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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家主,这事,这事,我四房也是为了长孙一族的前途。”死老太爷挣扎着。
“那你问问各位的意思?”长孙无忌环顾四周。这些所为的族亲,当他与妹妹无依无靠,他们冷眼旁观,甚至有人还侵吞他这一房的家产。后来,他和妹妹发达了,他们又推选他为一家之长。这些人都是利益至上,如今有危难,自然是各自保全,哪里会顾及什么兄弟情义。
长孙无忌深谙族人心性,于是一句话就将四房老太爷击溃。然而,老太爷不甘心,还喊了一句:“我,我找了你商议,你不在家。无忌,你家冲儿也同意的。”
长孙无忌脸色一沉,道:“明明是你四房做错了。难道还要拉上冲儿?或者拉上我们长房?又或者把皇后一并拉上?”
众人一听,这怎么行呢?这长孙家职位最高的就是皇后与长孙无忌了。若是牵连两人,长孙一族就算完了。于是,各房纷纷谴责四房。
“这事,就看四房怎么处理了。指不定,处理得好,还能保全四房后辈。”长孙无忌这算是给四房一个承诺。
四太爷听了,垂眸叹息,道:“四房知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落日黄昏
落日残阳下,心事重重的还有房玄龄。
他从张府出来,只觉得长安城笼在一张无边无际的网中,而又找不出布网之人。周遭的人似乎都变了个样子,他不知除了克明还再信任谁。
他兀自想着,忽然小厮惊呼一声,枣红马也受到惊吓。房玄龄抬起头来,便瞧见旁边转过几个黑衣蒙面之人,持着明晃晃的匕首直直向他刺来。
房玄龄一慌,立马翻身下马躲避。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紧逼过来,手中匕首干净利落,径直往他肩上斜跨的包袱上挑。
“你们是谁?”房玄龄问了句废话。
黑衣人挑起那包袱,径直将包袱入手中。然后,一个猛虎下山径直向房玄龄劈过来。
“我命,休矣。”房玄龄内心哀嚎,闭上了眼睛,只后悔临出门前没跟长子交代清楚。但痛楚迟迟没有出现,却听得有人笑道:“好大的胆子,敢在天下脚下刺杀朝廷命官。”
房玄龄忙睁开眼,便发现是两名少年郎,身着圆领胡服,在这巷口长身而立,手中长剑泛着清冷的月光。而先前那挑落包袱的黑衣人的右边胳膊已无力垂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房相国,您没事吧?”另一个少年郎将他扶起来。
小厮赶忙爬过来为他整理衣衫,房玄龄心噗噗跳,但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他还是稳住了自己,站得笔直,道:“多谢小郎君相救,老朽没事。”
“房相国客气,我家公子让我来告诉房相国一声,恐狗急跳墙咬你。却不料他们这样沉不住气,在这大街上就开咬了。”少年说。
“你家公子是?”房玄龄问。
“河东张氏。”少年回答,然后另一处又涌出一队官兵,径直将这几个黑衣人一并抓了起来。其中有两名径直就自尽了,另外几人因控制及时,被巡夜的官兵径直逮捕,押往天牢。
几名少年则是护送了房玄龄回家,并且对房玄龄说:“我家公子说了,房相国平素为人正直,家里很少置办私人护卫。然如今惹了牛鬼蛇神,必定有人意图不轨。还恳请房相国允许公子派人保护。”
房玄龄想到了刚刚遇袭的事,说:“你们暂且在房府歇息。明日,我与你们家公子一谈,可好?”
