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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呼延通守潼关必然是真的。”兀术当即颔首,如数家珍。“此人在淮上时做过一阵子赵宋官家的亲卫统领,一度归属御营中军,后来听说是为了提醒韩世忠莫要吃空饷,便不改编制员额,直接将此人与其部又转回御营左军……那韩世忠为了让赵宋官家放心,以此人守潼关,当然是理所当然。”
众将若有所思,纷纷颔首。
“隔河侦查确实困难,用这种法子也算是尽力而为了。”兀术复又无奈一叹。“不过,眼前那龙纛咱们只是遥遥看到样子,却还没验证……也得想法子验证一下!”
拔离速瞬间明白了兀术的意思,却还是有些皱眉:“魏王的意思是,赵宋官家可能是假的?依我看,不至于此……耶律万户说的极为妥当,此时此地,这赵宋官家本人最先过来支援,反而才是合情合理的。”
“多试探下总是没错。”兀术未及开口,完颜撒离喝便在旁插嘴。“这赵宋天子素来狡猾……”
见是此人开口,拔离速与几名西路军万户,诸如完颜折合、耶律马五、完颜突合速几人,几乎是一起腻歪了起来,却又无可奈何……众人情知,撒离喝自幼被太祖养在中军,与几名太子关系极佳,这既是之前粘罕当政时他与活女一起留在延安不归的一个缘由,也是如今愿意配合兀术过来的根本。
而且可以想见,接下来如果活女始终纠结与杀父之仇,那么此番尘埃落定之后,很可能会是此人升任副都统,和西京留守完颜讹鲁观一起,以作为对拔离速的钳制。
但坦诚说,这种安排也注定会让一直留在河东的几位万户有些同仇敌忾之意。
这是因为活女自是活女,早在宋金开战不久便做到都统职务了,兼有娄室遗泽,虽然分野,众人也都服气,哪里是此人可比的?
不过兀术似乎没有察觉西路军诸将的态度,反而直接颔首:“这沧州赵玖素来狡猾,确系该认真试探一二……”
话音未落,忽然间对岸便是一阵耸动,而且动静越来越大,继而整个河对岸庞大绵延的军营、工地都有些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大河东岸的鹳雀楼上,面色原本就有些发白的完颜兀术也好,一直保持冷静的拔离速也罢,还有撒离喝以及折合、马五、突合速、吾里补、胡盏等金国大将,一时俱皆沉默了下来。
无他,众人目视所及,那面被他们观察了一个早上的金吾纛旓主动从对岸军营将台上拔起,朝着河畔而来。不光是这样,随行旗帜,大小不一、形制不一,也都密密麻麻,蜂拥而来,在阳光下耀眼的甲士、甲骑分列两翼,也丝毫不缺。
龙纛所到之处,山呼海啸,及至河畔,更是能够清晰隔河闻得万岁之声。
到了最后,兀术等人肉眼可见,那面龙纛,正是他们当日亲眼见过的半旧龙纛,而当此之时,一骑披金盔金甲,在龙纛下跃马而出,反向在无数文武的簇拥来到河边,看向了这边楼上。
春日风和日丽,完颜兀术等人甚至能明显看到那人在当众挥斥方遒,指着自家说什么虚妄言语。
“这倒省的咱们试探了!”一声嗤笑,首先打破沉默的乃是西路军都统完颜拔离速。
此言既出,周围金国军将,多有哄笑之态,唯独魏王兀术与寥寥几人肃立,死死盯着对面场景不动声色……而这些人笑完之后,却又果然又和兀术一般显得有些面色发白。
因为正如拔离速所言,省的试探了!不用有任何怀疑,对面的赵宋官家再次来到了前线。
而当此之时,回过头去,二太子斡离不病死,娄室战死,粘罕被锤杀,国主吴乞买瘫在榻上……这群人试图找到一个能绝对压得过对面赵宋天子、并给自家以信心的定海神针时,却惊愕的发现,此时他们能倚仗的两位军事统帅,一位魏王兀术、一个都统拔离速,却似乎都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了。
甚至魏王殿下,从淮上到对岸,一直只是对面那面破龙纛的旗下败将。
“不管如何,这赵宋官家总是有几分果断的……咱们刚到,兵力都未齐全,船只都未聚拢,他就也到了。”拔离速反过来叹了口气。“魏王,赵宋官家先至,韩世忠却不来,说不得反而有趁机攻略延安的意味,咱们不能犹豫了。”
“俺知道。”完颜兀术当即回头,却是点了一人。“突合速……你率本部万户为先锋,先压住安陆。”
完颜突合速即刻肃然叉手听令,复又一瘸一拐匆匆而去。
“温敦思忠。”兀术再点一人,却是自家从燕京带来的枢密院都承旨了。“你着人去写一份文书,俺待会来画押,着阿大阿二去送到隆德府,乃是要以完颜奔睹为行军都统,暂领彼处三个万户,速速往此处来援的意思!”
