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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榴弹怕水

    赵玖若有所思。

    “至于工匠的事情,倒是简单一些。”汪伯彦继续言道。“无外乎是东京城的工匠多被金人掳走,而南阳此处汇集的工匠又多是巴蜀、荆襄汇集而来,他们为了修筑宫殿已经多日未曾归乡,不欲长久留在南阳。”

    赵玖听到这里,只觉得古怪……因为按照汪伯彦的描述,这些问题其实都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国家到了这份上,军器监的兵器、甲胄是最要命的东西,一定要不惜代价的。

    而在这个指导思路下,不说什么拥挤、工匠思乡这些荒唐言语,哪怕是最极端的情况,也就是真只用了几个月就被金人毁了,难道就不做了吗?

    这时候,多一套甲胄都是好的啊!

    一念至此,赵官家稍作思索,也懒得与汪伯彦玩你猜我猜你再猜的政治游戏,而是单刀直入了:“那王卿觉得军器监该放到什么地方?”

    汪伯彦拱手正色相对:“官家,臣以为不如放到襄阳,在襄阳安家,想来工匠们也能心安。”

    赵玖恍然大悟……就是说嘛,汪伯彦,或者说枢密院,又或者说是群臣百僚,怎么可能拎不清轻重,在这种事情浪费时间,原来是一开始就在等自己打下襄阳,那些理由更像是为了确保军器监移动到汉水南岸而特意想出来的。

    当然了,放在襄阳也确实是一件好事,赵玖闭上眼睛都能想到几处优点,那里物资运输方便,人员往来方便,而且也确实安全……不过,这件事情的背后,却是以汪伯彦为代表的一大批官员对可能爆发的战争结果不够信任的缘故。

    当然了,赵官家也不太信任战争结果,因为人总得面对现实的。

    “那便襄阳吧。”赵玖想了一想,犹豫了片刻,还是表示了赞同。

    汪伯彦旋即领命。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赵玖也颇多不甘,所以双方又讨论了好大一通……且说,这赵官家到底是个工科狗,虽然学的东西都是电路之类的偏多,所谓工科实践最多焊过电路板的那种,但毕竟是个工科狗,想法还是有的。

    在他意识里,军器监建立后,身为穿越者,即便是不能搞什么惊天动地的发明创造,但学高端网文中推动一下流水线和标准度量衡,试验出配比最佳的火药配方,激励一下工匠,铺个传说中的木质轨道开个驴子动力的火车,弄点大新闻什么的,岂不是理所当然之余利国利民?

    然而,赵官家说来说去,却越说越觉得自己言语像是套话,哪怕人家汪伯彦答应的很利索……说白了,经过昨天河畔的闹剧,赵玖却对大宋官僚们的素质和执行能力产生了巨大怀疑。

    所以,这些虚的东西说了一些后,赵官家自己便停了下来。

    “关西呢?”又一个话题按下,这次不用吕好问指点,赵玖便直接看向了宇文虚中。

    “因陕州克复,而韩太尉临西京对峙完颜谷神、耶律余睹之故,再加上武关、洋州(汉中东部地区)通行,臣已经大略得知关西情形。”宇文虚中赶紧相对。“关西方面,敌酋完颜娄室破长安后继续西走,扫荡渭水,却在巩州力尽(今陇西),所以撤军河东……”

    “不是力尽,”赵玖闻言一声叹气。“还是李彦仙,若非李彦仙此时克复陕州,完颜娄室何至于一口气撤到河东?若以救时军功而论,李彦仙一己之力几乎不弱于宗留守十万之众,也不弱于淮上韩张与济州岳张四将合力……怪不得人家会闹脾气……任命他做陕州知州的时候,额外转一级军功。”

    “是。”宇文虚中拱手以对,却又继续言道介绍了下去。

    而赵官家也听了个差不多……原来,完颜娄室扫荡了关中平原撤走后,当地也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如之前京西一般处境,义军、盗匪根本分不清楚,几乎割据了整个关中平原。而好消息是,由于撤退的快,大部分西军残余兵力都在关西诸路的山区部分得以保全。而且其中还有鄜延路经略使兼知延安府王庶、环庆路经略使席贡、温州观察使王燮这种高级别官员与将领存活。

