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女人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浮安
“谢……”怜月话未说完,忍无可忍的锦阳从头上揪下颗珠子,手指一弹,珠子重重打在马屁/股上,马车飞奔而去。车身猛地一晃,锦阳伸手将没有坐稳的怜月揽进怀中。
“月门宫发生了什么?”锦阳醋意淡去些后问怜月。“闯进你宫里的人是什么打扮?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
郡主所问之事怜月都知道,但她在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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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要不要说。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奉的是都副使的令。“郡主,大运国有多少个都副使?”
锦阳眉头微蹙,不明白怜月为何答非所问。
阿莱在一旁装聋作哑。她跟宫里伺候多年的老人们学的,主子说话的时候得当自己是个物件儿,别听别看别想,便是听到了什么,也得抛在脑后或烂在肚子里。
“十余个吧!”锦阳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十余个……锦阳不确定想杀她的人是不是霄姑娘,因为她与霄姑娘素无仇怨,但她一定会想办法查出那人是谁。敢冒险在宫中对她下手,若知她还活着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怜月想到了宋家人……宋阁老落罪是因为她的揭发,而宋家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结,有相熟的人任都副使也正常。
“我与阿莱躲在屋中并未看清歹人面目,后来游司卫长便来了。”怜月不想郡主担心,没有说实话。
“也多亏霄儿提前命游婵她们护国尉的人保护你,否则……”锦阳心有余悸地握紧了怜月的手。
阿莱知道霁嫔娘娘说谎了,但这不是她可以插嘴的事,而且她是向着娘娘的。她多了个心眼暗暗记下了怜月的说辞,以防郡主问起时不小心说漏了嘴。
怜月有些吃惊:“游司卫长是霄姑娘派来保护我的?”本觉得申家霄姑娘嫌疑最大的怜月有些混乱了。
“嗯。咱们得再备份谢礼送去将军府了。”锦阳握紧了怜月冰凉的手。
☆、075
不过几日,再踏进思月苑时怜月长吁了口气。她有种回家的心情,不知何时起,她把嘉王府看作了新家,就像兴州白槐胡同的孟家老宅那样,有种强烈的归宿感。
孟家老宅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而思月苑,怜月知道,是因为郡主的缘故。
锦阳自下马车后一路牵扶着怜月,她不需要避讳什么,如今天下已是父王的天下,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最担心的事是怜月对自己无意,如今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样害羞的人已经向她告白过两次了。锦阳莞尔一笑,偏头看了眼怜月。
怜月没有躲避,任由郡主牵着,她也是几经生死之人,对于郡主及时行乐的人生信条感悟颇深。如果不把握当下,谁知道会不会有未来呢?这样想着她更握紧了郡主的手。喜欢一个人便要让对方知道,不管结局如何。
进了思月苑一个丫头突然冲到锦阳跟前跪了下来。
锦阳停步一愣,低头看向那女子问道:“哪个房里的人?进思月苑何事?”
蝶儿心中一凉。郡主果然是忘了她了,若不是王府全府戒备,连花回了世子怕生乱后困于房中的她躲跑不及,才给开了锁。否则,恐怕她要因为郡主的遗忘,在囚禁中度过余生了。
“奴婢蝶儿,给郡主殿下请安。”蝶儿规矩地磕头行礼,没有了往日的风情万种,没有了曾经的恃宠而骄。她清楚自己如今在郡主心中的份量,今日不同往日了。
“哦~”锦阳想起来了。蝶儿毕竟伺候过她一些日子,她甚至偶尔将蝶儿看作过怜月的替身,可惜是个不省事的丫头。“我倒忘了。可反省好了?”
“奴婢知错了。”蝶儿回话时抬头瞥了一眼,见郡主手牵着一个女子,想这女子必定是环儿与她说过的那位吴家小姐了。
“知错便好。但要切记,不许出思月苑。”锦阳仍对蝶儿不放心,眼瞧着哥哥已与申家定亲,若此时蝶儿闹出什么事,毁了王府与嘉王府的联姻便糟了。“行了,雪地湿冷,起来吧!”
蝶儿小心站起身,又向怜月行了礼:“奴婢见过姑娘。”她知吴家姑娘名怜月,可她曾用过连月的名字,以自用的名字称呼别人总觉得奇怪,便只唤怜月为姑娘。
怜月瞧这丫头有些面熟,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镜中……
这女子少说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眉眼,怜月握着锦阳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一些。她突然不敢确定郡主对她的感情了,或许郡主只是喜欢某种类型的女子,而她刚好是罢了。她听连花说过,郡主以前的起居并非由她打点。不是连花贴身伺候,那又会是谁呢?
