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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倒是林景默林尚书难得又认真打量了一番曲大,然后方才重新坐定。
“曲节度,你在军中,多少是好一些的。”张浚回过神来,复又苦笑。“从为君分忧这个道理上讲,倒是我们更艰难一些……”
“好一些又如何?”曲端继续昂然相对。“许久不来京城,遇到这种事情,总得弄个分明吧?这样好了,诸位上官只当下官我只带了一双耳朵过来……你们讲,我来听便是……大家就不要耽搁时间了。”
“咳!”
张浚闻言干咳一声,也确实觉得没必要拿乔作势了,便直接开门见山。“诸位都看《水浒传》了吗?”
“看了!”
只带着一双耳朵过来的曲大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装订集来,然后摊到膝盖上,一边翻动一边言语。“梁相公他爹给蔡京老儿送礼之前,都是在路上看的抄本,最新的豹子头林冲火并了白衣秀士汪伦,就是从蹴鞠赛单上看的了……诸位上官,你们说,这火并什么的,是不是有暗示啊?”
张浚再度怔了一怔,然后认真相询:“曲节度有何见解?”
“下官从关西过来便听到了许多传闻,说是平定西夏后,二圣与南阳、扬州两处的一些鸟厮蠢蠢欲动,然后又有什么道学家在朝堂上欺凌官家,逼得官家离京逃往军中……张枢相,这是不是你们这些人守家无能,以至于朝中起了奸臣,或者干脆有个豹子头林冲藏在官家身侧,日夜想着火并,逼得官家这般言语呢?”曲端按住抄本,认真相询。“不会是杨沂中、刘晏哪个谁被二圣收买蛊惑了吧?”
张浚以下,所有人目瞪口呆。
而片刻之后,张德远终于没好气起来:“曲节度何至于这般荒悖?这二人如何会被二圣收买?二圣拿什么收买这二人?”
刘子羽也气急败坏:“确系荒悖!曲大,便是你被收买了,杨刘二位也不会被人收买的!”
“荒悖又如何,不都来是猜一猜吗?”曲端不以为然道。“便是杨沂中、刘晏好好的,可这《水浒传》中官逼民反四个字,却也是官家心意所在吧?可见官家眼中,太上道君皇帝时的官跟他这个建炎天子是断然无关!甚至,建炎前的皇宋也只是名头上有关碍,本身也不干他的事……官家素有摒除旧宋,绍兴新宋之意,应该明明白白当众说过吧?难道这也差了?”
张德远、刘子羽哑口无言,其余人等也都沉默。
因为正如曲端所言,他的言语虽然有些荒唐,但指出的意思却是大差不差的……赵官家自淮上回转以来,可能是出于对靖康之耻的反思,素来对祖宗家法多有逆反之心。
而如果说前几年因为政治惯性和阻力明显的缘故,还能稍作遮掩,那这些年,随着御营体系的军事战果铺陈出来,国家兴复之态也显露无疑,官家军政大权渐渐收拢,却是再无多余顾忌了。
实际上,赵官家与那些道学、理学臣子分歧日益严重,最终导致了那场近乎于政变的白马绍兴之变……很大程度上是有这个缘故的,怕不止是原学。
甚至官家推出原学本身,就应该也有这个分割过往的因素在里面。
“曲都统言之有理。”
片刻之后,回复冷静的刘子羽在座中沉声相对。“官逼民反的意思肯定是有的,但当此之时,官家主要心思却未必在此。须知道,自淮上回转以来,官家心意俱在兴复国家、一雪前耻上面,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要灭了女真人,收复河山。而从尧山战后,女真人退缩至黄河对岸,朝廷更是想剪除伪齐,再趁势扫荡关西,还有金河泊会盟之势。如此大局之下,那往后便只有一件要害大事了。那便是……”
言至此处,刘子羽稍微一顿,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马扩与自家父子的恩怨来了,面色微微一紧,方才继续言道,语调却也愈加短促严厉:“那便是积蓄兵马粮草,以备北伐!而咱们论事,都该从此处入手才对!”
“刘尚书所言极是。”早有准备的吏部侍郎吕祉见状,应声接口。“而下官在此处正有一得……”
张浚闻言即刻扭头看向了吕祉:“安老(吕祉字)之言,必然是金玉良言!之前所献平金之策,与岳节度不谋而合,国家如今大略,也正是按照两位所陈步步前行,可谓大略在胸!”
