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吃盐
于笠初没有抬头,只是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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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劲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笠初,你这样不行,会感冒的…”祁闻压根没管于笠初的态度,说完这句就伸了手想要去拉对方,手伸到一半却被于笠初打到了一旁,下一秒对方便站起了身,忍着火气对他喝道:“我让你滚!”
而那位先前在于笠初面前一直表现得唯唯诺诺的男人,突然间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他吊起眉眼,狠狠地瞪向于笠初,那眼神直向看着自己上辈子的仇人,恨不得用眼刀将于笠初生吞活剐。
于笠初就这样看着祁闻望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在此刻才恍然间意识到,他怎么会忘了这个男人曾经在大学的毕业晚会筹备时期是如何极尽能事地找茬唱反调,他这段时间因着不曾把对方放在眼里,竟然会差点以为面前这人是个好对付的善茬。
“他已经死了,于笠初,那个男的已经死了!你现在这样是要做什么?你要跟着他去殉情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离了他你还活不成了?他到底有哪里好,我现在正站在你面前,我还活着,你就不能正眼看看我吗?”
然而于笠初听完却笑了,感叹这人果然还是蠢的,刷存在感也不会选个好时机。
“言晏一个死人,能比活着的人还要重要吗?”
于笠初此时却抬头看向他,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十足的神经病,眼仁连带着眼白都好似充满了不屑和奚落。这种眼神让祁闻突然之间好似被踩中了尾巴,下一秒就开始口不择言地跳脚道:“我雇的人都说了,有个孩子因为他自杀了,就他这样的人,竟然不自量力地想要靠自己一个人去救那个女人?我就抓着他说了一句,他居然就跟失了魂一样,结果你看,他不可就这样死了吗?”
祁闻话落后,尚来不及为自己戳中对方的软肋而表现出沾沾自喜,那先前一直对他表现出不买账的男人听完却突然猛地起身,伸手攥着他的领子就拽着他踉跄往前一歪,手劲大得让祁闻有一瞬间的错觉如果这双手此时抓着的是他的喉咙,那他大概现在已经没气进去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于笠初攥着祁闻的衣领下了死手,此刻仍在不断紧,手背连带着窜起了一片青筋,他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祁闻喃喃自语道,“你那天见过他…”接着又暴起对着祁闻吼道,“你对他都说了些什么!”
“你雇人调查我们,安的是什么心?”
祁闻此刻被于笠初掐着衣领已经有些濒临窒息,正在他觉得自己就要背过去时,于笠初却突然松手后退了一步,大片的空气瞬间从释放的喉管里争先恐后地涌进去,他此刻惊魂未定地大口喘了几口气,又因为喘得太急被口水一呛又剧烈地呛咳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得以平复停了下来。
他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向于笠初,此刻的眼里已经带上了几丝恐惧:“我…我没和他说什么,只是让他没能耐不要揽那些瓷器活,他自己都没拎清自己的斤两,就想要去救别人,那孩子就是因为他多管闲事才会自杀的不是吗?我…我是在劝他尽早停手,我是为他好!”
于笠初此刻却没有再做出任何的反应,人的怒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后,看起来便像无悲无喜又无坚不摧。
他在原地定着站了一会,接着抬眸凉凉地扫了祁闻一眼,似乎是怒极反笑,咧着嘴角对着祁闻说道:“你这么愿意对我说教,所以言晏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我不选你就是缺心眼又暴殄天物,是这个意思吗?”