是这个人么?
怜月留神着蝶儿避让开时看郡主的眼神,那眼神带着些酸楚的意味。进了屋,怜月还在意着与她相像的那丫头:“郡主以前身边伺候的人是方才那位姑娘么?”
怜月的语气很平静,像闲话时不经意地一问,锦阳也就没有多心,坦荡道:“嗯。有些宠坏了,闯了些祸,便罚了她几日禁闭。”
宠坏?怜月的心猛地一沉。对于那女子,也是宠过的么?
可是她似乎已经来不及抽身了。怜月细细体味着自己对锦阳郡主的感情。
有感激、有心动、有一点点惧怕……这些感情加在一起是爱吗?她不知道。她没有喜欢过谁,眼下唯一确定的是她很难受。
***
环儿见郡主回了房,跑过来扯了扯蝶儿的衣角。
“傻愣着干啥?主子都进屋了。我都吓死了,怕世子爷作主放的你,郡主知道会生气。”环儿笑着将蝶儿从院道旁拉走,边走边说道:“你也跪湿了膝,先回房换身衣裳去。”
“那个吴家小姐……”蝶儿痴痴地回望着亮起灯火的郡主卧房。以前是她陪着郡主的,卧房只有她们“花好月圆”四人能够出入。她并未对郡主有过不该有的心思,可是有的东西曾经有过,倏地失去,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没骗你吧?与你有几分像。”环儿知蝶儿的心思,劝道:“别惦记了,郡主不可能再让你进房伺候了,你呀,好好做事,攀高枝儿的事还是死了心的好。”
“若只是个做杂事的小丫头,谁都能欺负咱们。”蝶儿知道三小姐院里的银儿因当日被连花训了几句,一直怀恨在心,想伺机报复的念头就没有灭过。“你没瞧见银儿看咱俩那眼神?咱俩在王府资历没她老地位没她高,若再失了主子的宠,就等着受罪吧!”
“别别别。你安分些我还活得久一点。”环儿是怕了蝶儿了,怕她真去闯祸忙劝道。“王府上下谁敢动咱们院里的人?你要担心的不是银儿,是咱们郡主啊!”
“没出息。”蝶儿看不上环儿没志气的样,“合该做一辈子粗使丫头。”
“得。您是贵人的命,飞升了记得关照下妹妹。”环儿无奈地摇摇头,嘴上催促道:“你走快些,湿了衣裳的又不是我,怎么我比你还着急?”
***
先帝出殡后不久便是登基大典。钦天监选了几个日子给新帝,新帝选了不是最好但是最近的日子。于是所有准备都异常匆忙,新制龙袍皇冠,拟旨召告天下,举行祭天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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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礼后入议政堂,接受百官朝贺。嘉王妃带伤出席了册封皇后之礼,也是从这一日起,锦阳从郡主成了公主。
不是前世的和亲公主,是堂堂正正的大运国嫡公主,赐住公主府。
登基大典后便是去宗庙祭告秦氏诸位先祖。
去往宗庙祭告的路上,被繁礼折磨得没有神的嘉王妃,懒懒地倚在行辇上。嘉王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宽慰道:“皇后再忍耐一下,从宗庙回宫后便送你们走。”他话语间还有隐隐的不舍,已经贵为天子了,全天下的女人都供他挑选,可他最放不下的还是身旁这一个。
或许因为是少年时期便爱上的人,禀着赤子之心掏心掏肺地爱过,到头来又被伤得太重,所以才放不下。爱恨之间皆是羁绊啊。
“或者……”嘉王的声音透过辚辚的车轮声,“留在朕身边。”眼见就要分别时,他还是不够豁达,明明一道旨意便能将人强留在身边,他偏偏选择了最卑微的一种。哀求。
已是皇后的嘉王妃满是歉意地抽出被嘉王握住的手,轻声道:“便是太妃不在了,臣妾也无颜陪在陛下身边。皇后之位若陛下日后有想册于之人,臣妾会甘然让位,更替陛下开心。”
“去意已决么?”嘉王又被伤了一次,明明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回答,伤害却丝毫没有减轻。“皇后当年为何嫁与朕?是要借朕堵悠悠众口,还是借朕去忘记太妃?”
