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行使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公孙束竹
台上的女子手中执着一把锃亮的青铜剑,却又身轻似燕,厚重的青铜色完全没有给她的红衣沾染上暗沉之色,动作轻缓时若蝴蝶初破茧,急迅时似夜里振翅的苍鹰,长剑时不时就在空气中划过光影,就是离了几丈远,嬴季也仿佛听到了破风之声,还有刀剑相鸣的应和。
西楼芥娘,当真名不虚传。
过去了纷争四起的高潮,芥娘的动作渐渐舒缓起来,剑上似是拨弄着水流,自然流畅,没有一丝刻意,似乎让人看到了战争过后的历史悠扬,还有隐隐的悲壮。
最后一个动作,芥娘执剑在身侧微微弯腰原地迅速地转了一圈,似乎要以剑尖上挑,像是武林人比武常用的开始动作作为结束,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嬴季手中执着酒盏,看着自己面前不过飞速袭近眼前,迅速凝成不过针尖大小。
嬴季却还有空闭了闭眼睛,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却是这次要是死了,不会还要用这幅身体吧,这张脸绝对会毁掉的啊,以后还怎么见人?
只听到“当”的一声刀剑碰到一起的声音,满厅人吸进去的那口气,都慢慢地放了下来,嬴季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杯中的酒液落到她的衣裙上,却没有留下打湿的痕迹。
王陵皱了皱眉,将扎在了案几上的剑拔了出来,看着被他挡下而落在地上的剑,扭头看向嬴季,后者似乎还有些出神,被吓坏了吧,他这样想着,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
刘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忙往上凑了凑问道:“姑娘怎么样,没事吧?”
嬴季回过神来,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抬手捂住了额头,深呼吸了几口后轻声道:“没事,多谢相救。”
王陵摇了摇头,话语没什么起伏变化地道:“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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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呆呆站着的芥娘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样,提着裙角跑了过来,跪在几个人面前,眼中满是惊惧和悔恨地道:“实在抱歉,都是我太不小心,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但凭姑娘怪罪,芥娘绝无怨言。”
嬴季看了芥娘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姑娘不必在意。”
“真的没有事吗?”云芥抬头看着她,词句间情真意切地说道:“姑娘有任何想要的,但凡芥娘有,都可以赠与姑娘,当做赔偿。”
嬴季再次摇了摇头,提着裙角起身,向着王陵和刘季行了一礼后说道:“今日大恩,嬴,小女记下了,来日必定相报,只是现在还有事在身,先,就此别过了。”说罢又对着云芥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王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让她停住了脚步。
“大人还有何事?”
“在下王陵,还未曾问过姑娘的名氏。”王陵双手放在胸前,行着礼问道。
嬴季抿了抿唇,转身微微弯腰道:“小女……季郢,郢都之字。”
“季郢姑娘,”王魁又弯了弯腰,转身拿过桌边还封着口的一壶酒说道:“这壶酒,就当在下赠与姑娘的兄长了,还望姑娘万莫推辞。”
嬴季微微抿了抿唇,她并不希望别人对她如此殷切,但是现在因为刚刚的事情,小楼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嬴季也并不好推辞,最终只得叹了口气接过来说道:“先替兄长谢过大人了。”
“这样怎行?”芥娘连忙微微直起身说道:“姑娘若是先要这酒,直接跟我说便是了,我这就让人再给姑娘取两坛来。”
“不必了。”王陵摆了摆手,语落才反应过来,一同说出这话的,还有嬴季,他回头望去,后者已经微微福身道:“季郢,先行告退了。”
看着嬴季穿过人群离开小楼,他才扭过头来,芥娘还在地上跪着,同样看着嬴季离开的那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皱了皱眉,将旁边的青铜剑递到她的面前说道:“云芥姑娘的剑,下次,切莫再有这样的疏忽了。”
“是,”芥娘弯腰行过礼,才双手接过来青铜剑,这才拿着剑起身,来到了舞台上,弯腰道:“刚刚,因为芥娘一人的疏忽,险些酿成大祸,惊到了各位,作为补偿,请各位稍安,容芥娘献出新编的舞致歉。”
到底是有着真绝色的,这番话一出,台下的人早就忘了刚刚的不愉快,有没有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能多看一支千金难求的舞,何乐不为呢?
