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秋十八
曾玉裳可是全然没有入的人啊!
她靠什么生活?
这念头既然一起,何小曼再看曾玉裳,就不如之前那样泰然。
她知道这些曾经显赫过的人家,是掉不下那些排场和派头的。这远非简单的虚荣可以解释,而是内心对于身份的坚持。比如古时的读书人,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也必定要穿着长衫,哪怕那长衫千疮百孔。
更别说如曾玉裳那样,曾经活成武青路上的传说,而且这传说,已经历经数十年,依然屹立不倒。
曾玉裳全然不知何小曼的内心正百转千回,她轻声细语,悠悠地说着古诗词里那些和菊花有关、有秋色有关的诗句,有些是何小曼听过的,有些却是全然陌生的。
而后又说到《红楼梦》里的菊花起社与螃蟹宴,亦正是在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景致。若再较真一些,即使是那书里的故事地点,只怕也离s市相去不远。
何小曼偶尔应合几句,纵然在古典文学上素养稍有欠缺,但作为一个聆听者,她已是足够了。这个年代经历了“读书无用论”,能如何小曼这样言之有物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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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人已是不多,有耐心坐在这里听曾玉裳娓娓道来的,更是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何小曼还这么好看呢!
曾玉裳说完一段,默默地望着何小曼出了神,半晌才道:“小曼,你坐在这里的样子,真像我姐姐啊……”
“您的姐姐?”何小曼微怔。
曾玉裳的家人与过往,都是从那些周围街坊的七嘴八舌中听说,曾玉裳自己却从没提起过。
“我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比我大三岁,她最喜欢坐在你那个位置,看花园里的藤架,看微风吹拂柳梢,若是雨天,她便坐到廊下,听雨滴打在荷叶上的声音。”
曾玉裳望着一侧的池塘,残荷依旧在,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一池。
“现在这位小姐姐呢?”何小曼轻声问。虽然曾玉裳的年龄已经可以做她的奶奶,但她无法从刚才的描述中跳离,称曾玉裳的姐姐为“奶奶”或者“婆婆”,正如她一直称呼曾玉裳为“曾小姐”一样。
“当年跟父母一起走了。走得沓无音讯。前几年我二哥的孩子倒是给我写过信,原来他们也早就四散,有的在海峡对岸,有的去了美国。我姐姐……从这儿走了没多久就病逝了。”
难得的,何小曼望见曾玉裳的眼角有泪光闪动。
她再如何称呼“曾小姐”,也总是一位老人了。一位内心孤寂,却偏偏又极为敏感的老人。
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越是为了保护自己内心的柔弱。更别说她原本就比旁人经历了更多。
这一刻的曾玉裳,动了感情,在思念她的亲人。
“您……一直都一个人住在这里吗?”何小曼低声问。又有些紧张地望着她,生怕她不愿意说。
大约是阳光的力量,让曾玉裳变得细腻柔软,她靠在藤椅上,抬眼望着眼前被风吹拂的藤蔓,幽幽的道:“从他们搬走后,这里的主人就只剩了我一个。父亲留了一个仆妇给我,不过她年龄大了,十几年前就走了。然后就是月君。月君是个可怜人,男人生病欠了一大笔钱,所以才过来照顾我的生活。原本也不过是为了赚几个辛苦钱,后来男人没救得过来倒是走了,月君却也抛不下我,索性就留下了。”
曾玉裳眼珠转动,斜睨着身边的何小曼:“月君对你不友善,我也看在眼里。不过你这孩子心好,还是一样对她。就这点,我也是欣赏你的。”
何小曼笑道:“月君阿姨是紧张你,我当然不会跟她计较。再说了,她虽然态度不友善,可每次我来,哪回少了好吃的?嘴硬心软的月君阿姨啊,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我姐姐……也是像你这般心好的。”曾玉裳喃喃的,将头仰在藤椅的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何小曼不再说话,静静地守着她。她知道,曾玉裳在想念她的家人,也或者,是在忍去眼角的泪水。
半晌,曾玉裳没有睁开眼睛,却启唇问:“小曼,学校可有优秀的男生追求你?”
何小曼哑然失笑,为什么时隔不久,两个人都这样问自己?
