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残夜玖思
边说朱边把粥递给绫影,接着又道:“您先吃吧,大小姐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对了,要不要让鸳哥去喊星若公子呀?”
绫影接过碗筷,笑道:“不必啦。那是个饿死鬼转世,赖不了多久。”
朱闻言轻轻一笑,冲绫影微微一福,就退了下去。果不其然,绫影一碗汤茶还没有喝完,店里这俩活宝就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了。星若看见一大桌子丰盛的早餐飘香四溢,顿时食指大动,刚要甩开膀子开吃,却被绫影一把按住。
“慢着。你先把这几天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我说清楚,才能吃饭。”说完他干脆缴了星若的碗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星若满脸无辜的瞪着绫影,不过对方表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绝无商量。他只好遵从肚子的意愿,把在外城查出的线索,老实交代了。
星若一个月前接到的信中,是让他来京办两件事情。一是按照卢家香铺的账目中所记载的四合香的买家名录,挨家挨户的查出所购买的香料之真伪。二是顺着假香这条线,查出货物的源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做着损人利己偷天换日的勾当。绫影觉得第一件事并不难,凭借星若得天独厚的灵敏嗅觉和还不错的轻功,只消半月便可完成。第二件事儿却不易,只因卢家的四合香并不是自家调制,而是购得成品之后,在香饼上压以篆卢印,随即便予以出售。成品均来自专门贩售香脂的各路商队。商队们携着通关文牒进入东京城之后,均在外城屯集。外城也设有很多据点,供商客们交换情报,采购物品,查验货物。
卢家的账目上,虽写明了每一块四合香是何时入库,却没有标明所购于哪只商队。而且这些商队本身也是鱼龙混杂,除了胡人、大食国人以外,也有不少宋人自己的势力。他们常在边关港口安营扎寨,或直接包下进口的货物进行二次分销,或出租刀手保镖,给商队们保驾护航。而彼时的汴梁,西距玉门关,东至泉州港,中间不知道隔了多少码头驿站,更毋庸提形形色色各路山头小寨。所以要想仅凭着香味查出假货的出处,谈何容易。
不过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星若做完绫影交代的第一件事儿之后,就去外城跑了几圈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他碰上了。那天傍晚,星若跑了一天觉得腹中饥饿,就随便在路边找了个面馆吃面。就在他等着面做好的时候,小馆里来了一个小商队。看上去约么十来个人,虽都带着斗笠,又是一水儿的粗布麻衣,星若却从他们身上传出淡淡香气辨得,这是一帮女扮男装的姑娘。为首的那个,也是黑纱遮面,看不清相貌,但是观其做派,能看出是个管事儿的,身上还有点功夫。而且她进屋之时,刚好路过星若身边,星若从她身上,清楚的闻到跟假四合香一模一样的味道。星若本想,这真是老天助我,琢磨着一会吃完面,先找个地方猫起来,然后尾随这队人马,多半就能查到这假香的来历。结果没想到,这夜幕时分,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他对京城的路又不熟,七拐八拐的愣是给跟丢了。所以纵他心下懊恼,却也暂无良策,只好打道回府,从长计议。
不儿托着腮听星若叽里咕噜的讲了这么一大长篇,最后的结果却是硬生生把人跟丢了,觉得甚是丢人,便揶揄他道:“我说蓝大堂主啊,你不是号称脚上功夫在你们天虹门数一数二的嘛?怎么几个小娘子都跟不上啊。”
