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灯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人类的星星
“真伤感。”盛无瑕觉得来错了地方,虽说说的是两人的情谊,不过怎么看起来都像其中一人饮恨自杀,另一个人则是逝者难追。
姜情看他没在身边,回头寻他。盛无瑕连忙道:“对了,裴时,你在哪呢?还好吗?”
“嗯,好的很。”
还未及盛无瑕开口,便听裴时又道:“一个漂亮姑娘把我抢了去做压寨夫君,无瑕,你说我是从还是不从呢?”
盛无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道:“怎么了?”
“好啦好啦,我没事,有人让我不要说了,那我就不说了。”裴时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调笑的意味。
“……”
盛无瑕无话可说,但他觉得裴时应该过的还不错,也许又撞上了桃花了,毕竟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很寻常。
夕阳西下,天边层层浸染枫叶的红。他给姜情说了那个故事,姜情只是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哎,你以后就不要叫我盛公子了。”
姜情盯了他片刻,道:“所以?”
“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面前的人一个明眸清澈,一个人目光沉沉。
“好,你也叫我姜情就可以。”
为了时常保持联系,两人又交换了灵文传书的咒文。下了故意台后,姜情去了委托人家里,盛无瑕则又回了无息天,他心情很好,平日十分冷淡的脸,退成九分,剩下一分带个并不显山露水的微笑。
此时,薛当归此时正在房间里调香喝茶,见他回来,向他招手道:“你来闻闻。”
“好兴致。”
盛无瑕走了过去,低头闻了一下,清雅的淡香,穿透了整个肺腑。
“用什么做的?”
“栀子花瓣。”
薛当归又道:“平日可以放在衣服上。”
“挺好的。”
“做的多了些,这一盒给你,这一盒留给裴时。”
盛无瑕拿起来两个小木盒看了看,上面的刻的花纹优雅,但略有不同,便问道:“这两盒有什么不一样吗?”
“裴时那一盒可以直接吃。”
“……”
说起来裴时,盛无瑕便想起来和他那番不着调的对话,虽然没有多少担忧,但也问道:“当归,裴时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薛当归眯了眯眼睛道:“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哎?他不会……”他不会真就在那里嫁给抢他的那个女子当压寨夫君了吧,也许真有女子能让裴时一见倾心了,以身相许。
“不会什么?裴时说他遇见了以前的一个朋友。”
“没什么。”盛无瑕打断了自己刚才不切实际的想象。
薛当归叹了口气,摁着眉心,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慎重点。”
既然如此,盛无瑕也不想再耽搁了,西北战线的事他也只能和薛当归商量了。他想的是以淮水为界,不让端王再进半分。于是,他便把栀子香放在桌子,道:“当归,我要和你商量一下今后的一些事宜。”
薛当归点点头,道:“可以。”
两人一同坐到席子上,薛当归知道盛无瑕不爱喝茶,便换了用茉莉花冲的水。盛无瑕暗叹,真贴心。他也不由得想起裴时在灵州能有什么以前的朋友。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了。
那夜的埙声似乎还在耳边。
第56章长恨人心不如水
“公子,你要看上了,那你就……”
“闭嘴。”
李若慈了一眼矜小雪,矜小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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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识趣地不说话了。
他脑壳隐隐作痛,无限烦忧地看着眼前一身白衣,在那里站的悠闲自在的人。他真好奇矜小雪是怎么把人抢回来的。按理说,他亲自出手都不一定能成功。
裴时还在和那边的盛无瑕毫无顾忌地说笑。李若慈压了压声线,道:“你说完了吗?”
“好了。”裴时抬眼。
那一瞬间,李若慈呼吸一滞,就像他刚出现在他面前一样。风轻云淡的眉眼,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为什么再见面还要笑呢?
他这一笑,那些过去的日子总是不浮现在眼前,一点点地消磨着李若慈的意志。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有漂亮姑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求之不得呢。”
“裴时,你的脸还要吗?”
