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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仪式完毕,周澜并不与周家旁支上的人多打交道,自小便这样,周家血脉旺盛的那些枝枝叶叶们并不把他这边角小树杈放在眼里,所以他从不主动往上贴。
他带着杜云峰庶自离去。
踩着湿漉漉的板条石台阶,杜云峰跟在周澜身后上了山,他手撑一把黑伞,伞向周澜倾斜着,保证一滴雨水都不会落到对方身上。
云海和哑巴叔各撑一把伞走在身后不远处,一路上大家无言无语。
大姨太和三姨太腿脚不好,年纪又大了,便等在山下的茶馆里。
很快到达了半山腰的周家墓地。
墓园不大,葬着周家数代人,坟茔上并无荒草,周围也扫得干干净净。
“小叔,你辛苦了。”周澜回身和哑巴叔说。哑巴叔打了简单的手势回应他,眼里满是哀伤。
哑巴叔和周悍世什么关系,周澜自小在下人们私下的蜚短流长里听出了眉目,他不问,但他觉得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当他看着这利利索索的墓地,还有周悍世墓碑前干净的杯碟,是个总有人祭拜的样子,他觉得哑巴叔对周悍世没那么简单。
摆好供品,点好香,周澜跪在这个从未谋面的爹的墓碑前,跪得笔直,他手中执香:“父亲,儿子来看您了。”然后他轻轻咬了咬嘴唇,继续说:“周家香火缘淡,但不是没有,慕安没见过您,受周家的福禄才能长大成人,这辈子都是周家的人,父亲您在天有灵,保佑周家老小平平安安。”说完他插好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站起,抖了抖长袍前襟,接过杜云峰手里的伞,对方身子被雨微微打湿了,周澜掸了掸他身上的水雾:“云峰,你给……父亲磕个头吧”他声音很轻,似乎说了“我”,又似乎没说,几乎听不见。
杜云峰认为,周澜是在周悍世面前承认二人的关系,周澜心里有他。
依言,杜云峰也磕了三个头,头磕的特别响,认真的上了香,这是行的周家儿子的礼。
哑巴叔打手势说要在周悍世墓前呆一会,让其他人先走。
周澜拍拍他的肩膀,不多说什么。
杜管家的墓也在周家墓园,当年人都烧透了,春天热起来,没法往沧州老家运,便在主子家里占了块墓地,对于一个管家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毛毛小雨越来越小,等走到杜管家的墓前,一丝雨都不飘了。
杜家两兄弟拿着工具象征性的往坟上培土,周澜站在坟前,提着伞,随手拔了一颗新出的小野草,漫不经心的扔掉。
然后他走到离坟不远的树下,点燃一支烟,自顾自的抽,杜管家是下人,拔棵草已经尽到礼节了。
杜家兄弟跪在墓碑前,一高一矮,杜云峰个高挺拔,杜云海结实健康,从后背看,虽然都很年轻,但完全是两种身量。
呼出一口烟,周澜单手拄着雨伞,像拄着一只拐杖,另一只手的食指轻掸香烟,烟灰无声落地,他眯眼盯着二人的背影,心里并不安静:“同母异父,除了眼睛长得像外,其他都不像,杜云海的身量像周管家,结结实实个子不高,至于大个子的云峰”
周澜猛的吸了口烟,吐出的烟气还未等缭绕开,就又被他吸了大部分回去,他低头踩灭烟头,心中暗想:“云峰长得大概像年轻时的周悍世吧!”
连哑巴叔看杜云峰的眼神都不对呢,哑巴叔也是心里有数的吧?