小楼中已经响起来了,鼓掌和叫好的声音,唯有坐在原位的王陵默不作声,一只手习惯性地摸入袖中,却不由得愣了一下,看向刘季。
刘季不解地回望,问道:“王陵兄,怎么了?”
七十二新妇(柒)
王陵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等着你的这个云芥姑娘的第二支舞吧。”
刘季一笑,也不反对,看向了台上,眉眼中不乏倾慕,也是,这样的女子,哪里有人会拒绝得了呢?
但是王陵的心思却半分也没有再放到那让无数人垂涎的舞姿之上了,他的一只手一直揣在袖子里,慢慢握成拳出来,看了一眼专心欣赏着芥娘的刘季,手从袖子中掏了出来,在身侧慢慢摊开,手心中赫然是两枚金色的方孔圆币。
他曾想过哪位季郢姑娘出身应当不凡,却没想过能够随手就拿出来两枚金币,来换那一小坛酒,但是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两枚金币,她是什么时候放入他的袖内的。
他自认学过几年武功,感知和观察更胜于他人些许,但是竟没能看透这么一个女子的动作吗?他更加好奇季郢的来历了。
也没人注意到,台上舞动的芥娘,时不时朝向王陵的方向时,眼中露出来的嫉恨和不满。
也许之前说错了,这出戏不只是刘季,王陵三人的,应该还有一个嬴季,或者,是季郢四人的才对。
原本已经失去了直觉,在红线包围起来的茧中晕了过去,身上的剧痛已经慢慢停止,舒缓,她在晕过去前拼命勾住了的丝绢一角,露出来绿色的腰带外,在已经隔绝了光线的巨茧内,像是散发出浅白色的柔光。
嬴季的手指轻轻颤了颤,身上的知觉渐渐恢复过来,带着一种流过神经的麻痒,就像是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姿势而失去知觉的肌肉在换了个姿势之后,慢慢地恢复了一样。
外面的芥娘已经解决掉那些扰乱她的红绳,盯着自己面前成半个球的红色罩子,金钗猛地带起来一簇金黄色的火苗,朝着上面扎了过去。
金钗扎在上面,如同扎入了普通的线团一样,没有发出来一点声音,就没了进去,但是却怎么也也不能再拔出来,火焰也在接触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芥娘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道:“我倒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成长。”
嬴季似是听到这话,身上明明已经有了感觉,但是却无论怎么都睁不开双眼,也移动不了身子,或许是这个地方的安全感太过充实。
她竟然还有空去想,这是不是就是凡间所说的“鬼压床”?只是想不到,自己作为冥界的人,有一天竟然也能被压了,可见那些人对这个“鬼压床”做出来所谓的科学解释,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边拼命地叫自己不要晕过去,一边先要动一动,最终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是却感觉自己似乎是把那个丝绢扯了出来,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怎么个用法,她还没想通这些,就再次晕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芥娘像是失了心智一样,试图用蛮力将那把簪子拔出来,上面锋利的装饰划破了她的手,也毫无知觉,直到她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来她的手腕。
白皙的小臂
阴阳行使录 分卷阅读78
生生地断了一节,中间手腕处没有皮肉,只露出来森森的白骨,她才算停了下来,看着哪里的伤口,松开了金钗,伸手轻轻碰了碰,眉毛不自觉得拧了起来,仿佛那种痛楚仍然还在一样。
“嬴季,嬴季……”她喃喃着那个名字,慢慢地瘫倒在地上,长长的裙摆撩起来,隐约能够看到,她藏在裙下的一只脚,准确的说是脚腕,并没有脚。之前发出来那种像是竹节敲在地上的声音的,也正是那露出来的一截白骨。
“嬴季……”她坐在地上,双目有些无神地唤道:“穰侯,你为何,为何就是不愿意看我一眼?”