    至于统制级别的大将,目前确定存活而且还有兵马的,就有曲端、辛企宗(辛家老二)、刘锡、赵哲、刘希亮在内的七八部……不过却都散乱在各处,只是有活动的讯息罢了。

    “恕臣直言。”宇文虚中正色对道。“关中平原依然失控,行在鞭长莫及,除非等各部收复凤翔、长安,否则无从聚拢。但等到长安一旦被收复,便应该即刻派大员前往陕西安抚。”

    赵玖情知此事确实无奈,便也只能勉励了一番宇文虚中,然后越过此事。

    接下来是许景衡负责的元祐党人问题……这件事情牵扯的人事太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不用也知道,无非是官家的政治姿态问题和官僚们的普遍政治认知起了冲突。

    然而,就在许相公准备力谏赵官家一番的时候,赵官家却忽然越过这件事情,只是又与许景衡交流了一番土断之事,然后又与所有人讨论一番数日后召见那些人才上殿殿试之事,恍惚间日头就已经西斜不止了……然后赵官家却也不再犹豫,直接借口时间问题让诸相公散去,然后呼喊小林学士跟上,便也自己转入后宫去了。

    翰林学士值守宫中待制,本是常例,所以此举虽然让新来的几位学士稍微妒忌了一下外,也都无话可说,尤其是这位城府极深的林学士刚刚立下大功。

    然而,就在诸位相公恭送官家离去,相互拜辞寒暄,折腾了好一阵子以后,正准备各自归家之时,忽然间,小林学士居然在杨沂中和刘晏的陪同下去而复返。

    “四位相公留步。”小林学士远远便喊住了其中几位。

    吕好问几人听得此言,本已经心中一紧,一回头更是头皮发麻……原来,这小林学士手中居然攥着四张墨迹未干的纸条。而与此同时,周围人自张浚以下,看清楚情形后各自一怔,反而一起加快脚步,纷纷出殿去了。

    只能说,这位官家这种逼着人做事的方法,真是让人心惊胆战……当然了,也肯定有人巴不得享受这种纸条待遇呢。

    但不管如何了,四人早已经无奈走了回去,吕相公更是硬起头皮要在林景默手中去揭那些纸条。

    而小林学士微微一笑,却是先行开口:“官家有言在先,这些都是小事,不是让相公们做的,相公们商议后尽管交予其他人速速处置便可。”

    这便只是要四人赋予这四张纸条合法性的意思了,吕好问心中一动,却是动作泰然起来。

    而第一张纸条揭开,上面赫然写着‘火药坊’三字。

    不等心中疑惑的吕相公主动询问,林景默便干脆解释了一下:“官家有言,要在南阳专设一火药坊,只是一火药坊,独立于军器监,不必多讨论了,就在南阳左近设立,要速速去办。”

    吕好问微微颔首,也觉得此事确实简单,简单到他都想将这张纸条握住自己去做了,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官家又有口谕,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回身去问与此事有关的汪伯彦:

    “汪相公以为该交给谁?”

    汪伯彦稍一思索,只是瞥到跟着小林学士回转的一人,便干脆应声:“事关军机,让御前班直去做如何,杨统制?”

    杨沂中面色如常,便上前拱手相对,吕好问自问糊涂,便即刻将这张纸条递给了好整以暇的杨沂中,然后再去揭第二张。

    第二张纸条打开,正是‘胡闳休’三字。

    吕丞相哪里知道谁是胡闳休,不过林景默也即刻适时出言:“官家有言,这是最近建言军策的一人,大约是在两位辛统制军中,请寻得此人,最好几日后一起上殿,一同殿试。”

    吕好问恍然大悟,更觉得此事不值一提,甚至他都想直接交给刘晏了。但这事毕竟牵扯军中,却是不好不让宇文虚中转手的,而宇文虚中却也干脆,他只是随意接来,便转手递给了刘晏,并无丝毫迟滞。

    大概是前两个事情太过简单,吕相公已经兀自揭开了第三张纸条。

    而果然,这第三张纸条上的事情也不值一提,甚至在意料之中,却是‘汪叔詹’三字……不用小林学士解释都知道,官家这是要昨日搞出那等事的汪叔詹好看!