吕祉得意一笑,也不推辞张浚夸奖,直接捻须相对:“下官以为,凡事当从高处来看,譬如《水浒传》,纠结于鲁智深还是林冲并无意义,按照此书脉络,接下来指不定还有更多人物出场……关键在于各路英豪聚义之事!”
“聚义?!”张浚心中微动。
“枢相看来应该有所得了。”吕祉见状继续笑言道。“说起官家经历聚义之事,无外乎是十统制私下结义,引得官家当日在河阴大聚义,故此,于官家而言,这聚义便该是指御营成军。而此事,也正对眼下局势……想要北伐,总得积蓄兵马,提升战力,故此,当先一事,便是御营扩军!”
众人各自严肃起来。
“而若想要极速扩军,又正好几个事端使官家不好开口……一个是扩军终究有些劳民伤财,使财政吃紧;另一个则是想要速速形成战力,就免不了要取党项旧卒、契丹亡人,乃至于蒙古小部,这又肯定得引起议论。”说着说着,吕祉自己也严肃起来。“所以,有些话、有些事情,得我们做臣子的来说……枢相,下官的意思是,枢密院得站出来,主动弄出来一个扩军的方案,蕃人那里也得提前梳理好,更要替官家挡住一些整日从长计量之人的迂腐之见。”
“吕侍郎这话竟有几分道理!”听完之后,乃是曲端第一个摇头感慨。“我在阴山、兴灵一带扩军,却也知道朝廷这里弹劾不断,都是说御营骑军的蕃兵太多了,而且骑军还常驻京城之侧的岳台大营,将来难免为患……可说实诚话,骑兵这种事情,你拉一个蕃人和一个汉人出来,肯定是打小习惯了骑射的蕃人更方便速成战力一些……你让我怎么选?”
张浚认真颔首,刘子羽也跟着颔首。
但也就是这时,一直没吭声的林景默林尚书也开口了:“官家有没有暗示要劫富济贫的意思呢?”
其余几人,先是一怔,然后各自肃然。
“道理很简单。”
虽然几人似乎都瞬间会意,但林尚书依然轻声以对,稍作解释。“国家要北伐,北伐既要扩军,又要精炼军械、演习士卒,还要存些粮草财帛……这些,归根到底都要花钱用物的。但眼下国家财政摆在那里,想要做事,怕还是得从哪里努力开辟些新财源方可跟上趟子,而要开辟新财源,百姓却已经到了极致,依着官家的脾气,这个时候是绝不会再对最底下百姓压榨的,就只能寻富人财主弄些钱粮……所以,官家的意思,是不是在这里?”
满堂无声。
过了好久,还是曲端一声嗤笑:“我倒是觉得,还是林尚书这话更聪明些……可不是劫富济贫吗?而且,真要是说官家不好说出口只能暗示的意思,也是劫富济贫这个东西更对路一些。”
“其实曲都统之前所言,也是极有道理的。”林景默肃然相对。“想要北伐,不光是扩充战力,积蓄粮草的问题,也要让内外一体,上下一心才行……这个时候,摒旧立新,乃至于必要之时对二圣与南阳诸帝胄、扬州太后做些安排,都是必要的。”
张浚以下,曲端、吕祉,几乎一起严肃点头……刘子羽犹豫了一下,也重重颔首。
“不过这般说来,是不是又有些想太多了?”勉强颔首之后,刘子羽忽然挑眉以对。“一个话本而已,终究是个好故事,就算是官家有些心思在里面,又何至于隐喻了这么多事情?其实颇有人说,官家性情还是有些跳脱的,就是想编个雪夜上梁山的故事嘲讽下马尚书,借此出口恶气,并无他意也说不定?”
“其实下官也想过。”曲端也随之捏着膝上话本失笑。“官家说不得自己都不知道《水浒传》讲的是啥,又或者真正想讲的还在后头呢……咱们都是瞎猜。”
“话虽如此,今日说的几件事情却都是该注意的正经事务。”张浚摇头以对。“所谓官逼民反后面的摒旧立新、好汉聚义背后的扩军、劫富济贫背后的开辟财源,本身就是国家当务之急……咱们身为国家重臣,不能因为书里有没有那个意思,就不去做的!一定要为官家分忧,以成大事!”