云芥在被人称作是“芥娘”之前,一直以为风月女子,是断断没有真情的,却不想有的人是心底藏了极深的情意,才走上这条路的,却不想一段连竹马青梅都称不上的情缘,竟让自己赔上了一切。
说是大恩难忘,事实上嬴季在那之后许久都没有见到王陵,而王陵也从未打听到过一个女子叫做:季郢。大抵缘分至此了吧,天下风云翩跹,他也只能无奈放弃。
后来秦人无道,不得天命,刘季在沛县起兵,称之沛公。
可他那里曾看得起这个沛公呢,他王陵要家室有家室,要才干有才干,虽不敢称雄才大略绝世,但也没必要在一个曾经小小的亭长手下屈尊,是时,聚众拥兵过千,据南阳,封穰侯。
他从没想过几年后,会在南阳见到故人,说是故人,也不过是数面之缘,小西楼向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更何况沛县起了兵,不宜久留,但是他这南阳,就足够安全了吗?
他没想到一次聚集众人的宴会,有人神秘兮兮地说请到了一个绝世的人儿歌舞助兴,竟没想到会是芥娘,能见到芥娘,他却忽地想起来,自己至今都没有再见过的那个女子,季郢。
如果事事都这么巧的话,那世人还何须叹时运不济呢?他也只是这样,但是一时之间竟有些怀念还在沛县时那样无虑的生活。
只是自己和刘季多少都有了变化,但是岁月似乎没有在云芥的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那那个女子呢,想来她的年纪,怕也只是会更加成熟一点罢了吧?
芥娘跳完一曲,看着台上似乎又在神游的男人,眼眸微暗,这个人,目光从来都不愿意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但表面仍是不动神色地行了一礼后,缓缓说道:“民女云芥,拜见……”
“别拜了,”王陵摆了摆手说道:“听闻小西楼去了咸阳都城,云芥姑娘怎么会又来到了南阳的?”
芥娘行了一礼,站直了身子说道:“不满大人,小女子本就是南阳人氏,如今战乱四起,小西楼早在去年就已经解散,民女,自然是选择回到家乡来。”
“哦?”王陵愣一下,才想起来说道:“也是,我都忘了,当时你那让人心心念念的美酒,听闻就是从南阳带过去的?”
“正是。”
“还有吗?”王陵总算觉得找到一些让那个自己提的起神的东西。
芥娘微愣,不由得失笑道:“自然,上次在小西楼,就听闻大人喜欢,这次过来,特地给大人带了两坛,还请大人笑纳。”
七十三新妇(捌)
再别又逢,相互了解,心生爱意,这一切本都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至少芥娘是这样觉得的,君若我一命,我便以身相许,如果王陵不反对,这看起来很公平不是吗?
可是那年南阳全城饥荒,如若不是王陵路过,对于在山边讨食的云芥姐弟心生哀怜,怕是自己也活不到这么久,当时她向着王陵跪下说道:“今日大恩,云芥没齿难忘,来日,定当报答。”
报答,说是这样的,但她怎么也未曾想过,那个侧目风流,低头为她擦去脸上的泥物时候的温柔面目,竟在她心中留下了十年不止。
想到这里,她忽地想起来,前些年被王陵救下的那个女子,似是也说过报恩一类的话,但是这么些年过去,那个女子何曾出现过呢?
这种不记得恩情的人,救下来又有什么用呢,早知道那女子根本就不会出现,自己又怎么会因为一时的妒意而失手,险些酿成大祸。
所谓大祸当然指的不是失手害死一条人命,而是在王陵面前露出来那样的失漏。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陵的母亲,那是个极有胆识的人,只是,指着自己说出:“决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我王家的大门”这样的话语,还是她将指尖都嵌入了手掌中。
王陵坐在桌前,握着云芥的手,轻声说道:“我知你有意,而家母那般态度,也着实委屈你了,你我二人,恐怕实在……”他之前想到的是什么词呢?有缘无分,或者命中无缘?