    不过,吕相公素来与人为善,哪怕汪叔詹自己都猜到要倒霉了,他也不想接手此事。而且,考虑到许景衡许相公昨日还当众呵斥过汪太常,在这件事上态度坚决,那么吕好问很自然的就看向了许景衡。

    当然了,许相公也不以为意,只是一瞥,便干脆开口点了一人:“殿中侍御史胡寅本就有意弹劾王叔詹,只是碍于明日选才,方才隐忍罢了,给他,让他议论个罪过出来奏上!”

    越过御史中丞张浚直接点名胡寅,吕好问心中稍显犹疑,但既然许景衡已经开口,他也不好多言,只能唤来一名内侍,让对方将这个纸条交给刚刚出殿不久的胡寅。

    此事也就此揭过。

    而可能是前三件事的过于简单,让吕相公信心大增,第四张纸条他倒是直接取来,放在自己手心中打开,却是‘城防’二字。

    “官家说了,南阳扩建仓促,城防不稳,怕是不足以应对战事。”林景默严肃以对。“官家要改建城防。”

    吕好问叹了口气,他如何还不明白……这几张纸条乃是官家给那几个心腹近臣的功劳,便也毫不犹豫,直接脱口而出:“让阎孝忠去做吧,我出去自寻他来做。”

    小林学士并不以为意,也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便直接退回去了。

    就这样,这一日赵官家将锅甩的干干净净,便自去享乐。

    然而,当日深夜,赵官家却被人从温柔乡中唤醒,并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就在数日前,李彦仙在克复陕州之后乘胜追击,越过黄河,据中条山,发兵北击,连续攻克安邑、解县、闻喜,解州也几乎全境为他所复!而解州既复,太行山道路也通了!

    赵玖目瞪口呆,继而狂喜……什么宫廷内斗,什么炼金术士,什么流水线火药坊,什么元祐党人平反,都是个屁啊?

    这李彦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自己怎么就没听过呢?!

    而就在赵官家回到被窝,几乎兴奋到睡不着的时候,忽然间,又一封加急军情送到——韩世忠兵败西京。

    赵官家这次是真睡不着了。

    ps:我错了,我复习了一夜的北唐……一口气没停下来那种。




第二十七章 郊游(上)
    四月下旬,南阳城人心浮动。

    原因很简单,韩世忠西京战败的消息在眼下还不够正规的南阳城根本瞒不住人。

    不过这一日,随着天气陡然转热,没有半分拖延,韩世忠那边的细致军情也即刻报来,中枢这里从官家以下,所有人大约弄明白了情况后,也是不由松下一口气来。

    原来,此战起因还是在于李彦仙,李彦仙越过黄河,以中条山为根据地收复解州,打通了与八字军王彦部的联络,极大的震动了将河北视为心腹之地的金人,因为这个动作是有巨大政治意义和战略意义的。

    于是乎,不得已之下,尚在西京洛阳一带的女真最高指挥官完颜谷神(又名完颜希尹),这个女真文字的发明者、所谓‘二圣北狩’的实际策划者,同时也是与完颜娄室一文一武作为完颜粘罕派系左右手的存在,当机立断,下令全军撤回河北,放弃西京洛阳。

    面对如此局面,可能是韩世忠又妒忌李彦仙战功了(这种事情太寻常了),也可能是大小翟还有闾勍这些人在西京这地方跟金人已经杀红眼,相互之间已经存了血仇……总之,韩世忠得到军中上下左右一致同意之后,在完颜谷神和耶律余睹二人即将撤兵之前,联合大小翟还有闾勍,三路齐出,发动了一场针对完颜谷神部的多方面联合突袭,试图搞出个大新闻。

    然而,三路部队齐出的同时,却不料完颜谷神也在同一时间集合兵力,以作渡河防备。

    所以,结果就是闾勍部中途遭遇降了金人的叛军杨进,双方道中仓促相逢,苦战难下;而韩世忠本部也遭遇到了耶律余睹的契丹兵马;最后只有大小翟领着牛皋这些义军抵达预定战场,直面了女真人,自然是遭遇到了一场惨败……若非韩世忠到底是击退了耶律余睹,支援了过去,怕是大小翟外加牛皋就都要交代在黄河畔了。