一个是天下我最帅的萧泽言,一个是优雅孤独的曾玉裳。
“倒是没有。我们学校男生少得很。”何小曼回答。
“真是可惜。你该去优秀男生多的学校,比如……”曾玉裳接连说了两所大学,都是理工科的著名学府。说完又道:“f大本来也是可以的,不过我倒不喜欢文绉绉的男生,心思太细腻了,也是累人得很。”
这个吐槽也太有针对性的,倒激起了何小曼的好奇心。
“文绉绉的男生累人?这是从何说起?”何小曼问。
“我姐姐当初就和学文学的男生好上了,她倒是坚持,可男的……一言难尽啊。如果当初他态度能坚决一点,我姐姐就不会走。如果我姐姐不走,可能也就不会病死他乡,也许我和她可以如现在你我这样,坐在这儿晒太阳,听风听雨,赏石赏菊。”
原来如此,人的每一种憎恶,都有来自过往生活的投射啊。
第126章打肿脸充胖子
按曾玉裳的标准,丁砚就很难被判定了。
他学的理工科,但是人也足够文绉绉。这算不算是曾玉裳所说的那种、让人讨厌的类型呢?
何小曼苦笑了笑,真没想到,自己到曾家园子里赏个菊,这位小同学也会跑到自己脑海里来抢镜呢。
午饭是在曾家吃的,大闸蟹当然上了桌,是陶月君的手艺。此等美味,只用最简单的烹饪,便已经是人间至欢。
因为心中存了事,何小曼不似前几次那样只顾着说话,而是悄悄打量着曾家。这一打量,倒是让人有些暗暗吃惊。
她发现这屋子里似乎少了些东西。
曾家虽是洋楼,偌大的房子内部却是中式的装饰,挂着的也都是名家字画。
何小曼对字画不通,也不认得几个名字,只是第一次来的时候,听到陶月君很自豪地介绍过,每一幅都有来历,每一幅都有故事。
午饭的时候,偶尔听到曾玉裳问陶月君,下午是不是去书画店,何小曼便有些奇怪。曾玉裳虽然爱看书爱听音乐,但爱好比较西式,并不喜欢写字作画。却不知要去书画店干什么。
等吃完时来到客厅,却发现一边墙上有一块墙皮颜色与别处略有差别。
何小曼也不笨,略略一看尺寸,再看看旁边的墙,便明白这儿原本应该挂着一幅字画。而回想一下,似乎以前过来,这儿的确是挂着画的。对,是画,不是字。
现在这幅画去哪儿了呢?
再联想到书画店,何小曼隐隐有些担忧,难道曾玉裳把画卖了?
那些名家字画,价值连城,手头拮据起来卖个一幅,绝对能够曾家开销好几年啊!
虽说字画值钱,可何小曼还是心疼得要死。这些一定都是曾家祖上的遗物,曾玉裳这样清高的人,经由她的手处理家传的名家字画,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何小曼只觉得自己的心沉沉的。再看曾玉裳,那一头服贴的花白发髻也不是那么优雅,反而透着点苍凉的味道。
现在的何小曼,手头倒是真不缺了。厂里拿着销售科长的工资,一分不少;培优印刷厂的分红也总是定期送到王秀珍那里;虽说家里的私人订制现在受到一些阻碍,毕竟不如自己在家里那么方便,但也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时尔还会去给天鹰公司走一两场秀,或者搭手做做策划;而在瑞芙琳,她还是挂牌的设计师。
你就说,她还会不会缺钱。
她是察觉了别人的窘境,一定会伸手帮一把的人。但这帮一把不会是让人难堪的直接给,而是以各种方式去表现。
头一桩就是瑞芙琳。
曾玉裳惊讶地发现,自己去瑞芙琳订制大衣的时候,瑞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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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居然不她钱。因为身为挂牌设计师,何小曼有权用自己的设计做一套样品,这其实算是福利。那大衣正是何小曼设计的中式改良款,很合曾玉裳的心意。
可等曾玉裳去拿成衣的时候,谢如春却告诉她,何小曼动用了设计师福利,为曾玉裳定做了一套。
然后就是四季酒店的早茶。曾玉裳去吃早茶的时候,居然又被告知有人替她结了账,但不是何小曼,而是一个叫天鹰的文化公司。但曾玉裳听说过啊,这不就是何小曼在做特约模特的地方嘛。
等逮到何小曼一问,何小曼嘻嘻一笑,说是天鹰公司的福利,模特每月可以报销一笔餐,她平常吃学校食堂,这餐根本用不着,所以就去四季酒店的茶餐厅开了个预付账户。
这要搁以前,陶月君肯定头一个跳出来说何小曼居心叵测,连曾玉裳也会怀疑她是不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但现在她们跟何小曼已经相处了这么久,眼见着冬天都来了,何小曼是个怎样的人,也已看得一清二楚,她想“钓鱼”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而不要这样迂回。
所以何小曼的目的必定不在租房子开办事处上。
曾玉裳嘀咕了一阵,见何小曼还是那样乐呵呵的,也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便也放宽了心,只把这些当成是何小曼的好意,不再多想。
但何小曼明显对曾玉裳更关心了,常常上门吃饭陪伴不说,还带着汤丹。
带着汤丹,曾玉裳也没意见,毕竟汤丹嘴.巴甜,人活泼,也是一点不惹人厌的。而且自从曾玉裳畅开心和何小曼来往之后,也不像以前那么孤僻了,自然很能够接受汤丹。
但让曾玉裳不能接受的是,何小曼每次都带着菜来!