烟头碾到泥土里,周澜的思绪闪回到他十四岁时。
那年,他偶然听到的杜管家和二姨太的对话。
那个知了躁动的夏日,二姨太的房房门紧锁,里面是呓语呢喃,二姨太的声音是娇嗔的,杜管家的声音带着迫不及待,断断续续的对话,十四岁的周澜听得不清不楚,但他很快在脑子里连了明白
周悍世当年死在了女人身上,他挥金如土,养过不少小子,包养的女人却是只有一个,女人姓柳,花魁出身,一双眼睛非常漂亮,据说当时在天津卫颇有名气,坊间传闻,周悍世砸了那么多钱给她,是因为她有一个孪生的弟弟,面容相似,姐弟都是一对美人,周悍世就是好上了双宿双飞这一口。
酒色掏空了身体,周悍世猝死,看似断了香火,其实在那女人身上种下了种。
几个月后,女人大着肚子来到周家,当时周老太太还在世,死命要保住周家的大户脸面,恨不得唤佣人一盆水把脏女人泼出去。
杜管家见她貌美,心里又暗暗算计她肚里的孩子,就私吞了周家打发柳姓女人的钱,把她领到沧州乡下,几个月后,孩子出生,便是杜云峰。
母性使然,养活儿子成了最大的人生奔头,总不能带着孩子重操旧业,柳姓女人无奈委身于杜管家,只盼望能把儿子养大成人。
杜管家并不让娘俩去天津,他平时也不在,一年半载回来一次,放着姿色好的女人肯定会用,一来二去便有了杜云海。
杜管家和二姨太一直有私情,本拟着杜云峰越来越大,长得越来越像周悍世,认祖归宗,这周家大院的财产就认祖归宗了。
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二姨太和杜管家做着美梦。
“以后这大院子和关外的大矿可就是咱们的了”二姨太压着声音,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喘息。
杜管家气喘吁吁:“那小子打小儿孝顺我,等把他扶正,我就让他以周家少爷的名义,把三房和那个小野种都轰出去,我早就看他们碍眼。”
屋里莺莺燕燕叫得春意盎然,窗根儿地下的周澜听得浑身发冷。
周家是他安身立命唯一的避风港,要是这个港都失去了,他要饭都打不赢街头的小乞丐。
洋学校的同学生活在天堂,他生活在泥土里,本想着靠自己的努力,也往上爬一爬,可还没等爬,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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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陷了,眼看要落入十八层地狱。
几天后,周家烧了一场大火。
那火真是大,烤得人脸疼,他望着熊熊的烈火,确定救无可救,便开始大声呼喊救命,外出回来的杜云峰往火海里冲。
让杜云峰跟着一起死,斩草除根一劳永逸这种想法他不是没有,但是真事到临头,他几乎是本能的死死抱住对方,愣是把自己的手掐青了。他当时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小云峰不该跟着陪葬,小云峰好,小云峰不能死。
周澜要把这个秘密永远放在心底,杜云峰永远姓杜好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有什么打紧,以后对他好不就行了?再说,周澜寻思着,杜云峰至少知道自己亲娘是谁,而自己才是真不知道亲爹娘姓甚名谁,家在何方。
所以,他暗下决心,要做对方的依靠我永远陪着你就好了。
“慕安,”杜云峰温暖的大手覆上周澜的肩膀,周澜一激灵回过头,愣了一下,只是一瞬间,他便回过神,拿出香烟递给对方:“给。”
杜云峰接了,就着周澜手里的火,二人一根火苗上吸燃了烟。
云海依旧不吸烟,一双漂亮的眼睛红通通,显然刚才哭过。
周澜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微微低头逗他:“云海,都快十八的爷们了,还哭鼻子啊?”
云海心思单纯,一逗就很不好意思,说慕安哥哥我爸爸死的太惨,一想起来就难受。
周澜一只胳膊搂紧他,非常自然的说了许多安慰的话,两个人走在前边,一路下山。
杜云峰去唤哑巴叔,就落在了后边,等他下了山,看见周澜正扶着三姨太上黄包车。
上车的地方是个转弯,三姨太刚刚坐好,忽然一辆黑色的汽车从转弯出现,瞬间就到了近前,路很窄,汽车几乎擦着黄包车险伶伶的驶了过去。
杜云峰几个快步冲下山去:“干娘,没事吧?”
三姨太眼睛不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刮没碰,周身无碍。
周澜心里恼火,喊了一声停车。
车在不远处停下,先蹦下来一个黑西装小分头的中年人,大虾米似的躬身开车门。
一只穿着木屐白袜的脚伸出车门,紧接着是另一只脚缓缓落地,一个宽衣博带的中年人表情淡淡然的下了车。
周澜快步冲了上去,及至跟前,他依旧恼火:“怎么开车的,你惊吓到我母亲了。”
司机从另一边跳下车,完全是日本浪人的打扮,吼了一句日本话,非常狂妄,掏出枪指着周澜,那个大虾米一样的黑西装是个翻译,狗仗人势跑到周澜面前挺直了腰:“找死啊,敢得罪日本太君,你有几个脑袋?”
周澜的手在后腰已经摸到了枪,手被杜云峰轻轻按住,杜云峰不卑不吭:“这是中国的地方,作的欢死得快,你这条狗!”