“怎么?你不同意?”
李若慈勉强提起来一个虚伪的微笑,道:“我要是同意,你就跟她在一起了?”
裴时的眼神深情,望向矜小雪。
矜小雪被这一眼看的身体一软。当初街上惊鸿一瞥,她就觉得这人真好看,让她觉得桃花开了,最是人间好颜色。
她当即决定把人抢回来。以前她干这种事干的也不少,但大多数男子为了他们的人格尊严都抵死不从,没想到这次意外的顺利,那位佳公子竟然乖乖地跟他们回来了。
她心里美滋滋的,但没想到人被她家公子看到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人和她的公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裴时的名字她不是没听过。矜小雪还不至于为美人折腰,所以她立刻从这可以溺死人的目光中脱身,转向李若慈道:“不不,我还是觉得公子你更好些。”
“你闭嘴。”
矜小雪又住了嘴,看起来今天公子心情不太好,自己还是不要惹他了。
李若慈在椅子上微微调了一下姿势,两条腿折叠在一起,撑着头,想着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裴时,念在我们也曾相处过那么长时间,总归也有那么点情分,我不为难你,现在要走就快点走。”
他说的简短,也不想纠结。
裴时望着他,没有说话。
李若慈嗤笑一声,道:“不走的话,我可保证不了我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可不像你们那样仁慈。”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口,转身就去了后面,矜小雪连忙跟了上去。
“公子,公子,人怎么处置?”
“让他快滚。”
李若慈不想看见裴时,看见他时,或多或少,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会想起自己的罪孽,对唐愿初,对很多人。与其说是罪孽,不如说是与生俱来的,而且将与他相伴一生。然而这一切,都不与裴时沾染分毫。
他一想起来这些,心口这处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外面天色晚了,他走回自己的房间,矜小雪还立在院子中。
“裴时走了吗?”
“没有。”
“……”
“公子,怎么办?”
“把他扔柴房去,这里没地儿给他待。”
李若慈压下心中的情绪,翻开被子就睡下去了。但不到一个时辰,他又翻身坐了起来。
夜尽于此,李若慈是再也睡不下去了。胸口堵着东西,不上不下,忍的他难受。他匆匆穿好衣服,来到柴房。
月光透过破破烂烂的纸窗照了进来,淡银色。
躺在柴堆上的人睡的并不舒服,微皱着眉,头发也有些散乱,柴房太冷,裴时穿的也薄,所以微微蜷缩着身体御寒,这让人感觉他有点可怜兮兮的,像一只被抛弃了的猫。
李若慈冷冷地注视着裴时,他想把这样的裴时杀了,埋起来,做不成朋友,也做不成敌人。来年他可以给他带去一束白色的小花,然后抚摸墓碑上他的名字。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李若慈立刻清醒过来,他一个箭步迈向柴房内,直接抓住了地上人的衣领。
裴时醒了过来,四目相对,李若慈恨声道:“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了断。”
他抓着裴时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裴时也没反抗,就任由他这么拉着,走出了柴房。
两人走出了院子,房屋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湖,灵州靠北,南方花开月圆,这里的湖面依旧结着一层薄薄的冰。
李若慈把裴时拉到了上面,松开手,道:“裴时,你现在把剑拿出来,可以替唐愿初报仇,也可替其他三天或其他门派的人报仇,这十几年,死在我手下名门正派的人可不少。不过,能不能取我的命,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但要是今天你死在我手里,你也别怨我。”
说完,他见裴时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别考虑了,你难不成还是怕了?”