    但是,战后的局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因为完颜谷神大胜之后依旧选择了与耶律余睹的契丹兵马一起回身渡河,相当于放弃了河南与洛阳。

    非只如此,按照韩世忠加急札子里的意思,耶律余睹这个昔日辽国宗室大将,在战中明显是留了力的,将来或许有一定操作可能性;至于叛军杨进,那就更不用说了,明明出了死力……这厮当时受到召唤,恐怕还以为完颜谷神要带他一起走呢……却还是被扔在河南孤军无援,只能站在黄河畔迎风凌乱。

    对此,韩太尉在札子里就差发誓赌咒了,大约是立了军令状,要在半个月内把杨进给吊死在黄河边上的意思,否则他就不回淮西了云云。

    当然了,回来肯定是要回来的,不回来怎么休整,怎么扩充兵马,整备作战?赵官家免不了又发旨意好生安慰了一番,并要求韩世忠击破杨进后,早早回淮西休整,顺便将杨进部补充给大小翟还有闾勍云云。

    而无论如何,事情多少是虚惊一场,更何况这年头大家败着败着也就败习惯了,赵玖也不能因为给了人家韩世忠一个腰带就不许人家打败仗吧?

    然而,韩世忠兵败西京的‘危机’去除后,却只有赵官家一人算是去了心中一块大石头,继而连午睡都睡得安稳起来,南阳城内却依旧是人心浮动。

    原因很简单,人太多了,事情也太多了。而且林林总总的事端摆在那里,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其间轻重却根本不是一回事。

    比如说,对于独一份的赵官家来讲,自然是前线军情最重要。因为在赵玖眼里,后方一切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前线对金的胜利,这根本就是他往后十年乃至于二十年最主要的人生价值所在,也是关系到他身家性命的事情,这一点从他拒绝东南来到南阳后就更是无可动摇了。

    所以,这位官家会为了李彦仙的大胜而兴奋至极,乃至于连夜加封其人为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然后又连夜发旨意安抚韩世忠,并询问战况,最后又在确定局势稳定后彻底放松下来。

    说白了,在赵官家眼里,其余的事跟前线军情一笔,他都不是个事。

    那么相对来说,对于南阳本地居民而言,确定金人不会过来以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却是可能大规模整修城防的流言,因为这件事势必牵扯到他们的出行乃至于自家房舍的留存,这才是真正关乎生计存亡的大事情。

    还比如说,最近聚集到南阳的各地选才,他们什么事情都会议论,但议论归议论,数日后的殿试本身却才是那个最大的事情……因为有心报国救难也好,存了晋身的功利之心也行,却都要先当官的。

    至于说什么旧官僚们在意元祐党人未被及时平反,巴蜀工匠们在意要被分流到襄阳安家,商人们在意江汉恢复通畅,那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同样的道理,这两日,御史中丞张浚愈发忧心忡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很早之前,随着朝政有条不紊的铺开,他就敏锐察觉到了自己在朝中的尴尬定位。而随着这些日子很多事情的施展和发生,他就愈发坐立不安起来。

    “难啊。”

    面对从襄阳折返回来的至交刘子羽,城外一处小河畔、绿树下,张德远难得借着河流凉镇的酒水敞开心扉,恰如他之前随行在颠沛流离时面对赵鼎和胡寅一样。“子羽不知道,外人看来,我张浚须是御史中丞,所谓半个宰执的位份,又是官家心腹中第一位的人物,早该心满意足,但处在我这个位置,却才是不上不下,不前不后,什么事都难做……”

    刘子羽抓起一个梨子,咔嚓一口,却并未出言。

    “子羽莫要不信。”张德远大概理解对方的心态,却是正色解释。“我只问你一事,你说此间阳光明媚,初夏风光,正该士大夫曲觞流水,文采风流之际,为何这附近只有你我两个正经朝中要员在此闲坐?你须是刚刚立功回来,官家专门许的假,我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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