“都不是。”嘉王妃回忆起往昔,露出笑颜:“因为与皇上初识那日,宴席过后,众人说说笑笑,只你一个人在阳光照射的庭院中蹲着身子,静静地望着在墙角卧眠的那只猫,脸上带着笑。你看得特别认真,都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在看你。我当时就在想,嘉王爷一定是一个特别温暖的人,如果能做这样的人的妻子该多好……”
嘉王也回忆起那一日,他一直错以为是自己先动的心。
“可惜……早一步认识王爷多好。”嘉王妃说顺了嘴,没有称嘉王为皇上。她嫁的人是嘉王,唤了十几年的王爷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她是真的觉得可惜,又觉得对王爷不公平,明明心里已经住了个赶不走的人,还和王爷在一起。
只怪当年的她太自以为是,以为感情是受自己控制的。她终究还是辜负了曾经惊艳过她生命的那个少年。少年长大了,依旧温暖如初。
车向前行着,因为积雪的缘故行得很慢。
嘉王侧身望着沿路风光,不想被王妃看到自己在落泪。早一步相识多好?他十五六岁初相识便认定了王妃,还要有多早?他真的尽力了。
“晁林成亲时皇后回来么?”
“恩。”
“咱们若有了孙儿,你会常回来看看孙儿么?”
嘉王妃没有答话,强忍着泪。她知道王爷还在试图挽留她,想让她知道,她这一走失去的不止是他一个,还儿女和孙儿。嘉王妃不是因为见不到儿女难过,她与太妃就在京郊,往来都方便。让她难过心痛的是王爷的态度,明明做错事的是她,苦苦挽留的却是王爷。
二人再没有说话,都别过头不忍看对方。
☆、076
连花在命人拾东西,一箱一箱的行李从思月苑抬出去。
嘉王府要改建为太子府,公主府也在改建中,锦阳得去宫中暂住些时日。正好可以女代母责,替父皇打理后宫。李侧妃是个本分人,只是不够明。而且有皇子的嫔妃不可太倚重,没地生出吞天没海之心。
“公主,这些东西要带走吗?”连花从怜月住过的那间房的床下抬出一小箱东西,问锦阳。
那是锦阳许久之前为怜月准备的十七岁生辰礼。也不知怎地,竟一直忘了送给怜月。锦阳望了眼四周,没见到怜月:“怜月姑娘呢?”眼瞧着要进宫为母亲送行了,人跑哪儿去了。
“一并带上吧!”
锦阳想去找怜月,还没抬脚又有丫头过来问话,一时抽不开身。
怜月站在蝶儿的房门口。
蝶儿在柜子前专心整理着要带进宫的东西,思月苑的下人都要随锦阳公主进宫伺候。
门似乎轻响了一声。蝶儿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木门,以为是环儿便道:“别装神弄鬼的,除了你还有谁会找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不知道你在忙……”怜月走进屋中轻声道。
蝶儿转身见是怜月,忙要行礼。
“姑娘折煞我了。”怜月忙扶住蝶儿,蝶儿起身抬头,两个容颜相似的女人对望着,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影子。
蝶儿先移开了眼。她也是近看才发觉,自己远不及怜月姑娘的容色好,对望时渐渐自惭形秽起来。
“听说蝶儿妹妹在锦阳公主身边伺候过,我伺候公主不久,有很多不懂的想向妹妹请教。”怜月心中酸酸的,她留心蝶儿后旁敲侧击地问过思月苑的其他人。听说蝶儿以前也叫连月,与她音同字不同,听说是当年的小郡主从国公府强要回来的人,很是得宠……
历史简直惊人的相似。或许郡主与灵阳公主争她并不是因为有多稀罕她,只是郡主任性惯了,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到手而已。
“嗯。”蝶儿抿着嘴轻轻应了一声。
“公主殿下有什么喜好,有什么忌讳么?”怜月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笑着真挚地问蝶儿。
蝶儿被锁禁后遭了不少冷眼,眼下也只有环儿还肯搭理她,见正得公主宠的怜月姑娘语气这样温柔真诚,便把曾经在主子房中伺候琢磨出来的心得都告诉了怜月。蝶儿自知回不去公主身边了,也无心再回去,她是想嫁个世家公子的。
怜月默默听着,时不时地笑笑,鼓励蝶儿继续往下说。
“公主殿下喜欢喂人吃东西,姑娘便是不喜欢也要笑着咽下去……”
怜月脸上笑着,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心疼得没有办法再听下去,便打断蝶儿问道:“公主殿下那样喜欢妹妹,妹妹后来怎么惹恼的公主呢?”
