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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听过此二人。”赵玖颔首应声。“孔彦舟号称小岳飞,李成武艺与鹏举不相上下……能到这份上,自然都是人物……这样的核心战力,他们有多少?”
“刘豫约有万余人,其子刘麟亲自掌握;孔彦舟少些,只有七八千;李成地盘大,可能又多些,但绝不会超过一万五这个大限。”岳飞拱手相对。
赵玖终于微微蹙眉。
下方张俊见状,小心向前:“好教官家知道,臣昔日在徐州,降服沂州之后,李成曾遣人与臣问候,此人或许可以招降也说不定……”
“张卿会错意了。”御座中的赵官家终于失笑。“朕虽惜才,却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这李成既然成了金人儿朝廷中的大都督,朕如何还能要他?倒是东平府的梁山泊张荣,虽然河阴也没来,此番也扭扭捏捏一直不来见朕,说什么梁山泊里自逍遥,但毕竟大是大非拿的稳,朕反而是不计较的……”
下方几个军头赶紧肃然,还有几个熟人终于回头正眼看了下在殿门内角落中站着的曲端。
“其实,这便是刘逆为何敢主动调兵遣将,试图做衅的缘故了。”汪伯彦却是适时出声对刚才的问题做了正式总结。“你们想想,这贼厮既然称了帝,从他而言,心里必然清楚,自此与皇宋再难两立,所以必然要不惜一切尽全力与咱们为敌……之前一登基便发檄文、祭祀陈东也好,随后又尊孔、开科举也成,还有今日不惜主动动员兵马,一个春天一个夏天,好像宋金两国加一块都没他一个济南府动静大……还不是没得选?”
众人纷纷颔首,都觉得汪相公这话水平高,一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二则语气也学的跟官家相似起来,着实厉害。
“所以,此事不必多论。”御座上的赵官家点头之余也坦然吩咐道。“他若真敢动手,前线张、岳、闾三卿便不必汇报,直接打回去便可,但要快、要狠、要稳,而且不要贪……总之,记住一句话,金人须才是正经敌人,切莫一时陷入京东如陷泥潭之中,平白给了金人机会!”
张俊、岳飞、闾勍三人正式出列,然后正色拱手应声……看来这个议题便是要过去了。
“该说什么了?”赵玖面无表情,复又朝吕好问、许景衡二人方位询问。
“战马、定额、军费!”许景衡惜字如金。
“不错,战马、定额和军费。”赵玖点了点头,好像他真把这些事给忘了一般。“只说战马……刚刚良臣出殿前其实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让关西留一些,送到这边算一万整数……其中,后军做预备队,就不分了;然后中军有李彦仙、王德、王彦三处,就多分一些,拿四千匹,前军、左军、右军三家平分剩下的六千……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无话可说……这种事情,真争起来是没完的,而且赵官家一开始其实是想集中使用的,但无人接受,更不知道这骑兵大队真成了,该属哪家?
眼下已经是比较公平的方案了,也都做了妥协。
就这样,眼见着众人安静接受了方案,众人便继续讨论了下去。
“说到各军定额,却是跟军费连在一起的。”赵官家继续在御座中侃侃而谈。“按照良臣刚才出殿前给朕做的计算,一个骑兵养在中原,连人带马一年须一百缗钱物才能支撑,那这一万骑过来,一年便是足足一百万缗了?”
“回禀官家,正是如此。”韩世忠硬着头皮言道。
“这还需要征收特定实物以作军用……对不对?”赵官家继续追问不止。“牛筋、草料什么的?”
“是……”
“若是不算骑兵,只说寻常披甲军士,养一个精锐敢战的甲士,一年要多少钱?”赵官家今日算术极差。
“五十贯钱加十来石粮……”韩世忠小心应对。“得算军士家眷用度。”
“张太尉那边呢?”赵玖继续询问。
“也是如此吧?”张俊难得跟韩世忠一般做答。
“岳卿……”
“若要全额军饷,日常操练,自然是韩太尉所言那般,五十贯钱加十来石粮。”岳飞老实做答。“不过,这自然是个粗疏数字。”
赵玖连连颔首:“那假设御营诸军精选固定到二十万甲士,然后再指着张浚的奏疏,大着胆子定个三万骑兵为算,一年便是一千三四百万缗的钱,外加三四百万石的粮食……这得整个东南经济恢复到靖康前,再把东南掏空了才够……对不对?”
