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残夜玖思
他回拂尘,捋捋胡子,笑道:“后生可畏。”
江漪擦擦头上的汗,拱手道:“多谢秋堂主教导。”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比武台,一路上还在谈论方才的招式,似乎都是意犹未尽。
其实自从抽到了白签,曹展宣就一直觉得,秋瑞那香炉肯定让星若做了什么手脚。尤其是当他瞥见红签上的大吉两字之后,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秋堂主跟江漪和和气气的打完第一局之后,就该他对战冯越泽了。
曹展宣心下有些为难,他之前与冯越泽交过手,实力上不相伯仲。此番对战白潋堂主,他怕自己不好好打要挨人数落,太过较真又恐显得自己锱铢必较,只得偷偷瞥了眼星若。
星若抱着怀,道:“看我干嘛?你还真当我三岁小孩儿,死赖着让你上去把老头臭揍一顿给我出气不成?”
曹展宣哈哈一笑,拍了下星若的肩,说:“是我小人之心,我们堂主胸能纳海,肚里乘船。那我去啦?”
星若把他往前一推,道:“整天跟老魏在一块,都学的什么!”
曹展宣敛起笑容,袖子一甩,阔步踏上方台,等冯越泽也拎着酒葫芦走上来之后,虚怀诚情,双剑出鞘,鼓声骤起,飞身出击。
这套鸳鸯懿德剑,是曹展宣到了天虹门之后慢慢研究出来的,正好二十招。他这人爱那翔天飞鸟,羡慕它们不为世俗所累,逍遥自在,便将经年所习之剑术,与群鸟驰空之姿态结合起来,琢磨出这么一套剑法。之前对战江涟所用的招式便是源自此处。今天碰上冯越泽也算是棋逢对手,曹展宣是准备痛痛快快打一场。
他一招义鹰擒猎,飞身起手,跃至对方身前,双剑剑尖微叠,形似鹰爪,直刺冯越泽前身。冯越泽向后轻跃,避其剑锋。曹展宣一招落空,翻手又起,双剑自两侧划出弧线,至身前,旋即反手持剑上挑,用出鹤扬仁风。冯越泽扔出葫芦挡在身前,吃下他这招,接着身子一矮,气灌双掌,击向曹展宣胸腹。
曹展宣诚情剑动,横剑抵住双掌,连退几步。冯越泽提气直追,舞动双掌,掌风如雷,击向曹展宣。曹展宣双剑左右交叠,对上冯越泽的掌击。老爷子内力雄厚,一双肉掌,力有千钧,震的曹展宣双剑抖动,发出刺耳的撞击之声。两人各自向后跳开,冯越泽自掌尖逼出数到真气,射向对方。曹展宣左腕翻飞,诚情漫卷,抵住这招,再出右剑刺冯越泽面门。冯越泽向右一迈,左掌擦剑而过,化爪扼腕,右掌自斜下探出,一招分风断流,拍在曹展宣右肋。
曹展宣挨了一掌,急退几步,笑道:“好掌法。”
冯越泽扬扬下巴,道:“再来一葫芦。”
说罢,曹展宣便见一酒葫芦,飞至而来。他暗笑到,看来老爷子今儿个是要玩个尽兴了。曹展宣一跃而起,拢剑拨开葫芦,随即直身飞旋,连人带剑化成一股急流,卷出阵阵狂风。冯越泽没想到依他这闲散性子还能搞出这么大阵势,连忙缩身躲开。曹展宣穿到他身后,对着冯越泽后心飞腿连踢,把他踹个踉跄。冯越泽转身出掌,击他双足,曹展宣借力一蹬,后翻伏地,双剑再出。冯越泽赶忙跳起,往前一扑,打了个滚,躲开这一招。曹展宣剑起身,先敛气输至剑尖,旋即双剑前推,送出两道凌厉剑波。