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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吃盐
在于笠初和言晏接到警方通知的下一刻,两人便立刻动身准备前往n市警局。
期间于笠初在出门前去阳台上打了一个电话,接着便一字未提地同言晏一起出了门。
等两人赶到n市警局后,负责相关案件的民警便出来向他们解释了目前的情况,行凶的四个人目前抓到了三个,当日为首的嫌疑人却暂时不知所踪,但想来应该还藏在n市,不过多久应该就能抓捕归案,然而目前在警局蹲着的三个似乎只是听人行事,实际并不知道围堵言晏的意图是什么,警察审了半天没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目前只知道这三个人都涉赌,还都是附近一家赌场的常客。
赌场…
言晏听着这两个字,眉心突然没来由地跳了跳。
谁知他们人还在警局坐着,警局内的工作人员不多会就接到了通知,似乎是已经找到了第四个嫌疑人的藏身之处,正集合人手准备开始实施抓捕。
与此同时,言晏的手机配合地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见来电显示是莫佞打来的。
经过昨晚的事情,他如今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心里却没来由地觉得陌生,他终归是没有完全相信于笠初昨晚的暗示,然而对方却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对面乍一接通便响起了莫佞急切的嗓音:“不好了,莫羡不见了!”
言晏听完立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于笠初虽然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却仍是迅速伸手攥住了言晏的手示意他冷静,言晏被于笠初的体温激得回过了神,这才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下来,随后沉声回道:“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我在老典当大厦的六楼楼顶,你快点来吧,我等着你。”
言晏乍一听到这个地名直感到有些奇怪,老典当大厦如今已经荒废,成了一座废楼,伫立在老城区一堆拆迁的沙土废堆里鹤立鸡群。
然而他此时顾不上多想,转头同于笠初说明了情况就准备动身赴约。
他转身间,并没有看见身后的于笠初在听见地名的那一刹那瞬间从眼里迸发出的寒意。
n市的冬天已经初露端倪,尤其是拆迁区的大街,荒凉凉的,看不见一星半点的绿意。
然而言晏此刻无瑕顾及周边的环境,等他赶到了莫佞所说的地点后便径直顺着楼梯通道向六楼爬去,身后的于笠初紧随其后,等两人一道爬到了六楼天台,推门却只看见了莫佞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天台的中心,他似乎一早就等在了这里的样子,此刻看见了他们俩,很有些百无聊赖地缓缓站起了身,接着朝言晏咧开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你来啦。”
言晏心存狐疑,此刻又见到莫佞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一下有些拿捏不住地开口问道:“你把我叫到这来干什么?莫羡呢?”
谁知对方在听到言晏的问题后突然露出了有些遗憾的神色:“原本是打算在这里送你一份大礼的,结果被你家那位一搅和,送不成了,我想着既然送不出去了,带你过来看看也是好的。”
莫佞说完转头看了看这个空旷的平台,直看了好一会才转了回来,他的脸上明明挂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像缝里渗着毒,字间含锋,无比残忍:“言晏,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一年半前你在医院里,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莫佞的这句话仿佛临空放下了一个定时炸弹,落地的瞬间便在空气里引爆开来,言晏此刻僵立在原地,除了不可置信外再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仿佛凌空一只无形的手自他后心而入凭空掐断了所有热流的跳动,身体自心口向四肢顷刻凉成一片,然而即使是即将面对如此肮脏不堪的真相,他仍是艰难地保持了最后的镇定,仿佛这是他所能保留住的最后一层脆弱的体面。
长久的沉默后,言晏终究是在混乱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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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了一线晴明。
“那天的那个人…是…你安排的?”天知道他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这句话完整地吐出来,话出来的一瞬间,他便感到喉管间一阵阵发涩,每一个字都如鲠在喉,似乎每发一个音都是对喉咙的一种凌迟。
然而莫佞听完这份质问却没有反驳,反而是带着些愉悦地坦然认同了,他好似一瞬间陷入了某种沉迷的情绪里不可自拔,眼神一下子飘了很远:“那真是我这几年以来做过的最畅快的一件事了,你的医者生涯被我毁了,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一切都成了一场空,你为此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我却一个人庆祝了好久。”莫佞说到这,似乎像是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没有人同我一起分享这种喜悦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啊,对了,那个男人,我想你还记得,就是曾经实习期被我差点害死的那个三号床的家属,这小子也是蠢到了一种极限,被我随意挑唆几句就把你当成了杀父仇人,这种人好对付的不得了,先让他沾上赌瘾,等他还不上债的时候再借给他一点钱让他尝到点甜头,他就对你死心塌地唯命是从了,我就那么随意地嘱咐了两句,他居然就立马替我召集了人去巷子里堵你…”他自顾自地说到这里,转头似乎是对言晏的毫发无伤表示恼怒,“可这个人也实在是废物的可以,居然试了两次都没有得手,为了不再打草惊蛇,便只好由我亲自动手了。”
言晏皱着眉听完了对面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自白言论,随即在对方意味深长的笑意中捕捉到了一些东西,他突然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接着有些激动地朝前迈了一步:“你把莫羡怎么样了?莫佞,他可是你亲侄子!”
