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孤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三娘
素锦姑姑告辞,云娘端着午饭进门:“阿竹,我家里有点儿事,吃完了搁哪儿,我一会儿过来洗。”
云娘在膳食上面,一向伺候的很周到。
阿竹瞧着午饭的两菜一汤,微微有些不满。
吃饱了之后,云娘还没回来,阿竹想了想,到底是把碗筷给洗了。
只是晚饭之间,就没有之前那样好的声气了。
云娘自知理亏,却丝毫没有改变的打算。晚上匆匆忙忙做了饭,又出去了。
甚至直到夜里都没回来洗碗。
阿竹又把碗洗了。
翌日一早,云娘做完早饭说回家去的时候,阿竹听了唐白的命令,悄悄跟上。
发觉云娘去了一家面馆给人家摘菜。
中午又去了那间面馆给人洗碗。
“他男人腿摔伤了,云娘大概在挣钱给孩子交学呢。”阿竹告诉唐白。
晚上云娘再来送饭时,唐白拿了一两银子给她:“先去学堂把学交上。”
“不,不。”云娘摆手:“不用。”
“你都打两份工了,我瞧见了。”阿竹不由分说,将银子塞进云娘手中。
云娘却坚持不要,她眼泪汪汪:“表小姐,我知道你心疼奴婢,可真不是为了银子。”
这些年,云娘吃苦耐劳,他男人也很能干,两个人还是有些积蓄的,日子过得风风火火。
“上次他听了您的话,让阿战去读书,不过是因为家里有几个闲钱。如今他伤了,日后怕是要落下残疾,因此便不肯。只想着让阿战赶紧去干活挣钱。”云娘哭道:“孩子想读书,我不忍心,只好我帮他干活,让他去读书。”
此事还不能让她男人知道,不然指着娘两个不住的骂骂骂。
这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了。
想到顾少钧,唐白有些睡不着。
她见阿竹在榻上睡得正实,没有吵醒她。
最近这段时间,阿竹一面跟绣娘打听梅花络子的线索,一面又要混迹在客栈餐馆里,听一些朝廷动向,委实很累。
唐白轻手轻脚出了门,从前门悄悄溜出去,一路往侯府方向过去。
侯府不像许家小宅,夜里大门都有人值守,小门是关了的。
唐白轻车熟路绕到一处有树的院墙外,摸索着进去,入了顾少钧门前。
他异常警觉,唐白不等他出声问,就在门外叩门:“是我。”
顾少钧早已经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待发觉是熟悉的声音,打开房门将唐白一拉而入,落入他的臂弯,紧紧抱住。
随后,灼热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脸颊,额头,最后定格在唇上。
唐白几乎要被他的热情融化掉。
顾少钧有些气息不稳,他拉着唐白坐在椅子上,就那么抱着不放,让唐白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坐在他的大腿上。
两个人心若明镜,没有半分龌龊思想。
唐白没有挣扎,虽然于理不合。
也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是从未出手干涉过。
而他的所作所为,她没办法去顾及。
况且,中间隐隐有一片雷区,她和他,都不敢触碰。
大皇子。
大皇子明着刺杀他,暗着对付了她爹。
可那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除了徒劳无功的挣扎,他们都没有有效的办法。
只能夹缝中求生存,一点点的,像被困住的小蚂蚁,求得一丝光亮。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在这里根本是笑话。
离开侯府,她不过是个落难千金,不会引人注目。
顾少钧也明白这一点,从不强求。
他都不知道他哪一天死,何苦连累她。
难道还真的让她做寡妇吗?