李若慈一展扇子,不等裴时的回答,率先出手,向裴时喉咙袭去。裴时随即手上化出随虞,格住了他的扇子。
两人就这么在湖面上打了起来,剑气击碎了脚底的薄冰,湿了鞋子衣角。开始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只有各种剑和扇子交错而过,以及它们带起的光,纷乱不堪。后来近了彼此的身,李若慈的扇锋凌厉,扫过裴时的脸,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裴时则趁此机会,不轻不重地伤了李若慈的左臂。
你来我往间,就打红了眼,彼此都想要了对方的命。时间久了,两人都有些力竭,李若慈挥手打落了裴时手中的随虞,裴时也没有去捡,反而伸手锁住了李若慈的手腕,将他压在了冰面上。李若慈不甘心受制,曲膝向裴时腹部顶去。两人在冰面上滚了一圈,裴时的拳头直接向李若慈的脸上招呼,李若慈来不及挡,没有犹豫,直接反击,拿手肘重重地砸在裴时的肋骨上。
李若慈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也可以看见对方强忍疼痛的表情,心下有些扭曲的快意。裴时想起来,却被李若慈搂住了腰,死死地摁在了地上,不让他有起身的余地,大有不死不休之势。接下来,李若慈一个翻转,直接将裴时压在身下,然后用膝盖抵住,空出手来去掐他的脖子。裴时咬着牙,伸出手,一个用力,直接掰断了对面人的手腕。
瞬间,一阵剜心的疼痛立刻传到了李若慈那里,他闷哼一声,站起来,狠狠的踹向裴时的身体。裴时被踢的一时有些缓不过来,连忙护着腹部,咳了两口血,就着冰凉的空气侵入肺里,整个胸腔都在疼。他含着血,伸手拉住了李若慈的腿,就让人一下子跪在了冰上,趁此机会,他起身,拎住李若慈的衣领,把他带倒在了地上。
裴时没留给李若慈任何缓和的空间,抓住他的头就往冰上砸。身后的冰一寸寸地裂开,李若慈的后脑接触到冰面的那一瞬间,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觉。但裴时依旧没有放手,死命地把他往下摁,冰水生生又把他冻醒了。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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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慈的眼睛被手掌盖住,看不见东西。但他可以感觉到,脖子处的冰裂开了,头被逐渐摁到冰水里,开始是耳朵,然后是嘴巴,最后是鼻子。冰水不断刺激着他的知觉感官,他被呛的下意识地挣扎,垂死地抓住裴时的手腕,但裴时却没给他机会,手腕像钢铁般不可撼动。
“唔……”
由于喘不过来气,李若慈被迫张开嘴巴,灌进来的却只有水。一种要溺死的感觉如电流般流遍全身。
黑色的虚无包裹着他。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李若慈失去了力气,手一点点地滑了下去,就在此时,他被提上来,扔在了冰上。他躺在冰上拼命的咳嗽,肺像被扎穿了的疼,怎么也缓不过来。
李若慈虚弱地往上看,裴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尽管身体不怎么好,但李若慈还是强撑着道:“怎么不杀了我啊?”
裴时的眸色暗了暗:“你毕竟也救过我一命,我还不至于像你一样忘恩负义。”
冰上的李若慈面无血色地笑了一下。
“离开他们。”裴时对地上像水鬼一样狼狈的人说道。
“离开他们?我去哪?除此之外,我有可靠的岸吗?大道三千,你我不同路,何必自寻烦扰?”
“我陪你离开。”
此话一出,周围空气似乎都被封结起来。
静了半晌,李若慈冷然道:“裴时,不要太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原来如此。”裴时轻轻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带着不可察觉的伤感。
“你不杀我,我就会杀你,好心提醒,对敌人手下留情,是世上最不该的事。”
李若慈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他是来自过去的魂魄,无人能赐他骨血。
最后与他携手同归的也只有死亡。
可等了许久,李若慈也没等到冰凉的剑刃。
他抬眼,见裴时摇摇晃晃地拾起掉在一旁的随虞剑,也不再管身后的自己,向前走去。
裴时身上带着血,混着水落了下来。
李若慈侧着头,默默地看着一路的血,看它们最后消失在无边夜色中。然后回过头,面对长天,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在冰上躺倒了天明,直到矜小雪来寻他。
第57章晌贪欢
“公子,你发烧了。”
“不碍事。”李若慈穿上旁边折叠整齐的衣服。他的左臂完全废了,抬不起来,只能让别人替他洗好又擦干头发。
“公子,这是药。”
一碗墨绿的药汁,矜小雪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一旁。
“嗯,放那吧。”
“公子,你的手……”
李若慈声音有些哑:“我药还是喝的了的。”
端王还在灵州,来了四天了,瞿雪色还没回来。他头痛欲裂,问道:“故凌花联系到瞿雪色了没有?”