众人纷纷摇头,却无人敢接茬,便是曲端都在下面摇头,暗叹这赵宋官家果然是不识人心风俗。而且,曲大还一时心中犹豫,要不要看在之前二十鞭子的份上出言提醒一下这位官家。
“不够!”就在这时,御营都统制王渊难得出言。“官家,恕臣直言,官家此论只是计算的准,实际上花费更多……因为财赋收上来是一个数,转运到军中又是另一个数,真正发下去又还是一个数……臣大胆一些,官家真要养御营二十万精兵,并置三万骑兵,则须每年两千五百万缗,外加五百万石军粮,非此勿论。”
赵玖面色不变,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如常:“如此说来,你们吃空饷喝兵血居然要喝掉一半吗?”
角落里的曲端目瞪口呆,下面几个太尉更是一时尴尬难言。
王渊无奈,小心解释:“官家,这倒不是纯粹吃空饷……沿途运输损耗,民夫使用,都是大头,便是真到了军中,军官待遇也不能按区区五十贯来算。”
“这倒是实话。”赵玖点头应声。“是朕错了……你们吃空饷喝兵血,只喝三成,着实了不起。”
下面已经无人敢接口了,便是王渊都不敢应声。
“可若是这样的话,两千五百万缗加上五百万的粮食,岂不是要掏空东南、巴蜀所有的收入,再搭上荆襄的粮食?”赵玖幽幽叹道。“那样的话,朕倒是好办,还能往艮岳那里射几只兔子,补贴家用,实在不行还能往吴氏、潘氏那里做个吃软饭的女婿,借点粮食度日,反正就四五口人,总能吃饱的……可东京上下,文武百官,还有天下几百州军的官吏,又该吃什么呢?”
“陛下!”曲端着实没忍住。“你只算了御营兵马,关西难道没有一分军饷吗?长安不守了吗?”
“哦!”赵玖好像刚刚反应过来,指着曲端一脸恍然大悟之色。“是了,这位刚来的曲都统说的对,其实以输送损耗来看,巴蜀那边的钱粮直接供给关西才更值得,也该在那里养个四五万兵……可若这般计算,御营这里,岂不是倾天下财赋,也养不起二十万甲士?”
“官家……两淮尚在,淮南财赋莫忘了算。”许景衡冷冷提醒。“淮南富庶,是可以抵消巴蜀的。”
“不错。”赵玖颔首不及,并双手一摊。“你们看,事情又回来了……朕还得去吴家、潘家那里打秋风吃软饭。”
“官家!”一阵沉默之中,岳飞第一个忍耐不住,却是昂首相对。“御营前军那里,官家只以一甲士五十贯加十石粮来供给,臣绝不多要分毫……”
“臣也是如此。”未待赵玖开口,韩世忠、张俊几乎是不约而同,齐齐出列俯首相对。
而韩张二人既出,王彦、闾勍也都如此表态。
赵玖摇头不止:“你们这些人,有的朕是真信,有的朕是没法信……良臣?”
“臣在。”韩世忠俯首相对。
“朕给你的御营左军五万编制外加五万甲士的军用,到时候打起仗来,金军来了五万,朕让你顶上去,你怕不是只能带着三万甲士顶上去吧?”赵玖不以为意道。“还有伯英,给你五万编制,五万甲士的军用,到时候你倒是能拉出来实打实的五万兵,可其中又有多少人能披甲,多少人能得操练?若朕真信了你们的话,说不得便要吃了大亏的……不过话说回来,朕又怎么可能信你们?咱们相处日久,你们二人何必在朕面前耍这种花样?”
张韩二人几乎无地自容。
“官家也莫要苛责两位太尉。”吕好问终于适时出声。“眼下局势,韩张二位到底是能战的,而且这些钱又不是两位太尉自己贪了去,下面统制官、统领官,一直到队将都头,谁人不分润一些……国家军政败坏,是百余年积攒的弊病,相对而言,却未必需要苛责两位太尉!”
“朕当然清楚,不然何至于与他们开诚布公?”赵玖依然不以为意。“又不是在逼他们如何如何,只是跟他们说清楚国家的难处罢了。”
张韩二人刚要再开口,吕好问旁边的许景衡再度严肃开口:
“官家,此事其实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则东南加税、荆襄加赋,二则少养一些兵……唯此而已。”
赵玖沉默了下来,下方诸相公、太尉也都沉默不语……其实,这也是老生常谈了,甚至此番吕颐浩抵达扬州后,便直接发来一份在东南两淮针对性加军饷的方略,因为他老早就知道,想要养兵,只能加税,否则以靖康后遭到严重破坏的税赋收入,是注定养不起那么多兵的。
而隔了许久,赵官家方才失笑出言:“金军东西两路是标准版的二十个万户,若不养二十万兵,如何御敌?”