冯越泽扔出葫芦想先挡上一手,不料只听噗呲一声,酒葫芦被剑气刺穿,壶中烈酒倾泻而出,校武场上酒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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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葫芦虽不是什么宝贝,却也算是老爷子心爱之物。冯越泽曾采山川之灵草蹂取成汁,刷在葫芦外皮,使其内可存纯酿,外可御金石。如今好好一个葫芦,让曹展宣无故扎出个洞,还浪了自己半斤琼浆。冯越泽面上有些挂不住,左手暗结鹰爪式,指尖闪过一丝绿光。
“啧啧,这么一壶好酒,就这般敬了天地,真是可惜啊,可惜…”魏熙一边使劲吸着鼻子,一边叹道。说完,他发现身旁的蓝堂主,神情有异,不知什么时候解下了别在后腰的银鞭。
台上冯越泽双足一踏,奔至曹展宣身前,掌风雷动,连击曹展宣胸口。曹展宣以剑拆招。忽然,冯越泽自袖中探出左手,扣住对方肩胛。曹展宣肩头一阵痉挛,如被闪电击中一般,旋即右臂就没了知觉,虚怀脱手,哐当坠地。他心下疑惑之际,只听台下魏熙高呼一声:“堂主!”他抬头一看,见一苍蓝身影,破空而来。
星若银鞭一甩,伴着尖啸之声,抽向冯越泽后颈。冯越泽见他来势不善,没敢空手接鞭,只是右掌震退曹展宣,自己错步躲开。秋瑞和司马贤对视一眼,皆飞身跳到台上。星若一鞭不中,足尖点地,一招横扫千军,又把冯越泽逼退三步,自己则护在曹展宣身前,目光阴冷,狠狠瞪着白潋堂主。
司马贤喝道:“星若!你这是作甚?”
星若唇角一勾,冷言道:“冯堂主好一招醉仙爪。难怪你们白潋堂的人各个阴狠毒辣,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曹展宣心下一惊,他估计自己打碎了人家的葫芦,惹了老爷子不快,估计要吃点苦头,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出此狠手。冯越泽也是一惊,他原本就是想略施小惩,教训一下曹展宣,为自己的宝贝葫芦出口气,所以出招之前,指尖上送了点曼陀花毒。他当然不会真把曹展宣怎么样,所以只是在食指上聚了一点,却不料竟然被蓝星若看了出来。
司马贤知道,冯越泽的醉仙爪,是将陀罗花毒萃聚掌心,有迷魂之效。出招时,指尖泛黑,手掌会浮起绿光。但是这曹展宣,好端端的立在那,只是掉了剑,倒不似中了毒。
秋瑞上前一步道:“蓝堂主。醉仙爪也算是冯老绝学。展宣若是中了招,怎么还能好好站在着?”
星若依然维持着随时都能出手的姿势,道:“自他食指指尖传来这股陀花怪香,你们都闻不到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上千号虹门弟子,连同几位堂主和中招的曹展宣自己,除了一鼻子酒味,真就闻不出别的了。冯越泽驰骋江湖数十载,只听过闻声辨位,还第一次碰见靠鼻子辨毒的人。老爷子突然大笑起来,朗声道:“好,好,好!我今天是开了眼界了!展宣老弟,是我鲁莽,麻了你的右臂。毒性不大,一会儿随我回去,解了就是。”
说完他走到星若边上,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道:“好小子!你就是不肯随我入白潋,不然必成奇才呐。哈哈哈!”
星若一掌推开冯越泽的的手,道:“谁要跟着你个老毒虫!”
冯越泽也不气恼,捞起地上的破葫芦,迈着大步走下高台。
星若不再理他,回身捏了捏曹展宣的胳膊,问道:“怎么样?可有知觉?”
