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问我名字,你看上我啦?”杜云峰忍不住嘴贱,停在窗边,调戏小姑娘似的,没正经的搭了一句。
陆白尘走近一步,脸贴上栏杆,冷冰冰继续问:“你叫什么?”
杜云峰低头,继续点上烟,瞟了一眼那屋里:“被锁里边了?”
陆白尘双手握住栏杆,从监狱里往外望一般,声音低低的:“等我出去,搞不死你。”
杜云峰突然伸手摸了一把小白脸,然后飞快撤手,耸耸肩,转头就走,丢下一句:“小疯子,可惜了,脾气忒大,白瞎了好摸样。”
汽车驶出陆公馆,周澜吩咐司机就在英租界和法租界随便溜溜,出师得利,他心情不错,要继续看看各式各样的小洋楼。
“印度那边的货,要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我们事情不多,正好可以把住的地方弄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周澜望着窗外,街道不宽,两边的小洋房,有的带花园,有的不带花园,万国建筑风格,各有各的特色。
杜云峰无所谓,只要周澜喜欢就行。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劝业场,杜云峰拉着周澜去买了一双三接头的皮鞋,低头帮对方系好鞋带,一拍巴掌:“好看”
“你看那个姓陆的穿这个了吧?”周澜在穿衣镜前跺跺脚,确实摩登时髦,店员也在一旁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杜云峰掏出钱夹付款,点出钞票,递出去:“不用找了。”然后看着镜中的周澜:“果然,你穿比他穿好看。”
“那陆家的两兄弟还真是奇怪。”周澜继续说。
杜云峰一笑,拉着周澜往商场外走:“我看他俩都像兔崽子,不是一个骚情法而已。”
周澜斜睨了他一眼,心想我忙着谈生意,你还真有心思想别的,眨了眨眼问道:“所以摸人家脸?”
杜云峰觉得闻到了醋味,他心里美极了,可表面上还强装平静:“我就拿话撩了下他,他就想搞死我。”
周澜站住脚步,没说话,脸色平静,扭头就走。
杜云峰捉住他手腕,往回扯:“上哪去?”
周澜一扬手就挣脱了,往旁边的岔路上一拐,自顾自的走。杜云峰一边笑一边追,问对方去哪,周澜不理会他,一直往前走,杜云峰几步上去,把人拉住,周澜不耐烦的扔出一句:“滚。”
再继续闹下去,恐怕周澜是真要翻脸,杜云峰把人推到墙边,两手一挡,微微低头:“小慕安,吃我的醋啦?”
周澜抬头:“你爱和谁搞和谁搞去,我也乐得自由。”
“搞什么搞!”杜云峰忽然用身体撞了下对方,他低头,声音不大:“以前总是我吃你的醋,跟你道歉了多少次了,你就吃一次还给我呗。”
周澜也意识到杜云峰那一脸坏笑是故意的,自己是中了圈套,没忍住就笑出来了:“有意思么?”同时伸手戳了对方痒痒肉,杜云峰痒的弯腰,也就势将对方搂住了。
周澜任他搂着,手臂磨蹭他的后背:“其实你今天和那个疯子说什么我都听见了,本来没想问。我都想好了,你要是真的乱来,我也不说你什么,我们各玩各的就扯平了,我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杜云峰听了这话,心里一紧,周澜是个心里能装事的人,这事完全干得出。
他捧起周澜的脸,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小慕安,你心里怎么那么多事,累不累?”说罢,杜云峰长吻了对方,再仰起头来,他磨蹭着对方的头发,眼神温柔:“我只想要你一个,从来都是。”
岔路很僻静,刚才没人,这会儿有四五个穿布褂子的街头小痞子拐了进来,杜云峰晓得自己姿态暧昧,于是放开周澜:“我们走吧”
周澜跟在杜云峰身后,往巷子口走。
巷子口的几个小痞子见里面出来的人西装革履,断定是有钱人,便互相使了个眼色,并排往岔路里走,是个把路堵死的架势。
杜云峰大踏步的走在前面,打这帮人进来,他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对方的眼风看得清清楚楚,他边走边单手插兜,状似无意的掀起了西装一角,乌黑的勃朗宁枪把一闪。
本来临近的一群人,忽然就散开了,变成夹道欢迎一般,立正站齐,静默的看着二人大大方方的过去,转出路口。
回到繁华的大街上,杜云峰回头向周澜笑:“到祖师爷头上动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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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杜云峰打发了司机,对着周澜打了个响指:“玩一会儿去?”