怎么的,我们曾家还会缺几个菜?要你巴巴儿的带过来?
但何小曼的解释很诚恳,说自己常来吃,已是很不好意思,还要带着汤丹,就更不能吃白食了,所以这是她们两个的意思,不是何小曼单方面的意思。
这解释怎么听、怎么牵强。
终于有一天晚上,等何小曼和汤丹走后,陶月君率先嘀咕上来:“小曼倒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你看每次都带这么多菜过来,今天这菜多的,够我们两吃一周了。”
曾玉裳终于忍不住:“月君,你觉不觉得小曼越来越奇怪?”
“没有啊,哪里奇怪?我倒觉得她不是越来越奇怪,是越来越乖,以前胆子忒大,让人不放心,现在特别懂得体谅人。”陶月君现在讲起何小曼,已是赞不绝口。
“就是太体谅了,体谅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曾玉裳叹口气,“她恨不得把我要花钱的种种,都给包圆了,这是不是怕我没钱啊?”
“呃……”陶月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曾小姐是这个意思啊!
被她这么一说,再想想,好像还真有点那么回事。陶月君不确定的道:“可她除了花钱这个事,别的上头又极有分寸,也不像有歹意啊?”
“不不不,肯定不会有歹意,这点我是很信她的。小曼的人品,绝对过得去。小汤也是个好姑娘。”
“嗯嗯!”陶月君重重点头。汤丹每次都抢着洗碗呢,省她多少事啊,当然是好姑娘了。
曾玉裳百思不得其解,差点把头发都想秃了。而且问何小曼吧,何小曼还总不说,欢欢喜喜、不动声色,就把话题给转别处去了。搞得曾玉裳又是心疼她,又是弄不懂她。
转眼到了冬日,某天,恰是暖阳,何小曼倒是没来,曾玉裳却想晒晒太阳看看书,便叫陶月君又将藤椅搬了出来,还是那张石桌,也还是那个窟窿。
一本书将将翻过三页,曾玉裳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向旁边看了看。
这回,旁边坐的不是姐姐,也不是何小曼,而是陶月君。陶月君在织毛衣,也是很惬意的样子。
“冬天,咱们这花园里就没什么花了……”曾玉裳缓缓的道。
“嗯?”陶月君转头,不明其意却还是要热情回应,“对啊,冬天只有树,不过不要紧,一开春,花又发了。且我们小花园还有暖棚呢,里面的花不分一年四季的。”
“今天园艺公司的人来没?”曾玉裳随口问。
“来了,在拱门那边装货呢。”陶月君换了根针,将针上的针脚全部撸到一处,回行再织,“回头得让他们过来把花园拾拾,冬天枯枝枯叶的太多了,回头下雪化雪的,会烂掉。”
曾玉裳望了望天,终于心中算是有了些眉目。
“月君,我可能猜到小曼为何要抢着为我们花钱了。”
“咦,为什么?不是因为她钱多?”陶月君说完,自己都笑了,“开个玩笑啊。自从这丫头常来,我都变得爱开玩笑了。”
“那回她带了大闸蟹过来,你还记得不?”