星若懒得跟她打嘴仗,伸手抢过被绫影走的碗筷,呼噜呼噜的大吃起来。几个香喷喷的肉包下肚之后,他往怀里一摸,掏出一个三寸来长的小木牌,往桌上一扔。
“我怕会跟丢,提前从她们身上顺了这么个东西。”
绫影和不儿把木牌翻过来一看,发现上面什么都没写,却刻了三朵梅花。绫影见此牌子心下一沉,低声念到:“恋沙关,落梅寨?”说罢他转头看向不儿。
不儿在商道上走的多,人脉也不错,但是面对哥哥询问的目光,只得略略摇头道:“落梅寨地处西北大漠,与我们通常压货的路线相距甚远。我也只是在茶铺小馆,人们谈笑间听说过这么个地方。相传寨主是一风华绝代的美娘子,人称落梅夫人。不闻其夫婿,好像是早亡。只知膝下有一女,似乎唤作曼楠。”
不儿左思右想,好像也就回忆起了这些。
“星若,你还能记得之前去过的那个面馆在哪吗?这一队女子,恐是不愿太过招摇,才用斗笠蒙面。既然如此,所住之处,便不会距那小店太远。”
绫影边问,边转头向星若看去,只见他嘴巴里面塞满了食物,鼓着腮帮子,睁圆了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无暇回答问题。绫影觉得他那样子既可爱又可笑,于是伸手擦了擦他嘴角的汤汁,说道:“你慢点吃。这都是你的。”
“你这一副沉鱼落雁的好皮囊,全让这恐怖的吃相给毁了好吗?”不儿一脸嫌弃的附和道。
星若白了不儿一眼,把嘴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又喝了两口汤才说:“陈记面馆。就在龙津桥南边,一眼就能看见。”
绫影暗自盘算了一番,既然已经知道假香来自落梅寨,没道理不往下查,其他的事儿倒是暂时可以先放放。不过倘若是让星若去接触那一队人马,他的相貌太过出众,很容易让人记住,性子也过于浮躁,不是个好人选。青鸳虽然稳重,但是又木讷了些,不擅随机应变,再加上铺子里一大堆事要他打理,确也腾不出手。梅曼楠,梅曼楠,一个和母亲相依为命,久居于大漠黄沙之中的孤寂少女,什么人最能破其防备,探其心事呢?念到此处,答案已跃然而出。绫影看向妹妹,笑着说道:“好不儿,辛苦你跑一趟吧?”
不儿鼓起小嘴,向哥哥道:“我?为什么不让星若接着去呢?那人不是他跟丢的嘛。”
星若赶紧摆摆手说:“不去不去。我自打发现那一帮都是女人,我就不想跟了。我最怕女人了…”
不儿听他想出这么个借口觉得也是蹊跷,拿起筷子敲了下他的头,问道:“那我也是女人。我怎么没见你怕我啊?”
星若想都没想张口就答:“你哪里像个女人!”说完发现不儿伸手就要揍他,连忙一个箭步蹿到绫影身后躲着,委屈的大喊:“云翳,云翳,你赶紧管管她!”
归云守 分卷阅读15
绫影拿这俩活宝一点办法没有,之好把俩人各往椅子上一按,不耐烦的说:“好啦好啦,都别闹了。我去书房拾些东西,不儿你吃完来找我。”说罢三步并两步,一溜烟儿跑了。
星若见绫影走了,反倒身子一晃挪到了不儿身边,随即被不儿狠狠拧了一把,带着哭音嚷嚷道:“哎呦,好疼好疼。大小姐你就不能轻点吗…话说我,我想问你点事儿。”
不儿心想,你有什么事儿可问我的,便好奇的看着他。星若挠挠头,措了措辞,问道:“昨天那个,什么卢公子。是干嘛的?”
不儿想了想,道:“卢公子?你说卢清晓吗?那是青鸳请来的教书先生。”
星若说姑奶奶你可别逗了,一个教书先生功夫怎么那么好,差点跟我打个平手。不儿又琢磨一番,补充了些她所知道的卢清晓的身世。无非就是卢家香铺的二公子,是在南山剑派长大的,因为出剑快,身法好,得了个南山旋剑的名号。
“奥,”星若点头道:“原来他就是丘岳麾下的南山七剑…不过我是想问,他为什么会在铺子里啊?”
不儿有点不耐烦的说:“卢老爷是哥哥的朋友你不是知道么?所以青鸳找不到人,就请他儿子来给孩子们教教功夫咯。”
言毕,不儿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歪过头仔细的看了下星若的神情,突然明白了这少年心事,讥笑道:“我说蓝大堂主啊,你这不是吃了什么飞醋了吧?”
