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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残夜玖思
不儿见她这么说,反倒坐回了长凳上,然后不紧不慢的把香块包好,回怀里,嘴上慢条斯理的说:“落梅寨走的这条制香贩香的路少说也有十几年了。我虽是个小女子,却也知道商场如战场,光靠些偷鸡摸狗的小聪明,是站不住脚跟的。既然如此,我料定不论是落梅夫人,还是少寨主你,都不是利欲熏心的奸邪之辈。我既然敢拿着假香来与你对峙,自有能全身而退的办法。我还在准备办完了这件差事,领完赏钱,去状元楼好好吃一顿呢!”
听到这里,梅曼楠朝着手下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退下,然后又坐回了不儿对面,问道:“姑娘所言不虚。我落梅寨得以在盘踞恋沙关多年不倒,确实重名轻利。只是你刚才所说,卢家铺子里还有十几块假香?都是从我落梅寨出来的吗?”
不儿摇摇头答道:“是假香我能确定,但是是不是出自贵寨却不敢妄言。不知道少寨主方不方便帮我分辨一下?”
梅曼楠略微颔首,心想自己秘制的四合香竟然出了问题,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恐怕还得及早报于母亲知晓。若是能借卢家之手,查出其中端倪,自己也好有个交代。随即与不儿说到:“既然这假香确实来自我寨,那么查清个中缘由,曼楠责无旁贷。还请姑娘择个合适的时间地点,我们一起查一查。”
“既然如此,我们宜早不宜迟。不如就约明日申时,我把那假香悉数取来,劳少寨主一辨。我感少寨主深明大义,愿请您一顿佳肴,以示感激。不如就定在状元楼吧。”
梅曼楠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额,请问姑娘,这状元楼在哪啊?”
不儿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反问道:“少寨主您来过京城几次了?”
“嗯?十几次了吧。”
“十几次了您不知道状元楼在哪?”
梅曼楠苦笑着摇摇头。
“朱雀门往东,汴河以南,离相国寺不远,就在曹婆婆肉饼边上。额,曹婆婆肉饼你总知道吧?”
不料梅曼楠仍是摇摇头。
“那玉楼包子和清风楼呢?也不知道?”
梅曼楠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不儿这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是有与美食无缘之人。不儿挠挠头,说道:“诶,没关系没关系。等我们把事儿办完,我找个时间带你在京城转转。这东京城好玩的地方,十只手都数不过来,可是人间仙境一般之所在。你们来过这么多次还哪都不认识,真是白瞎了这大好的年华。”
梅曼楠长在大漠,身边又都是自己的护卫丫鬟,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小姑娘,不由得觉得有趣。两人最终约定,明日申时,状元楼上,四合檀香,一辨真伪。
不儿走了之后,梅曼楠被一群手下的姑娘团团围住,询长问短。这位与她们相处多年的少寨主这才发现,不是身边这帮女子不爱说话,是因为自己平日里太过压抑,她们才不愿多言。其中一人突然拉着梅曼楠问道:“少寨主,既然那来人的身份是假的,那姓名多半也是假的。所以她到底什么来历啊?”梅曼楠一愣,暗道与人说了这么久的话,还约了明日再见,却连此人姓甚名谁都不得而知,心下有些措然。
第9章9状元楼宴
不儿离了花檐邸店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突然蹿出的白色身影死死拉住,然后拽到路边。那少年十五六岁的光景,比不儿还高上一些,顶着一头乱发,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不儿,似乎很是生气的样子。
不儿伸手给他抓了抓头发,然后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了小白鹭?生气啦?”
白鹭躲开不儿的手,然后狠狠一跺脚,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他一会指指不儿,一会指指邸店的方向,然后又打了几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儿看他那着急的样子,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怕刚才邸店里面埋伏的那一队□□手真的出手伤了自己。
“好啦好啦,”不儿拉着白鹭的手,仰起头望着他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不都是哥哥意料之中的事儿嘛。你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他咯。再说了,她们真敢动手,我不是还有小白鹭保护我嘛。”
说完,她也没有再给白鹭比划的机会,拉着他往内城走去,琢磨着先去曹婆婆那买俩肉饼,再回家把今日之事,给哥哥汇报一番。
两人吃饱喝足回到布店的时候,已到了日跌之时。绫影带了青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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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卢家拜访卢植,顺便把最近查到的事儿,跟卢慕辰也交代一下,留了星若一个人看家。星若坐在院子里,死死盯着那一株丁香花,眼睛眨都不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儿见星若看上去心事重重,便凑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星若把手中捏着的纸条递给不儿。纸条上写着:堂中有事,见信速回。八个字写的张牙舞爪,正是天虹门赤峡堂堂主,司马贤的字迹。
“你这身上,一股子肉饼味。看来差事办的不错?”
