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君为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虞随之
宋寅似乎是再也忍无可忍,起身匆匆离去。
姬子峪静静在茶楼上坐了好一会儿,据说那日赢凛就坐在这把一杯热茶泼了下去。他不由轻轻笑起来,赢凛这个人还真是讨厌啊……真是,太讨厌了啊……
姬子峪的眼眶渐渐起了水雾,仍在笑着。
根本不是什么毒,是蛊。
他能活下来,真是命大。这原本就是一尸两命的戏码,幸亏他娘拼死撑着一口气熬到了盈泓村,村中居然有两个从梦蜃楼中逃出来的女子,李家婆婆和红婶子,红婶子自己就带着这个东西,这才想办法将蛊虫转到了未出世的幼儿身上,让他侥幸存活至今……
而关于赢凛,根本不是赢千里的亲子。这件事恐怕赢凛早就知道了吧,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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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身父母究竟是谁,已经无从考证,毕竟这段过去已经尘封太久了,早就没有人知道了。
赢千里怕是早就料到他夫妇二人身死无人继承,从不知名的地方找了赢凛这个便宜儿子,随随便便的养大,等着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出人头地给他二人报仇雪恨……
真是一招妙棋。
姬子峪捂住了脸,但仍有亮晶晶的泪水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赢凛那么机警的一个人,恐怕一回来就是满腹的疑惑肇临居然舍近求远的来齐国找他,可是赢凛又能做什么呢?赢千里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都被围困,现在就凭赢凛一人就能解救他吗?再说当时赢凛明明都同梁王有过商量,怎么会突然又启用赢千里?偌大的梁国难道当真无人能迎战吗?不见得吧?当朝如今赫赫有名的杀神可不止赢凛一尊,且不论萧家一派,单就禾将军的旧部就人才济济,铁阎罗赵毅、枣面马霍长河、乘风驹醇于斯……这么多的年轻将领,为何单单要用赢千里?
他是明明知道了这一切,还心甘情愿的当赢千里的一把刀吗?
自己的亲人处心积虑的将自己养大,就是为了让自己长大成人之后,承担这残酷的一切,满眼恨意的向所有人复仇?
赢凛痛苦过吗??迷惘过吗?他有没有那么一刻是后悔的?后悔自己不该从无名山上离开,回到这个肮脏丑陋的地方,承担起本不该是自己承担的一切?
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算不想承担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养育之恩比天大,赢千里这些年来对赢凛其实不错,给他尊崇的将军身份,让他一个原本什么都不是的小子,有了今天的地位权势。让他顺手报个仇不应该吗?
姬子峪猜不到,他早就猜不到赢凛的想法了,自从这次两人再见面,他始终猜不透赢凛到底在想什么,或许他是真的想复仇,或许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做……那么赢千里的仇人到底是谁?
一手操纵梦蜃楼的人到底是谁?
姬子峪抹净脸上的泪痕,面容平静的沉沉倒在桌子上。
那个带着必死的决心回来的少年,三天之内退敌复失地的少年人,如今怀着一身的阴郁和刻骨的冰冷,在梁国这片本就千疮百孔的焦土上准备再次掀起一阵战火和复仇的热潮。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快要开始打仗了,所以剧情有点沉重,不过我还是尽量会给大家调节一下,先发点小糖渣啥的次次。坚持住啊!同志们!
第37章第37章
姬子峪这几日东奔西走着实耗心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梁王见他不住的捂着嘴咳嗽,连手中的笔也停下了,皱眉道:“怎么这么久了伤寒还没好?”