然后他拍拍周澜的手:“算了,干娘和小叔在后面。”
这时宽衣博带的日本人摘下圆形的墨晶眼镜,一张脸完全显露出来。
面如冠玉的,没有凶神恶煞,只是神情淡然,和清明阴郁的天空一般,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
他语调礼貌,讲出了生硬的中文:“孝顺父母是很好的美德。”说罢他微一扬手。
浪人司机放下了枪。
“冒犯了!”他似有似无的颔首,然后不再理会什么,自顾自的朝山上走去。
大虾米不忘回头恐吓了一句:“算你们命大,在大佐面前能捡条命的不多,快滚吧。”然后狗撵主人似的往山上追去。
上了黄包车,周澜闷闷不乐,杜云峰拍拍他的肩膀。
杜云峰觉得刚才那个日本人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为什么,他扭过头去看,偏巧看见那个大佐也在回头张望,对视了一秒,杜云峰听到三姨的黄包车在前边唤道:“小龙、云峰不要招惹日本人,千万别招惹日本人。”
三姨太十分不安心的嘱咐,杜云峰回视线,朝前边喊:“知道了,干娘”
“小龙,你也听话。”三姨太继续说。
周澜低着头,闷声回道:“娘,我知道”
三辆黄包车在砂石盘山路上沿坡而下,一转弯不见了。
今信雅晴站在山石台阶上,侧身向身后的日本司机吩咐了几句,对方嗨的一声低头领命,跑回去发动了汽车,缓缓转弯也不见了。
木屐蹋在硬石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他每年清明都要上一次山。
大虾米跟在他身后,不敢超过,不敢打扰,连脚步都不敢出声,踮着脚尖着往上跟,他刚才听见今信大佐吩咐侍从武官山下照男跟踪那一路中国人,又刻意交代不许惊动对方,也不知是何用意。
作为一名日语翻译,日本人给他体面,给他厚禄,让他中国人的人上人,代价是他在日本人那活成人前狗。
他在今信大佐面前就是一条狗,还不是条狼狗,充其量是只哈巴狗,对方是既不凶悍也不野蛮的狗主人,永远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作为天津驻屯军参谋部的参谋长,今信狡猾,充满智慧。
跟在今信身旁太久,李翻译官知道,嚣张跋扈的日本人像狼群,目标是将一切猎物最终撕碎了活啃了。可今信大佐不一样,他沉默寡言,看起来像一只温柔的动物,比如蛇,柔软安静,能将巨大的猎物无声无息的吞下去,不吐一点骨头渣子。
对方越是沉默,李翻译越是胆战心惊。
岔路很多,今信熟稔的转弯,来到一处小小的墓园,他抬抬手,示意李翻译不要跟着,然后他拿过李翻译手中的小包裹,径自走了进去。
这么神圣的地方,一条狗是不配进的。
墓园里绿草如茵,鲜花缭绕间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碑前有小小的佛龛,他打开包裹,拿出香烛点燃插好。然后他默默的围着坟慢慢走,边走边拔出小小的野花野草,拔得那样轻柔,像抚弄情人般,时不时的用手去拢土,一圈走下来,他手里多了一支小小的花环。
将花环放在墓碑前,他的讲出生硬的中文,语气是万分温柔:“梅子,我来看你了,我很想念你。”
他的手指顺着墓碑的字迹划过,划过情人的脸庞一般爱惜,青石墓碑上红色的汉字并不端正,那是他当年的字迹“先室肖梅芳夫人之墓”落款是民国四年,夫今信雅晴。
黄包车穿街过路,周澜沉默寡言,他这几年都在关外,猛然回到天津城,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高楼多了,日本人多了,街上的乞丐也多了,这天津城的日本人并不比满洲国少。
杜云峰也注意到了这种变化,在他眼里,那些日本浪人一个个游手好闲专门寻衅滋事,天津的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
可人是改变不了世道的,匹夫之勇挡不住洋人的大炮刺刀,他和周澜也只能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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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三姨娘说的,不要招惹日本人。
回了周家大院,二人就开始合计生意的事情,往程家大院挂了电话,将当初生意的门路又仔仔细细的捋清一遍之后,二人决定动手联系。
以前与程家做鸦片生意的是英国怡和洋行天津分行经理陆白羽。