若是无缘,也不是在沛县一别,就又在南阳相逢了,至于情分,英雄美人,怎么会毫无情分。要挂,就只能怪他过于懦弱,过于冷清,不知何时才将这女子真正放在心上。
“芥娘不贪图成为大人的家室,只是,芥娘无家,惟愿,惟愿大人不管去哪,都能带上芥娘一起,芥娘不论生死富贵,都愿意追随。”还未等王陵说完,芥娘就已经跪了下来,说出的话要比王陵的情真意切得多。
王陵看着地上伏着的弱小身影,一身红衣,墨发只挽了一半在头上,剩余的尽数洒在身后,红黑衬应,像极了那日的惊鸿一瞥。
明明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仍然对那个只说过寥寥数语的女子如此印象深刻,经年不忘。
芥娘半晌没有听到声响,慢慢地抬起头去看王陵,却发现后者虽然面对着的是自己,但是却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不由心中一片薄凉,轻声唤道:“大人?”
王陵回过神来,伸手将芥娘从地上扶了起来,安慰着说道:“你若愿意,我自然不会将你抛弃,任你流落。
阴阳行使录 分卷阅读79
”
芥娘明知道,自己在王陵心中的地位,明知道自己断断不可能了却自己的心愿,但是人在面对感情上的事情,面对自己倾心的人的时候,有多少人不是一退再退的呢?
又半年,沛公与项王相战,王陵势小,遂随沛公,项王为得南阳,拉拢王陵,将其母接入营中,礼遇有加。
云芥看着面前面无表情地王母,轻轻叹了口气,跪坐到一边说道:“天下谁人不知项王暴躁,说是邀您入营照顾,小女子虽然才疏学浅,但是也看不出来,这不是照顾,而是要挟。虽然您不待见我,但是这个时候,能够陪在身边照顾您的,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王母总算抬眼,看着云芥的眼中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就算如此,我也绝不会让一个烟尘女子入我王家。”
“如今您还奢求这些?”芥娘无声地笑了笑,可笑这个女人如此看重王家门楣,竟看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吗?
“你想说什么?”王母只是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但是也是没有脑子的人,自然听出来芥娘的话里有话。
云芥看了看四下无人,往王母的身边凑了凑说道:“我要是您,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就一死了之,永绝后患。”
“你说什么?”王母睁大了眼睛,手里已经握着一个杯盏,手指向内紧,关节都有些泛白,怕是下一刻就会砸到芥娘的身上。
“您先别急着,听我把话说完啊。”芥娘伸手按住了王母手上的杯子,却被一把甩开。
她也不恼,这里可是项氏的军营,不是这个女人还能一手遮天的穰侯府,她也不用碍着王陵的面子在她的面前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百依百顺的样子,更何况,这个女人,也活不长了。
她从王母的手边拿了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悠悠然地说道:“难道您没有仔细思量过,项王将您困在这军营中,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儿臣服于他?”王母不解地问道。
芥娘抿了一口茶水,讽刺道:“你可真是老糊涂了,真当项王能够走到今天,是个没有脑子的不成?”
王母被戳了痛处,看着芥娘带了一些怒气说道:“你有话边直说,别在这里惺惺作态。”
芥娘叹了口气,放下茶杯缓缓说道:“项王将你困在这里,自然是有着拉拢大人的意思,表面上看,就像是大人身在军营,无法脱身,所以他项王就替他照顾好你。”
看着若有所思的王母,她又拿过一个杯盏放在旁边的位置说道:“这第二层意思,如果你是沛公,大战在即,你还会,信任一个母亲尚在敌营之中的将士吗?”
王母微愣,原本放松的手指再次握紧,她深知芥娘说的没错,只要她还在项王营中一日,王陵就不可能真心实意地为沛公做事,而沛公,也绝不会轻易信任王陵,谁又能保证,王陵不会以她为条件,与项王合作呢?
而这所有的事情的解决方法,芥娘刚刚也说过了,唯有一个,那就是她,以死抗项王,断绝王陵的念想。
芥娘的脸上露出来几分冷笑,谁说女人就不懂军政之事呢,只不过非其所向罢了。
正想着名正言顺地与王母商量一个适宜的时间或者死亡方法的时候,身后蓦地传来一个带着冷意的声音,让她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劝人送死,一举两得,姐姐还真的打得一手好算盘。”
七十四新妇(玖)
芥娘转过头来,只见到帐内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依旧是温婉而立的样子,依旧是透亮的双眸,依旧是随意扎起的长发,一切的一切,都和几年前的样子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也依旧,是王陵心中常常念想过的那个样子。
如果说云芥这些年没有变化,依旧是丽质的模样,那这个女子,就真的时间停住了一般,除了那双眼中此时的寒光,与那时知礼的模样相去太多。
她略去这些感觉,不可置信地指着嬴季问道:“你,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可知这是哪里?”