下方许多人本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这句话才是今日最要紧的一句话。
“可若如此,也只有应许东南加税、荆襄加赋,才能勉力支撑……”赵玖果然说到这话,却又在御座中继续不停。“而朕今日唤诸位太尉过来,不光是要给你们定各军兵额,分西北战马,更不是要说什么伪齐……朕还真没把这些事放在眼里,朕想做的恰恰是要当你们的面算清楚这笔账!”
说到这里,一身大红袍的赵官家直接从御座中霍然起身,然后凛然相对:“望诸位太尉牢记,有些事情朕不得已可以忍,但不是说这些事情就是对的,朕将来还会忍!此其一也!而你们所吃所用,俱为东南、荆襄、巴蜀、两淮士民膏血,他日人家造反了,可以攻,可以伐,却须记清楚,人家都是被你我逼出来的!此其二也!”
说完这话,不待这几位太尉下跪请罪,赵玖直接转身走下御陛,转身从侧方门中走出去了。
俄而,随官家出去的杨沂中去而复返:“官家口谕,今日早上多射了两只兔子,万俟参军、岳太尉留饭,其余诸相公、太尉直接散了。”





绍宋 第十四章 与宴非短褐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国家再穷,老百姓再生离死散,也少不了某些人一顿宴席的,何况除了赵官家家族凋敝的不成样子外,其余人也没寒碜到全家只剩四五口,然后积蓄被掠夺一空,只剩一间大祖宅的地步。
便是真寒碜到赵官家眼下这个样子,也多少能自产自用,吃得起一顿饭的。
转回眼前,这场因为几位太尉在场而显得土味浓厚的殿议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赵官家自与岳飞、万俟卨去用御宴,而殿上其他人,除了一个曲端无人理会,可能需要回都省那边办理一下手续,然后租房子、点外卖、喂马什么的,其余人也都各有去处……
韩世忠主动拽住了吕好问吕相公,要去人家家里吃酒,又不忘唤上闾勍;王彦则主动随许景衡许相公往许府而走;便是张俊张太尉也难得与许久未见的干爹王渊说了几句贴心话,然后二人便一起慢一步往汪伯彦汪枢相府上而去。
待到酒过三巡,日头西斜,心中有事的这些太尉自然便土味浓厚的直接打听了起来。
“吕相公,国家财政真到了这份上吗?”
御赐宰相府邸上,树荫之下,花红叶绿,尚挂着玉带的韩世忠难得摆出一副小心姿态。“这只是没了两河京东,然后关中与淮北、京西乱了些……便是如此,也该有昔日一半,也就是每年五六千万的财发吧?何至于只有两三千万?”
“这种事还能瞒得住人?”吕好问收起筷子,无语至极。
“哪能这么算?”一旁刚刚放下酒杯的闾勍也无语了。“我说句良臣你听不惯的话,此时张太尉在汪相公那边,便绝不会如此问的……人家最起码有些财货上的常识!国家经济是连在一起的,譬如活人一般,忽然砍了一半,怎么可能就能保住一半?断了一条腿,不要流血的吗?”
闾勍是一起上过阵的老资格,而且这番话说的直接,韩世忠不免尴尬。
“闾太尉所言是有道理的。”吕好问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却是顺口给对方解释了一下。“譬如说,国家财政,多半都是来自商税。可商事这个东西,不需要南北往来吗?以往江南的丝绸,卖到河北,如今可还能卖?欲寻到新销路,要不要时间?而且行商这种事情,最讲究一个平安交通,战乱一起,对人心打击最大……”
韩世忠若有所思:“确实,官家登基两年,东南只平安了半年……”
“不错,”当着粗人的面,吕好问幽幽一叹,却也说的直接。“靖康之后的建炎元年,东南各处乱起,遍地烽烟之下,皇宋颇有亡国之虞,彼时可有人敢出门去贩卖大宗货物?后来李公相安抚了地方,只好了半年,去年,也就是建炎二年秋日开始,江宁军乱又起,绵延至今,又哪来的人心安定,交通平安?而今年,眼瞅着又要好上一阵子,但谁敢说等到秋后还能继续平安?”
“是金人。”韩世忠彻底醒悟。
“正是金人。”吕好问缓缓叹气。“金人每年都来,而金人一来,形势一差,莫说直接荼毒之地,就连后方也难存安稳之心……几次东南动乱,不都是顺着金人攻势起来的吗?”