陆家从爷爷辈开始就是买办出身,大清末年,国之将亡也没能挡住陆家发财致富,给英法德三国的商人充当中国的代理人,陆家暴发,在天津卫富甲一方。
到了陆白羽这一代,英国人为了减少买办佣金,已经减少了他的实际权力,不过陆白羽是有商业头脑的,他不靠洋人一样将自己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洋纱、油漆、钢铁建材,甚至是药品,没有他不买卖的,当然最来钱的不是这些,最一本万利的还是鸦片和军火。
第27章新“朋友”们
第二十七章陆家兄弟
英租界,陆公馆
周澜和杜云峰下了汽车,他们刚刚买进了一辆黑色福特轿车,临时雇了个司机。他们要做生意,场面上的活还是要做足的。
二人都是笔挺的西装,周澜的头发一丝不乱的背向脑后,杜云峰则是短茬的毛发,既不能背也不能分,硬朗朗的一个人。
“劳烦通报一声,我们从奉天来,程家。”
隔着黑色铸铁的洋式栅栏门,杜云峰和通报的下人说。周澜站在门口正望着里面的花园洋房,房子是三层白色小楼,英式建筑,外跨阳台处有人像浮雕,楼前的雨达宽敞,白色的花纹柱子看起来像宫廷,绿草如茵,几个工人埋头修剪草坪,草香味一阵阵传来。
“云峰,我们也买一栋吧。”周家大院旧了,周澜也很不喜欢那房子,他从小就想住洋房。
杜云峰刚和家丁说过话,回过身,爽朗一笑:“好啊,买两栋,干娘他们一栋,我们一栋,这样方便。”
他说的有道理,回家还没几天,周澜晚上总往杜云峰屋里跑,早晚会被发现,二人都是孝子,没胆子和三姨娘交代。
周澜点点头:“需要一大笔钱!”
听说是程家来人,陆白羽既吃惊又热情,程家是他在关外的大户,价高量大,大半年突然没了声息,电话打过去直接被挂掉,派人去联络也叫不开门,还差点吃枪子,他正头疼鸦片财路不通的时候,程家来人了。
周杜二人在下人的引领下,进了陆公馆的客厅。
客厅中间站着衬衫马甲打扮的年轻人,这个人皮肤白皙,身材欣长,单手插兜,正热情以待。
“你好,你一定是陆经理吧?”周澜斯文的伸出手,并不再向前迈步,陆白羽只能绕过茶几,上前一步握住周澜的手:“正是正是,请问您是程家的……公子?我听闻程家公子不插手生意上的事呀?”
周澜回握对方的手,掌心带力:“陆经理误会了,我姓周,从程家来,但不是程家的人。”说完他松手,侧身:“这是我兄弟杜云峰,云峰,见过陆经理。”
杜云峰微微欠身,伸出一只手,他抬眼看对方,嘴角一笑,他心里觉得对方虽是个男人,但可以用美艳这个词来形容,那眉间一点朱砂痣十分俏皮。
陆白羽摸不到头脑,不过还是请对方落座。
周澜并不寒暄,做生意这事还是看利润,说得再花哨好听都是虚套,便直接将原来程陆两家的生意往来始末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陆白羽的热情还挂在脸上,但是人往绵软的沙发靠背里靠,周澜说的没假,时间、价格、货物质量每笔都能对的上,不过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程家消失的离奇,而对方来路不明,但条条道道竟然摸得清清楚楚。
“周先生,”陆白羽双手抱胸,两条长腿交叉叠放,脚上蹬着最新款的三接头皮鞋,摩登又时尚,他眼角余光里撇到杜云峰正在饶有兴趣的看他的腿和皮鞋,他得意的一笑,情不自禁的翘了一下脚:“这做生意是做熟客才安全,你不介意我问个问题吧?”
周澜全神贯注的盯着他,并不在意对方的那股子得意劲,只是斯文一笑:“陆经理要问什么,担心什么,我很清楚,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周澜并不想对方看出来自己很着急打通这条来财的路,所以他说得慢条斯理:“程家和我对赌了一场,赌输了,我们兄弟二人赢了他的家业,也就是说程家当初有实力做的事情,我们也有实力做。当然,程家家大业大,也不只这条来财的路,我们是觉得陆经理这边搞到的印度货确实货色好,才冒昧来访,至于成与不成,都无大碍,陆经理若觉得做生不保险,那我们兄弟二人就没必要再叨扰了。”说完,他作势要站起,杜云峰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慕安,不急,你总要给陆经理一些考虑时间。”说完他望着陆白羽,一双眼睛笑得亮亮的,杜云峰的眼睛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陆白羽往沙发里靠了靠,扭出来了点犹豫的意思,他飞快的思量了一番,程家生意断了后,陆家的生意简直断了半壁江山,而他最近花巨大,真是需要恢复生意规模啊!