姬子峪脸色惨白的笑了笑,轻声道:“让父皇惦记了,本来是过来请安的……如此看来儿臣还是尽快告退吧,病气过了父皇就不好了。”
梁王将奏折撂下,苦笑道:“你且坐着,不碍事。”说完长叹一声,闭目捏了捏眉心,看起来十分的烦躁。
姬子峪道:“这几日,梁都不太消停,我昨日在芳茗楼喝茶碰到几个人在街上问东问西的……”
“这几年时常有别国的百姓往梁国来,孤也不甚在意,由他们去吧。”梁王将奏折翻开,随手递给子峪:“你看看这个……”
姬子峪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心中不禁咯噔一声,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笑道:“这位董大人……”
董,字兰芝,董太师的小孙子,去年刚刚中了进士。一个出身并非寒门子弟,出仕却硬生生要自己考上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心气的,而这位董也是跟着梁王起过大事的,先前姬子峪调查萧后当年死亡的真相之时注意到这个人,不,准确的来说是不能不注意。因为将萧后缢死悬于大殿梁上的人,就是这个董。
史书上不遗余力的将这段史料白纸黑字的老老实实的记载道:梁国,返图三十年,冬。萧后其子姬子岫意图谋反,萧后畏罪,逃。带兵截其于梁宫园,萧后拒不伏诛,缢之,悬于大殿之上。百官震服。
史书中,这位董提到请示梁王的字连半个都没有。
未经请示,缢死一国皇后,事后梁王却分毫都不曾处罚于他,反而这位董大人平步青云,这几年来在官场中也是如鱼得水。
可见这位兰芝兄的看法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梁王的看法。但这奏折中所说的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叫人胆战心寒。
梁王静静的看着他,笑道:“子峪怎么看?”
“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姬子峪缓缓将奏折放下,波澜不惊的道:“请父皇准许我来做此事。”
“……子峪,孤知道你同赢凛关系向来不错,”梁王闭上双目,疲惫不已的道:“但越是这般越是要避嫌……”
“父皇,”姬子峪道:“实不相瞒,儿臣一直在调查赢千里当年战死的真相,还有我娘亲同穆夫人的死……最近查出了些眉头,赢千里战死沙场并非父皇一力促成,赢凛这些年的恨意毫无道理!简直可笑!”
梁王显然气得不清,道:“你查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孤说过了,你在宫中安心调养身体就是了……”
姬子峪毫不畏惧,一撩衣袍,大大方方的跪下道:“董大人这折子将赢凛多年罪状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赢凛这些年在各地名为清剿实则是对梁都控防,其野心昭昭天地可鉴!儿臣奏请父皇斩杀佞臣赢凛!”
梁王神色复杂的看了他片刻,然而姬子峪直挺挺跪在那分毫不让,他这模样不像是跟赢凛有旧情,反像是跟赢凛有旧恨……他眼中那种踏踏实实的恨意没有办法欺瞒,两人当年怕是有过龃龉,小孩子之间吵了架也是可能的。
这么一想,梁王又宽了心,假意斥责道:“胡闹!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说杀就杀?”
姬子峪周周正正的对着梁王磕了一个:“儿臣鲁莽了,不过还请父皇将此事交给儿臣彻查。”
梁王无奈的道:“你如今也没有查案的身份,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怎么查案?”
姬子峪像是才想起自己还是个闲散富贵人,支支吾吾道:“唔……那……”
“去找监察司正使左征,你且去给他做个副使,好好跟着他学点东西,这个人有点真本事,比白石不遑多让。”梁王给他批了手谕,有些无奈的道:“御林军中有个小将是禾将军的旧部,我将他批给你,东奔西走的,也得有个保障才行。”
“谢父皇。”姬子峪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神思这才堪堪缓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书房的,晃晃悠悠的一味在路上走着。他刚才大概是疯了,他奏请斩杀赢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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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有什么办法能更快试出梁王的实意?更让他心惊的是梁王没有拒绝。
那奏折上罗列了赢凛这些年来以军干政、嚣张跋扈的条条罪状。根本无从查起。
不过梁王现在还不会动赢凛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才敢这么大动干戈直接在梁王面前卖蠢。燕国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呢……梁王不是傻子,现在还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时候,赢凛活着还有大用。
姬子峪只是在心中暗自祈祷燕国千万别消停太平下去。
监察使左征,跟梁王一般年纪,据说年少时是梁王的伴读,为人干练豁达,做事井井有条。姬子峪没想到这位干料豁达的监察使日上三竿还在监察司睡大觉,竟还吩咐了旁人不能打扰。这股不管不顾的劲儿果然跟白石‘不相上下’。
他默默的在监察司的厅中喝了两碗凉水,终于坐不住了。
“是三殿下吗?”一个年轻的小将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道。
姬子峪强忍住尿意,笑道:“……正是。”
那小将快步走进厅中,单膝下跪道:“末将醇于斯拜见殿下。”
“不敢不敢,”姬子峪连忙将他扶起,忍不住打量起这位将领来。
乘风驹醇于斯其实生了一张十分讨喜的面皮,浓眉大眼,气宇轩昂,气神十足,走路虎虎生风。这乘风驹的名头果然来的不虚,只是,身为禾将军的旧部当真是太过年轻了。
“醇于兄真是年少有为啊,”姬子峪试探的问道:“不知今年……”
“啊,我今年三十六了,”醇于斯笑道:“只是长得年纪小罢了。”
姬子峪:“……”
这哪里是长得年纪小……这根本就看不出啊!