“去哪?”
杜云峰扬扬头,下巴示意前方,不远处是法租界工部局开设的球房。以前他们离开天津时,一个是学生,一个是下人,都没什么钱,不会来这种地方,现在他们有钱了,没有进不了的门,没有玩不起的地方。
“还真是很久没玩桌球了。”周澜感叹。
杜云峰偷偷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凑到对方脑袋边:“旁边是巴黎饭店,我们先打上边的球,再打下边的球?”
“家里还住不下你了?”周澜勉强正色回复道。
杜云峰走的没正形,边走边往对方身上蹭,一路把人从路中间挤到路边,直到周澜忍不住说了句:“好好走路。”
杜云峰嬉皮笑脸,依旧往上蹭,在对方耳根子边低语:“家里不方便,不忍心每次都捂着你嘴嘛!”
法国球房平时外国人多,去的中国人非富即贵,消遣的玩意多是西洋人喜欢的保龄球、击剑、桌球,每天晚场高朋满座,今天二人来的时候下午,所以人并不多。
击剑这东西周澜在教会学校时学过一点,不算熟练,但教杜云峰是没问题的。
穿戴好护具,带上护面,二人手持细细的西洋剑对持上场。
杜云峰伸手灵活,比划东西有模有样,很快就学了个七七八八,刺剑,倒退,进攻,耍诈……二人玩的时候谁也不让着谁,拼了个酣畅淋漓。
毕竟是新手,杜云峰最终还是在周澜的一连串有计划的攻击下败下阵来,一个不稳倒在地上。周澜摘掉面具,居高临下,用长长的剑尖触他的面具,“服不服?”声音里带了喘。
杜云峰半躺在地板上,手肘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掀开护面,汗水涔涔的笑。
剑尖挑起对方的下巴,周澜垂着长长的睫毛,调戏似的说:“再摸别人就画花你脸。”
“好啊,你舍得吗?”杜云峰仰着头,一滴汗水从下颌凝出,随着喉结的滑动,令人怦然心动的滴落。周澜的目光随着那滴汗水落在对方的脖颈处,心中涌起柔软,眼神抚过对方修长的身体,所到之处剑尖跟随移动,直到对方小腹,轻轻戳了一下对方:“真有点舍不得。”剑尖继续下移,在双腿间又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那就画你下面!”
杜云峰灿然一笑,一蜷腿,挺身站起,周澜抽剑往后躲,等杜云峰站直了,他的剑也到了身后。
杜云峰扫视一圈,四下无人,他搭上对方肩膀,飞快的啄了一下嘴:“宝贝儿,别总跟它舞刀弄剑的,我现在可是嫩得毛还没长全呢”
“何止嫩,还痒吧?”周澜得意地眨眨眼睛。
一说真的又有点痒了,杜云峰贼似的拉着对方的手往那里按,周澜笑着挣脱他,自顾自的往更衣室走去:“换衣服,我们去玩会儿桌球。”
杜云峰因为那处被剃过毛发,正是往外长的时候,被汗水一浸,活络着痒劲,他可不想一会进了球室抓耳挠腮的,便急匆匆跑去洗澡。
周澜出汗少,直接换好衬衫,拎着西装,朝里面哗哗的流水声喊了一句去球室等你,里面应了一声。
桌球室有单间,有大厅,因为人少,大厅里也没几个人,洋人服务生带着白手套将球摆好,周澜从对面俯身,一杆拉出,脆响开球。
在杜云峰出来前,他大概可以自己和自己较劲一盘。
大厅并没开大灯,只是每桌上面四盏铁罩灯,排成一字型,暖黄色的灯光像伞,洒落在绿绒案板上,周澜穿着西裤衬衫,研究着桌上的阵势,他这一球开得好,不偏不倚,不论先打花球还是实球,都不算占便宜,他放下球杆,将袖口又往上卷了卷。
隔着两桌外,是两个年轻的洋人,其中一个是连毛胡子,正往这边看,周澜与他目光相遇,双方礼节性的点头致意。
以前在教会学校上学的时候,周澜有一些白皮肤的同学,他们和中国同学不一样,他们更直接单纯,而且多数对家长里短不感兴趣,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像中国人脑袋里能绕无数个弯,所以周澜倒真是和洋人交往起来障碍不大。
挽好衣袖,他随便选了花球,俯身瞄准三号球,他动作利索的出杆击打白球,一个折返之后,咕隆一声,猎物钻进中洞。
“很漂亮!”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周澜没注意到身后的黑暗里何时站了人,猛然转身,看到了一步之外站着两个穿西装的人,这两个他都认识,前几天在遇见的日本人。
今信雅晴带着他的随行武官山下照男面带笑意的望着周澜。
周澜将球杆紧握在手,神情漠然:“是你们。”
山下照男从今信身后跨前一步,向周澜弯腰鞠躬,叽里呱啦的讲了几句日语,腰弯了又弯,诚恳至极。
周澜一句没听懂,这个阵势也没看明白,他困惑而警惕的望向今信:“你们干什么?”