“喏!”
一名年约四旬,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女真文官昂然应声,看其站立序列,居然与完颜撒离喝并列,几乎只是稍微在拔离速之后而已,却远在其余万户之前……而偏偏所有人都无言语。
这是当然的。
须知道,女真早年时期,完颜希尹发明文字之前,并无文书军令,素来是让人口述下令、传旨,号称闸刺,而温敦思忠正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军帐内的首席闸刺。
或者说,闸刺这个名词根本就是针对此人发明的。
在乌林答贊谟靠着出色外交才能崛起之前,金国内部机密交通,外加对外的外交交涉什么的,根本就是此人独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与乌林答贊谟却是生死仇人一般,乃是公认的对头。
当然了,不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此人资历、身份确实足够在此处立足。而且据说,此人很可能在此事之后出任河中府留守,以帮助燕京方向进一步控制西路军。
“且慢。”兀术下令之后,忽然又改了主意。“此事你吩咐人去做便可……且从俺平日用的高丽参里收拾两根最好的来,过河去替俺看一看那宋国皇帝,问候一番。”
温敦思忠当即应声,其余诸将也都无言。
倒是拔离速,不禁有些皱眉……他总觉得这位魏王殿下,骨子里还是对赵宋官家本身关心的过了头。唯独人家魏王完全没有耽搁事情,突合速已经出击,完颜奔睹也要率隆德府的部队过来支援了,所以不好说什么。
但是,所以说但是,阳春三月的上午,风和日丽,蒲津两岸地形开阔,大略上一览无余,陪同魏王殿下看了半日龙纛的西路军都统拔离速刚刚闪过一丝不满的念头,下一刻便瞬间无语了。
因为就在魏王兀术刚刚决定遣使去对岸之后不久,对岸便又一次抢到了魏王之前——一叶扁舟直接从对面启程,而舟上一人衣着华丽,被人搀扶在船头,明显是个高级文官。
很显然,那位赵宋官家先行送来了使者……蒲津天然良渡,片刻之后,来人便在女真骑士的护送下上岸换马,往此处而来,却是被赵官家亲口认证、蜚声天下的著名国际友人,也是著名诗人,高丽大臣郑知常。
“对岸是赵官家当面?”兀术问了一下,知道是个高丽人,虽然出乎意料,却并没有追责之态,显然是懒得计较。
“是。”
作为高丽国中最大的‘抗金派’、‘主战派’,郑知常此时亲眼见到远超国中想象的密集骑军大队,却是早没了刚刚在西岸赵官家面前指点江山的气魄,倒是老实了下来。
“赵官家遣你过来所谓何事?”
“官家以两军交战,外臣身份妥当,所以过来问候魏王殿下,看看是不是魏王当面?”
“还有呢?”
“还有便是……”郑知常稍微一顿,方才在诸位金国大将身前勉力对道。“官家有言,说是听说魏王骑木蛟渡河,伤了身子,正好行在中有吐蕃人进贡的雪莲,据说是大补的,所以让外臣捎来两件最好的,给魏王补补身子,省的再次在河中受了凉……礼物被大国铁骑给收走了。”
鹳雀楼上,完颜兀术张口欲言,反而一时失声。
至于其余金国诸将,只是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是该吐槽对面那位与自家魏王这般贴心,还是该站出来呵斥对方用心险恶,恶意嘲讽。
魏王殿下自是被你家撵的跳了黄河,九死一生逃过来的,却哪里需要你见面便遣人专门提醒?
卡了半晌,兀术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喟然应声:“多谢赵官家好意,就说俺此番再要渡河,必然是堂而皇之率二十万大军渡河的,断不会沾湿了身子。”
郑知常赶紧点头。
而言语至此,完颜兀术便失了兴致。
倒还是拔离速,眼看着对方战战兢兢,怕是之前在船上被人扶着也不是不谙水性的缘故,而是纯粹心存畏惧,便冷脸上前,忽然趁势逼问:
“高丽槌子,我问你,赵宋官家从何处来?”