可有他在一天,他就不会允许唐白涉险。
提起来又是不开心和不愉快。
“我要走啦。”静静依偎了很久,唐白终于开口:“你好好养病,记得起来记不起来,没什么要紧。”
“嗯。你也保重,凡事不要强出头。”顾少钧简单点头,拉开门,送她出去。
这次不用翻墙,他叫了苏一,开了院子的角门。
唐白安安静静的出去,不用回头也知道,顾少钧在后面跟着她。
她走了一段,看看他长长的影子,忽而转身跑向他,用力一抱:“过几天我再来。”
她指的是侯夫人的大寿。
“好。”顾少钧看着她跑远了,静静的站着。
“世子爷可以留下唐姑娘的。”苏一看不懂他们的弯弯绕绕,与阿竹的错过,是他心里永远的痛:“顾忌太多,容易失去。”
“她不会愿意的。”顾少钧自然明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道理。
可是对于唐白和他来说,莫名其妙被刺杀的憋屈和恐惧,爹娘突然人逼死的愤懑和仇恨,相依为命的大哥无辜身死的哀恸和悲伤……
哪一桩,哪一件,都足以让人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家不成家,如何欢乐?
苏一听了这话才懂,幽幽说道:“唐小姐身上的骨气和勇敢,属下前所未见。”
公子有眼光的。
换做旁人,倘若不是就此在舅舅家寄人篱下忍气吞声,就是死命抓住公子这样的男人不放手,用尽手段和力气,保证自己下半生有靠。
而唐小姐,身上有一股劲儿,叫孤勇!
敢于放弃溺水时的木头,这得多大的勇气!
世间男子尚为罕见,何况女子!
苏一暗自佩服。
顾少钧身形晃动了一下,苏一忙过去扶着:“夜里风大,世子爷还是请人来看一看吧。”
他感觉顾少钧的身体很重,可见世子爷快撑不住自己了。
“没几天了,何苦让他们跟着担心。”顾少钧头晕了一会儿,扶着苏一往回走:“刘太医不是说了,这是正常现象,忍几天就过去了。”
侯爷侯夫人现在一门心思张罗过大寿的事情,没发觉他这边的异常。
顾少钧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兴师动众。
他想,许真的是熬一熬就过去了。
侯府因夫人的四十大寿,隆重非常。
本来,侯爷就是一纨绔子弟,平素没事都要吆三喝四的玩乐,现在有事,自然是将京城上上下下能请的都请了个遍,院子里摆不下,就摆到花园里,足足五十席。
又专门将库房拾一空,用来装礼物。
甚至于,传出话去,金银不要,只要奇珍异宝。
许多人在摇头的同时,也只能一面笑笑,一面问家里的总管:“给侯夫人的礼都准备好了没有?”
“给侯夫人的礼准备好了没有?”唐白对镜梳妆,问阿竹。
阿竹点头:“奴婢在二舅爷的库房
一品孤女 分卷阅读95
里找了许久,只怕这块镇纸是最贵重的。”
大概是许达全的珍藏。
唐白问老郑,老郑笑:“二老爷先前叮嘱过小的,一应东西只要表小姐需要,尽管拿去用。他要三年才回来呢。”
老郑说着又有些担忧。说的是丁忧三年,可是三年后物是人非,不知道能不能起复。
唐白下,让阿竹记在小本子上。二舅知道她要来京城查探,自然是少不了花的,居然随信附了几百两银子过来,大意就是要养着她了。
二舅的这番心意,日后定当报还。
唐白看着那方镇纸,心里想。
拾齐当,云娘见唐白今日穿得格外素净,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既然一定要参加,那只能尽量不惹人注意。
这是她第一次用唐家小姐的名帖,登入侯府。
唐白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轻快,这比当初在侯府客居,只能让人唤一声“阿白姑娘”的时候,更让她感觉踏实。
路不远,阿竹提着锦盒,扶着唐白进门。
因宾客繁多,门口迎客的尤总管只顾着接帖子,看了一下,放她们进去。
待唐白走远,才狐疑道:“怎么有些眼熟?”