“别这么激动,我还不至于把他怎么样,毕竟我的目标只是你,莫羡的死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过要是他的死能够促成你的死,我还是很乐意为之的。”
莫佞说到这,面上露出了一个怨毒又尽在股掌的笑容,“我太了解你了,莫羡那个可怜样,我只要把他带到你面前,你是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的,这条线我埋了这么久…”
他此刻近乎是有些咬牙切齿了,下一刻眼神的落脚处便换成了于笠初,“你确实有点能耐,我藏得这么深,还是被你给挖了出来,不过我还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去撬莫凡的嘴,让他供出赌场的位置的?那几个人一向谨慎惯了,连警察都查不到的行踪,你又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能把这些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串联起来的只有我,你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怀疑我了吗?我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莫佞话落,之前始终站在后方当背景板的于笠初这才往前走了两步,接着侧了身半挡在了言晏的面前,这姿势维护意味太重,他先是转头对言晏耳语安抚道:“莫羡没事,你放心。”接着才转过去对着莫佞,却没有半分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于笠初自然是不会告诉莫佞真相的,毕竟在如今这条时间线上,事态并没有失控,他无法从莫羡的日记里知悉莫佞处心积虑的真面目,自然也不能以此为切入口找到其中的关窍。他曾以为莫佞设计这一切的所有目的都仅仅只是针对言晏,然而他是曾经亲眼见证过的,莫凡的赌瘾来得势头太猛,后期更是如洪水猛兽般一发不可拾,而莫佞作为长期给莫凡拾烂摊子的便宜弟弟兼atm机,在莫凡日渐失控的赌瘾和累积的债务下却没有任何阻止的举动,这实在是反常得蹊跷,于笠初将前后理顺一联系,脑中便生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结论。
如果莫佞用了某种方式和赌场方达成了某种合作,那莫凡这次的重新涉赌,很有可能就是被其刻意引导着一步步诱进窠臼之中的,这是害死言晏的其中一环,更是甩脱莫凡这个累赘的最好机会。
他昨天只身一人去了莫凡家,使了些不太文明的手段从那人渣嘴里挖出了赌场的位置,这个赌场有两个分场,平时非常低调,所以一直没被警察查到头上,于笠初原本只是想去碰碰运气证实下猜测,却真的让他在赌场看见了那几个混混以及那个脖子后头有胎记的男人。
他此前一直疑惑,即便莫佞曾经就医疗事故的责任对那男人进行过洗脑,让他视言晏为事故的始作俑者,也并不足以让那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去为他清除言晏这个障碍,然而如今前后一串联,于笠初便大致明白了这男人对莫佞唯命是从的理由。如此一来一切便说得通了,然而与此同时也变相地说明了,莫佞早在五年前甚至更早,便已经对言晏有了芥蒂之心,这么多年,他将伪善演成了一种本能,一直蛰伏在暗处等待成熟的时机,于笠初只要想到这一点,便觉得寒意和怒意在身体里两相叠加互相拉锯,像要活生生的将自己撕扯成两半。
于笠初在暗处握紧了拳头,将自己向来隐藏得极深的刻薄一股脑全调了出来:“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一朝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角色反咬一口以至于满盘皆输,一定是恨得已经将我上头诸位问候了千千万万遍了吧,很好奇吗?想不通吗?”他说到这突然露出了一个堪称和煦又明媚的笑容,“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牢里慢慢琢磨,我就一老实本分的小人物,可不敢随便剥夺您往后余生中的唯一乐趣。”
莫佞听到这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接着又颇为嘲讽地笑了起来:“言晏这辈子不亏,还有你这么心疼他。你这么护着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把我交给警察?都是医生,刀要捅在哪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吧,那就别怂啊,有本事就自己上啊。”