他说完却没等祁闻回答就沉下了脸,并不夸张的表情却让人感到战栗:“我告诉你姓祁的,”这是于笠初第一次这么专注地盯着祁闻,眼神里却并无丝毫温情,有的只是绝对凛然的杀意。
“你活着也永远比不过一个死人。”
他松了一只手,用力地戳向自己的胸膛。
“他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旁人没有资格置喙,谁敢说他一句不好,我就跟他拼命!你如果还记着对我有感情,以后最好都离我远远的,我这辈子耐心有限,不想为不相干的人敛我的戾气,你要是想尝尝滋味,大可以来试试。”
于笠初说完这句,便仿佛不愿再分一点眼神给祁闻,他抬手把浸湿的头发往脑后一撩,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直到于笠初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祁闻感觉自己的脚都是飘的。
他大概是从这一天才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于笠初并不是他能消受得起的人。
这个男人的心肠又硬又狠,表面看起来无事劳烦众生看淡,实际心里很有主意,别人的算盘都尽在眼底。
祁闻从第一眼看中,到多年后重拾旧念,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不放弃地想要去掌控这个人,临到最后,却发现反倒是自己一直是小丑作态,可悲可怜。
手中的伞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脱了手,他仰着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终于把多年的痴心妄想一并抖落,随着雨水不断的冲刷一去不返。
于笠初甩下祁闻后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任凭大脑放空,走到哪算哪,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在一幢老房子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莫凡的家。
言晏出事后,四个嫌疑人中逃掉的两个转头便去找了莫凡,最后其中一人在三人混乱的缠斗中不慎把莫凡捅了个对穿,莫凡因为失血过多当场人就没了,嫌疑人这次很快落网,又因着故意杀人罪加一等,已经难逃牢狱之灾。
而周红在经历了儿子意外死亡和绑架勒索的双重打击后,从天台被救下后神已经失常,现在在神病院里接受治疗。
一个家几息之内分崩离析,让人感叹造化弄人的同时,也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
于笠初穿着湿衣服顺着老旧的水泥楼梯一层一层地往上走,进了水的鞋子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叽咯叽的声响,等他终于走到莫凡家门口,才发现这间屋子的门竟然只是虚掩着却并没有上锁。
莫佞没有来拾过吗?
于笠初思考的当口已经抬手推开了门。
这间屋子他曾经在门外短暂的瞥见过,是个光线昏暗,藏污纳垢的小空间,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空酒瓶和垃圾,房子总共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小客厅,剩下的卫生间和厨房在不大的空间里挤挤挨挨地靠着,于笠初打开灯环视了一周,接着推门进了那间看起来比较小的房间,他想着这房间应该是莫羡的,因为里头虽然到处都透着老旧,卫生却还算干净,书和被子也都被理得十分整齐。
于笠初走进房间看了一圈,眼神最终锁定在了一本风格和这个房间的氛围格格不入的牛皮线装本上。
这本本子是常晚送给莫羡的,目的是让他每天用来写日记,好记录下他接受辅导以后的心路历程。
于笠初没怎么思考地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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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打了开来,里头的纸张已经用了大半,莫羡很听话,真的每天都写了日记,只不过并不会每天都写很多,前期多是一些自卑的反思言论,后期会写一些接受完辅导后自己的心理感悟,里头时不时地还会提起言晏。
于笠初就这样蹲在地上拿着这本本子一页页地翻过,原本看着都是些平常的内容,然而直到十一月开头,也就是他和言晏救下莫羡的那天开始,内容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比如那一天的日记莫羡只写了这样的几句话:
那三百块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道身上为什么会有三百块钱,可是爸爸的钱明明就在他自己身上,我看见了的,只是他自己喝醉了没有检查。
可既然他没有丢那三百块钱,我身上的这三百块钱又是哪来的呢?
我没有偷钱,但我也不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当天的日记写到这就结束了,于笠初看完后立刻伸出手就想往后翻,然而临到结尾又停住,心里没来由地开始有些紧张。
他最终还是呼了口气,然后捻起纸往后翻了一页,只见第二天的日记这样写道:
叔叔告诉我,言叔叔说,毕竟那里是我的家,还是把我送回去比较好。可那不是我的家,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去?