三名少年点头,然后拜见了房遗直。
房遗直眉头微蹙,道:“原来是张悦、张玫、张云,好久不见。”
三人皆笑,说:“公子也考虑我们与房大公子是旧相识。因此,才派我们前来保护房相国。”
“那就有劳三位。”房遗直笑了笑,然后说,“我去瞧瞧我父亲,他年事已高,受此惊吓,定是心有余悸。”
三人点头,皆在院落里站着,注视着房府的动静。
书房里,房玄龄坐着,惊魂未定。房遗直轻轻走上前,低声喊:“父亲。”
房玄龄抬头看了他一眼,喊了一句:“遗直,你来了。”
“是,父亲,你今日不是进宫么?如何这样晚?这张府又是怎么回事?”房遗直询问。父亲匆匆进宫,他就知晓事态严重,然而蜀王不在长安,他一个没有官位在身的人又不能擅自走动。于是他只能在家里焦急地等着。
如今,父亲被张氏兄弟护送回来,他就更加疑惑。这张氏兄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都还年少,天下还不是如今陛下的天下。他们几个小孩子一起玩耍,张氏三兄弟说资质颇好,要去参加族长选拔。尔后,十多年的时间,杳无音信,却不料今日在这里瞧见。
方才,忽然瞧见,他还有点不敢相信。但三人笑了,眉目间那颗痣倒是一般无二,他便确认了。只是瞧三人模样与言谈,三人不曾成为族长,但举手投足已似乎脱胎换骨。
房玄龄喝了一杯水,想起若是方才自己死了,两个孩子却还浑然不知。从前,他是想保护两个孩子,让他们不要涉足官场,做个闲散的边缘官员即可。可如今,房家躲避已是躲避不过了。
“罢了,从前我想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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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如今,旁人不肯放过我。你作为房家嫡长子,理应知晓。”房玄龄示意儿子坐下来。
房遗直坐了下来,房玄龄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们是不想让你调查独孤家的事。”房遗直说。
“这其中必定有大阴谋,好在张嘉早有预料,这些人被抓了。或者事情另有玄机。”房玄龄觉得自己玩了一辈子的阴谋,现在却明明知道身处阴谋,但就是不知这阴谋到底是何人所为,这阴谋到底又是什么。
房遗直沉默了许久,说:“父亲,我猜想这些人与对独孤思南下毒的是同一批人。他们下毒不成,如今是想拿到你手中可能的资料。他们可能还想去张府,但河东张氏可不是浪得虚名,他们不敢轻易涉足张府。”
“不。他们肯定也会去。”房玄龄听长子分析,立马笃定。
房遗直一愣,房玄龄继续说:“他们胆敢在宫中投毒,又敢光天化日击杀朝廷重臣,这说明他们的处境堪忧。有人设的局已将他们逼到绝境。那么,他们去试探河东张氏也没什么了。即便失败,也可探一探河东张氏的底,毕竟这些年,河东张氏很是低调,在朝之人也并非族中嫡系。”
“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房遗直恍然大悟,随后又陷入困惑,道,“若真是长孙一族所为。此番这样的动作正是落入了局中,长孙无忌老谋深算,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树大招风。长孙一族苦心孤诣,经营日久。族内盘根错节,怎么可能是长孙无忌一人所能掌控的?这投毒、击杀我,都不是长孙无忌的风格。”房玄龄在这分析中,渐渐冷静下来,先前的悲观也缓缓消失。
他越来越明了这一局中,长孙一族的混乱,就是对付长孙一族的最有力武器。
“不过长孙无忌是老狐狸,此番落在下风,肯定还有后招。”房遗直说。
“即便有后招也没有用,当今陛下一旦觉醒,长孙一族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陛下这人,呵,能看透他的人太少。”房玄龄露出讽刺的笑,尔后站起身来,理了理衣冠,严肃地说,“遗直,你速去找阿荷,去柴将军府上走一趟,拜访柴令武,说一说让王神医给杜尚书看病的事。”
房遗直领了父亲的命令,直奔杜如晦府邸寻杜荷一并去求医。
房玄龄分析得实在没错。在他被刺的前一刻钟,正是张府上下用膳的时刻。有人偷偷入了张嘉的书房,然后被机关困在了里面。
张氏护卫来禀告,张嘉慢悠悠地吃着饭,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在书房外守着呗,还来打扰我吃饭?”
来禀告的护卫红了脸,不知该如何。
张嘉挥挥手说:“去守着吧,万一有一两个比较机灵的,能走出阵法呢?”