“坊州!”郑知常吓了一跳,却是连对方的人身羞辱都直接忽略了。
“你自家陪他从坊州过来的?”
“正是。”
“他此番带了多少兵马?”拔离速几乎黑着脸追问。
“十万大军委实是有的。”郑知常恳切相对。“大王在这边楼上看的这般清楚,哪里需要问外臣一个书生?”
拔离速一时蹙眉,继续再问:“十万人中有多少披甲的?”
“外臣一直随驾大宋天子,入目所及,皆是甲士。”郑知常几乎要哭了……他简直不敢想象,此番回去若是被赵官家知道他这般透露军情,却还当不当他是国际友人。
另一边,拔离速问了一番,也觉得有些无语,因为他也看出来了,对方一个擅长作诗的高丽文臣,所谓国际友人之类的玩意,如何真晓得那些具体情状?
于是,便要挥手斥退。
但也就是此时,那一直昂然的温敦思忠忽然若有所思,向前一步,含笑相对:“郑雄,对岸士气如何?”
“当然是群情振奋。”郑知常看到是个没披甲的,当即松了口气。“不瞒大国贵人,刚刚赵官家亲自来河畔,诸将中甚至有请战的。”
温敦思忠微微一笑,忽然色变:“你在这赵宋官家身侧,可曾知道他有调度其余别处兵马至此?”
此言既出,拔离速与兀术齐齐醒悟,一起负手看了过来。
郑知常面色惨白,一时犹豫。
“挡住西面,再扒了他的袍子!”温敦思忠冷冷下令。
郑知常目瞪口呆不提,周围女真虽然奇怪,却还是在魏王等人的沉默之下循令而为……一队甲士排成一排挡在了西面,又有其余几名甲士上前拿出此人手脚,直接将堂堂高丽大臣,一带诗词大家给当众扒了袍子,只留一个裤子在身。
且说,春日天气和煦,如梦初醒的郑知常此时却觉得浑身冰凉……他刚刚想起来,女真人可是会因为一言不合便随意虐杀别国大臣的,李若水便是明证。
至于眼下,只是扒衣服又算什么?
“老老实实与我说来。”温敦思忠对着对方冷笑相对。“你若再不应,我也不杀你,便直接将你裤子也扒了,然后抬到楼边上,给对岸宋人文武看个清楚……”
郑知常目瞪口呆,继而血涌上头,心中羞耻产生的另类恐惧居然一时压过了对死亡的畏惧。
“脱了!”温敦思忠见状,直接下令。
而两面女真甲士也毫不犹豫,二人扯住四肢,一人持刀上前,直接将对方裤子从上到下划了个通透。
“岳飞!”觉得裆下凉风袭入的郑知常微微一哆嗦,直接在两侧女真甲士的拉扯中脱口应声。
“什么?”温敦思忠一时大喜。
“求稍与颜面,放外臣下来。”郑知常双腿僵硬架起,面色通红,一时苦苦哀求。
“你先说来!”温敦思忠当即厉声呵斥。
“赵官家虽然亲率大军至此,似乎犹然不足。”郑知常脱口而出,以一种极快速度仓促以对。“今日一早,专门又传旨让已经取了平夏城的岳飞、曲端诸将留下少许守城兵马,然后率三万众不顾掉队,极速来援,却是要这些人赶紧回到京兆腹地、同州身后,以作必要后手,却是不准备让韩世忠来援。
这是合情合理的安排……君不见刚刚兀术都让完颜奔睹至此了吗?宋人此举,理所当然。而完颜兀术与拔离速对视一眼,也都以一种微小到不可察觉的动静相对颔首。
“这是好事。”
片刻之后,目送着带着两根高丽参的温敦思忠与换了衣服的高丽人一起乘船折返,拔离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咱们合军至此,到底是起了作用,虽然横山那边宋人一时半会还是不愿松手,但平夏城那里撤了军,已经足以让西夏人喘一口气了,等隆德府三个万户至此,怕是韩世忠与吴玠也要稍作退让了,延安活女那里也就解围了……就这般拖下去,万事便可消解。”