韩世忠继续若有所思。
吕好问也干脆直言不讳:“靖康前,东南有两千万朝上的财赋,到了建炎中便是能收上来,也只有一千万的样子,这便是动乱所致。而照理说,随着局势稳定,这些财赋本能慢慢回复到昔日情形,甚至因为流民南下,人口渐增,反而能再涨些……但一个前提是,金人不能打过去,也不能再生乱子。”
“所以中枢宁可加税,也要养兵?”一旁闾勍小心相询。“一旦加税,江南必然渐渐不稳,说不得就会起乱子,可若不加税,挡不住金人,同样会不稳?但若挡住了金人,后面迟早能渐渐缓过来?”
“闾太尉这番言语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吕好问一声苦笑。“加税当然不好,但关键还在于加税之后前线能不能赢……不说赢,只要能让金军过不了淮河,依旧跟上次一般成相持局面,以人心思定的大趋势,财政上便能渐渐缓过劲来,而以官家的清心寡欲,什么加税加赋必然也是要减回来的;但若挡不住,到时候莫说前线故事,便是身后也必然会动乱更甚……这就是在赌胜负。”
韩世忠缓缓点头,却又慢慢摇头:“如此说来,官家也还是极为艰难的,也确实是有些恼了我与张俊的……听说这岳飞虽然年轻,本人却跟官家一般极为清苦,是不是为这个入了官家的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吕好问微微捻须感慨。“我适才说官家清心寡欲,你说官家清苦,却还是不足以与官家眼下姿态相妥帖的……其实,这些日子多有旧日贵人回归东京,眼见官家如此局面,有人干脆说官家这是在卧薪尝胆。”
韩世忠最在意的本是此事,便小心再问:“故此,官家是真为军中奢费恼了我?”
“称不上。”吕好问回过神来,即刻摇头。“良臣本是国家大将,当世第一的将军,如何会真的恼了你,加专门的战税也是之前中枢花了好久议定的,只不过今日官家确实因为财赋与军费一事心情不佳也是实情罢了……再说了,官家一意抗金,连曲端这种人只因为维持住了陕北局势都能得免,何况是良臣有大功于国?如何会真恼?”
“不瞒相公,不管真恼假恼,官家今日作色之后,我总觉有些……惶恐。”韩世忠以手指胸。
“惶恐不是正常事吗?”吕好问不以为意。“那毕竟是官家……良臣若真有心,打仗的事我不多说,良臣自然是为国尽忠的典范,但也应该回去在军纪上下些功夫,不然那岳鹏举迟早要后来居上的……你刚才问岳鹏举是否因为清苦而为官家青睐,我也可以答你,不是!官家从不在意这些小事,他是因为岳鹏举部军纪斐然!你可知道,东南平叛之后,那岳鹏举复又押送东南财赋来京,其部纪律极为严整,初时吕枢相自扬州来奏疏言及,上下皆不敢信,但财帛到京,账目清晰,浮财无一损少,方才震动朝野,使上下皆知此人有古名将的风姿。”
闾勍此时复又插了句嘴:“其实鹏举用兵识人也着实出众,只是尚未知名于世而已,当日他曾在我麾下作战月余,印象深刻。”
花树之下,韩世忠一声叹气,却又低头再对:“吕相公,闾太尉,承蒙提醒,我回去后自然会尽量管管下面,给官家省点心。但今日还不止此事,我这里还有一私事,事关岳鹏举,原本我是准备私下处置的,但今日出了这种事情,扯出来或者不扯出来,都显得我是个小心眼起了妒忌心的人,着实尴尬。所以,还请两位帮我参详一二……不瞒二位,那岳鹏举的原配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流民流落到我军中,还嫁给了一个都头,这是上个月才发现的,却已经嫁了一年了,我该如何处置?”
吕好问与闾勍一开始根本没听懂,反而因为刚才说了许久,口干舌燥,此时都在用餐倒酒,但半晌之后,二人却是齐齐愕然怔住……这种事,谁遇到过?