星若小脸一红,连忙否认到:“没有!你别乱说!我就是觉得他怪怪的…”
不儿看他这反应,更是笃定了心中的猜测,于是咯咯笑道:“哎呀,这全天下也就是你,跟瞎了眼一样,把我那蠢哥哥当块宝。我说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没人跟你抢。”
“云翳哪里蠢啦?”听不儿这么一说,星若虽然心里美滋滋,但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不儿冷冷一哼,道:“怎么不蠢?平日里要么就猫在他那书房里,埋头绣花,不言不语。难得跟你说几句话,十句里有八句都是,之乎者也,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你听不懂,那是因为你的境界不够。”星若辩解道。
“哦,”不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那么请问境界高的蓝堂主,能听懂几句啊?”星若早就知道不儿伶牙俐齿,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明白再这么纠缠下去,也还是说不过她。索性干脆推说让不儿赶紧去找绫影,别耽误了大事儿,自己则溜之大吉。不儿见自己仍然占据着铺子里嘴仗之王的宝座,骄傲的一笑,乐呵呵的跑去书房,找哥哥去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不儿略做乔装,换了一身粗布短衣,形色匆匆的向外城赶去。
流竹轩作为绫掌柜的书房,是绫家院子里,最大的一间屋子。屋子里除了一张便于小憩卧榻和一组用于书写作画的书桌外,剩下大部分的空间,都被铺天盖地的布料,五缤纷的丝线和高高矮矮各式阁架填满。
为了方便找寻和节约空间,每一种布料,都裁出一段三寸见宽,两尺来长的布条。即便如此,单是用来张挂这些布条的架子,沿着南墙,由低到高,从里到外就码了三层。布料大体以颜□□分,每种颜色再按照材质、品级依次排列。每个布条的末端,都标记了一串编号,以便在库房中查找。通常情况下,正对着房门的一小片空地,会架上一个木制的人形衣架,上面挂着绫影手头上的活计。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绫掌柜似乎再忙别的事情,那个木架子就那么一直空着。星若很讨厌那个木架子,因为他每次进来,都会被吓一跳。不过这次他溜进流竹轩,发现那个架子被挪开了,取而代之的是铺了一地的小竹筒。粗略计算一下,有那么三四十个。有一小半似乎是打开过了,更多的上面还贴着红色的小封条。绫大掌柜就像个练地摊的小贩一般,坐在地上,盘着腿,一个筒子一个筒子的打开,细细查看里面的纸条。那纸条是油纸所制,不怕水,但是极易燃。绫影看完一个,就扔到旁边的小炭火盆里,眨眼功夫,一张小纸就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星若见绫影聚会神的研究这些小筒,便回手拴上门,然后小心翼翼的溜到绫影身边,也跟着他两腿一盘,坐在地上。屋子里很静,静到让人忘了时间的流逝。星若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绫影,见他拿过一个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阅毕,烧尽,再取下一个,这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把他带回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个绫影只属于他的时候。在那欲望凝结的魔窟里,绫影就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是他活着的动力,是他唯一的希望。在他们逃出生天的那一刹那,星若心里既饱含希望又充满绝望。他重新获得了自由,但在那同时,也永远失去了那个只属于他的绫影。
绫影看完最后一个竹筒之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星若凑过去给他捏了捏僵硬的脖子和肩膀,然后轻轻的问道:“怎么,还是没有头绪?”
绫影落寞的摇了摇头,然后向后一靠,躺在了星若怀里。他面色沉寂,两眼无神,低声沉吟道:“十几年前,究竟是谁,杀我父,弑我母。我全家上下一十七口,就活下了我们三个。归云山庄一夜之间,覆于焦土…”说到最后,已是喉头哽咽,再不能言。
星若看他这心力交瘁的样子,心疼的红了眼圈。他把绫影紧紧搂在怀里,呢喃道:“我们不查了好不好?你都查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抓得住的线索…”
星若又看到绫影双鬓上的白发,愈发心痛,“他们都明白,你已经尽力了。而且他们若真是泉下有知,必不希望你这么作践自己。人的心力都是有限的,我真怕你再这么追查下去,能不能有结果先不说,你自己都熬不住了…”
绫影没有答话,只是挪了挪身子,把脸埋在了星若颈间。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一天查不出幕后之人,他就一天不会倒下去,为了自己,更为了不儿,他一定能找到真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疏忽多粘进来一章。。大家凑合一下哈。。
第8章8侠女曼楠
彼时的汴梁新城南区,北起朱雀门,南至南熏门,中间一条蔡河蜿蜒而过。河岸两侧,各色铺席,居民住宅,层层叠叠,节次鳞比。朱雀门前的龙津桥恰好把这玉带截成两段。桥南不远的地方,确如星若所说,有个不算大的临街面馆。还没到午饭的时候,馆子里客人不多,两个伙计手里的活儿却没停,一个擦拭桌椅,一个整理碗筷,好像生怕被掌柜看见他们在偷懒一般。
不多时,只见一个青灰身影,穿过街面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朝面馆走去。伙计看到来了客人,赶忙停下手中的杂事,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殷勤的问道:“这
归云守 分卷阅读16
位客官,您想吃点什么?”来者正是不儿。
不儿打断了伙计正准备报菜名的打算,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不声不响的塞入伙计手里,然后甜甜一笑道:“不吃什么。但是找你打听点事儿。”
伙计了钱,赶紧点头哈腰的等着客官差遣。不儿将星若所描述的那一队人马,大概转述了一下,询问伙计可有什么印象。伙计琢磨了一下便答道:“您说一队女扮男装的商队,头上戴着遮面斗笠,腰上还有兵器?见过,确实见过。她们点的面全一样,所以印象挺深的。”
“她们来过几次?”