“记得,是您让我去请她过来赏菊吧?”陶月君记性还可以。
“对的。当时她问这花园是怎么打理……”曾玉裳回忆着,“我说是园艺公司的人来打理,然后她就问要不要付工资……”
陶月君吓了一跳,毛线团都滚到了地上,赶紧起身捡了起来,紧张地问:“那她是不是知道了……”
“不,我没告诉她。那时候跟小曼还是初识,我当然不会说太多,只说工人们总是‘有利可图’的。本来是想搪塞过去,不过我现在想着,觉得她可能误会了。”
陶月君有些紧张:“误会什么了?”
“你想想,为什么要让园艺公司的工人过来帮我们做维护?正常人都会觉得我们生活拮据,没钱了啊!”
曾玉裳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这丫头吧,观察入微,本来是优点,太微了,眼睛就容易看花。”
被她一提醒,陶月君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还问墙上的画去哪里了!”
“你怎么说的?”
“我如实说的呀,送到书画店重新装裱了。”
曾玉裳笑了:“我敢打赌,这孩子肯定以为咱们拿画去卖了,哈哈!”
“啊……哈哈哈哈……”陶月君也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老是要抢着付钱,原来她觉得我们没钱了!”
“非但没钱,而且我们还在打肿脸充胖子。”曾玉裳也忍不住笑,“你说说看,她居然还帮着我们‘充胖子’,你说过不过分!”
第127章善良
周末的时候,何小曼又来了,手里拎着两大袋子,冲到厨房里,现宝似的一样一样往外拿。
“白菜、雪里蕻,肋骨肉、坐臀肉……萝卜!冬天的萝卜赛人参!”
最后把沉沉的袋子往桌上一放:“还有条大青鱼!”
陶月君打开袋子看了看,目瞪口呆:“这么多!亏你能拎到这里,也太沉了吧。”
“鱼头做汤,其余的月君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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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您看着办,来个一鱼多吃。”何小曼笑吟吟地去水龙头上洗手。
陶月君目测着鱼的份量,自言自语:“分一部分做鱼丸,还能炸爆鱼,最好再留点儿腌成咸鱼……”
突然,猛地回过神来:“小曼,你哪来这么大鱼?”
“刚刚菜场上买的啊。我快放寒假了,要年后才能过来,买条大鱼你们处理好能吃好久了。”
又是这思路,陶月君终于找到了机会,决定好好试探试探何小曼,看看她是不是真心觉得曾家快破产了。
“小姐一个月给我两百块生活,以前每月下来大概能结余一二十块,这个月倒好,快月底了,我才花了三十!”
两百块!何小曼也是暗暗咋舌。
c州生活水平比s市稍低一些,但何家以前连何玉华和王欣,伙食也不过一百左右,后来一家出去单过,一周回来一两趟,王秀珍现在一个月在伙食上吃得已经很讲究,也不过七八十块钱……
曾玉裳和陶月君才两个人,居然一个月生活要两百!
怪不得能把家吃穷喽。
何小曼笑道:“是吗?看来月君阿姨越来越持家有道了。”
“我一直是那个‘道’哦。是你买了太多东西,搞得我都不要花钱了。”
“那您就把钱存着呗,总有需要花的时候。”
陶月君斜睨她:“你自己存着呗,你不也有需要花钱的时候?”
“月君阿姨,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宅子要养,住的招待所、读的大学,还都由单位报销,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嘛。”
看吧看吧,养宅子。陶月君立刻抓住了关键词。
“你啊,多存点钱。别仗着现在年轻就不管不顾的,往后不要谈恋爱啦?不要结婚啦?不要存嫁妆啦?”陶月君语重心长。
“我很年轻的好不好!”何小曼不服气,“什么谈恋爱、结婚,都还是没影子的事,不用着急嘛。”
见陶月君偷笑,何小曼倒是责任感上头,转身抓了一把菜,坐在陶月君身边一起摘菜,说道:“月君阿姨,你听了别不高兴。你和曾小姐年纪大些,要留点钱防身。你们两个又不是在单位工作的,也没有劳保,手头没有余钱怎么成?”