于笠初却并不上钩,甚至显出些事不关己的无动于衷,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莫佞一眼,这一眼寡淡而浸满怜悯,像从高处俯瞰地面一只卑微的蝼蚁,充满着漠不关心的凉薄:“用不着激我,莫佞,你最好时刻感激我尚且留了一些理智,还记得如今是法制社会,不然你压根不可能活到今天。”
莫佞听完兀自大笑了几声,接着转而扯出一个冷毒的微笑,像是对着于笠初,又像是对着言晏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哦对了,你现在还不知道吧,那天莫羡口袋里的三百块钱是我偷偷塞进去的,我想就算那次不至于让你丧命,也一定要借此机会通过这个孩子给你致命一击。”莫佞说完有些癫狂地笑了两声,他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积极正派的形象,剩下的只有嫉妒成狂的怨毒丑态。
言晏从方才开始便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于笠初的身后,像是彻底切断了自己同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兀自沉入了自己编制的躯壳里。
于笠初却不为所动,他方才上楼时已经瞒着言晏报了警,在警察赶到的这段时间内,他必须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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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同莫佞周旋,他知道言晏此刻需要时间去消化,便独自一人迎上了莫佞的目光。
“畜生杀人需要什么理由?他只是想杀而已。”于笠初从前从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这么刻薄的一面,想来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嘲讽到了极致,“怎么?曾经替你还债替你扛责替你打抱不平的人,您不会还觉得这种人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还是你也清楚自己贼心烂肺,干脆破罐子破摔来问这种可笑的问题,那您对自己的定位也确实是够准确的。”
现实众生相,碌碌人世中,总有人耀眼如云端,也总有人卑微如尘霭,谁又能想到自己真心实意伸出的手,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倨傲和施舍,存在即原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么多年,也许面前这个人早已分不清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将言晏视为了眼中钉,甚至到了最后,干脆不死不休地要将言晏置于死地。
然而无论是因为多么可笑又微不足道的理由,于笠初都不愿意再深究了。
浪感情。
言晏此刻已经在最初剧烈的心悸和急促的呼吸中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朝前一步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于笠初的肩,接着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了莫佞所在的方向,眼中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然而他最终还是无力地发现,自己就算再怎么洒脱,也还是如人之常情一般想要去求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他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我们一起无话不谈地度过了八年的大学生活,又一起在第一线并肩奋战了四年,你在我耍赖躲懒的时候替我打过掩护,我在你最危难的时刻施以援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