得仿若连俩人的吐息都缠在了一处,难以分辨。
歇息了约莫一个时辰,已是黄昏时分,火烧云将天空燃作橘红交错,一抹余光沿着窗户上繁复的花纹攀爬了进来,偏巧落在萧月白面上。
萧月白羽睫一颤,紧接着睁开了双眼来,映入眼帘的是不知何时钻进了他臂弯中的颜,他心中一动,细细地在心里头描摹着颜的面容,每一寸肌肤、每一分弧度都不放过,他尚未描摹个够,颜却是醒了过来。
颜本能地蹭了蹭萧月白紧贴在他面颊的侧胸,打了个哈欠:“先生……”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颜才彻底醒了过来,他登地站起身来,灵活地从软榻跃到地面上,连蹦带跳地取了一本《周髀算经》来,递予萧月白,欢欢喜喜地道:“昨日只教了些许,便被皇兄搅了去,先生,现下继续可好?”
颜适才这番动作,全然无平日那副喜怒难辨、目无下尘的模样,犹如民间活泼自在的孩童一般,甚是惹人喜爱。
萧月白的双目骤然一热,他柔柔地瞧着颜,一手接过《周髀算经》,一手抚过颜略显圆润的面颊,道:“好罢。”
萧月白回手,全然不知昨日这《周髀算经》教到了何处,粗粗翻阅了两下,
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分卷阅读20
幸而从中发现了自己所做的标记。
念书之时,萧月白虽记忆上佳,却有做标记的习惯,而今做了颜的先生,这习惯倒是从未变过。
萧月白望住颜,笑道:“殿下可记得你还欠我一壶庐山云雾?”
颜即刻出门吩咐侍沏一壶庐山云雾来,心下起誓道:以后我定要让先生饮上顶顶好的庐山云雾,比三皇弟平日饮的好上千万倍。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补了约莫三百字,补充了下颜的背景
第21章起其十七
现下已是黄昏时分,房间内愈发昏暗不明,惟天边火烧云的余光为半隐在暗处的物什染上了一层艳色。
是以,颜又唤了侍来掌灯,才回到萧月白身旁,搬了张矮凳来,在软榻之前乖巧地坐了。
侍很快便将灯台点上了,明晃晃的烛光利落地破开一片昏暗,将俩人照得分明,偶有夜风自窗缝中窜来,打得烛光微微摇曳起来。
萧月白从软榻之中坐起身来,仔细地讲解着《周髀算经》。
萧月白出生吴地,放软声音之时,他的嗓音宛若春风拂面,有几分似吴地女子的一口吴侬软语,只略略有些沙哑;而授课之时,他的嗓音则是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萧月白面上一派肃然,但被这暖黄的烛光一覆,肌肤随即镀上了一层暖光,使得他的神情骤然柔软了起来,唇瓣更是犹如涂了口脂似的,嫣红欲滴。
颜望着萧月白不停张阖的唇瓣,不由地发起怔来。
萧月白见颜并未听进去,出声提醒道:“殿下。”
半晌,颜方回过神来,歉然道:“先生,我适才走神了。”
萧月白无奈地笑道:“殿下若是听不进去,今日便不讲了罢。”
颜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走神,立刻摇首道:“我定会好好听的,先生你接着讲可好?”
《周髀算经》涉及天文与算学,甚是枯燥,颜怕是觉得无趣了罢?
萧月白抚过颜略显稚嫩的面颊,柔声道:“殿下,劳烦你去取笔墨纸砚来。”
闻声,颜皱了皱鼻子:“先生,你莫不是要出题考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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