这里可是项王的军营,这里更是处于近中心的位置,这个女子,是怎么出入,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听了她们的对话的?
嬴季向前走了一步,淡淡地说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项王的军营,也是,你们两个目前生活的地方,我为何来不得?”
“这……”云芥微微了脸上震惊的表情,猜测着问道:“你,是项王手下的人?”
“算不得,”嬴季走到王母的身边道:“不过是不是,又有什么理由要告诉你呢?”
“你,不管你是谁,你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云芥眉头紧锁,她的计划,可不能就这么被破坏掉。
“我想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嬴季面对着云芥,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道:“那姐姐应该也记得我曾被王陵兄救过一次,当时我应允,生死大恩,日后必当回报,如今他的生母竟要受他人迷惑,命赴黄泉,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受他人迷惑?”云芥到底是有着心机算计的人,立刻就稳了下来,受了几声姐姐,也不客气地笑了笑说道:“这位妹妹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要乱说,我只是说出实情罢了?”
嬴季明知在这种事情上争夺这个所谓的真凭实据毫无道理,只是叹了口气说道:“项王并非生性好战,更不善工于心计,你刚刚所说完全凭空捏造,他的母亲又何必为此搭上一条性命?”
“项王没有抱着这样的心思,难道沛公就真的也不会这么想了吗?”云芥仰头问道,她本就比嬴季要高,此时在气势上更是压了一头。
嬴季皱了皱眉,没再说话,她无法否认云芥说的就是实情,这件事最大的关键并不在项王
阴阳行使录 分卷阅读80
,而在沛公与王陵之间,但是那毕竟是一条性命,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吗?
她回头看向王母,后者脸上流露出来坚韧的神色,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这让她不由得闭了闭眼睛,压着声音说道:“姐姐提出这件事,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结局,对吧?”
“这是哪里的话?”云芥歪头笑道:“我可是只说了事实,况且,就算是我迷惑她,难道我说要妹妹去死,妹妹就立刻伏剑吗?”
嬴季的手掌握了又握,心中想道阎王跟她说过的话:你要在人间,决不可干预凡间之事,更不能随意处置他人死亡……
是啊,命终究是人自己的,旁人说过再多,做决定的终究是自己,她看向王母,想到王陵为她挡下那一剑时候的场景,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去问道:“如果,我说,我能带你离开这里……”
她的话音未落,旁边的云芥就猛地冲着外面大声叫道:“来人啊!有刺客!”
外面立刻就传来了甲胄相撞,火把缭乱的影子,她抬眼看着云芥,毫不犹豫地出手,桌上的杯盏飞了出去,正砸到她的后颈,让她立刻晕了过去,这才牵着王母的手说道:“跟我走!”
但是王母却纹丝不动,抬头看着嬴季说道:“虽然不知道姑娘是何方神圣,但是这里可是项王营中,我决计是出不去的,姑娘既然有法子进来,还是自己快些离去吧!”
“我可以带你出去,跟我走!”嬴季听见外面已经快速逼近地脚步声,弯身有些焦急地说道。
“老身如此年纪,生死已经不重要了,还是请姑娘快些离开吧!”王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嬴季一把推开,同时冲着外面喊道:“老身没事,不要进来。”
外面的脚步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嬴季看着王母已经向着门口走过去的身影,手在身侧握紧。她又把握带着王母离开,但是却没有把握将王母打晕带走,况且,自己本就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了,这本就是王母自己的选择。
她最终还是侧身从后面出去了帐篷之外,刚刚出去,就听到了王母跟刚刚进来的将士说话的声音:“刚刚是那姑娘睡迷糊了,乱喊的梦话……”
还真是有够拙劣地解释啊,她贴着帐篷站在一处黑暗的死角,看着一队走过来的兵士,手中捏出来一个黄符,在手中燃起火焰,她立刻就在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半张符纸,在风里慢慢燃尽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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