今信也微微颔首:“他是我的侍从,山下照男,他在为那天的事情道歉。”今信站在黑暗里,灯光照不到他的脸,只是隐约平静的表情,光影模糊的投射下,他下巴是尖的,睫毛低垂柔和了目光,看起来温和而有礼貌。那是一种看起来很舒服,让人生不出敌意的长相和表情,如果他不是日本人,周澜甚至会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
世道如此,周澜更多的是厌恶日本人这整体,而今信作为一个人类个体,即使是山上那一见,也没有什么讨厌的行为,倒是不那么令人讨厌。
山下照男依旧猫腰鞠躬,颇有不被宽恕就鞠死在这里的架势。
周澜莫名,不过场面看起来不像坏事,他一直觉得日本人和中国人一样,有好的有坏的,有丧尽天良的,也有人性未泯的,都正常。
他看了看更衣室的方向,再转过头,对今信说道:“我接受道歉,都过去了。”说完转身自顾自的去研究桌球。
今信低声和山下照男说了几句日语,对方嗨了一声,躬身倒退着向后,一直退到黑暗中的休息区。
今信解开西装的扣子,讲着不算流利的中文:“年轻人,介不介意我陪你玩一局?”
周澜正瞄准实心球,目光扬起,看着走到桌边的今信,灯光照亮对方的脸,那是一张中年人和善而致的面孔,目光真诚,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射出毛茸茸的阴影,完全不具备攻击性。
周澜起身,抬手:“请便。”
今信笑笑,眼角眉梢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润,他将西装搭在一旁的衣架上,挽起袖口俯身拉杆,他手腕上带着一款好表,在灯光下亮闪闪,晶莹莹的,小臂带着中年人的圆润,隐隐盖住肌肉线条,昭示着年轻时轮廓的干完美。
一击即中,那球的角度相当刁钻,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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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刚才就是没把握的反复瞄准它,没想到对方技术了得,球没碰到任何阻碍,干净利索的进了边洞,桌下传来滚动的声音。
“好球。”周澜低声说,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再看今信时,对方已经起身退后,礼貌的抬手:“你请”
球来球往,一来二去,桌面上的球在减少,二人之间开始多了对话。
“我叫今信雅晴,还没请教你?”
“周澜。”
球少了一半,二人不但打好的自己的球,还利用一切机会为对方设置障碍,周澜球逢对手,拆招解招,暗叫痛快。
“你中文讲得不错,”周澜说,对方让他生出了一点好奇,不多,就一点,多了解对方总是好的,方便自己安全。
今信聚会神的研究着桌上的阵势,一俯身:“我妻子是中国人,”白球撞击到实心五号球,些许跑偏,一个折射之后,跑偏的角度被放大,他摇摇头。
这周澜哦了一声,也没打算再问,他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专心去对付自己的花球。
手握桥克在杆头上轻轻蹭着,今信站在周澜侧后方,盯着对方俯下的身体,那手尖到后背的线条舒展流畅,耳边鬓角略长衬托出侧脸俊秀的轮廓,一个美貌聪明的年轻人,今信的眼神瞬间流露出一点痴迷,随即被很好的控制回去。
“我呆在中国的时间比在日本还长。”他声音不大,一段自言自语的叙述:“孙文先生当年在日本创立社团,我就是跟随他来到中国,很多年前的事了。”
这么说来,对方年龄应该不小了,周澜抽出一根烟点上,拿着烟盒朝今信晃晃,对方摇头,周澜便自己点好,随手把烟盒扔在桌沿儿上,吸了一口烟:“你看着很年轻,不像那个年纪的人。”
今信笑笑:“按中国老话讲,我早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轮到他打球,他状似无意的随便问道:“年轻人,你多大?”