护卫这才匆匆离去。张嘉吃完了饭,又喝了一壶茶,等落日彻底没有了光辉。月上中天,他才命人掌灯,将整个院落映照得灯火通明。
他白衣乌发,赤足站在院落的青石板上,护卫们进入了书房,将偷偷潜入书房的人带了出来。四具尸体,一个奄奄一息,神情惊恐。
“张力,交给你吧,我乏了。”张嘉扫了那些人一眼。
“是。”护卫张力朗声回答,然后对那神情惊恐的人笑道,“你最好什么都说了。不然,如果是让张氏一族的人动手要你开口,那过程可是很难过的哟。”
那人更加惊恐,浑身都在发颤,开口就是尖锐的声音:“蝴蝶,蝴蝶,蝴蝶杀,杀人了。”
“大惊小怪。”张力撇撇嘴。
走了一段的张嘉忽然停住脚步,道:“张力,你话太多了。”
张力作势捂住嘴,立马就将那人能带走了。
张嘉一个人提着灯笼,到了府邸深处的小院前,轻轻打开柴扉,缓缓步入。这里是他前世里与爹娘生活的地方,也是她经常来作客的地方。
他站在厅堂里,就瞧着她每次来的时候,坐着等吃的地方。不知不觉他的眸光柔和下来,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痛。他呆呆地瞧着那一方蒲团,瞧了许久,他自嘲地笑了笑,将灯笼放在一旁的桌上,这才坐下来,认认真真地思索这长安城的布局,如何才能避夜长梦多。
他要这长安城清清明明,没有任何人去针对阿芝。他要阿芝哭也好,笑也好,想如何就如何。
“阿芝,我会替你清扫这长安城。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统统扫除。”张嘉抿着唇,瞧着月光洒下的清辉,默默地说。
而在迷途山中,秦叔宝缓缓醒来,忍着浑身疼痛,大发雷霆。江府护卫等秦叔宝发完火后,才缓缓地说:“我们奉命保护将军与将军夫人,还请将军不要节外生枝,在这里静待我家主人归来。”
“你家主人?”秦叔宝不由得扫了这女子一眼。
女子一袭黑衣,身背弓箭,皮靴皮裤,很是干练。
“九姑娘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的职责就是守护九姑娘,听九姑娘的指挥。”女子回答。
“据我所知,九姑娘从小寄在洛水田庄,如何有你们这样身手敏捷的护卫?”秦叔宝厉声问。
女子神态平静,缓缓地说:“蜀王训练我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守护九姑娘。”
秦叔宝听到这个答案,也不说话了。蜀王自小梦中遇仙一事,在秦王府本就不是秘密,再加上他为了求娶杨氏阿芝所做的事,如今这朝中之人很少不知蜀王梦中遇仙一事了。
人家梦中遇仙,仙子为了救他的父亲触犯天规,被贬下凡尘。他苦苦寻找,训练许多人来用心守护,也不是稀奇事。
“将军,山中凉寒,你的身子不适合奔波。”旁边一位绿衣女子柔声说。
“是呢。这位是王神医的弟子,先前就为你诊脉了。”秦夫人连忙说。
秦叔宝不语,只问他的手下对于迷途山的地形可有了解。手下皆沉默,过了许久,才有个黑脸少年上前来说:“回禀将军,我们是遵照你的吩咐,跟着九姑娘的护卫入的山。这山中情况,甚为诡异,因此....”
“罢了。九姑娘能作这般安排,想必早有打算。我们静待几日吧。”秦叔宝叹息一声,浑身疼得要命。
绿衣姑娘名叫紫荆,连忙为秦叔宝施针。好一阵子,秦叔宝才缓缓睡去。
秦夫人见状,松了一口气,瞧着山洞外皎洁的月光,很是担忧那个倔强的女孩。
“紫荆,你说,你家姑娘有把握么?”秦夫人问。
一脸疲态的紫荆笑了笑,说:“夫人,你放心。我家姑娘要做的事,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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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成的。”
秦夫人心里有了些底气,但她看着远方那些巍峨起伏的高山还是非常担忧。那些高山在月光下,像是巨大的野兽,让人觉得惊恐万分。
而在迷途山的深处,江承紫在白凤鸟带路的一处山洞里歇息。
从与秦叔宝一行分别开始,她带着的人就跟着她一路急行军。她体力充沛,并不觉得累。若是她一个人,就是日夜兼程也无所谓。但跟随她的人,以及带路的白凤鸟、云歌、老鹰都疲累不堪。何况,她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要带回去梁师都的项上人头,更要带回迷途山这一条路的线路图。
因此,行到黄昏时分,江承紫就让云歌与白凤鸟交涉,询问这附近可有山洞之类的可供人休息之所。白凤鸟是这山中禽类之王,片刻之后,就说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李南赶忙派人先去探了探,是个岩洞。他们打了火把确认了洞内没有毒虫猛兽后,就用木炭除湿,驱逐了各种蛇虫鼠蚁。
锦云带的人负责生火做饭。江承紫则是坐在小溪边,折了芦苇,就着蚱蜢钓鱼。
“姑娘,所过路线,皆已大致标明。”李南安顿好一切后,上来汇报。这一次,李恪派他跟随九姑娘深入迷途山,也是因为地绝里的人是探路绘制地图的好手。
“嗯。这事,辛苦你们了。”江承紫说。
“只要能确保公子平安,不辛苦。”李南还是习惯称呼蜀王为公子。他永远记得小小的孩童将他从绝望里救出来时,他那安宁的眸子。
那时,他很平静地问:“你愿意跟随我么?”