“两次。不过第二次,人好像少了点。”不儿接着追问到:“她们茶余饭后,可有说些什么?”
伙计摇了摇头,表示这些人来了就吃,吃完就走,一句闲话也没有。不儿又问到此去往西,这方圆十里都有什么客栈酒家?伙计表示那可就多了,林林总总不下二十余家。不儿心下有些犯难,虽说二十来家客栈一个一个找进去也不是不行,但是耗时终究太久,回头地方还没找到,人家商队倒先离开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伙计,你再想想,还有记得些什么事儿?多小的事儿都行。”
伙计挠挠头,突然灵光一闪,答道:“哦对了。花。她们第二次来的时候,有个人手里拿了枝花。一尺来长,上面有几朵钟型的红花。”
不儿心下一乐,谢过伙计,转身离了面馆,向西边寻去。
一丛千朵压栏杆,剪碎红绡却作团,风袅舞腰香不尽,露销妆脸泪新干。
若伙计所言不假,那花多半是五六月份红遍枝头的石榴花。不儿打小就钟爱红色,整天泡在绫影身边,对这东京城内的红花也是如数家珍。城西的戴楼门前,确有一片石榴园,自己原先还曾去过。不儿提气疾行,没走多一会儿,便遥见前方路旁一片红云,随即左右观望,真见一不太起眼的小客栈,就坐落在那花园东侧。走近一看,见那客栈门前挂一横匾,上书久住花檐四字,不儿沉下心来,把哥哥早上的嘱托细细推演一遍,随即抬腿进了邸店。
邸店共有两层,一层是个饭堂,里面没什么人。不儿环顾四周,见屋子里的椅子,都返扣在桌案之上,想必还没开门。二层的客房似乎也不多,不儿粗略数了一下,大概也就七八间的样子。如果按照星若所说,这来自落梅寨的商队一行十来个人,恐怕就把这小店包了。
不儿在厅里转悠了一会儿,才见一个老板娘模样的人从后厨里慌慌忙忙的跑过来。“哎呀,小的眼拙,没见有贵客来访,真是不好意思。请您莫怪,莫怪。”
不儿摆摆手问道:“你这店店门虽开着,怎么里面这付光景?可是歇业了?”
老板娘在围裙上擦擦了手上的水,赶忙解释道:“诶,不瞒客官。我家店小,就我和官人两人支撑。他这些日子染了风寒,掌不了勺,所以这一楼的生计暂时停了。不过您要是要住店的话,二楼还有间客房,可惜不是上房,要么,小的带您上去看看?”
“老板娘先别忙,我不住店。我来找人。敢问你这店里,可是住了一行商客?”
老板娘听见寻人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机警,连忙表示自己这客栈虽是小买卖,但是行里的规矩还是遵从的。客人的来历从不问,别人问起也没得答。
不儿冷冷一笑表示理解,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反手摘下一张长凳摆好,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说到:“邸店的规矩我是懂的。老板娘不说我也不强求,我就在这等会。自会有人下来。”
说罢她不再理睬老板娘,只是微微仰首,在二楼的几间客房的房门上扫了数了来回。听刚才老板娘所言,这邸店既只剩一间空房,必然剩的是南房。两间北房虽是上房,但却临街吵闹,一般主事儿的人反而不会住。东侧离旁边的店铺太近,不安全,只有西侧,楼下一片榴花地,既清净,景色又好。若是那落梅寨的少寨主也在这一行人当中,必会择西房来住。念及此处,不儿略微动了动椅子,调整了一下角度,好让自己能看见西侧客房屋门。她这么一动,那老板娘的脸色,又铁了三分,仿佛是帮不儿验证了一下思路。
那时的邸店多是木制,隔音不是很好,不儿说话的时候,又略微提高了音调,所以二楼的客人早就听见有外人来访。不一会儿,便见西上的房门从里面推开,走出一轻纱遮面的玄衣剑客。那人虽是男装,一开口却是女声,她朗声问道:“不知阁下所寻何人?在下没准能帮上一二。”说完她快步下来,走到不儿面前。
老板娘见有人下来了,就借口说去给两位倒茶,便隐了身影。不儿站起身子,对来者拱手一拜:“在下卢鸳,是卢家香铺的下人,专司采买香品之事。我家东家听闻阁下手中,有上品的四合香。便差小人来询询价,以被人抢了先机。”
那蒙面的女子暗自诧异,想着自己这一队人马,刚到京城不过两三日,货物刚刚清点完毕,集市还没去过。卢家香铺虽说确实有名,但是这东家是哪路的神仙,怎么就知道自己这次带了四合香呢。况且这四合檀香甚是珍贵,这一路上都是自己亲自保管,就连自己的手下都不是全然知晓。再说了,就算卢家知道自己带了四合香待价而沽,只需同往常一样,在集市谈价购货就好。为什么要找到自己下榻的客栈呢?莫非真是如眼前这人所说,觉得这批货是上品,怕被别的人先抢了去?