已经是王府人尽皆知的事了,蝶儿也不避讳:“与世子说笑的缘故……”
所以,是吃醋么?怜月苦笑。
难怪郡主的情话说得那样好,与她有肌肤之亲时那样自然,熟能生巧嘛!原来什么都是假的,什么此生只她一个都是假的。
“不打扰妹妹整理东西了。”怜月突然起身冲出门,轻轻将门推拢后伏在门框上啜泣起来。
***
常合殿内,嘉王翻阅着过往的折子。他不得不承认,已故的皇兄算不得好兄长,甚至算不上好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好皇帝。
折子上的批附关于天下民生的都无大差错,只可惜疑心太重。重臣猛将被一一铲除,手下无可用之人,使得自己劳累不堪不说,也耽误下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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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要大事。
新上任的大内总管是打嘉王小时候便在他身边伺候的人:“皇上,太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今日便要去京郊庙子了。”
公公对于皇后娘娘此举是不解的。太妃娘娘想去庙中为先帝诵经祷告是人之常情。可皇上才登基,这后宫一大摊事需要有人拿主意呢,皇后娘娘刚册封就离宫,实在另人解。
“是今日么?”嘉王怔怔地望着手中的折子,神情暗了下去。太妃丧子之痛尚未平复,皇后肩臂之伤也没愈合,从宗庙回来后嘉王劝二人在宫中再养些时日,二人也应允了。
京郊庙中他虽会差人打点妥当,但怎么也比不上宫中万物齐全。
“是今日。”公公望了眼才破晓的天,劝道:“皇上看了一夜的折子,要不要歇会儿?两位娘娘巳时一刻才动身,来得及的。”
“不必了。传朕的旨意,加派护送太妃与皇后的人马,庙子那边伺候的人用王府的。”他才登基,担心有面服心不服的人趁太妃和皇后不在宫中暗中加害。
他不是很在意太妃的生死,可他明白若太妃没了皇后必定生无可恋,便不得不替太妃也考虑周全些。
“太妃和皇后的用度仍依宫制,不可怠慢。”嘉王一直望着手中的折子,突然语气低沉下去,神色忧伤地说:“着人在庙里养只猫。”
“猫?”公公没藏住自己的不解与惊讶,又马上道:“奴才遵旨。”他不该质疑主子的任何旨意,只需照办即可。
嘉王是有私心的,盼着哪怕是偶尔,那人能有一个瞬间会想起他。想起他时是粲然一笑也好,是心酸负疚也罢,他怕被遗忘。
凭什么要他独自记得一辈子?
心中烦着一看手中的奏折更加恼怒,嘉王把折子的一摔,怒道:“混帐!!!”
“皇上。”公公小心地捡起折子,问道:“怎么了这是?”
“朝中对于朕不让宫妃依祖制殉葬的事反对声很大……”嘉王又拿起一厚摞折子,冷笑着道:“这些!还有这些!通通都是。南部饥荒他们不管,禾涅族进犯他们不管,偏偏和宫里的女人们过不去,让先帝的宫妃活下怎么了?又没叫他们养着,又没花国库的钱。”
嘉王越说越气愤:“还打着替我着想的幌子。真是可笑,无儿无女娘家又无事的女人还能倾覆朕的江山不成?”
公公等主子气消些了才问道:“皇上如何打算的呢?”
“你把那些大臣的折子给朕挑出来。明日上朝时朕便告诉那些老东西,秦氏殉葬祖制不废可以,凡是赞同不废的大臣,他若去世家中女眷也通通殉葬。不只妾室,包括妻女!”嘉王不能屈服,他的养母便是死在这条荒唐的祖制上。
说起来殉葬之制能延续多年,正是因为最终的当权者往往能保护自己的母亲,没痛到自己身上是觉不出疼的。
公公沉默地将折子中有反对声的人都整理了出来,嘉王也渐渐消了气,开始处理旁的政事。
此时有小太监在殿门外回话。“皇上,申将军来了。”
公公知将军与皇上要议事,低着身退了出去。
见申将军来了,嘉王起身相迎。申时茂欲跪下行礼,被嘉王扶住了:“你我二人勿拘礼。”
“皇上是君,末将是臣。”申时茂固执地跪地道:“末将见过皇上。”
申时茂愿意谋反扶嘉王爷上位,一是女儿与世子的那层关系,二则是相信嘉王的为人。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凭功勋在新帝面前失了分寸。算上嘉王,他在三位皇上治下做过臣子,他比谁都清楚,极权是会侵蚀人心的。现在皇上与他或许是真客套,日后呢?会不会觉得他目无君王?皇上可以客气,他不能当真。
“将军请起。”嘉王见申将军对自己疏离恭敬的模样,有了孤家寡人之感。他做了皇上,可发妻即将离他而去,老友也不敢再与他交心,他还剩下些什么呢?