侯爷侯夫人在二门迎客,见唐白进来,面上乐开了花,一把拉过来站在身旁:“好孩子……”
唐白有些尴尬,又满心欢喜。
侯夫人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像是一颗耀眼的明珠。
顾少钧在另外一边接待他的好友,斜眼看过来,微微一笑,只是气色不大好,有些苍白无力之感。
大庭广众之下,唐白也不好走过去与他说话,被迫站在侯夫人身旁,对着来往的客人笑着点头。
每来一对,侯爷侯夫人就迎上去,还不忘拉着唐白一起:“九王爷九王妃,贵客盈门啊,欢迎欢迎……”
“哎呀,英国公也来了,宋小姐越发漂亮了……”
唐白觉得这种场合不适合她,偏偏又委实不好意思拒绝侯夫人,只好尴尬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竹瞧着,倒真是像侯府的儿媳妇,跟着婆婆一起打理家事呢。
“唐小姐?”宋妙人经过时,看出她的窘迫,拉了她一把:“顾伯母,我跟唐小姐说会话。”
侯夫人点头不迭:“去吧去吧。”
有别的千金小姐喜欢她未来儿媳妇,是好事啊。
唐白跟着宋妙人走,听宋妙人说道:“侯夫人就是这样子,喜欢谁啊,一点儿也不掩饰,只怕过了今天,满城都知道她属意你了。”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侯府不怕自己孤女的身份让他们掉价?
唐白一直以为,侯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从她搬出侯府开始的。
可知道了的态度,和不知道的态度,并没有两样。
“你想什么呢?”宋妙人推她两下:“好端端住着,为什么要搬出去啊。你跟小顾两情相悦,我们可都是看着的呢。”
“你既然都叫我唐小姐了,自然知道我家里的事情了。”唐白笑:“原先想着,等大哥过来,一切由他做主,我在哪里等他,都是一样。”
“可如今不同啦,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唐白无谓的苦笑:“我若是连姓唐都不敢,那还谈什么‘孝’字。”
她只想光明正大告诉所有人,她姓唐,是唐子文的女儿。
可是,她若是在侯府,皇后娘娘、宫里的贵妃、皇亲国戚们都会奇怪,侯府怎么跟她搅和在一起去了?跟死去的唐总兵是什么关系?
无端的猜忌和麻烦,只怕会随之而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侯府本是消遣清净快活之地,她不想打扰侯爷侯夫人清风惬意的好日子。
可今日看来,侯夫人显然并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
唐白心下感激。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捻熄灯,无人与我把酒分……”宋妙人喃喃念出这几句,在这热闹喧哗的庭院里,居然更添了十分凄凉之意。
唐白忍不住接话:“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醒我茶已冷。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无人拘我言中泪,无人愁我独行路……”
言语间说不出的萧索落寞。
宋妙人神情一动。
“唐妹妹,你形单影只,孑然一身,是为寂寞。”宋妙人忽而说道:“我爹娘健在,荣华富贵,可到底还是一样……”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她拉住唐白的手:“心如浮萍了,身在哪里都一样。”
唐白本没有那么多的愁绪,她还算天真乐观的性子,见宋妙人本是想安慰她,说着说着却自己难受起来,忍不住道:“总归有人疼爱是好事。”
宋妙人摇摇头:“你不懂。”
从爹娘一门心思要大哥娶了苏雨薇开始,英国公府就再不会有太平日子了。
这么明显的站队,摆明了跟张相国一起,与大皇子为敌。
皇上不死,还有机会。
倘若皇上死了呢?
大皇子如今监国,手上统管禁卫军,如若能顺利登基才好,若是不能,那势必要铲除异己。到时候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英国公府能不能保全,尚是疑问。
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早,却又不得不未雨绸缪。
“从前,侯府,英国公府,还有郡王府,都是逍遥自在的。”宋妙人与唐白找了一处坐下,将心事说与她听:“后来,忽然都上进起来。郡王和世子,进了督密院,听皇上辖令。英国公府,我的哥哥,去了兵部。”
兵部现在归张相国管辖。
“本来子孙上进勤奋,是一件好事,可皇上这一病,局势就不明朗了。”宋妙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世子失忆,郡王反正是混饭吃的,都不要紧。唯独我哥哥,在这个节骨眼上娶了嫂子……”
第19章药太苦本世子不喝
往大了说,基本上是对大皇子的挑衅。
宋妙人虽不问世事,可这样事关英国公府未来前程的大事,她还是跟英国公府夫人提了一句。
换来的是:“你喝你的茶,画你的画,作你的诗,写你的字……这些事情,从前你不管,以后也别管……”
父母至亲,手足亲情,怎么能不管?