“联系到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今天下午。”
“嗯,他回来后,你告诉我一声。”
“知道。”
“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临走时,矜小雪知道他左手不便,便替他整理了被子,打理了炉火。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李若慈一人。
“裴时……”
他低低地叫出这个名字,用仅剩的那只手握住受伤的左手腕,剧痛传来,他心里终于好受了点。
咳嗽了几声后,下午他的嗓子就彻底说不出话了。
瞿雪色回来时,左手也缠着绷带。
李若慈幸灾乐祸地笑了下,牵动了嘴角的伤口,有一丝丝的疼,所以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了,端正了表情面对瞿雪色。
“你怎么了?”瞿雪色见他脸上的淤青,手腕的绷带,以及苍白如纸的脸问道。
李若慈嗓子出不来音,便抬了抬头,示意矜小雪替他说。
矜小雪会意,道:“公子他受伤了。”
“我看的出来,我是问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公子把裴时抓了起来,然后半夜裴时就跑了,公子去追他,没追到,然后就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大概……大概就是这样……是吧……公子?”
瞿雪色笑了一声,嘲讽道:“那可真惨。”
李若慈依旧闭口不言,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瞿雪色伤了的那只左手,矜小雪不确定地翻译道:“公子说,你也是。”
李若慈满意地点点头。
瞿雪色看他们两个狼狈为奸,嘲讽神色不减,却没有再理他,转身去另一个院子,见端王去了。
见他离开,李若慈打算去沐个浴,不过这种事不好让矜小雪去做,他便找了一个男属下。李若慈拿手比划了半天,对方愣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了张纸,又找了支笔,白纸黑字地写了下来。折腾了半天,快到晚上,他才进了水里。
池子很大,水温正好,褪下的衣服就放在旁边,他倚在壁上,轻轻地闭上了眼。
这一闭眼,就回到了无息天。
夜色正好,他还有裴时谢昀薛当归围着一堆火坐着。相对无言,谢昀提议道:“我们来讲鬼故事吧。”
李若慈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害怕?”
谢昀笑笑:“哈哈,我不会,你才会。”
他又补充道:“不止鬼故事,有关于鬼的任何事都可以说。”
李若慈摇摇头。
裴时倒是赞同,道:“好啊,从谁先开始?”
谢昀道:“薛当归你一直都不说话,就从你开始,怎么样?”
薛当归也没有推辞,便直接开口道:“小时候听一个走南闯北的道士说的。”
“世间鬼千变万化,并不是总以一个样子出现的。一日瓢泼大雨突然而至,他便寻了一处破庙避雨。庙内还有两书生,一蓝衣一白衣,对坐而谈,见他来了,便给他留了处空地。三人便开始了闲谈,幽幽灯火下,他见蓝衣书生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周身围绕着一股死气,不由心中大骇,当即道:这不已经是个死人了么。”
“那蓝衣书生也不辩,只是站起来道:李兄,既已赴约,心愿已了,事已至此,唯有一别,只是请镇中桥下敛我尸骨。说罢,抹脸,化为鬼魂而去。”
“他和白衣书生依言来到桥下,果然发现已经被淹死的蓝衣书生。白衣书生大恸,敛尸骨而去。”
故事说完,面前的火闪了闪。李若慈偷偷地向裴时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裴时也正向他看来,眼神一撞,两人都立刻移开了。
下一个是谢昀,谢昀道:“这其实是我的一个梦。”
“我梦见我在一个繁华的小镇上玩,他们正在过节,过的什么节我不知道,但我看见人群吵吵闹闹的,蒸笼上蒸着各种馒头,还有各种小吃,煮的,炸的,应有尽有。”
“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姐姐拉过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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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跟她走,还塞给了我一串糖葫芦。她把我拉到一个人少的小巷,就松了手,人也不知道哪去了。”
“我一低头,发现手里的糖葫芦变成了一串舌头,软软的,红红的。”
裴时连忙打断他,道:“别说了,我听的慎的慌。”
谢昀不服气,道:“不害怕你听什么鬼故事呀?不然你讲?”