兀术颔首不及:“但要做足姿态,不能让对岸心存侥幸,让隆德府那边加快速度,不必计较什么掉队减员,来的越快越好,让突合速也加快速度,不指望他即刻破了平陆城,但一定要尽快与邵云交战……然后即刻快马传讯,让活女与西夏人知道此处讯息。”
身后自有他人一一答应。
就这样,且不提兀术与拔离速如何作态,另一边,经历了一场难堪之旅的郑知常回到西岸却是费了好大力气,方才直起了腰杆子,甚至渐渐有了一点趾高气扬之态……这让跟随过来的温敦思忠一时啧啧称奇。
且说,刚刚温敦思忠用下作法子取了情报,犹然不足,乃是说高丽人在宋人身前只是客人,全靠脸面过活,必然不敢哭诉请求宋人做主,所以一定要再跟着高丽人一起过来……毕竟嘛,此人自从被乌林答贊谟抢了外交上的工作后,一直就落后于对方一个身位,哪怕是粘罕身死,乌林答氏却也没有衰退,乌林答泰欲在东路军依然妥当,乌林答贊谟更是与完颜希尹一起成了都省中坚,相对而言,温敦思忠虽然因为算是完颜氏嫡系的缘故渐渐得用,却始终越不过对方去。
故此,其人刚刚不顾兀术与拔离速的蹙额,直接拍了胸膛,乃是一定要当一回使者,做足场面,以示才能。
双方见面,赵官家就在河对岸细细问了来使姓名、来历、出身,便坦然受了礼物。而明明换了衣服的郑知常也果然是一言不发。
随即,温敦思忠便昂然四顾,专等对方出言询问金军军情,然后当面以靖康旧事来做羞辱……
然而,一身金盔金甲的赵玖看着此人,想了一想,却是忽然对着其实早已经立下大功的国际友人和颜露笑:“今日春和日丽,两国合大军三十万会猎蒲津,不可无诗,咱们就临河开一场诗会吧,以春为题,不限韵脚……郑学士先来,以作前引!”
温敦思忠目瞪口呆,郑知常则喜出望外。
当日温敦思忠羞愤而走不提,翌日一早,赵官家忽然又来传召郑知常,却是让对方在中军处等了许久,方才再度朝此人展颜露笑:“郑学士来的好……昨日诗会已经整理完毕,还要劳烦学士走一趟对岸,将诗集送与魏王。”
郑知常微微一怔,心中滴血,却又面上含笑,然后昂然拱手以对,观其风采,端是一时风流人物:“官家此番举止,真有古圣君雅乐之风……知常乐意效劳。”
赵玖含笑以对:“如郑学士,以高丽名臣,处两大万里大国之中,跨黄河以传文明,也是古名臣的风范。”
郑知常一时赔笑,面上却又有了些奇怪的绯红之色……似乎是面皮太薄,一时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ps:继续献祭新书……《胜诉才是正义》、《在群里拉家常的皇帝们》。





绍宋 第六十六章 名使(续)
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之后,阳春三月特有的晴朗好天气继续主导了黄河中段流域。而当此之时,赵官家在关中平原的最东端,也就是蒲津同州那一边,开始奋力挖坑。
真的是挖坑。
五人一组,两个挖坑的,一个装土的,两个抬土的,效率很高。
除了挖坑以外,还有堆土的、夯土的、打桩的……黄河西岸,不止是蒲津,而是蒲津周边最危险的这个黄河河段都在施工。
而赵官家就是其中一个负责挖坑的。
平心而论,赵玖此举未必就是对的。因为单从功利角度来看,堂堂天子下地干活起的模范带头作用,未必有维持神秘感给所有民夫带来的鼓舞有效,而且他这么干,还给很多官员带来了不便……官家都挖坑了,你又如何?