宋妙人虽脱俗,可脱的是无关紧要人的俗。正是因为有强大的底蕴在,她才能真的不问俗世。
一旦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她如何不慌不问?
当初,爹爹忽然提前婚期,唐白也是惊惶不安的。
她拍拍宋妙人的手:“但是以你一己之力,无法力挽狂澜,只能顺应跟着他们走。”
她定定的低声说了一句:“其实,一家人,只要能在一起,即便是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最怕一个人苟活于世,再无人叮嘱你天寒加衣,担忧
一品孤女 分卷阅读96
你肚饿吃饭。
唐白将眼睛看向别处,强压住心底的酸楚,待眼泪憋回去了,才又看着宋妙人。
宋妙人却是听她一说,心里明白了许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想,跟唐白说这些,是不是显得自己过于贪心了?
你郁闷你没有鞋子的时候,忽然发觉,别人没有脚。
宋妙人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我一向如此,看着平静宁和,其实道行远远不够。”宋妙人自嘲的笑笑:“许是一直觉得不安全的缘故。小时候,爹不被重用,我担心没吃没喝……哥哥出息了,又担心他站错队……”
总之,怎么样都担心。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样挺好。”唐白认真的笑:“以前我还是唐家大小姐的时候,无忧无虑,过一天算一天,今天晚上吃了,就不会担心明天的早饭在哪里。”
“可是,这世道给了我狠狠一耳光。”唐白自嘲:“它不会因为你天真稚嫩,不做坏事就放过你的。”
“所以,你的担心是应该的。想到了,就提前预防。即便最终无法做到,也是无愧于心的。”唐白说着说着又想哭,这半年来,她虽然强迫自己坚强坚定,可骨子里,还是有千金小姐的委屈和金贵:“不要像我,后知后觉,永远无法弥补了。”
若是能选择,她愿意嫁给花子俊,愿意留在扬州,哪怕最终的结果还是死亡,也能多跟爹娘待几天,临终陪一陪他们。
“瞧我,又惹你伤心。”宋妙人也苦笑:“这样的场合,我一概不大来的。又想着,万一有机会见到你呢。我没有朋友,心里的苦闷无处诉说……却惹得你心酸不已。”
唐白笑。
永和郡王进来,瞧见她二人手牵手的亲昵,忍不住道:“宋小姐,你这双金贵的手,怎么能拉着她……”
他伸出手求拉:“该拉我才是……”
“行了行了。你明日启程去贵州,我就不送你了。”宋妙人对永和郡王一时和蔼,一时严肃:“自己当心。”
“哎呦呦。”永和郡王嬉皮笑脸:“不知道唐小姐跟我们妙人说了什么,居然对我这么和颜悦色。”
他笑着对唐白作揖:“日后还请唐小姐多跟宋小姐说说在下的好话,争取今年提亲,宋小姐能答应在下。”
唐白笑着答应。
她真正明白宋妙人为何不肯答应永和郡王了。
宋妙人表面上云淡风轻,不与人来往。看着似乎是对什么事情都一股胜券在握的表现,其实是对什么都很担忧。
她不仅担忧大哥娶了张雨薇,是站队张相国,与大皇子为敌。
也担心自己嫁给永和郡王,不知道又站队了谁,得罪了谁……永和郡王又不像是那种清楚明白,能够有担当的人。
这样的性子,玲珑七窍,却偏又最看不透,最最累人的。
她寄情于书画诗酒,无非也就是转移注意力,不想跟着掺和,不让自己那么累罢了。
身为女子,还是蠢笨些的好。
唐白如是想着,只听外间一阵喧哗,随后是永和郡王的声音:“小顾昏倒了……”
唐白心里一惊,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左闪右躲,顾少钧被苏一和苏二搀扶着,往后院走去。
早有人去请大夫。
一大群人簇拥着她。
唐白愣愣站在原地,双脚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担心他,可是这么多人……她挤不进去。
侯夫人在她身后使劲推一把:“去呀,他想看见你的。”
唐白脚下不迟疑,立时跟着人群挤进去。
苏一见是她,默默的让她跟在自己身边,既不显得突兀,也不会离的太远。
到了顾少钧住的别院,宾客们渐渐散开,跟着的也不过是唐白,永和郡王等人。