林景默心中再度一动,终于是等其他人颔首之后,说了出来:“其实,今日来枢相府上的路中,因为前堂那个世侄的一句询问,下官便一直存了一个想法。”
其余四人一起来看。
而林尚书也不慌不忙,从容道来:“事情说来简单,我那世侄问我,说我身为一部堂官,天下数得着的重臣,本可妥当自立,如何要挂上结党之嫌,专门过来与枢相等人一会?我当时答道,官家既有这般明显暗示,便正是要我们放下这些表面体统嫌隙,找出他的意思来。所以,当此之时,是不必顾忌什么结党嫌疑的。”
座中几人齐齐心动,而林景默也继续坦诚言道:“彼时下官便有了一个想法,而等刚刚曲都统入内,说了那番言语,下官便更是心动,待到咱们议论到此时,就有了直接猜度……那便是官家本意,未必是针对某一事,更多的是借这《水浒传》背景的敏感,来让咱们这些官家一力提拔的朝臣全都警醒起来,全都动起来,为国家北伐大略群策群力,而不是弄之前那些乌七八糟、拿乔作势的姿态!”
话至此处,在座重臣早已经信服,而林尚书也环顾左右,说到了最后:“《水浒传》本身或许有具体指代,或许没有,但此书一抛出来,原本已经僵硬了许久、闹出了许多不妥之事的朝堂便直接翻滚起来,重生朝气,本身便已很值当了!”





绍宋 第九章 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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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以后,春耕伊始,可能是存稿用光的缘故,时代背景和作者背景都过于敏感的《水浒传》终于放缓了更新速度。但是,由此在朝堂上引发的一系列事端却才刚刚开始。
这其中,首先做出针对性反应的人,或者说第一个跳出来的人颇有些出乎所有人意料,却居然是侍御史李经。
而李经上来针对的点也极为有趣。
话说,春耕时期,蹴鞠赛照例休赛。所以,原本用来当做《水浒传》连载载体的蹴鞠赛单也发生了变化,赛事信息消失了,《水浒传》从背面来到正面,而背面则恢复成了各家正店的酒水、外卖的广告。
广而告之,理所当然是赵官家的手笔,很早就在蹴鞠赛单子后面出现了,一般是那些正店吹嘘一下本家的酒最正,风景最好,那个外卖宰相吃了都说好啥的……反倒是之前来源不明的什么《水浒传》稀里糊涂的取代了这些广告。
然而,正是这些很早就依附着蹴鞠赛单出现,此时彻底顶替了蹴鞠赛单的广告单子,引发了春耕期间朝堂上第一波动荡。
正月下旬,御史李经忽然上书弹劾,说这种一半广告一半小说的传单违背了国家法度。
李经的逻辑很简单,也很直接:
按照他的说法,之前蹴鞠赛是有开封府参与的半官方性质群体活动,这种情况下发出传单,讲解对局双方态势、标注比赛日期座位等等是有官方通告性质的。而广告也好、小说也罢,趁机利用传单背面空间,则是一种无害的依附行径。
但现在,没有了蹴鞠比赛,这种本身由广告与小说组成的传单就不算是蹴鞠单了,而不是蹴鞠单,它就没有了官方印刷品的性质,就是一种私自发行的违禁报刊。
这种东西,不能因为它眼下无害,就允许它出现,否则一定会被奸人钻了空子,将来用作妖言惑众。
不得不说,李经做了许多年御史后,终于学聪明了,这次弹劾,逻辑清晰无误,直接打了包括辛勤更新小说的赵官家在内许多人一个哑口无言。
顺便也让所有人不得不去面对问题的真正关键所在——那就是到底要不要放开报禁?
毕竟,早在年节前,李经的长兄李纲就曾公开上书要求放开报禁的,而一旦放开报禁,最大得利者无疑是南方的道学书院与大量南方籍贯的退休官员,因为眼下只有他们能够在邸报之外维持一份受众广阔、影响力颇大的民报。
相对应来说,中原士大夫便是有心,在已经有一份邸报的状态下,再搞一份民报也未免有些力不从心,而关西、巴蜀那两地又素来不成气候。
故此,朝廷一直拒绝讨论这个话题,再加上赵官家直接出走军中,这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转回眼前,其实只说小说的话,还是有很多方法的,比如再弄个官方传单什么的,或者干脆换地方正经版印出书,这些都很可行,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报禁这个议题总是要面对的。
而这一次,赵官家也确实没有躲避,乃是大大方方将李经的弹劾发给了都省,而且根本不用李经或者李纲再专门上书点破这个问题,直接要都省指着这个奏疏去讨论报禁的事情。
争论非常激烈,但得出的结果却简单至极。
且说,事到如今,邸报的作用已经无须质疑了,不光是宋人看自家的邸报,连金人都看大宋的邸报,甚至契丹人也看——有传闻说耶律大石从兰州动身时专门往兰州城内寻当地知州索求了之前几乎所有的邸报,而且专门要求他们留驻在兰州大市场的官员将邸报抄录,不远千里往西面送。
完全可以说,天底下所有识字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从邸报上获取大宋官方消息。
非只如此,邸报上的诗词歌赋小说只要登出来会成为文人讨论的对象,发表者也会立即扬名天下,经过邸报认证的词人才是词人还用多说?