于笠初读到这里明显已经惊异地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时,身上已经不自觉地从四肢百骸浸出冷意来。
他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在和言晏重逢的这大半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言晏的受伤,差点发生的车祸,当年的医疗事故,脖子后带有胎记的男人,半夜的起意谋杀,那一通通知的电话,和如今莫羡古怪的日记。
所有东西串联成一条线,于笠初陡然惊觉,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置身其中,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置身事外,谁都没有对他有所怀疑,然而如今摊开来分析,有个答案却一瞬间呼之欲出。
于笠初狠狠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然而无论他做多少次深呼吸,都无法阻止骨头里漏风似的寒意。
这世界人心隔肚皮,可怕胜过鬼神,这种事情于笠初从很早以前就看得很明白。然而即使他明白,可真正当自己被设计进这种被刻意遮掩锋芒的恶意里时,还是没来由会觉得心寒和不可置信。
于笠初颤着手有些拿不稳掌心的本子,然而紧接着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突然从那本差点脱手的本子里掉了出来。
于笠初顺着动静往地上看去,是一张书签。
然而等他再看了第二眼时,却突然愣在了当场。
友禅纸做的边装,长方形的镂空,冷裱膜的外封。
这是言晏做的书签,和之前于笠初见过的那张手法如出一辙,只是这张送给莫羡的书签上的字是言晏自己的笔迹。
书签…
于笠初停顿了几秒,突然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迅速炸开,他一时忘了自己置身何地,只知道抱着笔记本站起身,接着猛地推开房门夺路而逃。
书签,那张写着浓夭淡久的书签!
那张书签他确实是在所谓的梦里见过,可是他之前一直情绪不稳,并没有想到那么多,此刻被莫羡笔记本里的那张书签一刺激,他这才恍然想了起来,现实世界里,他从来不知道言晏有过那样一张书签!
于笠初一边想一边疯狂地迈起双腿往家里冲,胸腔里咚咚作响的心跳开始不断鼓胀。
他先前一直以为那是梦,如果不是梦的话。
如果不是梦的话。
想神的片刻间,于笠初已经跑到了家门口翻出钥匙急吼吼地开了家门,他进来后便径直冲进书房开始翻找,这间书房的藏书量相当可观,可于笠初就像不知疲倦似的,不间断地一本本一页页地翻找,他就这样从晚上八点半一直找到深夜,最终从一个角落旮瘩翻出了一本名叫《时光回溯》的书。
于笠初乍一看就被这四个字吸引了,他记得言晏曾经同他提起过这本书,那时他只当一带而过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盯着封面上醒目的标题,惊觉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伸手翻开了扉页。
如果时光得以回溯,你想拥有怎样的未来?
于笠初看着扉页这孤零零的一句话,突然动手开始在后头翻找。
而等他终于在细窄的书缝中找到了那一张长方形的书签时,他眼看着签面上那用瘦金体勾画出来的四个字,突然就从眼里滚下泪来,接着沉浸在那点失而复得的庆幸中泣不成声。
不是梦,他是真的忘了言晏,回到了过去,和对方将那些历历在目的事情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经历了一遍。
太好了。
于笠初将那张书签紧紧地抱在怀里,脑袋里只循环往复着这样一句话。
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第28章
于笠初再次睁开眼,四周仍旧是熟悉的环境,然而这次却不再是言晏的房间,而是当初自己住的次卧。
昏睡过后是浑身的酸软发沉,可即使一阵劲还没缓过来,人却已经不带犹豫地起了身。
于笠初下床的动作有些猛,还未站直便差点一个踉跄跪到了地上,他弓着腰扶着膝盖深吸了几口气后,便等不及伸手够上了门把手。
他此时仿佛成了薛定谔,而言晏是那只箱子里的猫。
只是他这回显然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承受另一种他不想要的结果。
一眼太长也太短,当房门最终被打开,言晏拿着热毛巾正站在离房间门的几步开外,他似乎乍一看到于笠初推门出来有着一瞬间的愣怔,紧接着下一秒,喜悦还未在言晏的脸上施展完全,便已经被快步走到他面前的于笠初给一把拉进了怀里。
于笠初此刻激动地只能依靠本能行动,他揽着言晏的后脑勺把人压向了肩头,动作有些强硬,却诡异地透着温柔。
重新拥抱这个人,仿佛是用尽了他一生的执念,他只有拼命地压抑自己,才不至于当场哭出声来。
两人的胸腔紧紧相贴,心跳似乎都跳成了同频,言晏被于笠初抱着,抓着热毛巾的手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于笠初却只是执拗地抱着言晏,把人箍得死紧,下巴蹭着言晏的锁骨摇了摇头:“没事,让我抱会就好。”
他此刻就像个索要糖果的孩子,抱着言晏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美梦,每一秒都像是偷来的。
言晏顺从了于笠初少有的霸道要求,任他抱着有好一会后,突然听见于笠初对着他的后脖子蹭了蹭,语气带着他无法理解的后怕:“还好你还在。”
言晏自锁骨到肩胛酥成一片:“什么?”