你那得到什么,一直以来,我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对你好,然而曾经那些对我来说真挚又可贵的靡靡时光,如今在你眼里,又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莫佞似乎一早就知道言晏终究会有这么一问,然而等到言晏真问了,他却没有立刻开口回答,他只是站在原地,陷入了长久而诡异的沉默里,最终在天边渐起的警笛声中慢慢颓了肩膀,接着沉默着转身,一步一顿地朝天台边缘走了过去,而等言晏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要去阻止时,莫佞已经整个人站在了高高的天台边沿。
直到此刻,于笠初才突然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他随即跟着言晏的脚步一边注意着莫佞的动向,一边迅速地往天台边沿靠近,然而莫佞似乎并没有对他俩的靠近表示抵触,他只是抬起双手展平了双臂,让六楼天台的风从他的衣袖里穿行而过,他身上穿着笨重的带有巨大口袋的棉服外套,整个人却轻得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莫佞不多时便放下了手,转而把双手插进了棉服外头的口袋里,接着抬眼复杂地看向了言晏,他的眼中一瞬间好像随之掠过了这十四年的光阴,从明媚到失去生机,也只仅仅经过了一秒,而后,他突然扯着嘴笑了起来,声音却如鬼魅般可怖又森然。
他说,言晏,你什么都没做错。
可正是因为你什么错都没有,所以我才讨厌你。
莫佞说完这最后一句,突然像是完成了什么仪式一般,了无遗憾地整个人向后倒去,言晏眼疾手快,此刻已经先一步大跨上前抱住了莫佞的腰身,然而这个混乱中的举动仍旧没有挽救局面的颓势,莫佞最后带着满足的笑,还是仰头直直地摔了下去。
于笠初是随后才反应过来大跨一步扑上了天台沿,然而等他伸头朝下看去时,映入眼帘的却已经是楼下一具倒在了血泊中的尸体,他有些惊魂未定地扶着膝盖快速喘了几口气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旁言晏维持方才跌倒的姿势的时间,似乎实在是有些过于长了。
而等他想起来转头时,眼前一打眼的景象却让于笠初在往后的午夜梦回中一次又一次地从梦中吓醒。
此刻言晏捂着心口蜷缩在地上浑身痉挛抽搐,而身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晕开了一大片血迹。
莫佞在最后一刻言晏抱住他的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匕首刺进了言晏的胸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笠初此刻的脑子里已经强制性地成了一片空白,整个人却已经疯了一般地扑了上去,双手条件反射地对着言晏进行着机械的救助动作,他就这样持续地等到救援到来,直到被人拉上车送去了医院,才在手术室外被亮着的红灯刺激地回过了神。
他此刻的外表看起来狼狈地不成人样,从双手到袖口都是大片的干涸血迹,然而他顾不上拾自己,只知道直愣愣地戳在手术室的门外,望眼欲穿地站成了一座古朽的雕像,仿佛一瞬间和这个纷扰的世界彻底隔绝了开来。
时光可贵,是因为时光从不重来。
人行在岔路,无论做出千百次选择,总是执拗地企图往同一条路去寻找一个不一样的可能,但现实总是殊途同归的,人希望不断推翻先前自己造成的不圆满,却不知道生而为人的本身就是不圆满的。
于笠初此刻仿佛灵光乍现般想起了言晏曾经说过的话,冥冥之中好似谶语,一下点醒了身在梦中的凡俗之人。
如果他已经这样努力,还是拗不过殊途同归的结局,那他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于笠初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下度过了六个小时的手术时间,等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熄灭,医护人员从打开的大门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主刀医师是言晏大学时候的导师陆教授,对方甫一出来见到于笠初的样子也是一愣,接着在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眼前的人扑到了身上。
“他怎么样了?”