“傻丫头,这些还要你操心啊。”
陶月君心中一热,才知何小曼是真的为她们两个着想。
“我这不就是……瞎操心嘛……”何小曼有点脸红,知道自己其实也是管得有点多。
“我们小姐有入的,你就放心吧。”陶月君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敢贸然跟何小曼说得太清楚,只能含糊的道,“整条武青路,可只有曾家没有被抄家,家底还在呢。”
何小曼也不好意思说得太清楚,也含糊的道:“要是祖上传下的家底,我怕曾小姐拿出去心头还在滴血,都是好东西啊……”
陶月君终于忍不住笑了:“好了,臭丫头,别打哑谜了。你是不是说那幅画?”
她转身就朝厨房门外的客厅一指。
被她这么直白地一戳穿,何小曼倒不好意思了,脸红道:“那画都不见很久了,你还说拿到书画店去装裱,装裱完也没见回来啊。”
陶月君沉吟半晌,才低声道:“其实那画的确已经不在家了。不过,不是卖掉,是小姐捐掉了。”
“捐掉?!”
何小曼愣了,这实在大出意料之外。
“是啊。市博物馆举办明清八大书画名家特别展览,那幅是存世极为稀少的真迹。小姐说,论保存,一定是博物馆更专业,放自己家只有她一个人欣赏,去博物馆却能给世人欣赏,所以给捐了。说这才是名画最好的归宿。”
说到后来,陶月君的眼眶都有点红了。
何小曼深受震动。她完全没有想到,那幅画竟然不是卖掉了,而是捐给了国家。
那画价值不菲,如果仅仅为了有更好的保存、更好的展览,曾玉裳完全可以有其他选择。
那选择必定可以让她获得丰厚的回报,足以让她可以支撑更优渥的生活。
可她却偏偏没有这么做。
捐献会有回报,但极其微薄,与拿出去拍卖的价格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是真正的“捐献”,不带一丝私欲的爱。
何小曼内心对她格外崇敬。这样的行为,真正可以用“高尚”二字来形容。
静默片刻,何小曼低声道:“我以为这样的人只会在新闻里,在那些华丽的歌颂里,却没想到其实就在我身边。”
陶月君叹道:“所以我以前那么防你,你该理解我了吧。”
“月君阿姨,我一直都理解你。就算你曾对我存有戒备和敌意,我也一直理解你。你是全心全意对曾小姐好。”
这真是何小曼的心里话。
她的内心从来都有一杆公正的秤。这秤,称别人,也称自己。
很多人对是非曲直的判断,只从自己是否获益出发,但何小曼不会。她能理解他人,哪怕陶月君当时的行为对自己只有阻碍没有任何益处,她也能设身处地去理解陶月君。
何小曼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澎湃,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很诚恳的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们又没有得到回报,你们的生活怎么办?”
见她还是这样替曾家担心,陶月君摘着菜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前些年,从那段不堪的岁月里熬过来,的确是吃了些苦的。不过后来她侄子回来,处理了以前老爷子留下的部分遗产,所以生活是不用愁的。”
“那就好……”何小曼总算舒了口气,又不放心地提醒,“难得我和曾小姐这样投缘,我在s市举目无亲,她又待我这么好,如果经济上拮据,万万不要苦了自己,就算曾小姐不开口,你也一定要告诉我。”
“嗯,我知道。”陶月君略有些哽咽,终究还是忍住了,“放心吧,曾小姐的遗产虽谈不上有多丰厚,维持她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小曼欣慰地笑着:“曾小姐配得上这样的生活。”
陶月君望了望何小曼,嘴唇微微一颤,欲言又止。半晌,挤出一丝笑容,突然抬高了声音:“你爱吃爆鱼吗?”
“爆鱼?很喜欢啊。我家弄堂里有个叔叔炸爆鱼手艺特别好,每到过年的时候,谁家发了大鱼,就会请他加工呢。”何小曼也提振起神,重又让自己欢喜起来。
“我手艺也很好啊。信不信?”
“信啊,月君阿姨做的每一道菜都特别好吃,每回吃你一顿,我回去就要清淡三天,不然长肉。”
“哈哈,长就长呗,看你这么瘦。”陶月君看着她的细手腕,一脸嫌弃。
“嗯,那可不行,我还是特约模特呢,肉长多了,这兼职可就黄了。”
“黄就黄,你兼那么多职干什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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