邸报上的原学实验则会被赵官家拿出来亲自演示学习,而且还会在经筵上进行复制表演,甚至有传闻说往后几年太学乃至于殿试中都会适当增加部分原学实验的考题,这又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有人想再弄一份‘新邸报’的时候,却是毫无疑问的遭遇到了中枢官吏们的集体反对……不仅仅是素来态度比较激进的木党,也就是西府相公张浚那边,便是素来同情南方那群退休官吏的水党,也就是都省相公赵鼎为代表的大批持重官员,都表达了正式而严肃的反对意见。
甚至,就连御史台长官御史中丞李光在听取了其余几名御史的进言,外加几名重臣好友的意见后,都与李经产生了明确的分歧。
没办法,这是中央集权制度下中枢官吏的本能,他们尽管内部会有各种分歧,甚至在特定问题上分歧严重,但在共同面对更外层政治结构时还是本能就不愿意让渡出任何权力来,也不愿意看到任何不受控的局面。
你可以在中枢这里搞秘阁、搞公阁,在鸿胪寺名下搞邸报,这都没问题,但你想让朝堂分权给地方,对不起,拿圣旨来……拿来干吗?找茬让赵官家收回旨意。
这种特性,使得马伸、李经等寥寥几人的意见与力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当然了,都省毕竟是有水平的,他们很快就给出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委婉处置意见:
首先,都省重新阐述了‘报禁’的范畴,只有刊登政令、经学、时势消息等严肃议题的传单形制物件才被严厉禁止。
其次,诗词歌赋小说等类,还有店铺广告、赛事安排等等,在以版印形式定期发放时,并不算在报类禁条之内……前提是前者无违禁内容,后者无虚假信息……只当是民间印书册分开来印就行。
最后,都省还留了点余地——所谓严厉禁止,也并非是决不许出现,只要经过官家允许,都省、枢密院审核,鸿胪寺报备,也是可以制定新报的。
第一回合,李经、马伸连着南方道学一系大败而归。
不过随即,原本就有些东京纸贵情状的东京城内纸价是真的变贵了。随着都省关于报禁的解释被等在了一月下旬新出的邸报上以后,原本在蹴鞠单上吃过甜头的正店、货栈、商社立即组建了各自的小报……虽然都省说了,这不是报,但东京士民还是习惯性称之为报。
其中,货栈、商社的报还算整洁些,只是内部发行,用来定期记录些诸如那里雨水多那里道路不好走之类的商业讯息。而各处正店就不免荒唐了许多,有些直接学着蹴鞠赛单那般版印《水浒传》,只是背后只有自家的独门广告;有些干脆去整理《西游降魔杂记》,然后依然背后是自家广告;还有些干脆只拿唐诗、千字文之类的做筏,效果反而更好。
除此之外,也有些正经的东西出现,比如吕本中就出面搞了两个小报……一个专门议论诗词,一个专门做地理风俗趣味新闻的,却不知道跟赵官家有没有关系了。
最后的最后,当然少不了和尚与道士,《目连救母》配佛经,《白蛇传》配阴阳八卦,端是奇招迭出。
而且看样子,这玩意应该很快会传播开来,便是江南也会迅速有些花招出来。
但这种情况,绝对是李经兄弟和马伸等始作俑者想不到的。
道学一派冲击报禁失败后,很快啊,第二回合便开始了,这次跳出来的是都省副相刘汲与开封府的阎孝忠。
刘汲通过都省上书,建议在春耕后于开封府大规模推行官家在后宫所做的桑基鱼塘加养鸡的技术。
这次总算是挠到了赵官家的心坎上,回京后一直很老实待在后宫写书的赵官家专门下旨,让诸宰执与开封府尹阎孝忠一起往后宫石亭前来议论。
此时,已经是一月底,春未暖透但花已绽开,因为去年冬日三大案引发的一系列政治气氛紧张,终于有了松动痕迹,政治团结氛围似乎即将回归。
“臣反对。”
御史中丞李光义正言辞,严肃抗辩。“此举劳民伤财,最终无益。”
赵官家稳坐不动,而首相赵鼎以下,所有人中,对上这位宪台,乃是一半皱眉一半肃穆。
“刘相公,原学讲究一个实事求是,那敢问,你说此事一旦推广于民生有利,到底计算清楚过没有?”