曹展宣垂着个眉毛,答:“比刚才好些…不过堂主啊,冯老又不会真把我怎么样。你不必如此…”
星若知他心性,只白他一眼,弯腰拾起虚怀剑,拽着他走下台子。司马贤在台上踌躇片刻,也随着秋瑞归了位。
下一场便是诡思邪扇郭润通,对冷月银钩蓝星若了。
第29章8雁容心事
小朱这几天过得可是自在。自绫影带着卢清晓快马加鞭先行一步之后,鬼雁给她们安排的行程,惬意了很多。几人每日都是清晨出发,日落之前便能到下一个落脚之处,比之前绫掌柜带着不分时辰昼夜赶路,自然好上不知多少倍。
朱是墨黎仙人早年云游时遇到的乞儿。玄鹤见这孩子可怜,就带回了墨黎谷跟不儿做个伴儿。小姑娘脑袋聪慧,指头也灵活的紧,便跟着谷主学起了奇门遁甲之术。后来不儿随绫影离开仙谷,去东京营生,她也跟了去。在墨黎谷的时候,秦雁容每日悉心照料不儿,跟朱也很是熟络,如今三人边赶路,边赏蜀地山川,远处群峰叠嶂,云雾缭绕,路畔松青柏秀,溪水潺潺。几人花了四天时间,从成纪行至绵谷。入冬之后,日落的早了,他们进了县城,秦雁容便寻了个客舍,将大家安顿下来。
秦雁容带着白鹭去镇子里买些吃食,不儿则和朱留下整理衣物行囊。稍顷,外出的二人带了些烧饼,打了点姜茶回来,又托店家烧了几个小菜,几个人也算饱餐了一顿。吃过晚饭,不儿和朱俩人蜷在一个被窝里,边啜饮着热茶,边听秦雁容讲着这些年的趣闻。
白鹭倚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望无边夜幕,有些出神。也不知掌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小护卫忧心忡忡。忽听秦雁容说到:“此去绵州,跑的快些,一日便能到。绵州西侧,益州北方,有一荒弃小村,我一直很在意。”
不儿问:“可是在成纪石室里提到的那个?”
秦雁容点头道:“正是。按照巽舵弟子回报上来的,那村寨偏僻的离奇,连地方官府都没有记录在册,隐匿在山林之间。如今瓦舍篱院仍在,只是空无一人。”
朱好奇道:“什么地方引得秦舵主如此挂心?”
“传闻。”秦雁容顿了顿,又说:“江湖传闻,数百年前,曾有一武林大家,复姓端木。此人内外兼修,创无双心法,驭上古神兵。端木圣人羽化成仙之后,留了两件宝物,冥羲心经和虎魄利剑。”
不儿不明白一向行事稳重敦实的秦姐姐,怎么突然对这些捕风捉影之事感兴趣,不解的看着她。朱眼珠子滴溜一转,不太确定的问道:“莫非是谷主吩咐的续脉之法?真让你们找到了?”
秦雁容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儿一头雾水,拉着朱想问个究竟。朱却只是望向鬼雁,自己不敢再多言。
秦雁容的口气,冷了下来,缓缓说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好哥哥。谷主为了把他从阎王爷那拉回来,已是耗尽半生修为。但谁也不知道他这虚接的心脉,能撑到几时。谷主心里又急又忧,不知翻查了多少古籍医术,寻医治之法。只找到些只言片语,说冥羲经里有载解救之道。这不,我们八个分舵千把号人,找了这么些年,才寻得这点蛛迹。”秦雁容说到最后,长眉一蹙,绣拳紧握。
不儿心头一颤,她知道当年绫影身负重伤,玄鹤倾尽全力救他。如今姐姐这么说,她才明白玄谷主为了他们耗了多少心力,不觉得红了眼圈。至于哥哥,不儿一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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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他即便没了武功,还时不时气短,但是大体也算痊愈的差不多了。而且在东京的这些年,也不曾听说哥哥有什么不舒服的。
虚接的心脉?转瞬间,不儿突然想到什么,她跳下床,蹿到秦雁容跟前,哑着嗓子道:“心脉这事,哥哥他自己不知道吗!?”