这时,一个长着一脸肃杀气息的壮汉从后堂打着哈欠晃晃悠悠走了出来,看着厅中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仅高声了几分:“干嘛呢,愣着干嘛,干活了!”
“……左大人?”姬子峪尴尬的笑道:“可是,干嘛呢?”
左征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位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漂亮小公子,和旁边那位看着不过二十岁的大眼小将,从鼻下哼出两杆不情不愿的粗气。
“公主殿下,”赢凛接过水囊喝了口水,抹了抹额上的汗道:“过了前面的关口就到燕国了。”
鸣玉似乎是有些局促不安,轻声应和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将军!”肇临下了马,径直向他二人走了过来:“燕国国君肖蛰来迎。”
赢凛喝水的手一顿,皱眉道:“你说谁来了?肖蛰?我们这还没出关呢?他来迎什么?”
肇临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方才派人来报,说已经快到关口了。”
“真是岂有此理!”赢凛将水袋一扔,对肇临道:“你随我先去看看。”
鸣玉默默的咬了一口干粮,将头撇向一侧用力的咀嚼起来。
燕梁交界,临淄关。
肖蛰身着金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干铁骑,一侧的聂雨霖虎视眈眈的看着赢凛。肖蛰笑着跟赢凛打招呼道:“安垣兄……好巧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赢凛并未下马,只是在马背上遥遥一揖,讥讽的笑道:“燕君客气了,护送公主入燕是我们这些粗人的活儿,怎么燕君这就等不及了,故意来插一杠子让兄弟们难做?”
“安垣兄不够坦诚!”肖蛰莫名的笑出了几分火气,道:“当年我就说安垣兄这等神通广大的人物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名号,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赢凛赢安垣……梁国的公主送来了又有什么稀奇?别的不敢夸口,公主么,我燕国多的是,赢将军如果有兴趣,回头我也送将军几个?”
赢凛沉了脸色道:“燕君这是什么意思?”
肖蛰策马走上前几步,示意赢凛上前来。赢凛犹犹豫豫的凑过来。
肖蛰俯身在他耳边,恨声道:“你别跟我装蒜!吴仪呢?谁他妈让你们送公主来了?”
赢凛:“……”啊?不是说好了娶公主吗?怎么扯到吴仪身上了?
赢凛琢磨来琢磨去实在猜不透这位的心思,只能老老实实实话实说道:“……在我府上?”
肖蛰那脸色瞬间就绿了,低声嘶吼道:“他都知道了?你还送公主来?”
“……”赢凛就要崩溃了,欲哭无泪的想着这他妈都算怎么回事啊?看肖蛰这模样是不知道他要送公主来?不是说送公主来燕国和亲吗?这要是真把吴仪送来算是怎么回事啊?梁国做媒保了齐国和燕国和亲了吗?团结友爱一家亲???
肖蛰看样子像是恨不得疯了才好,低声给一头雾水的赢凛解释道:“我在信中写的很明白了,把逃到梁国的吴仪交出来,得燕梁大动干戈!否则到时不仅是燕梁不合,齐君也会一致对梁开战!懂了?”
懂了,信是给梁王的,但是梁王为什么说是派公主去和亲呢?
“吴仪说他就是来梁国转转……”赢凛揶揄的笑了笑:“怎么?吵架了?”
肖蛰别扭的将头转到一边去,哑着嗓子道:“你懂什么?”
肖蛰回到燕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弑君夺位,本来打算直接向齐君要人的,没想到齐君这老匹夫还当真有几分血性,说死了也不肯把儿子送给敌国去羞辱,说是辱没了齐国的开元先祖。等他真的坐上这个位子才知道为君者就算是任性也有个限度。或许燕国的大臣们能容忍自己的国君养几个男宠玩玩,但要说弄个男皇后,恐怕满朝大臣都能给来个血溅盘龙柱。
肖蛰想的倒是很好,先把吴仪哄到燕宫里来,反正他兄弟姐妹比比皆是,从旁人那过继个太子过来轻而易举,宫里塞进来再多的女人他又不碰,对着吴仪天长日久去感化他就不信换不回吴仪一颗真心。
但还未等齐君那老顽固松口,吴仪直接从齐宫逃走了,对,就是逃走了,堂堂一国皇子居然如此的不受重视!甚至等齐君想起来这个儿子好像不在宫中的时候,他肖蛰派去追人的都快到梁都了!