来不及伤感惆怅,还有更另他焦心的事。“可有道勉的消息?”
申将军摇头:“没有找到三皇子的尸首,问了手下的人,咱们进宫那日也无人见过三皇子。”
说起来三皇子秦道勉是个不错的孩子,与自家晁林也谈得来,可是嘉王不敢心软。若三皇子尚年幼倒也罢了,可道勉比晁林要年长三岁,又是众皇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这种隐患怎么敢留?
“可有在各宫中细查过?”嘉王怀疑人还在宫中。出入宫门都是要令牌的,进出查得极严,不可能轻易逃出去。
“除了咸康宫都查过了。皇后娘娘在养伤,太妃娘娘不许人进殿。”申将军小心回着话。他并无怀疑皇后之意,又怕皇上会误会。
“今日皇后与太妃便要去皇庙了,着人搜点车马和随从,等她们离宫后再彻搜咸康宫。”嘉王盼着秦道勉在咸康宫,这样可以了结一个大隐患。可又有些担心,怕皇后为了太妃再度欺瞒他。
若此事果真与皇后有关……嘉王攥紧了拳。他不会再原谅了。
☆、077
锦阳公主再进宫仍是挑的月门宫。
多日前留下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了,廊柱刷上了朱红色的新漆,院中青石砖上的雪被阳光融化得干干净净,砖面在晨曦中发着青灰色的光。
怜月在进宫的马车上神情恍惚了一路。蝶儿说的那些话在她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手一直被公主牵着,她也懒得挣扎,只是心情沉重得再没有了往日心动喜悦的感觉。
她太傻了。竟真的觉得尊贵如锦阳公主,会对一个婢女动真心,再稀罕再在乎也不过是主子的玩物罢了。有朝一日,她做错了事,也会像蝶儿那样被镣铐锁禁在屋中,眼巴巴看着公主殿下的玉手搂上新人的肩。
她受不了。原来心痛比肌肤之痛更加难以忍受,怜月知道自己不能再陷进去了,她爱公主爱得越深,被无情抛弃的那日就会越崩溃。
锦阳下车后伸手要扶怜月,怜月木愣愣地把手递给了车旁的阿莱。
阿莱看了眼公主,小心翼翼地伸手接了。锦阳这才觉出不对劲,她回落空的手凝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奴婢不敢劳烦公主殿下。”怜月牵住阿莱,踩着矮凳下了马车。锦阳还要上前牵她,怜月整个身子往后一缩,从表情到肢体都在抗拒锦阳。
太妃与母亲快起行了,锦阳只得领着人先进月门宫安顿好,她得在巳时前赶到咸康宫为母亲送行。其实京郊那座庙子与锦阳即将入住的公主府相隔并不远,太妃和母亲此行也不想惊动太多人,她执意赶进宫相送是怕父亲食言。
锦阳回头看了眼一语不发低头跟在她身后的怜月,她马上要更衣去咸康宫,心中对怜月突然的疏离有疑惑又
公主府的女人们 分卷阅读103
等不得回来再说,便支开连花,唤了怜月进殿中伺候她更衣。
初春的白日比冬日里长一些,天亮得也早,殿中还没来得及点上烛火也看得分明。见房中再无旁人,锦阳直问道:“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奴婢不敢。”怜月恭顺地回话道。
锦阳最烦怜月自称奴婢,方才下马车时碍于众人在场她忍下不提,如今只二人怜月还这样她便生了气。“我说过什么?做了回霁嫔娘娘也治不好你这毛病么?”
怜月也委屈,她不是公主身边的婢女又是什么?她没有答话,忍着泪去衣箱中找出公主要换的衣裳,目不斜视地伺候锦阳公主更衣。
“说话!!!”锦阳受不了怜月对她视若无睹的清冷样。
“奴婢就是奴婢,不能因为公主殿下抬举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怜月在锦阳身后替她理出长发时,偷偷抹去眼泪,绝然道:“公主殿下若因奴婢说错话不开心了,要罚也好,要撵也罢,奴婢又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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