“伤在他身上,他怎会不知?”秦雁容答。
不儿气急道:“那他还熬着心血查那些旧事做什么!?他这般寝食难安,终日忧思甚重…若是积劳成疾…万一…万一…”话到这里,不儿捂住嘴巴,不敢往下再说,只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秦雁容捏住不儿双肩,叹道:“你个傻丫头。他不知道当年因何出事,就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幕后还有何人,目的为何。更不知若让人发现还有归云血脉尚存人间,会再起什么波澜。倘若当年事主先觉察出你的身份,要是追杀过来,他现在一个废人,能为你做什么?”
不儿从来都以为,绫影一心去查当年的凶手就是为了报仇,不曾想过后面还有层层深意。听秦雁容娓娓道来,句句锥心,只觉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扯着姐姐的袖子,满面泪痕的问到:“他到底为什么受伤?”
秦雁容掏出帕子给不儿擦擦脸,道:“不知道。不过我猜…多半与归云山庄有关吧…”说完她把不儿搀回床上,交给朱。
不儿抱着膝缩在棉衾里默默哭了一会,突然直起了身子。她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深吸了两口气,决然道:“我们明天就出发去那个什么村!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什么鬼经书找出来!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我办不成的事儿!”
墨黎三人见他们的少谷主走出阴霾,又变回了那副自信模样,心下皆是一宽。
秦雁容微微一笑,说:“就依你。都早点休息,明天天亮就出发。”说完她带着白鹭退了出去。
到了院里,白鹭朝秦雁容打了几个手势。鬼雁看他一眼,低声道:“终是要经风雨,该承担的就得自己担着。谁还能护她一辈子不成?”白鹭唇边泛起一抹苦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打点好行囊,长鞭一扬,马嘶划空,绝尘而去。秦雁容带着他们沿着商道一路南行,策马飞奔,仅用一日,赶到了绵州。进了绵州也不多做逗留,休息一晚之后,次日清晨,出绵州往西南而去。秦雁容一边辨着弟子们沿路留下的记号,一边带着他们往岷山走去。
众人行了半日,日头已经高照,环顾四周,人烟逐渐稀少。眼前望不尽的青山连峰接岫,看不透的密林绿波翻涌,看上去已经没有路了。几人翻身下马在山脚下寻觅了一圈,找到了树根上刻着的竹叶标。他们牵着马,依着标记一头扎进了茫茫林海之中。山路崎岖难行,白鹭寻了根树枝,给不会武功的朱拄在手中,小朱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竭尽全力不让自己脱了后腿。
这林子里古木参天,遮云蔽日,也不知走了几个时辰,大家又累又渴,便找了块山石坐下休息。不儿喝了点水,理了理衣襟,对秦雁容道:“真不知你们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秦雁容笑道:“怎么,少谷主如今才知我墨黎弟子能飞天遁地吗?”
不儿冲她吐吐舌头,说:“这么方便的招式,我怎么就没学会呢!”
大家哈哈一笑,休整片刻之后,又重新出发。
等他们钻出重重迷障,寻到荒村入口的时候,抬头一看,白日西跌,恐怕已经过了未时。几人不敢再耽搁,轻手轻脚的进了村。这小村不大,约么十来户人家,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转上一圈。如今没有半个人影,家家屋门紧闭,街道上还漫着些青烟,有股子阴冷之气。冷风一过,茅屋嘶嘶作响,便是光天白日,也是慎人。都是桃李年华的小姑娘,哪有不怕鬼的,不儿和朱缩着脖子,紧紧跟在秦雁容后面。
这村子正如墨黎弟子所说,建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台上,真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遗世而独立。他们在村子里小转上一圈之后,就把目标锁定在最大的一家农舍上。这家无论是建筑形制还是所占面积,都高出其他茅屋一个档次。
秦雁容带着他们推开院门,探头向里望去。这是一间简朴的三合院,正北有正房,东西有厢房,院子里还铺设了些石板。他们走进院子,栓好马匹,然后各自带上了面巾,以防不测。为了节约时间,秦雁容自己去查看正房,吩咐白鹭去看西厢房,不儿和朱去探东房。白鹭领了指令,闪身进屋。这西厢房仿佛是主人会客之所,设有案几茶凳,倚墙还置了百宝架,只是现在,除了层层尘土,什么也没有。他走到架子前,把抽屉一一打开查验,里面也尽是空的。