“这位小哥,我与你卢家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你想买四合香,我与你留着便是。你只需在明日开市之后,于集市上寻我招牌即可。不必特意跑到这里来。”
“招牌?什么招牌?”不儿歪着头问道。
对方见他装傻充愣,有些不快的说到:“你知我手上的货,还能找到我住的地方。却不知道我是谁?”说罢她摘下头上的斗笠往桌上一扔,露出一张清秀面庞,道:“恋沙关,落梅寨,梅曼楠。”
“原来是梅少寨主,失敬失敬。”不儿装模作样的表达了一下歉意,接着说道:“敢问少寨主。贵寨的四合香,除了我卢家,可还有别的买主?”
“自然应是价高者得。但是我梅曼楠也不是重利轻义之人,既然今日与你家商定了。定不会售与他人。只消你拿了银钱,与我钱货两清便是了。”说完,梅曼楠接过老板娘端上来的茶水,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不儿拿了老板娘的茶却没动,只是放在一边,然后又对梅曼楠说:“少寨主深明大义,小的感激。只是我还有一事想问,请问贵寨的四合香,是自行研制的,还是从胡人手中购的?”
“自然是自己制的。那方子也是我梅家的秘传。不然,不懂得其中工艺,又怎么能卖个好
归云守 分卷阅读17
价钱呢?”
不儿听她这么说,心里长出一口气,心想幸亏你没告诉我是从胡人那里买的。不然假香的源头,可就真不好查了。搞不好,以自家哥哥那个执拗的性子,还真可能把他们发配到边疆之外去。梅曼楠趁着不儿走神儿这一会功夫,仔细打量一下对面这个小哥,发觉也是个男装的姑娘,心下顿升疑窦。观其面相,也与之前自己见过的卢家下人不太一样。可是自己思忖再三,也没明白会有什么人有什么必要乔装打扮,来订货。
不儿却对对方是不是看穿自己毫不在意,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帕。帕子里,包的还是那假香。她随即把那帕子递给梅曼楠:“少寨主,我家东家有事相求与您。想让您看看,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落梅寨所制。”
梅曼楠接过帕子打开,然后拿出里面的香块仔细查看,闻了又闻,点了点头说:“正是。”
闻罢此言,不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剑然后朝着那香块劈头砍下,那四合假香随即一分为二。她动作太快,又亮了兵器,梅曼楠呼吸之间本能的往后一跃,压低了身形,手中长剑出鞘。客栈的二楼也不知何时冒出了一队手持短弩的护卫,她们手中的□□都直指不儿的头顶,仿佛她再有异动,就射成刺猬。不儿扫了眼楼上的情景,唇角一勾,把匕首扔在桌上然后委屈的说到:“哎呀,误会误会。我就是想把这香块切开,好让少寨主看看里面的情况。”
梅曼楠戒心已起,自然不会轻易消去。她用剑尖轻挑了一下桌上碎成两半儿的四合香,接到手里一看,心下一惊。自家所制的四合香,里外均是乌黑,这一块,外面虽然看不出,但是里面却有大量灰白小块,竟是块有问题的次品。
“姑娘你这块香是哪里来的?”
不儿见梅曼楠换了称呼,知道自己这假身份也用到头了,大方的答道:“卢家香铺。香铺里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十来块有问题的四合香。”
梅曼楠回长剑,饶有兴趣的看着不儿问道:“所以姑娘此来找我。订货是假,实则是要查问我为何卖给你们假香?”
她看不儿点点头,又说:“你这小娘子胆子也是忒大,你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兴师问罪与我。不怕我恼羞成怒给你个有来无回?”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