官僚体系乱了次序,本身效率也会大打折扣。
当然了,得亏抓总的胡寅习惯了赵官家,知道这位官家这么干很可能只是无聊……所以早早请了明旨,让所有人按部就班,不许擅自模仿。
当然了,随军进士肯定还是会将这个行为记录下来,过几天邸报也一定会在东京刊登出赵官家是如何‘鼓舞了他子民心中斗志’的。
但回到眼下,在赵玖连续挖了数日的坑以后,胡寅思索一二,终究还是决定再去劝劝这位官家。
“不是朕无所事事,而是朕思来想去,总觉得朕这个天子此时能做的就是挖坑堆垒了。”赵玖扶着一把铁锹,在坑中相对,出言劝阻的关西五路转运使胡寅正立在坑边拱手相对。
此举并未引发太多混乱,因为与此同时,与赵官家搭档挖坑的乃是御前班直统制官杨沂中,装土的乃是刘晏,抬土的也是翟彪与王中孚……周围安排的工作小组,也都是御前班直。
胡寅扭头望了望对岸的鹳雀楼,本想拿吕本中、郑知常这些文臣此时的尴尬以作劝解,但不知为何,他又一次选择了沉默,并且躬身而退。
原因很简单,胡明仲非常清楚,这位官家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场谋划,首先是出奇策……女真人和党项人在不知道耶律大石存在的情况下,他们再聪明、再谨慎、再认真也得掉进赵官家挖的大坑里去。
有点胜之不武,却也可以称之为某种更高明的谋略,比阳谋还让人无奈。
其次,那就是这场谋划当中,绝大多数人一直到现在都只是扮演一定角色、承担一定功能而已,除非局势突变,很难有突破性的表现……赵官家这个天子和春耕后从渭水两岸征召的十万壮丁负责虚张声势;吴玠和他的御营后军,还有韩世忠,负责抓住横山与延安;李彦仙更是不用多说……这些人,理论上都是可以自由发挥的,但为了确保谋划的稳妥性,大部分人还是按照赵官家的要求保持了克制。
即便是赵玖自己也是如此。
当这位官家用十万民夫与几千御前班直成功住震慑住对面的金军以后,唯一能有一些实际作用的举措就是在这里挖坑……不停的挖坑……这是以防万一的必要手段,也是同州这里只有两万御营左军与几千御前班直,除此之外全都是团结社、弓手、民夫的最有力补充。
甚至,赵玖和胡寅全都心知肚明,包括之前以郑知常做的蒋干反盗书谋划,也有些画蛇添足之意。没办法,当真正的前方讯息被地理所限制时,焦急等待着结果的他们不做点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安。
就好像眼下,赵官家不挖坑就觉得不舒服一样,而胡寅也明显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此时此刻,真正能决定大局的,只有岳飞了……大家都是工具人,但工具人和工具人是不同的,岳飞和最西线的三万部队,选择范围最广,选择权最大,才是接下来决定大局走向的那个最重要角色。
与之相比,即便是孤悬黄河北面的陕州要害平陆,赵玖都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并且在入关路过陕州时便给了李彦仙明确指示。
“官家。”
仅仅是片刻之后,胡寅去而复返。“有紧急军报至中军……”
赵玖停下了挖坑,望着再度立在坑边上的胡明仲一时不解。
便是杨沂中、刘晏也都齐齐停下了动作……因为这很奇怪,军情的话,不管内外讯息,都应该是御营渠道更快一些才对。
除非是根本遮掩不住,也没必要做回避和遮掩的大规模战事结果。
“陕州李节度露布报捷。”胡寅当然不会做什么故弄玄虚之事。“其部统制官牛皋、董先二将联合北道总管马扩部属,在中条山与五龙山之间设伏,大破金军万户完颜突合速,斩首千余……突合速败走解县。”
赵玖微微一振,斩首千余当然不是什么天大的胜利,甚至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彻底改编的御营集团军,而且明显还有更复杂的太行义军参与情况下,此战斩首水分怕也是不少的。但无论如何,突合速进军受阻却是做不得假。
而这也意味着……赵玖除了挖坑,恐怕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得做了。
“传令嘉奖。”赵玖拄着铁锨想了一下。“大张旗鼓的嘉奖,写信给对面,嘲讽完颜兀术……明日一早,在大营后方挂起曲端的旗帜,他是骑军,此时应该已经先到,再过十日,才挂岳飞旗帜。”
胡寅当即拱手,然后再次告辞离去。
事情终究还是得看西线。
说起来,考虑到讯息传递的速度,考虑到从同州到此时岳飞真正的驻地德顺军的距离,考虑到两千里长的河西走廊,还有之前早在二月末、三月初便已经启动的契丹使节团回讯,有些东西,虽然尚不能知晓,却很显然已经成为定局了。
但毫无疑问,赵官家绝对不会是第一时间知晓的那个。
“岳节度。”
德顺军境内,好水川南,中安堡内,被几名在座武将以目光催促之后,御营骑军副都统刘錡终于对着首座上的那名大小眼将军开口以对。“末将以为,可以动了!”
“怎么说?”岳飞端坐首位,面色不变,身形不动,直接反问。
“从时间来看,耶律大石应该最少出兵大半月了。”
刘錡认真以对,堪称井井有条:“河西通道共六郡,沙州、瓜州、甘州、肃州、凉州,还有卓罗和南军司(兰州北部,宋与西夏隔黄河分据),长两千里,按照情报,耶律大石三万部众多是骑兵,便是后勤也有大批骆驼,若进展妥当……也没理由不妥当……此时足以行进九百里到千余里了,然后至少打下肃州,以临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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