不儿拉着朱壮着胆子进了东厢房。那屋里有长桌高椅,高矮书架,地上还放了几个大瓷桶,估计是主人插放字画用的,不过现在也是空空如也。她们再三探寻,确实什么都没有,只得退回院中。同白鹭碰了头,才知西房也是如此。不儿她们心里觉得奇怪。想要是突临大难,全村逃离,不应还有时间带走这些累赘。那没准是举村搬迁?但是他们刚才途径的其他屋舍,里面杂物细软一应俱全,怎么只有这家,一无所剩呢。三人满腹狐疑,看秦雁容还没出来,就跟进了正房。
正房里也没有几件家具。除了圆桌矮凳架子床之外,再无别物。秦雁容抽出腰间长剑,轻轻击打着各个墙角,像在找什么:“这屋子从外面看,可比里面大上不少,定是藏了什么东西。”
朱点点头,也上前一步,在屋子里仔细探查。两人看过四壁,查过房梁,不约看向架子床。秦雁容以剑尖击打床板,果然听出些空洞的回音。朱趴上去附耳一听,冲着秦雁容点头道:“床下应该有暗道入口。”说完她站起身来顺着床架摸索一番,没什么获。
秦雁容走到那组桌椅旁,说:“素来都是两凳或四椅,怎么此桌单设三圆凳?”
朱跟过去围着那圆凳转了转。那圆凳看上去稀松平常,她轻轻一推,却纹丝不动。小朱心中大概有了数,开口道:“大家都退出来。”
几人闻言,连忙退出房间,都好奇的看着她。
朱解释道:“那桌椅多半是机关。白鹭,你以卵石同时击那三个圆凳凳面中心的凹槽处,看看会怎么样。”
白鹭拾起三块石子,在屋子门前蹦蹦跳跳找了半天,终寻得一个好位置。他飞身而起,三石同时出手,依朱所言,击中那三张圆凳。瞬间,从两侧墙壁中,射出数支羽箭,把四人吓了一跳。一阵箭雨过后,那木床的床板吱呀作响,裂成两半,露出一个洞口。
几人定了定神,不儿笑道:“儿你好生厉害啊。你怎知墙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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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了暗箭?”
朱莞尔道:“雁容姐敲那墙壁回音虚虚实实,总不能是造房之人偷工减料罢。”
他们再进屋内,避过地上的乱箭,走到暗道洞口。然后雁容在前,白鹭断后,依次跳入洞中。洞里黑漆漆的,不儿难又想到了落梅寨的地道,心有余悸,她点了个火折子,拉着朱,小心翼翼的跟着秦雁容。他们前行至尽头,发现洞后是间密室。入室举光一照,见室内有一长案,案上有双烛,置香炉,设佛龛,好像是在供奉什么人。
秦雁容拿过不儿手中火光,点燃了蜡烛。两只白烛呲呲作响,火苗闪动,点亮这半间小屋。不儿吞了口口水,小声说:“这…莫非是什么灵龛…”
秦雁容道:“这烛台上没有多少蜡油,双烛也很新,想必原来是有人悉心照料的。但是只有佛龛,没有灵位么…”说完,她先对着佛龛拜了一拜,然后取剑将佛龛侧向推开。佛龛后墙上有一两掌宽的小洞。秦雁容踮起脚,凑上去看了看,洞里是空的。
“外面的屋子,里面的密室,都让人清了个干净…看来这里确是有什么秘密。”不儿低声说道。
秦雁容点点头,说:“恐怕跟这凭空消失的一村人也脱不了干系。”
青蓝烛焰不时闪烁,朱左右看看,估计了一下这屋子的开间,然后走上前去,拧了一下左边的烛台,密室左边的墙壁突然滑开了。秦雁容回头了眼她,嘉许道:“好眼力。难怪谷主点名让你跟着大小姐。”
朱掩口一笑,示意白鹭进去看看。白鹭探头看去,发现那竟是一间剑室。小屋里,陈列了各式长短宝剑。看那剑制均是古式,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
不儿道:“这随便一把,都是连城宝物,看来捷足者不是为财。”
秦雁容也跟着转了一下右边的烛台,密室的右墙也打开了。右侧的耳房里,有一八尺来长,两尺见宽的石台。台上自是空无一物。秦雁容道:“看来这边的东西,是叫人拿走了。”四人又把这方寸密室查了个遍,确定再无它物,才把一切归回原位,退回了院中。
秦雁容回头看那一地乱箭,不解道:“若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拿走了密室里的东西。那这箭是怎么回事呢?”四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只得牵着马出了院子,复又分头把剩下的十来间简房茅屋逐间筛查,也是一无所获。
大家回到村口之后,不儿问向秦雁容:“看来还有他人,也在寻这圣人遗物。姐姐有什么头绪么?”