作者有话要说:岑肃:殿下……你把裤子脱下来好吗?
姬子岫:是这样吗?
岑肃:殿下!!殿下!!内裤不用脱啊!!!!
第38章第38章
一般人大概不会懂肖蛰对吴仪这种扭曲的情感,就连当事人吴仪自己也不是很懂。
吴仪是一个很会勉强自己的人,平生没有什么人对他好,别人对他不好他也安之若素。他已经习惯了。
就连宫里低等下贱的小杂役都敢对他呼来喝去,普普通通的奴婢都能够决定他一天能吃上几餐饭食,得宠的宫妃就更是把他看作地上的一泼狗屎一样,对他避之不及。他那父皇一年到头也想不起来还有一个像烂泥一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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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旧宫殿里被大家像球一样踢来踢去,取笑谩骂,时不时还将他绑起来揍上一顿的贱种儿子。
他是唯一一个在梁宫里生在杂种堆里的富贵人,但是就算是在那堆杂种人里随便抓起来一个杂种也过得比他像人。
没有人对他好过,肖蛰是唯一一个,对他施以援手的人。以至于他都有些惊慌失措,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还把他当人看……
肖蛰呢,一开始纯粹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吴仪这个人太好懂了,他那一脸受宠若惊的小模样一度让他十分受用,好像又回到自己年少的时候,得到某种类似于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那种满足感。
但渐渐的,他开始不再满足于这种小把戏了,他想让吴仪更加的依赖自己,他想成为吴仪这根无处安身的藤蔓足以攀附的大树,也想从这根藤蔓上得到更多……
吴仪得到肖蛰足够的恩惠真是一门心思想要报答,但他身无长物,一贫如洗,有什么能报答给肖蛰的呢?他对肖蛰那么依赖,全身心的信任,以至于肖蛰提出那么一个奇怪的要求也丝毫没有起疑,反而没过几天就对这位有恩于他的‘债主’解开了衣带。彻底的把自己仅有的一副皮囊尽数交给了对方。
肖蛰记得很清楚,那个瘦弱而清秀的人毫无畏惧和犹豫的一件一件剥落自己的粗布衣,将一身雪白的皮肉尽数袒露在自己眼前,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没有迷茫和怖畏……甚至连羞涩都没有,只有近乎虔诚的信任。
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他只尝试过一次就仿佛上瘾了一般再也割舍不下,他近乎疯狂的一遍一遍的对那个有着水汽氤氲明亮双眸的人不停的索求,他很想撕碎什么,又仿佛十分的珍惜,不敢触碰。宛若一个禁忌,一段秘闻。
吴仪整个过程都在轻声的喘息、呓语,好像说过什么,但是肖蛰事后却完全想不起来。那个人脸上满是被焦灼的欲|望灼烧的痛色,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十分的纯真又似乎是十分的淫|靡,那界限模糊又难以分清,让人难以抑制的沉迷下去。
吴仪是这么的信任他,以至于在得知自己被指明要求送去燕国给肖蛰做男宠的时候他还是完全搞不清状况,仿佛是不信,又好像根本就是被这么一个消息砸蒙了。齐君直接将他带到殿前好一通羞辱,这还不算完……好像全齐宫的人都知道他在无名山上求学期间跟肖蛰发生过什么一样,甚至有几个小宦官,偷偷摸摸将他捆起来用羊角亵渎了一回……
吴仪从齐宫逃出来的时候,连神似乎都是有些恍惚的。他后|庭被撕裂的严重,拖着被打的几乎难以行走的身体躺在破旧的拉料牛车上一步步挪到了梁国。
他没法面对肖蛰,也没办法再回到齐宫……
吴仪只觉得眼前所有的路都已经堵死了,他现在躲在赢凛的将军府中也不过就是多活两天等死而已。
他其实没什么是非羞耻的观念,被羞辱这种事对他来说很随便……但总觉得似乎羞辱他的不是他的父皇,也不是那几个宦官。最让他接受不了的大概就是,这羞辱来自肖蛰。
这个曾经一手将他从恶臭的泥沼中拉出来冲洗的人,最终将他从头到脚的擦干净后,又重新把他推了下去。
姬子峪满身泥污的一步步往寝殿挪时正好撞见岑肃红着一张脸从一个很是偏僻的宫殿大门跑出来。
“岑师兄!”姬子峪不顾自己满身污泥,连忙叫住了他。
岑肃看到他像是活见鬼一般,吼道:“你!!!你是从田里刚回来吗!怎么一身黄泥两脚牛屎?”