于笠初眼见着面前的陆教授在他殷切的眼神中重重地点了点头,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于笠初重新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他听见对方说:“手术很成功,这一刀捅得很险,差半寸就伤到了心脏,如果当时不幸没有这救命的半寸距离,恐怕连我亲自上场主刀也是回天无力。”
莫佞在坠楼的最后时刻明显是蓄谋已久地下了死手,然而于笠初也并没有忘记,对方是一名心外科的医生,说是巧合也好,是他最后良心发现的微小慈悲也好,总之言晏活了下来,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其他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再一丝一毫的心神去寻根问底。
手术过后还有24小时的危险期,言晏最终还是平安度过,直到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三日的早晨。
那时候于笠初正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床上人的动静,而等言晏终于慢慢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后,两人在这天轻薄的晨光里,于这场劫后余生中缓缓地相视一笑。
时间一晃又到了草长莺飞的早春,距离言晏的手术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其间林林总总地发生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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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如今却都已经尘埃落定地走向了尾声。
第四个嫌疑人在言晏手术的当天就被抓捕归案,经过审讯,嫌疑人供出了当晚是受到了一个同在赌场混迹的兄弟的指示,这些人沾赌又涉毒,疯起来觉得杀人都是等闲小事,警察顺着这条线索封锁了附近一家最大的地下赌场,最终抓住了聚众吸毒的若干人等,其中就有那个脖子后头带有胎记的男人,还有莫佞的亲哥哥莫凡。
教唆伤人的男人名叫江强,他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平时靠着偷奸耍滑混日子,那日他在警局里蹲了半日后,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并且供出了幕后黑手正是目前已经畏罪自杀的莫佞。而莫凡的重新涉赌,也不得不让人多想是莫佞从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他想借旁人的手毁了莫凡,接着顺势甩掉这个多年的累赘,而莫羡和周红的死活,他显然丝毫没有放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
莫凡被抓回警局后暂时拘留,接下来会被送往戒毒所强制戒毒,而周红也经由于笠初的介绍,在常晚的工作室得到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她从此便可靠着这份入和莫羡两个人独自生活下去,尽管开头艰难,但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至于莫羡,他在于笠初和言晏去警局的当天出门前,被于笠初的一通电话拜托给了徐盈帮忙照顾了几天,直到一切风头过去,于笠初才将他接了回来送去了周红的身边。
贺辛和顾衣是在言晏出院了之后才知道了所有的事,因着言晏是伤员,于笠初不得不承受了两人双份的责备,接着被罚在他们俩的新婚聚会上当众表演才艺,不叫座不给下台。
于笠初倒是答应地没皮没脸,反正贺辛他们也没指定要表演什么,到时候随便扯个借口敷衍一下就能将这事揭过去了。
他现在满心思都是言晏,便觉得其他的都是寻常小事。
至于书房里静静躺着的那本《时光回溯》,却在某个雨过天晴的午后突然从原地消失了踪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它。
这半年来言晏的伤在于笠初的悉心照顾下已经完全好了起来,最大的变动大概就是言晏把书店盘给了别人,自己回了n大做起了大学讲师言晏在博士毕业后到过n大的邀请,想请他趁工作之余回大学讲课,工作的四年多以来,他其实一直两头兼顾着,如今搁置了一年多又重新捡起,业务却并不见生疏,反而相当得心应手。
他准备通过这样的方式重新回来,在实践以外的另一个领域达到顶峰,于笠初此前一直担心他在莫佞的事情之后会自己钻进牛角尖,然而目前看来,他似乎并没有被莫佞的事情打击得一蹶不振,反而是迅速想通了一切,于笠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真心为言晏感到高兴。
日子很快翻到了四月十七号,这一天是言晏的生日,巧合的是,于笠初的生日是隔了一天的十九号,去年的这个时候,两人还没有完全熟起来,加上两个三十岁的单身男人抱团互相庆祝生日总是显得有些过于矫情,所以都只是稀松平常地过了过去。
而今年则明显不同,一则是两人已经共同住了一年,正式确立了情侣关系,中间又林林总总地发生了太多的事,如今这样一个自带特殊意义的日子,今年实在是没有不庆祝的理由。
言晏在生日这天的七点从学校下课后回到家时,于笠初已经在厨房里生火炒菜了,餐厅里的餐桌上除了两个成菜,中间还放着一个六寸的草莓挞。
言晏换了鞋后径直走到餐桌边扶着木椅的椅背侧着坐了下来,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厨房里忙碌的于笠初。
如今两人在一起已经过了半年,时光会将人与人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却似乎从始至终无法改变自己投放在那人身上的目光。
远处的那个人,即使伸手无法触碰,可仅仅是看着,也能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像是夏末攀檐附瓦的凌霄花,无论是陋巷背阴,还是朝临熹微,都开得热烈又饱含生机。
他已经学会了不去过问时光从他身边带走了什么,那些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被淘汰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足够他去长久地放在心上,无论曾经他有多么珍视,也懂得割舍来成全自己。
而于笠初却不一样。
爱过才知情重,言晏觉得此生已经足够幸运,才得以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他,往后的余生,他只希望能在琐碎的人间烟火里平平安安地与他白头偕老。
言晏此刻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地想道,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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