不儿点点头,把纸条还给他答道:“咱家绫大掌柜快赶上那诸葛孔明了,算得一分不假。那梅家娘子,心中还真有侠义之道,我与她约了明天去状元楼吃顿饭,然后看看那卢家的四合假香,是不是都出自她手。若真如此,不知哥哥,会不会让我去落梅寨走一趟呢。”
“那天高水远,大漠孤烟之地,云翳才不会舍得你去呢。”星若捏捏手中的纸条,凝眉又道:“不过眼下看来,我也去不了。大哥飞鸽传书过来,我最迟明天也得动身了。”
俩人一合计,觉得既然是给卢家帮忙,帮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仁至义尽了,明日的状元楼之约,纯当走个过场,后面的事情,就让落梅寨自己头疼去好了。
绫影和青鸳在卢家待了大半个下午,两人拜过卢老爷,又跟卢慕辰把最近查到的事情,悉数解释之后,本来准备早点回去。结果一出卢植的书房,就看见卢清晓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似乎在等他们。绫影看见他才想起来几日之前说的游湖赏荷之事,心想这些日子光是忙着查四合香的事儿和对付星若,已经用尽了十八般武艺,所以把清晓的出游之约早就不知忘到哪里去了。绫影偷偷拽了一下青鸳的衣袖,示意他一会不要多言。
卢清晓见他们二人走了出来,上去一步躬身行礼道:“见过先生,听闻先生雷厉风行,假香的事儿已经查完了?”
绫影回礼道:“托公子的福,确实大有进展。不过近日,都没见公子来书院教孩子们练剑。是不是他们太过顽劣,惹了公子不快?”
自从上次卢清晓和星若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之后,也不知是跟谁赌气,他就没再去过布店。见绫影问起,他只得讪讪道:“倒是与孩子们无关。只是令弟,清晓有些应付不来。”
青鸳觉得奇怪,嘀咕了一声“什么令弟?”被绫影狠狠一瞪,赶紧了声。
卢清晓假装没看到这主仆二人的怪异神色,接着问道:“上次与先生约了六月初去金明池赏荷,如今已是初四,不知先生可有变化?”
绫影连忙答说没有没有,只是最近忙于调查四合香的事儿,有点分神。如今源头既已查明,赏荷之约自无更改,还按照上次所定之计划,辰时在布店碰头,然后一同出城。说完又和清晓寒暄了几句,就带着青鸳回布店去了。
路上青鸳还是遭了掌柜的数落:“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机灵点。我不是让你别说话了嘛。没事学学人家白鹭,管好嘴巴。”
青鸳一边点头认错,一边心里委屈,那白鹭是天生不会说话好吗,自己怎么学得来…
东京城虽然没有宵禁,但是绫影他们晚上也很少出去。到了人定之时,大都洗洗睡下了。星若坐在绫影的床上,抱着被子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把司马贤的来信递给绫影看,随后又说了白天和不儿合计之事。绫影换了衣服,坐在床边,把星若搂进怀里,一面摸着他的头,一面安慰道:“你们天虹门那么大的帮派,又没有门主。剩下一个整日求仙问道的水色堂秋瑞,一个年近古稀的白潋堂冯越泽,都干不了什么事儿。你好歹也挂了个蓝涧堂主的名号,给司马贤帮帮忙,也是分内之事嘛。”
他说的这些道理星若当然明白,只是觉得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这么一别又不知何时再会,心里甚是不舍,这尚未离别,已忆相逢的少年心事,终化作一行清泪,点点滴滴,洒落在绫影的衣襟上。绫影灭了屋里的灯,吻了吻星若的额头,与他相拥而眠。只是星若睡着以后,他还是睁着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父母仇,犹未雪,心中恨,何时灭。当年的归云山庄,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在一夜之间,惨遭血洗。这十几年来,每个不眠之夜,绫影都在想这件事。想得自己三十岁不到,就已两鬓斑白。但是始终,没有线索。绫影叹了口气,低头见星若睡得酣甜,脸上浮起一抹苦笑,刚准备休息,却听得屋檐下无故传来一声猫叫。仔细一听,却是三长两短,是来自墨黎谷的暗号。
绫影腾的翻身而起,把星若也惊了起来。他拿过外衣正要推门而出,却听恰好传来一阵叩门之声。绫影赶紧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是白鹭。白鹭把手中的三个竹筒恭敬的交给自家主人,然后做了个只有绫影看的懂的手势,就闪身不见了。
星若见绫影神色严峻,知道是有大事,也跟着下了床,点了灯,然后坐在一旁,盯着绫影。这次的竹筒,与往常不太一样,漆成了墨黑之色。绫影依次打开两个竹筒,细细看过里面的内容之后,双拳紧握,竟是兴奋的有些颤抖。