李南本是将死之人,是他救了他。那一刻,蜀王就是他的天下。他很笃定地点头,说:“我愿意。”
从此之后,他不怕辛苦,学习各种本领,时刻想着守护那个小小的孩童,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江承紫转过头对他笑了笑,说:“蜀王得你们这般忠心,天大的福分。”
“姑娘过奖。”李南低了头。只觉得一颗心跳得怦怦的,黄昏落日从山头斜照下来,山中雾气涌动,甚为玄妙。
绿衣少女眸光清明,眉如弯月,那笑容让人迷醉。李南曾想过什么样的人才可以配得上自家光风霁月的公子,但当他见到了九姑娘之后,就知晓这普天之下,真有天造地设的一对。那风华气度,竟都如此相像。只不过,这九姑娘不笑的时候,安宁得如同一潭秋水,这一笑足以倾城。
对,就是那首诗里说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李南思绪起伏,再不敢抬头瞧她。
江承紫看他很是拘束,全然没有先前的坦然,觉得甚为无趣,就催促他去歇息,然后转身继续钓鱼。
李南应了声,站了片刻,看着绿衣少女从容拉竿,将钓上来的一条鱼放在一片荷叶上,柔声招呼:“白凤,来,尝一尝。”
那白凤鸟像是听懂了似的,走过来很是优雅地吃掉了那条巴掌大的小鱼,然后扇了扇翅膀,将脑袋在少女身上蹭了蹭。少女笑起来,摸了摸白凤的脑袋,说:“你可比云歌懂礼貌多了。”
“我哪里不懂事了?我可是劳苦功高。阿芝,你偏心。”云歌愤愤不平,从一旁的青草上跳过来,落在少女的肩头。
“别闹,吓走了鱼,你一会儿吃什么烤鱼。”少女温柔地说。
李南只觉得那声音细细柔柔的,像是春天里日光灿烂时的泉水,涓涓而流。他觉得一颗心抑制不住地乱跳,赶忙转身回到洞口。
正在检查装备的锦云看他神色有异,问:“怎么了?”
“那只鹦哥居然说话了。”李南随口拿了云歌来挡着。
锦云扫了他一眼,道:“有什么稀奇的。你又不是才知道它会说话。”
“我,我以前见过它。不知它会说话。”李南说。
锦云也是个闷葫芦,只哦了一声,继续检查物品去了。
江承紫虽是在钓鱼,其实心不在焉。她记挂着李恪,更记挂着在京城里搏斗的父亲。她恨不得自己会什么瞬息移动的法术,亲自去瞧瞧这两个对她很是重要的男人。
“父亲,阿念,你们都要好好的。”她心里默念,手中的钓竿被握破了。
第六百章蓄势待发
时夜,月光清幽。
众人安睡,白凤鸟、老鹰、云歌也各自在为它们准备的鸟床上安睡。经过这一日与人类的相处,颇有灵性的白凤鸟和老鹰已很信任江承紫,对她很是听从。
所有人都累了,也都睡了。甚至还有人鼻鼾如雷。可是,江承紫睡不着,她睡在简易的包裹枕上,瞧着洞口如水的月光,一颗心纷乱无比。
而在千里之外,在驿站里刚刚经过一场劫杀,将来人悉数灭掉的李恪,同样无法入眠。他倚靠在驿站的窗口,瞧着窗外的群山。
这一晚,月华千里,四野清明,那些山的轮廓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大唐国境之内,尔虞我诈,全是暗潮汹涌。
他曾发誓这一世要护她周全,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一次,她还是被迁入其中。虽然,他作了近乎完美的安排,让她避开那些牛鬼蛇神们安排的属下,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毕竟,她所在的地方是迷途山。山高万仞,植被茂密,地形复杂,野兽众多。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对自然万物都怀着敬畏之心。
那样的山中,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阿紫。”他低声喊她的名字。这么一喊,心就颤颤地疼,像是针在心上细细密密地扎着。
“蜀王,夜已深,该睡了。”白衣的男子声音清雅。
李恪扫了他一眼,冷笑:“三公子不也没睡么?”