微微荡起南风的石亭前,李光丝毫不顾周围人反应,继续昂然质询刘汲:
“官家在这里种桑养鱼喂鸡,平日要多少人力,百余内侍的衣食物赏俸用可曾计算在内?”
“后宫的鸡鱼,便是平价,可一出来便被东华门外马行街的正店争抢购买,以至于需要贿赂内官是也不是,可寻常百姓有了出产哪里能像宫中卖的那么利索?”
“还有这般大的空地,后宫可以整理出来,哪家百姓有这个空地还不种上庄稼?”
“而且挖池塘、移种桑树,要不要费时费力,要不要用钱用物?寻常百姓家哪里能处置妥当?”
“更重要一点是,后宫这里是不要纳税赋的,百姓弄这个,要也不要?”
一连串的询问之后,赵官家依然稳坐不动,而其余几名宰执也依然面不改色。
当然,被问到了头上,刘汲自然要转身从容相对:“李中丞,你难道以为我等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吗?便是官家难道不晓得这个道理?若非如此,官家在这里弄了三年的桑基鱼塘,缘何只在邸报上介绍过几次,却无直接谕旨传达?而我等又为何到今日才提?”
李光终于微滞,并本能去看了眼赵官家,而赵官家却只是对他笑了一笑:“李卿,你还有一条坏处没说出来……那就是桑农为天下重,后宫这里的桑基鱼塘,虽说是以南方田土狭小处的某些庄园布置引申过来的,但能否在北方推行适应,还是要经过验证的,否则一旦推行,结果水土不服,那才是真的灾祸……不过,这数年间,随着后宫这里出产稳定,也有少数本地大户人家仿效成功,那暂且不管其他如何,最起码此处是可以得出结论,黄河一线这般鸡、桑、渔并行的法子,还是能成的。”
李光稍显尴尬,却还是撑住了劲点头,然后又赶紧扭头去看刘汲,后者给他的压力更小些。
“李中丞。”出乎意料,接下来对上李光的居然是首相赵鼎。“都省今日提及此事是有确切方略的,而非奉迎之举……首先,你说的空地,在京城周边确实难寻,但在挨着黄河一线,因为之前军事紧张,除了官府指定的军屯、民屯外,很少有人愿意在彼处落户,却还是很有一些的空地可用的。便是中原各地,其他一些经历过兵祸的地方,不过三年,也未必没有空地可用。”
听到此话,不说李光,便是赵官家也微微心动,然后重新想起了张荣提及的捣冰之事。
“其次,至于李中丞说的成本、赋税之论,也未免有些求全责备了,只说此番设计,是不是比单个种桑、单个养鱼、喂鸡来的巧妙省事些?若是,那它便是比眼下许多农庄去处更省一些的东西,而非是拿着后宫这里强做比较。”就在赵官家心思飘忽的时候,赵鼎却早已经继续跟上。“何况,既然是以黄河一线推行,如果鸡鱼自用之外尚有结余,却也整好可以卖给军营,以提升军队伙食,强壮士卒,而想来军屯庄内多有退伍士卒,有功士卒的授田也在那里,军营应该不会强取豪夺才对。”
“若是这般说来,若能限制在沿黄河一线,军屯、民屯周边,倒也不是不行。”李光被赵鼎一一驳斥后,选择了适时退让,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是赵官家与赵鼎主导的,刘汲和阎孝忠只是出面人和执行人。
“而且都省也好,官家也罢,哪有中丞这般胆大?黄河一线是断断不敢直接推广的。”那边李光刚刚想到阎孝忠,身材矮小的阎孝忠便忽然冷笑插嘴。“奏疏上明明说的清楚,是要从开封府这里弄出来,先做个试点的,开封府若成,再往郑州、滑州走过去,郑州、滑州成了,再去弄洛阳、京东……而且,若从开封府做起,还可以让官家出面,直接在宣德楼这里仿效卖国债一般,直接发低息乃至于无息青苗贷,让沿河各处军屯、民屯依照屯点村落前来统一专贷专用!哪里就要李中丞一定要挑出毛病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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