裴时道:“故事我倒没有,不过我以前听过一首诗词。”
接着,他缓缓道:“细草空林,丝丝冷雨挽风片。
瘦小孤魂,伴个人儿便。
寂寞泉台,今夜呼君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昀和薛当归都消失不见了,只剩李若慈和裴时面对面坐着。
他们旁侧生了棵树,凉风起,花瓣悠悠地落下来,粉色的,像是桃花,它们落进火里,然后被灼烧殆尽,剩下几分缱绻的凄艳。
“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裴时的声音让李若慈心神恍惚,只见那红唇一张一合,潋滟非常。最后一句诗词说完,裴时手一撩地上的火,熄灭了它,然后凑了上来。
“林若言……”
这一声像是叹息,让李若慈微微抬起来头。却不想,一个浅尝辄止的吻立刻落在了他的唇上。
李若慈一愣,随即闭上了眼。
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水里。
水已经有些凉了,他便出了水池,擦干身体,穿上了衣服。回到床上,想起刚才的梦,李若慈无端地有了几分不自在。他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想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虚情假意。
“公子。”
门口传来矜小雪的声音。
“进来。”
矜小雪进来了,手里端着药。她将药放在桌子上,转身对他道:“刚才来信,宗主让你回去一趟。”
第58章九云
李若慈缓步踏入地宫。
大殿空旷,周围闪着冷幽幽的烛火,尽头一个裹在黑衣服里的人正坐在石座上,身子一半沉浸在阴影中。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一份地图,听到动静,头也不抬,道:“回来了?”
声音低沉平稳。
闻言,李若慈连忙低头行了个礼,道:“是,属下参见宗主。”
“嗯。”
座上人没有动,半晌,终于从桌上移开目光,望向立在下面的静立良久的李若慈。
“受伤了?”
“是,不过属下并无大碍。”
“无碍便好,我还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幽蓝烛火下,顾泠抬头,面目半明半暗。
“属下定当万死不辞。”
听闻此话,顾泠向下了一眼,继而轻笑一声。
李若慈垂着眸子,忽听上面道:“你知道这两年我在干什么吧?”
“属下知道。”
“归离剑,瞿雪色寻了它两年无果,而我,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李若慈想起当日在封城瞿雪色说过的那句话。
“千年一出,阴人返阳。”
真有这种东西么?可生人白骨,还人魂魄?
“归离难寻,在情理之中,毕竟不是凡物,宗主不必忧虑。”
“忧虑?这么些年我都等过来了,不急于一时。不过,最近云鹿带回了消息,说是北方九云,靖州可能会有归离的踪迹。”
“所以宗主是想让属下去九云州?”
“没错,瞿雪色在灵州,无暇分身,你又一向小心谨慎,我甚为倚重,让你来正是为此。”
“属下明白。”
“靖州还在三天手里,必要的时候夺过来,不必计较什么代价。”
说完,顾泠起身缓步走下石阶,他黑色的长袍拖地,面目从阴影中显现出来,几缕头发散在他脸的两侧。
一张年纪在三十上下的脸,面容白皙,杏目柔和。
他道:“去吧,具体事宜和云鹿商量,他也回来了。”
“是,属下告退。”
李若慈转身离开了大殿,大殿之中又归于一片沉寂。他从灵州甫一回来,便匆匆去见了顾泠。顾泠下了命令,他也不想耽搁,但走之前,他还要去见云鹿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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