“二十”
“正好,正是好年纪!”今信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第28章天津往事
“慕安”杜云峰喊了一声,他肩膀上搭着西装,领带的一角从西装口袋里露出来,正从更衣室出来,领口两颗扣子没系,微微咧着,带着点痞气。
他喊了周澜的名字,却没看周澜,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今信,眼角余光也没放过黑暗里的山下照男,对方没有武器,这是他第一反应。
今信微一颔首:“我认得你。”
杜云峰已经走到了他对面,个子比对方稍高一些,站得近了生出些恐吓的意味:“我也认得你。”
山下照男在黑暗中站起,今信手指微动,他又紧绷地坐了回去。
“我是来和周先生道歉的。”今信的态度不卑不吭,始终有风度,那股子淡定劲,仿佛毕生都不曾失礼过。
杜云峰才不听他说什么,扭头看看周澜:“没事吧?”
周澜绕过球桌,站到周澜身边:“云峰,我很好,今信先生是个中国通,真的是来道歉的。”
把周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确定是全须全尾的好人一个,杜云峰的弦松了一些,他看也不看今信,几步到衣架旁,摘下周澜的西装,朝门口一撇头:“慕安,我们走。”
“好”周澜答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礼貌性的点头:“再见。”
今信微笑点头。
把西装披在周澜身上,杜云峰顺势半搂着对方肩膀,出了门。
今信盯着周澜的背影,直到转弯不见,他恰到好处的笑容渐渐淡去,化成了十足的留恋。
山下照男已经站在长官的侧后,军人般严肃,随时听候命令:“大佐,要不要我除掉杜云峰?”
“不用”今信摇摇头,他拾起球杆:“那小子对他挺好的,留着,有用”。
桌上是一盘未完的局,只剩黑球和白球孤零零的在暗绿的桌面上对望,今信的球技是顶尖的,他刚才故意磨蹭着不肯打完这局球是药引子,他需要的是时间,一点点给对方灌迷魂汤药。
一声脆响之后,黑球进洞,比赛才真正结束,带着一点美中不足,白球也跟了进去。
咕隆隆的声响里,所有的球在球桌下汇聚到一起。
“所有该归位的迟早都会归位。”今信放下球杆,任山下恭敬的帮他套上西装:“山下君,你说是不是?”
山下端正的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大佐,他和您年轻时候的照片很像,连个子都一边高。”
“不”今信摇摇头,继续说:“他更像他妈妈,梅子在天有灵,让我又遇到抱走儿子的那个女人,她老了,但我不会忘记他的样子,是我的而妻子保佑我们父子相遇。”说完走到桌边拾起周澜留下的半包哈德门,他仔细的揣在衣兜里,他想这是儿子第一次留给他东西,以后会有更多,直到整个人都留下。
无巧不成书,今信二十年来一直苦苦寻觅失散的儿子,那日第一眼见到周澜,他的心里当场咕咚了一声,因为这个年轻人太“面熟”了,让他觉得隔着时空照了镜子,镜子里是年轻的自己,而且周澜温和而又清澈的眼神非常像梅芳,让他第一次见面就心有灵犀地被抓住了。
山下照男跟踪了数日,把周家的信息搜集汇总到今信雅晴那里,三姨太的样子,周澜的年纪,都太对得上了。
出了法国球房,天色擦黑,杜云峰面色不悦,一言不发的带着周澜往巴黎饭店去,沿途人来人往,手臂拥着对方,看起来像裹挟。
“打个球而已,吃醋?”周澜笑着问。杜云峰斜了他一眼:“和日本人那不叫吃醋,那叫民族仇恨。”
周澜不当真,吃醋也好,不吃醋也罢,杜云峰确实是有点霸道的,只不过他只和手下的弟兄霸道,在周澜面前不过分放肆。以前他对唐骏荃就有敌意,即使对方帮过他。周澜心情不错,今天过得顺顺利利,生意谈成了,酣畅淋漓的消遣了击剑和桌球,他想云峰就是这驴脾气,由着他吧。
出了法国球房,天色擦黑,杜云峰面色不悦,一言不发的带着周澜往巴黎饭店去,沿途人来人往,手臂拥着对方,看起来像裹挟。
“打个球而已,吃醋?”周澜笑着问。杜云峰斜了他一眼:“和日本人那不叫吃醋,那叫民族仇恨。”
周澜不当真,吃醋也好,不吃醋也罢,杜云峰确实是有点霸道的,只不过他只和手下的弟兄霸道,在周澜面前倒不会经常这样。以前他对唐骏荃就有敌意,对方帮过他呢。
周澜心情不错,今天过得顺顺利利,生意谈成了,酣畅淋漓的消遣了击剑和桌球,他想云峰就是这驴脾气,由着他吧。