姬子峪:“……”这能怎么说呢,去监察司的第一天在朔方城某一处花园翻了一天的地?堂堂掌追诉提审的左正使还有一处偏宅里面有一大片菜地!还种了各式各样的萝卜白菜……这位左大人的兴趣爱好果然难以理解。
姬子峪疲惫不堪的道:“先不说这个……你刚刚怎么从别人的寝殿里面跑出来,你脸红什么?”
岑肃红着脸一语不发。
姬子峪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师兄……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明白,别看梁王是我的便宜爹啊,你要是真敢在梁宫里面随便乱搞就算我是他爹也保不住你啊……”
“谁!谁在梁宫里面乱搞了!!我是出诊好吗?”岑肃面红耳赤的辩驳道:“而且也不是什么宫妃的寝殿,就你那个篡位的皇兄的寝殿啊!”
“哦……”姬子峪神色有些复杂:“那,你去他的寝殿,给他看什么病?”
岑肃脸红着嗫嚅道:“看……看腿……”
“去我皇兄的寝殿看腿……”姬子峪默默的重复了一遍,终于不说话了。
梁国,临淄关。
“事情大致就是如此,”肖蛰脸色仍是不太好看,道:“孤的信的确是送到了,但这信谁看到了就不好说了。”肖蛰给的信中点明了就是要把吴仪送过来一切好说。
赢凛神色凝重,皱眉道:“这是现在就要动手了啊……”
“将军!完了完了!”一个侍从屁滚尿流的跑了过来。
赢凛将他呵斥在半路,道:“像什么样子!慢慢说!”
“公主……公主不见了!!!”
“什么?”
梁国,监察司。
“大人……”姬子峪抬起酸疼的腰,勉强笑道:“我们这都种了三天的萝卜了,您现在能告诉我们,这般作为是为了什么了吧?”
一侧的醇于斯紧握着锄头下意识也点了点头,一脸期盼的望着坐着喝茶的左正使。
左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二人看对面。
要不说这宅子当真不是一般人住的了的,一般人也绝对住不安生,这菜地一侧正是个妓院的后院。
姬子峪面露菜色,道:“这是何意?”
“看着吧……”左征笑了笑:“你等的那位董大人来了!”
董果然自前堂走了出来,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姑娘婷婷袅袅的搭上他的肩膀,递给了他一个小条子。
姬子峪第一反应就是董得了什么消息了,下一步呢?朝堂之上还会有大动作吗?
“不行!”姬子峪拍落手上的泥土,低声道:“我得回梁宫一趟。”
“你现在回去找梁王也截不住消息的,”左征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汤,眼睛抬都不抬道:“我要是你就回去等着,别想着打草惊蛇。董这个老货着呢,我每回来这拾菜地都能碰见他接条子,传消息什么的,有一大半是他故意做给我看的。”
“可是……等着有用吗?”姬子峪道。
“没用,”左征看了看一旁还在老老实实挖坑的醇于斯,笑道:“但最起码没害处。”
姬子峪一回到宫中就见岑肃正在寝殿门口急得团团转,不由出声叫住他。
“师兄!”
岑肃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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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就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急道:“你去哪了啊!宫里出大事了!刚刚接到消息,赢凛反了!”
姬子峪脑中嗡的一声,好似一道晴天惊雷劈过,无意识的道:“你说什么?”
“赢凛!他反了!鸣玉公主已经被他杀了,现在正集结各地兵马往梁宫来呢!”
“梁王气得不轻,接到消息的时候一时血气上涌,呕出好多血,现下太医院正在问诊……”
姬子峪一开始确实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抓紧了岑肃的手道:“我不信,师兄……我要亲自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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