于笠初用的力气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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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语气却很弱,一字一顿,像是隐隐的哀求:“没什么,没什么重要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言晏的双手终于落了下来,他回抱住于笠初,终究是什么也没问:“嗯,我好好的。”
言晏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于笠初的头发,接着松开怀抱,将手放在了于笠初脸侧轻轻碰了碰:“这么久没管这张脸,胡子都扎人了。”
然而言晏的话音未落,于笠初却突然像被刺激到了某根神经,方才的缱绻一瞬间从他脸上褪了干净,他猛地扶上言晏的肩,紧张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算起,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下午…
于笠初听完立马神色一凛,接着像是后头被什么追赶着似的,转身便冲进了房间,拿起手机迅速拨通了莫佞的电话。
拜托,一定要赶上。他在心里焦急地无声祈祷。
电话另一头响了十几声,最终还是被接了起来,当莫佞的声音甫一传出,于笠初立马紧跟着问道:“莫羡在吗?”
对面像是愣住了,传来的声音显出一瞬间的迟疑:“在…”
“能让他过来听个电话吗?顺便开个扬声。”
“…哦,好。莫羡”
于笠初听着话筒里的脚步声渐近,没等对方开口就立马抢白道:“莫羡,你现在听得到吗?”
对面顿了几秒才传来一句弱弱的回应:“听得见…”
“那莫羡,你听好,”于笠初密切注意着话筒里的声音变化,抬起手对着空气作了一个安抚的动作,“你最近千万不要回家,我和言叔叔,都希望你暂时能够远离你爸爸,我们最近会安排你去辅导中心,你到了那里乖乖的,言叔叔之后也会抽空过去陪你的,好吗?”
说完他又转头示意言晏说两句,对方虽然不知道于笠初这一通电话的用意,但还是会意地接过手机道:“喂?莫羡吗?于叔叔说的对,你近期千万不要回家,你也不用担心你妈妈,我们这几天会把她安置在外面,到时候我们辅导室见,好吗?”
“好!”大概真的是言晏的声音让他安心,莫羡这回回答得很干脆,甚至显出一点雀跃。
于笠初一直听着电话里的动静,见对面的声音一下从空旷变成了拢音,心知是莫佞接过了手机关了扬声,他便转头又对莫佞道:“我这几天会和我妈提前打好招呼多留意些莫羡的情况,这几天可能要辛苦你带他往我妈那多跑几趟了,明天我和言晏会抽空去看看他。”
对面回答得很轻松:“没事,莫羡是我侄子,这些都不算麻烦事…小于,谢谢你啊。”
于笠初攥着手机,眼神在言晏看不见的地方沉了下来,声音却不透端倪:“嗯,没事。”
直到挂了电话,于笠初的神色仍然没有缓和,他此刻的大脑简直像八级台风过境一般翻江倒海,杂乱的信息在脑中迅速过滤,方才的这一通电话大概已经将目前的危机解除,莫羡只要不生意外,短时间内的变故应该都能够被扼杀,他还有喘口气的余地。
这一回,他绝对不会让言晏再出现任何差池。
于笠初细细盘算了下,脑袋转得飞快,不多时心下已经有了隐隐的打算。
他想到这时,手腕却被一只手握住,他转过头,却看见言晏轻皱着眉,似乎对他反常的行为感到担忧:“笠初,你怎么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于笠初自然不会说出实情,他此刻盘算完便干脆将这事暂时放在了一边,转头又想起了什么,下一刻便反手回握住言晏的手,脸上露出一个与方才的紧绷神情完全相反的笑容,他摇了摇头,接着用拇指摩挲着言晏的虎口,眼皮下耷,视线不知落在何处:“你送我的伞我还保留着,什么时候拿我的吉他来交换?”