“谷主信上说了什么?”星若有点焦急的问他。
“线索,关于当年杀手的线索。玄叔说,西边的探子来报,有人在茶馆里,议论当年江湖名门的灭门惨案。”
“可有提到归云山庄?”星若又问。
绫影却摇摇头:“没有。不过这些年来江湖上虽然打打杀杀恩恩怨怨不曾停过。但是被灭门的事儿却不多。既然玄叔连夜派人送了墨竹过来,说明此事还是有端倪的,我得亲自去一趟。”
星若知道归云山庄就是绫影心口的刺,所以自己必然是拦不住他,也没有理由拦他,却还是不无担心的问道:“但是只说西边,这范围也太大了吧?”
绫影旋即打开了最后一个竹筒,绫影和星若看到,都是一惊,油纸上只写了三个字:恋沙关。
“看来这无端生出的四合假香,也不是空穴来风之事。确有什么人,在大漠之中的恋沙之关,搅弄风云。”
绫影随手烧了三张纸条,又向星若问道:“你睡前说,不儿约了梅曼楠明日去状元楼喝茶辨香?”
星若点点头:“她还说怕你把她派到落梅寨去呢。”
绫影苦苦一笑:“本来没这个打算。不过如今看来,不仅是不儿,连我自己也得出趟远门了。”
星若明白绫影此次边关之旅是志在必行,只是此去恋沙关要几千里地,快马加鞭也要近两个月才能到,更别提沿途凶险,自己又不能同行,看着绫影这憔悴样子,实在放心不下。他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开口,急红了脸。绫影在屋中踱步,小心盘算了一会儿工夫,他抬眼见星若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已猜到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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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思。
他走到床边坐下,揉揉星若的头,安慰道:“我此去都是官道,又有白鹭跟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办完了司马堂主的事儿,便来找我嘛。好啦,夜深了,先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星若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只得乖乖的点点头钻进被窝,说了好多让绫影注意安全的话,然后紧紧拉着他的手,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绫影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吃早饭。然后他把昨晚的事,和随后的西行计划,宣布了一下。绫掌柜一番言辞之后,饭桌上欢闹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星若,不儿,青鸳,白鹭和朱五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心事。半晌功夫,青鸳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但凭掌柜吩咐,就拽着白鹭和朱走开了。
绫影所吩咐的计划,是把青鸳留下看家,朱陪着不儿,跟着落梅寨的商队在前,自己带着白鹭跟在后面,先去长安,再至泾川,取道丝绸之路,一路西行至恋沙关。商队压着货物,行动起来会慢些,但是毕竟是马队,所以估计不出仨月,也就到了。
归云山庄出事的时候,不儿还不太记事,所以她对报仇的执念,远没有绫影那么深。但她深知长兄如父,既然绫影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自己听着便是。只是她对能说动梅曼楠带着自己一起去落梅寨,有点没有信心,踌躇着问道:“算上一会的饭局,不儿也只跟那梅姑娘见过两次。哥哥怎么知道,人家会愿意带着我去寨子里呢?”
绫影歪头问她道:“你上次去见梅姑娘,可是按照我吩咐的说法,跟人家说的?”
不儿点点头:“差不多吧。前面是按照你吩咐讲的,后面我就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绫影微微一笑,说:“那就行了。她们商队还得在京城待上几天才会走。你赴完今天的宴,多去找那梅姑娘走动走动就是了。对了,你觉得那梅姑娘人怎么样?”
“反应挺快,气度也有,就是人好像有点闷。”
绫影见不儿并不讨厌梅曼楠,也就放下了心让她去准备准备,别误了时辰。
不儿走了之后,绫影捏了捏星若呆呆的脸,打趣道:“一句话都不说,你这想什么心事呐?”