深更半夜,二人潜回周家大院,蹑手蹑脚进房关门。淑梅披着外套在转角处沉默,她一直睡不安稳,这些天她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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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周澜和杜云峰在一起,直到亲眼瞅见两人脚前脚后进了一个门槛,灯熄无声,她终于凿凿不疑。周家人的老毛病,她有所耳闻,可她有那么点侥幸的希望,周澜不是周家的血脉,未必会如此,但事到如今,想不认都不行了,作为一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她翻不了天起不了浪。
天亮前周澜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房间,淑梅紧靠床里睡着,只占了一小条地方,床外侧的大片空余,足够一个人打着滚的睡。他盯着床呆了一会,然后坐下,商量着说:“淑梅,我躺你旁边,我很累了,想睡觉。”
淑梅缓缓扭过身去,面朝里,单手托住脸,一颗大泪珠子无声滴到枕头上,瞬间吸进布里无影无踪。周澜见她并不粘人,心中如释重负,穿着睡衣躺下,拉上自己的外套盖好,侧脸朝外,是个背靠背的姿势,他和杜云峰折腾得太尽兴,累的睁不开眼,又怕天亮两人同一个房间出来被人怀疑,所以他得回自己房间。
对身后的人,他有一丝愧疚,不为别的,就单为这姑娘对他娘好,而自己啥也不能给她,看着对方不喊冤的过着小寡妇的日子,如果没有杜云峰,周澜到可以把她当小房了,让她把娘一直祀奉到老,她心里愿意,他身体也快活,通房丫头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可是他有云峰,戒指套牢在手上。
不一会儿,周澜翻身,轻轻拍了拍淑梅的肩膀,闭着眼:“别哭”,他的手很规矩,拍完帮对方压好被子,他的脸半埋在对方的长发里,有点扎有点痒,心里生出了点嗦的厌烦,忍无可忍抬手归拢了对方的头发,复放下手:“只当做妹子,哥哥不亏你,不要哭,我将来一定给你个好出路。”
接下来等货的日子,周澜和杜云峰没闲着,天天出去,看洋楼,跑银行,将账面上的钱归拢好了,刨除生意周转需要的大笔款项和奉天大院那二三十口子的吃喝花,剩下的钱还真是不那么壮观了,这一年的挥霍,几乎挖平了程家的小金山。好在程家的库房里还有半屋子的鸦片膏子,李伯年在奉天也已经开始动手往各大烟馆行销,总算开始有了进项。
天津卫九国租界,杜云峰直接否了日租界,二人在八国租界里连转带打听,还真碰见了卖主,华商董事局的一名理事急着投胎似的要去广州安家,说是再也不回天津了,手里有套比利时租界的房子要出手,价格极划算的,周澜犹豫了一阵,比租界和其他租界不一样,虽说环境也不错,可是地方最小,九国租界里唯一没有本国驻兵的,总让人感觉不那么踏实。可是一时半会又没有其他房子出手,周澜恨这里不是关外,一直说这些小洋楼漂亮的勾人,杜云峰就说你现在怎么比我还野,周澜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打完嘴仗,二人一合计与其在周家大院继续做贼,不如马上搬出来,等有更合适房子再买一套好了。
决定了之后就很快了,那家人全家迁走,所以只带走了一些古董玉器值钱的小件,家里的家具和日常用具几乎没动,算是全送了。有了新“办公楼”,二人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回家了,心急火燎的搬过去,草草的雇了厨子和佣人。
附带的花园不大,小树草坪都有,映衬了二层红砖小洋楼,二人生同裘睡同穴的过起了快活日子。周家老宅里,除了淑梅知道内情,其他妇道人家觉得男人在外面做事就该这样,起早贪晚,做生意哪有不辛苦的呢,等周少爷赚了大钱回来,到时候可以买个更大的洋房大家都搬进去呢。
云海已经上了北洋大学,周末就总往小洋楼跑,他一直和两个哥哥亲,而且两个哥哥也都疼他,特别是有钱了之后,简直要什么给什么,不要的也给。钱从来都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塞,也不问问他一个学生怎么能花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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