秦雁容摇摇头说:“既是江湖传闻,知道的肯定不止我们一家。难道这一村的人守着这么个秘密,就这般人间蒸发了么…”
朱忽然开口问道:“就算是桃花源,村中也有良田美池,可往来种作。这地方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却无半亩田地,他们原来平日靠什么为生呢?”
白鹭听完此言,找了个高些的茅屋蹿上去,四下望,发现自村西入林,穿过林子,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他跳下房顶,带着众人又钻进林子向西走去。他们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到了另一个小院。院周以篱笆围住,院内有半亩荒田和一木屋。白鹭两步越过荒田,推开屋门,见屋中桌椅床榻摆设齐全,墙上挂了斗笠蓑衣,悬弓长剑,墙角还堆放了些清扫工具。他将长剑拔出,此剑身宽脊厚,应是男用,剑锋已经锈迹斑斑,看来被荒弃很久了。秦雁容跟他进来,看那桌旁有一矮柜,她打开柜子,从里面翻出好些黄纸,纸上密密麻麻撰写了很多东西。秦雁容把纸分给大家,说:“看看写的是什么?”
不儿大致翻看一番,道:“是乐谱。嗯…好像是琴谱。但是不全,还乱七八糟的…”
她又翻了几页,说:“这应是从什么地方誊写下来的,顺序错乱的紧。我看不太明白,不过或许哥哥能看出点什么门道来…?”
秦雁容点点头,找了个布袋,把那些手稿梳理一番,妥善装进去,决定带回去让绫影看看。
他们查过屋内再没什么可用之物,便离了西院,牵着马回到了荒村。秦雁容跟不儿商量到:“我去和弟子们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查出点线索。然后再查查那手稿写的是什么。这村子,我先找人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再来看吧。”
不儿抬头看了看西落红日,说:“只能如此了,趁着还有光亮,早些下山,明天出发去益州?”
秦雁容点点头,带着他们又沿原路下了山,将一肚子谜团留在了这密林隐村之中。
第30章9陈年旧事
郭润通摇着铁扇,立在天虹门的教武场的方台上,等着蓝涧堂的蓝堂主。
星若跟曹展宣再三确认他所中之毒并无大碍之后,才拎着鞭子走上高台。星若难得有机会在天虹众人们面前堂堂正正亮个相,所以特意换了件祥云纹的苍蓝夹袄。绫大掌柜的手艺自然不一般,所以蓝堂主身着妙锦袍,头束湛色髻巾,眉似柳叶,唇胜朱丹,灵眸雪肌,别致得紧。
郭演站在他对面,看着这弱冠少年,心想虽然大家都知道蓝涧堂主生了张俊秀娇容,但真就这么面对着他,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声,怎么人家就那么会投胎呢。不过再好看的脸,也不能当饭吃,这鱼跃之战,本来是个跟高手切磋的好契机,怎料自己偏偏抽中了他,真是鸿运当头。郭演微微叹了口气,对着星若抱拳道:“还请蓝堂主,不吝赐教。”说完,他扇子一展,飞身而起,向星若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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