星若美眸一转,瞪着绫影说:“担心。什么都担心。要么我去给大哥写封信,然后还是陪你去吧!”
绫影说大可不必,自己跟着商队走,又是官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回头在恋沙关碰头就是了。星若知道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重重叹了口气,一脸不情愿的回屋拾东西去了。半个时辰之后,蓝大堂主打点好了行装,跟绫影,不儿还有青鸳他们一一拜别之后,骑着自己的千里快马,长鞭一扬,头也不敢回的绝尘而去。绫影远远望着星若那倔强的背影,心里也是有些怅然。
日铺时分,状元楼上,两个妙龄女子临窗而坐。一个桃面杏眼,穿绛色胡服,一个容貌清秀,着黛色长袍。两人点了三四个小菜,温了一壶芙蓉好酒,对饮相欢。不儿本就能言善辩,借着酒劲儿,把自己这些年沉浮商场,游历江湖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的对着梅曼楠一阵大讲。听得这才刚刚接手寨中活计的梅少寨主一愣一愣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怎么能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还从不翻船呢?
不儿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全凭着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自家哥哥,和眼线遍天下的墨黎仙谷才能玩的这么风生水起。不儿见梅曼楠看自己的眼神,从质疑到好奇,又从好奇里透出点敬畏,觉得自己吹的差不多了,该手了。
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儿才拿出一个三层提盒,将里面的东西小心取出,交与梅少寨主。梅曼楠一一仔细分辨了这十几块四合香,虽然自己都不信,还是不得不承认全是出自自家之手。两人又随即用不儿带着的香刀,把这十几块香料都挨个切开,果不其然,每块里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杂质。有的多有点少,也不知是不是造假之人有意为之。
就在梅曼楠一头雾水冷汗直冒的时候,不儿却有点开始佩服起了星若。因为有两块香的杂质特别少,也就是说,他们和真品只有特别细微的区别。这蓝星若的鼻子,真是比狗的鼻子还好用,这么点的区别,竟然也能闻得出来,不儿暗自惊叹到。
梅曼楠从怀中取出了这次贴身带着的四块四合香,她半信半疑的问不儿:“请问卢姑娘,难不成我手上这四块,也是假的?”
不儿心想这下坏了,自己可没有星若那本事,这哪里看的出真假。但是面子之事大于天,自己刚才差点把牛皮都吹破了,这怎么能推说不知道呢。她想既然星若曾说过梅曼楠身上有假香的气味,干脆再压他一回,于是把心一横,答道:“多半是假的。少寨主若是不信,切来看看便是。”
听她这么一说,梅曼楠也不含糊,手起刀落咣咣几下,就把那身价不菲的四块香料劈成两半。不儿伸长脖子望去,发现每块里面都有杂质,吞了吞口水,心中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心说下次见到星若,要给他加个鸡腿儿才是。
梅曼楠可就没有她这么轻松了,两条长眉,拧在一起,愤懑的低声念道:“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我梅家的四合香里面做手脚,这不是成心坏我招牌。”
“少寨主先别急。我这还有几条消息。据我们东家所查,第一块有问题的四合香,是从去年二月开始的。不知去年二月前后,寨子里可有什么变动?”