且不提韩世忠遇到如此尴尬之事,陷入两难之地,另一边,夏日熏风阵阵,所谓两手拔不尽,夏风吹又生……面积巨大的延福宫内,因为缺少人手而满是野草的一处小湖畔的石亭内,脾气越来越大的赵官家却还在朝人发脾气、甩脸色。
“你说朕的太尉、节度使,是你家昔日佃客?”石亭内,所有人都束手而立,而唯一坐着的赵玖却瞪着亭前立着的一人,冷笑不止。
亭前那人,乃是名相韩琦的孙子,神宗皇帝的外孙,同时也算是赵玖这个身体的表兄了,正是如今梅花韩氏返京后的当家人韩恕,今日刚刚入京便被召唤入大内,结果却劈头闻此言语,此刻几乎抖如筛糠,而后不知从何应对。
“官家……”岳飞见状无奈,只能拱手求情。“臣出身贫贱,父子两代确为韩氏佃客,且臣昔日在乡中,若非韩氏提拔,也未必能做的弓手养家,韩氏与我家也确有恩义,此事并无半分虚假。”
“朕知道并无半分虚假。”赵玖依旧冷笑不止,却还是盯着那韩恕而言。“但有些事情,固然是真的,却逢人说个不停是什么意思?从扬州到东京,沿途说了一路,生怕别人不知道朕的太尉曾是他们家的佃客?赵氏的江山还是柴氏让的呢,也没听说柴氏逢人便说此事吧?你们安得什么心?就你们韩氏是贵种,是大宋第一名门,是门生故吏满天下?你韩恕这是想做袁绍还是想做袁术?”
韩恕闻得最后一言,彻底承受不住,直接当众朝自己表弟下跪,叩首不及。




绍宋 第十五章 臣如忽至理
话说,韩恕此番率家人自扬州折返,本以为能展示出他们梅花韩氏与国同福祸的姿态,从而与昔日并不显眼但如今皇位格外稳固的赵官家取得一个好开端……说到底,赵官家本人才是政治权力的源头,而二圣北狩,眼下赵官家除了一个七八十岁的太姑奶奶外,已无其他近支同姓亲属在黄河之南,那么从外性亲缘来说,似乎也就是这一堆表兄弟算是近亲了。
至于这些外姓表兄弟里,毫无疑问要数梅花韩氏出身最正,最有体面。
然而,如此拳拳之心却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吃了如此挂落,只能说真真是天家凉薄了。好在这位官家习惯性口出虎狼之词,却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待对方下跪之后,便一声呵斥,将此人撵了出去……看他样子,与其说是真起了忌讳之心,倒不如讲是拿人家做筏,来示恩拉拢大将。
如此作为,周围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但不管如何,韩恕被匆匆召来,挨了一顿呵斥后又被匆匆驱赶出去,赵官家却宛如没事人一般兀自开宴……众人重新坐定,除赵官家这个主之外不过岳飞、万俟卨二人算是客,外加林景默、杨沂中、刘晏、蓝珪四人算是陪,一共区区七八人随意在亭中坐下,而席上也不过是七八个荤素,其中三盘荤菜倒真全是兔子肉,可见这位官家今日殿上所言未必是虚。
如此姿态,其实远远不合礼节,但朝廷经历了靖康之变,经历了从南京逃到淮上,又从淮上转进到南阳,再回到荒草萋萋的东京城,也无所谓什么规矩不规矩。
该习惯的早习惯了。
众人坐定,先是岳飞稍显尴尬……此人虽然是个做事比谁都成熟的人物,但毕竟是个活人,内心敏感的习性却是未变……随后,四个陪客,小林学士和刘晏是素来的闷葫芦,蓝珪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一副战战兢兢的姿态,根本没有陪客的样子,而素来善于奉迎的杨沂中因为掌握了皇城司并享有了与统制官们传递密札的权力后,不免对上这些帅臣有些敏感,所以气氛居然一时难以活跃。
不过,幸好有万俟卨,其人中年入仕,朝堂、江湖都是厮混过的,借用大苏学士一句话,所谓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苏州乞儿,倒是从西行见闻说起,渐渐带动了席间情绪。
“曲端有一匹宝马?”
赵玖微微一怔。“日行四百里?!”
“不错,”万俟卨从容笑对。“好教官家知道,此马在关西上下闻名,臣也亲眼见了一路,着实是一匹神骏,那个头足足有寻常驽马两个大,全身披甲时宛如怪物,怪不得叫铁象,而且非止耐力不同寻常,冲刺起来也是极快,听人说这种神骏乃是万中无一,全靠运气才能得的……那曲大在牢中被吴氏兄弟按住,以为自己将死之时,都还没忘记要将此马托付给吴璘,不过好在官家仁念,看在他维持有功的份上许他活命,到底是让他骑到东京城来了。”
赵玖若有所思,万俟卨也当即笑而不语,席上居然一时无声。
“鹏举可有好马?”停了片刻,赵玖忽然开口,却是直接寻上了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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