刘太医匆匆赶到。
给顾少钧把了脉,又开了几服调理的药。
刘太医施针,顾少钧悠悠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见到唐白也在,眼里闪动着流的光,指着永和郡王:“嬉皮笑脸的给我出去……看着你我就心烦……”又柔声对唐白道:“你坐近些。”
门被苏一关了,永和郡王是被苏一推攘出来的,他大为不满,待瞧见宋妙人立在院子门口时,又狗皮膏药的黏上去:“我最近又得了一把古琴……你要不要去我府里看看……明天我可就走了,你再一等,又是一个月……”
宋妙人神情恍惚,她问永和郡王:“唐小姐进去了?”
“不然呢。”永和郡王不当回事,却微微有些吃味:“你就那么喜欢她?”
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欣赏,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欣赏。
她不敢与人多来往,怕受伤,书上都说情深不寿。
她不敢干涉爹娘的决定,却又暗自担忧自己也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索性避世不问。
她不敢像唐白那样,大声的笑,默默的哭,以唐家后人的身份让别人承认自己。
甚至一个人到京城来,只为求得一个答案。
她一个人承受丧父丧母丧兄之痛,却又照旧去爱,去付出。
如清风霁月,坦坦荡荡。
这才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风骨。
“你瞧,她就敢去顾少钧的屋子里,当着世人的面,告诉他们,她是在乎他的。”宋妙人悠悠的说。
她却不敢。
永和郡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只看到宋妙人的一向平和宁静的眸子里,闪出一抹光来,只是瞬间又熄灭了。
顾少钧瞧着唐白,唐白也瞧着顾少钧。
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最好。
前几日才见过面,如今又觉得像是万水千山相隔,几年几十年未见。
苏一端着药碗进来,黑乎乎的药汁,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苦味。
顾少钧皱眉头,鲜有的像个小孩子一般闹脾气。
唐白叹一口气,循循善诱:“来先喝一口,喝完吃点蜜饯就好了。”
“我要喝红豆汤。”
“好。”
“多放糖。”
“好。”
“你喂我。”
“不要。”
“那我不喝。”
“别得寸进尺。”
“我怕苦。”
苏一无奈的瞧着突然小了十几岁,变身三岁的世子爷。
唐白也是一脸无赖:“不苦。”
“不苦你喝一口。”
“为啥?”
“同甘共苦……”顾少钧笑,有意要逗逗她。
若是不苦,就算同甘,若是真苦,那就共苦。
还有这种无赖的说辞,苏一叹为观止。
不过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他家世子爷,在唐小姐面前,只怕连说他三岁都是高估了,简直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奶娃娃。
唐白拗不过,喝了一小口。一股子清
一品孤女 分卷阅读97
甜冲入鼻腔和喉腔,随后而来的才是苦味。
她很少生病,也基本没怎么吃过药,这么苦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是挑战。
但是为了哄顾少钧吃药,她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紧皱的眉却舒展不开,被顾少钧看在眼里:“哈哈哈,苦啊。”
“哪里苦了?不过倒是恶心。”唐白胃里一股酸臭往上涌,她俯身干呕起来。
顾少钧给她下坑,哼!
“是不是……有了……”苏一紧张不已。
看见干呕就想到怀孕,阿竹离开后,他后悔不迭,恶补了不少知识,此刻很是紧张。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