经不儿这么一提醒,梅曼楠仔细回忆开来。她的母亲,落梅寨的寨主落梅夫人,患有头疼病,一旦身子劳累,思绪不宁便会发作。发作起来简直天昏地暗,像有无数重拳在挤压头骨一般,痛不欲生。为了帮母亲缓解病情,梅曼楠四处寻医问药,各种奇药偏方也找回来不少,但是均没什么成效。最后只得劝说母亲好生休息,自己早早接手了寨子里的生意。而去年年初,正是落梅夫人脑疾犯的厉害,自己一边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一边努力维持寨子的日常运转,忙的分身乏术的时候。想必寨子里就是那个时候,混入了什么歹人,趁自己不留神,做起了这偷天换日的勾当。
梅曼楠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随即咬着牙说到:“正如姑娘所言。去年年初,我寨子里确实因为人手不足,招进了好些人。这造假之人,恐怕就是那个时候混进来的。诶,母亲若是知道我治下不严,搞出了这种荒唐之事,定是又要忧心。大夫明明嘱咐过我,不要让母亲过于烦忧的。”
梅曼楠又急又恼,又要倒酒,却被不儿拦了下来。这落梅夫人患有脑疾的事儿,墨黎谷早就打探了出来,所以不儿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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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还是装作没听到一般,按着梅曼楠的手劝道:“少寨主,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万事皆愁,一醉方休不该是你的气量。现如今既然这时间也对上了,大致怀疑的人选你也心中有数,还愁什么呢。以少寨主的手腕,只消回去查探一番,便可知晓。”
梅曼楠见不儿有心宽慰自己,有些感动,不由得吐露了心声:“姑娘有所不知。我愁的不是这几块假的四合香。而是我娘亲。娘亲她身体不好,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她,把寨子交给我打理,这刚一年,就出了事儿,我可怎么向她交代啊。”
“我想落梅夫人一代女侠,必然能体会少寨主之心,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了。”说罢,不儿又让店小二添了两碗百合甜汤,接着跟梅曼楠说:“吃点甜的心情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万事终有解决之道。你就放心吧。”
梅曼楠长叹了一口气,朝着不儿挤出一个笑脸。不儿反倒被她这个怪样子逗乐了,两人面对着面哈哈大笑一番之后,似乎所有的烦心事都被赶跑了。两个姑娘拜别之际,不儿突然想起了哥哥的嘱咐,说自己想多学学制香的事儿,问梅曼楠能不能抽空给她讲讲。梅少寨主对眼前这个小丫头本身也是喜欢的紧,自然一口应下,让她来客栈找自己就是了。就在不儿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喊道:“喂!你总该告诉我,你真名叫什么了吧?”
不儿听完咯咯一笑,爽快的答道:“不否。绫不否。”说完就摆了摆手,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留梅曼楠一个人停在原地,琢磨着这有趣的名字。
第10章10云翳西行
六月初六转眼就到了。卢清晓早早的爬起来,异常认真的梳洗打扮一番之后,早饭也没吃两口,就拜别父母兄嫂,乐颠颠的往绫记布坊跑去。
卢夫人看着儿子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又恢复成了那个活泼开朗的模样,也是觉得宽了心。她随口跟自家老爷说道:“这绫记布坊还真是个宝地啊,不仅掌柜的和老爷你聊得来,这晓儿也三天两头儿的往那跑。”
卢植哈哈一笑,说自己那小友博闻且广识,儿子多接触接触也没什么坏事。
卢慕辰却在旁边叨叨说:“我瞧绫掌柜再怎么学富五车,也不抵不否姑娘红颜一笑吧。”
他这话说完,饭桌上一下炸开了锅。不光是卢老爷和夫人,连坐在自己身旁忙着给小儿子喂饭的发妻乐姗都忍不住侧过头来好奇的看着自家官人。
卢夫人赶紧问道:“怎么?你说晓儿看上那绫姑娘啦?”
卢植却连连摆手说:“不会不会。小不儿那古灵怪的性格,清晓那么老实,哪里镇得住啊。”
“镇不镇得住不知道,但是听说今天约了人家娘子去金明湖赏花。”卢慕辰巴拉两口饭补充道。
卢植听到这里,又大笑起来:“好啊。没想到平日里看他不吭不响的,手上动作还挺快。好好好,回头找个好日子,为父啊,亲自去绫家提亲。”
卢夫人见老爷眉开眼笑,也没多说什么,心下却不以为然。她见过绫影几次,始终觉得此人虽然看上去风度翩翩,但是总感觉藏了一肚子心事,让人捉摸不透。再说这结姻之事还得门当户对,自家老爷与绫影相识多年,从没听他说过自己祖籍何处,高堂可在,有无亲族。所以这人的身世,也是飘忽不定。看来,不是一桩好姻缘啊。
卢清晓走到布店的时候,距相约的辰时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见布店大门紧闭,走上去听听,里面也没有动静,觉得可能绫影提前吩咐过了,休店一天,于是绕到后门。后门倒是开着,清晓嘿嘿一乐,推门而入,朝中院走去。
铺子不开张的时候,家里除了绫影和青鸳他们,就只有两个下人。一个是负责掌勺的蔡婶儿,一个是干些粗苯之活的小僮。是以卢清晓沿着院中小路一路前行,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走着走着,突然听得前面不远有吵架之声,卢清晓疾行几步走到院中一探,看见绫影和青鸳一对主仆,一坐一立,一个双眉紧蹙,面青如铁,一个怒目圆睁,气喘吁吁。那气氛看上去甚是慎人,搞的卢清晓一时不知是该上去劝架,还是后退几步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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