正犹豫着,忽然一只皮鞋从天而降,落在三人之间的茶几上,陆白羽吓得哎呦的一声,条件反射的蹦起来。
杜云峰下意识的拦了周澜,他警惕的看四周。
“你撒什么疯!”陆白羽扯着脖子朝楼上喊,楼上没回音,楼梯处响起咕隆咕隆跑声音,一个小伙子穿着西裤赤着上身跑下楼,一只脚穿着皮鞋,另一只脚光着,跑到茶几旁,旁若无人的拾起皮鞋,坐在茶几上自顾自的穿。
“我说你呢!”陆白羽用手指搡男青年的头,男青年的头发微长,这么被他一搡,露出了白皙的脸庞,一张和陆白羽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连红痣都在同样的位置。
男青年忽然握住对方的手腕:“别他妈碰我,我连你一起打。”说完果然继续伸手去抓对方的领子。
三言两语,迅雷不及掩耳,两个人就打成了一团,陆白羽不是男青年的对手,很快被对方骑在身下,杜云峰看事情不好,上去就将男青年掳了下来,没废多少力气就将人双手反扣按在了地毯上。
周澜将陆白羽拉了起来。
陆白羽头发乱了,衣服扣子也扯掉了好几颗,嘴丫子带血,接过周澜递过来的手帕狼狈的擦着,同时回头跟杜云峰说:“别伤他。”
喊来下人,将年轻人连扭带拖的弄了出去。
陆白羽捋了捋头发,没了刚才的光鲜劲,连声说:“家丑啊家丑,让二位见笑了,我弟弟,陆白尘。”说完他朝院子里看了一句:“看好二爷,今晚别让他跑出去。”
周澜理解的点点头:“既然陆经理家里有事,我们就先告辞了,生意的事我们改日再谈。”说完毫不犹豫的站起要走。
陆白




乱世行 分卷阅读74
羽起身抬手制止,手里还握着周澜的手帕:“诶,周先生,坐坐,我们可以好好再谈谈。”
周澜一笑,稳如泰山的坐了回来。
接下来的谈判很顺利,尤其是周澜愿意在原利润的基础上又加半成,陆白羽当场就答应了,然后怕对方二人反悔似的,试探着要求三成的定金。
周澜没犹豫,朝杜云峰伸手,接过支票本,拧开钢笔,刷刷签字,手腕一抖,扯掉递给陆白羽:“陆经理,四成”
陆白羽接过支票定睛欣赏,欣赏的不是对方秀气笔迹,而是那心仪的金城银行二十万,手指一弹支票:“周先生爽快”,然后将支票折好放进差点扯烂的马甲口袋,临了还拍了拍,他眉目清秀的一扬头:“还没看样货,就出了这么多款,周先生还真是信得过我呐,就不怕我心黑呀”
周澜伸手按住杜云峰的膝盖,身体前倾,离陆白羽更近了些:“陆经理以为程家在关外势力如何?”
陆白羽从茶几上拿起鎏金的烟盒,打开递给周澜和杜云峰,实话实说:“在奉天省,算数一数二的大户了”
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周澜衔住,顺手拾起打火机,滑轮一转擦燃,先递到陆白羽面前:“不也一家子都被我们送走了嘛!”
话是斯文的玩笑,但在陆白羽脑袋里还是炸开了无数联想,他的烟稍微抖了一下,然后笑笑将烟吸燃能做鸦片生意的,特别是敢做大笔鸦片生意的,都不是什么身家干净的主,他想探探对方的底。对方看着文明,但刚才几句话背后肯定不是文明的东西,送走,怎么送?怎么走?他弟弟陆白尘已经算打架里的能手,刚才几下就被人按地上不能动了,所以对方的来头,问了,对方未必会答,拐带着连生意都做不成就不值了。
所以吞云吐雾过后,他展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想想落袋为安的二十万,亏是亏不上的,货一到,拿到余款,对方自己负责运输,万事大吉。
礼节性的寒暄之后,周杜二人起身告别。
周澜对这花园小楼很感兴趣,就在陆白羽的介绍下四处转转。
杜云峰落在后面,驻步望着周澜,叼着一支烟,刚准备打火,旁边窗户里忽然有人说话:“你叫什么?”
杜云峰一扭头,看到刚才那个小疯子,站在一楼的房间里,上身穿了件单衣,冷冰冰的神情,和笑眯眯的陆白羽截然不同的感觉,像同一个人神分裂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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