于笠初感觉言晏的手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猛地绷紧,对方的眼里顷刻抖落了明灭的喜悦,一瞬间用目光将于笠初网罗进自己编织的世界里,似乎天地经纬,只能看见他。
“你想起来了?”
“嗯,全部。”于笠初说完紧接着笑了一声,促狭里带了些为自己正名的意味,“我的记性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言晏却突然正色,身上的滑腔似乎都被刻意了起来:“那…你的回答呢?”
于笠初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他有些失笑于言晏的执着,明明外表看起来应该是个风流无度的角色。
他抬手摸上了对方的颈侧,对着那一块自己肖想了很久的皮肤轻轻抚摩:“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一个长达十五年的故事,你能够回答我,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情相悦的吗?”
言晏乍一听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两秒后突然有些慌张地踮了踮脚,好像一瞬间高兴地以至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能对着于笠初有些傻气地笑了笑。
于笠初有些失笑于对方的反应,然而等他顿了顿,还是整了脸色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言晏无声了两秒,最终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样看起来很奇怪,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我记性的时好时坏,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从前往后所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
这三千世界,人来人往,谁的人心都需要算计,然而他唯独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的是,言晏不需要为他再另算一笔账。
言晏听完,像是很释然的,温着声答道:“嗯,我相信你。”然而温情不过三秒,这厮便又伸手撩闲似的勾了下于笠初的下巴,“胡子太长了于叔叔。”
两人随后便一起进了言晏房间里的盥洗室,于笠初反手撑着跳坐上了洗手台,弓着背,双手自然垂在两腿之间,整个人懒懒的,眼神却投入而专注地放在言晏脸上,眼睛一眨不眨。
言晏这样站着比于笠初稍微矮了一点,他垂着眼皮,将热毛巾敷在于笠初的下巴处,接着将发好泡的剃须膏涂在于笠初的下巴上,两人之间的空气无声地流动,却并不尴尬。
虽然两人平常都用电动剃须,但手动却是情人间的情趣,言晏伸出食指和拇指轻挟着于笠初的下巴,手上的刮胡刀自皮肤上掠过,于笠初微眯着眼仰起头,把自己放心交给言晏,感受对方细致和柔软的动作,不自觉抬手抚上了对方的腰,像一个保护的动作,亲昵却不带绮念。
他感受着手下真实涌动的体温,又一次不自觉地热了眼眶。
所谓失而复得,在遇见言晏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被这四个字压跨。
他第一次在游刃有余的人生中变得如此被动,第一次歇斯底里地尝尽求而不得的无底绝望。
他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曾经言晏是真实地从自己眼前永远地离开过。他从前总是无数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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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着同一个梦,梦里的身影站在高楼天台猎猎的风中,毫不犹豫地纵身从楼顶径直坠落,身体在落地的瞬间摔得四分五裂,然而下一刻,散落在血泊中的淋漓的残肢断臂逐渐重塑成人身又重新站在了楼顶,接着画面开始不断地循环往复。
那是他日日夜夜的梦魇,又每每在晨曦来临前重新被忘却,那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做到挽留的最深刻的遗恨,当他终于发现自己的这双手可以拯救世间任何的陌路人,却唯独留不住他一生的归处,那种感觉可笑又接近残酷,他想,自己可能要花一生的时间才能做到完全的释怀。
于笠初的眼角滚烫,仿佛沾着隐隐的红,他不愿意让言晏看见,便只垂着眼,专心和言晏身上的衬衫料子做着拉锯。而等言晏刮完面上转而开始刮下巴底的那块皮肤时,言晏的手指却像无意似的抚上了于笠初的喉结,他拿两指轻轻摩挲着那一小块凸起的皮肤,不带丝毫色情却又缱绻非常地开口道:
“我把你从天台抱下来后便径直送你去了医院,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却找不到问题所在,最后诊断是你过度劳累,身体乍一经过剧烈运动,便累倒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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