“我是蜀王护卫,自是要护卫蜀王安全,不敢睡。”长孙回答。
“何必呢。”李恪哂笑。
长孙不理会李恪的讽刺,缓步走过来,说:“这月光多美好呀。”
“我不觉得我们有可以一起赏月的关系。”李恪站直身子,冷冷地说。
“怎么没有?”长孙反问。
李恪瞧着他,长孙站在窗外,低声说:“我们都倾慕于阿芝。”
“大胆。”李恪恼怒,厉声喝道。
那些护卫看到两人争执,只纷纷装作没看见,无声无息地隐没在房屋的阴影里。
李恪跳过去,扯住长孙的领子,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问:“她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么?”
长孙任凭李恪扯着,神色自若地小声说:“我倾慕于她,却不曾亵渎于她。我自倾慕我的,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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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妻。你这般就是亵渎。”李恪低声警告,手上却用力掐住长孙的脖颈。
长孙冷笑:“你太不讲理。你拥有她,我自倾慕我的,却不许?”
“你倾慕你的,你别说出来。”李恪眸光如刀。
“嗯。”长孙苦笑,将李恪的手拍开,问,“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来做你的护卫么?”
李恪站直了身子,与他并肩站在驿站的廊檐下,瞧着驿站院落里的几丛竹,懒懒地说:“你杀了我,她也不会跟你。”
“哈哈哈。还是你明白道理呀。他们呀,都不明白。”长孙忽然哈哈笑起来,惊飞了树上的一群鸟,也惊得暗处那些护卫莫名其妙,暗自嘀咕:这蜀王跟长孙公子这到底是敌是友,到底唱的哪一出?
李恪扫了他一眼,说:“夜深人静,大伙都累了,别一惊一乍扰人清梦。”
长孙却没有理会李恪。他心里很难过,很想找一个人说一说,可是他想来想去,或者能说的人竟然只有李恪,因为大约只有李恪才能理解他。
“他们让我拿你的命换阿芝的命。还对我说,你不在了,杨氏阿芝望门新寡,不好嫁。到时候,长孙氏三公子求娶,她杨氏阿芝就算高攀,杨氏六房巴不得嫁过来。呵呵,呵呵。”长孙说到这里,笑得弯下腰,笑得呜呜哭了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成何体统?后面还一排属下看着呢。”李恪厌恶地摆摆手。
其实说实话,前世里,他对长孙就并不讨厌。如果说长孙一族最有才华的人,他认为是长孙,而不是长孙冲。再如果说,非要在长孙一族选出个正直有良知的,那就只有长孙一人了。
但即便他不讨厌长孙,可这人是长孙家的人,毕竟还是对立的,牵扯越少越好。
长孙不理李恪,只掩面呜呜哭泣。李恪见他没停下的意思,连忙跳开两步离得远一些,道:“别哭了。旁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可不是你欺负我?”长孙止住了哭,抬眸扫了李恪一眼。
李恪很无语地看着他,很是嫌弃地说:“长孙公子,能不要这么幼稚,行么?”
“好吧。”长孙理了理披拂的头发,换了严肃的神情说,“他们说要了你的命,就可以留着阿芝。可是我不信任他。”
“他是你父亲。”李恪强调。
“他安插的人我可一个都没带。”长孙耸耸肩,“他要安插在军营的那些人,我可是全告诉你了。”
“告诉不告诉都一样,反正阿芝又不会带他们。”李恪平静地说。
长孙被噎得说不出话,尴尬地笑了笑,说:“也是。蜀王深谋远虑,阿芝冰雪聪明。”
“如果没别的事,就回去好好休息。”李恪说,“你父亲或者别的世家,可不是银样枪头。”
“哈哈,承蒙赞美。我这就去养蓄锐。”长孙哈哈笑起来,随后潇洒转身,一袭白衣带起雾气月华,像是传说中的谪仙。
李恪则是站在原地,看着月华如霜染了四野,心里空空的,想的全是阿紫的一颦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穹苍来到身旁,低声喊:“公子,夜已深,该就寝了。”
“嗯,前路如何?”李恪询问。
穹苍躬身,低声回答:“公子放心,该清除的都已清除。前站已入了突厥境内,正在查探前朝萧后的具体情况。明日黄昏就该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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