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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可他根本睡不着,合不上眼。
他刻意的什么都不想,让自己奔着一个目标忙得底朝天,唯有这样,才能把思念抛在脑后。
可是今天不行了,今天过年啊,大年夜,他停下来,那思念就如影随形的追上来了。
不知道喝了多少,他站起身,脚步虚浮了一下。
他想,太好了,醉了。
怕把醉意惊走似的,他不敢耽搁,直奔楼上卧室,进门直奔大床,合衣躺倒闭上眼睛。
他迷迷糊糊,感觉身体时而轻时而重,仿佛在云里,仿佛在海里。
眼前朦胧的一幕幕闪过,有小时候的光景,有长大后的日子,还有刚刚吃饭时,哑叔和云海的笑。
云海笑起来眉眼弯弯,真好看,他想。
同样嬉笑的眉眼,映出另外一幅面孔,他看着他,深情的,专注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眼睛,那目光仿佛甘泉一样清冽,雪后的阳光一样明亮。
他看着他,宁静中带着微笑,仿佛世间只有彼此而无他。
“慕安”他叫他。
周澜躺在黑暗中不敢动,他怕一动,他就没了。
“慕安”他又呼唤他。
那双眼睛里慢慢凝出渴望,“慕安”,他第三次叫他,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周澜猛的坐直身体,从枕头底下抽出常备的勃朗宁,搓动上膛,双手抱着枪,将枪管塞进嘴里。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扣在扳机的手指在发抖,头发散乱下来遮住眼睛,睫毛和头发也在一并抖动。
许久之后,他慢慢平复了呼吸,胳膊撑着膝盖,他深深埋下头去,手指上还套着□□。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哑叔和云海在躺在这个楼里。
再等等,他想。
再等等,他对心里那个人说。
他披上衣服,拉开窗帘,除了团里守卫灯火,外边一片漆黑。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除夕夜里,是没有月亮的。
然而,他又想起,那年新年,他和杜云峰一起,他背着他,看烟火,绚烂至极。
想到这,他笑了,随即又暴躁起来。
不能再想,他对自己说。
披上大衣,他下了楼,到了客厅还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沙发上躺着的是杜云海。
他想把杜云海弄起来聊会天,又拉又拽之后就放弃了,杜云海只是吧唧了几下嘴,再无别的表示。
“酒量太差!”周澜咕哝了一句,顺手脱下大衣盖在杜云海身上,他百无聊赖的在诺大的客厅里散起步来,围着沙发走了几圈,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云海的鼾声,没有什么东西陪伴他。
出去走走,他想。
于是深更半夜的,他走进院子。
卫兵立正问好,还俏皮的加了一句过年好。
周澜点点头,心不在焉的说:“过年好!”
警卫班都回屋去了,门口站岗的士兵脸朝外荷枪实弹的护卫。
走在团部的院子里,天很冷,他身上也冷,不过却并不在意,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后院车库,小兵纷纷向他问好,他沉默的点头,并不多言。
李国胜从前院跑了过来,边跑边系腰带,他正推酒行令呢,小兵说团长转到后院去了,他就赶紧奔了出来。
喷着酒气,他跟上周澜:“团长过年好啊,您怎么转出来了?
“嗯”周澜置若罔闻的答应了一句,再不多言。
李国胜喝的不少,但是靠近周澜,他还是闻到了酒气,看来团长没少喝。
他摸不清周澜的想法,就问今晚饭菜是否可心,团长你要不要加件衣服什么的。
周澜似乎魂游天外,偶尔答应一声,又文不对题,只是漫无目的的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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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去。
李国胜福至心灵,忽然想到,团长是不是一个人太寂寞了?
于是他建议周澜到各个营里走走。
周澜起初有点动心,但是后来一想年节比较重要,他去哪个营不去哪个营,都有厚此薄彼的嫌疑,真要让他把七八个营都走一遍,他又懒得应酬那一众营长。
“还能开车吗?”他问。
“嗯?”李国胜愣了一下。
“喝了那么多,还开得稳吗?”周澜难得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能能……”李国胜赶紧答到,同时挥手叫来小兵,赶紧准备木炭箱子。
车子开出保安团,漫无目的独行。
周澜拒绝了警卫班的随行,他自己也没想好去哪里,想着附近转一小圈,也许路上颠簸一番就困了,今儿中午他就是这么睡着的。
李国胜平时胆小,喝了酒话倒多了起来。
他便碎碎叨叨的说着一些闲杂小事,说警卫班今儿个听说有大红包都很亢奋,准备彻夜不睡,给团长守岁。
透过后视镜,他见周澜笑了一下。
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周澜不敢兴趣,只是这种琐碎又亲近的语调他陌生,但是有感觉很舒服。
李国胜这是喝多了,否则他不敢这么随意。
周澜的心思跟着李国胜嘴里的“警卫班”恍惚着,在颠簸中神思飘渺,忽然间,他打断了李国胜的碎嘴。
“贺驷呢?”他问。
第61章服软
李国胜正说的起劲,猛的住嘴,心虚的看反光镜.
正对上周澜目光。
李国胜有点迟疑,不知道怎么说好。他不清楚团长和班长到底怎么回事,就好像不大清楚团长和杜副官之间是怎么的,突然就爆发了矛盾。
他有他的本分,团长想说的,他得听着,团长不想说的,他没资格追着问,他只有执行的份。
就像那天,把半死不活的贺驷抬走,他身为班副既不敢放了贺驷,也不敢把他下大牢。
就这么一天天的拖着,他想,时间长了,团长也许就忘了,就算不忘,至少不在气头上了,凡事还好商量。
团长忙得和如同日夜不停工的机器,根本想不起旁的人旁的事。
今儿就突然想起来,冷不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迟疑着怎么回答才好,周澜在镜子里望着他,疑惑的问“死了”
“没有没有,”李国胜赶紧说,“不至于的,团长您对手下人体恤有加,我们皮糙肉厚的打几下死不了。”
周澜不他这个马屁,垂下目光,仰头靠向后座:“躲哪去了?怕我崩了他,就这么大个胆儿?”
“那倒不是,”李国胜察言观色的说着,见周澜并没有怒气,应该不会再像那天似的怒气冲冲要吃了谁,贺驷这条命大概是丢不了了,他说道“在仁爱医院呢,本来也没大事,都是外伤,回去在警卫班躺了两天,贺班长一直不肯去医院,后来烧晕过去,我们就赶紧送医院去了,才知道班长断了两根肋条,特别寸劲儿扎到肺子了。”
周澜微微睁开眼睛,目光停留片刻,问李国胜:“现在怎么样了?”
“骨头接好了,没大碍,”李国胜目视前方开车,围着保安团外围,兜着圈子,到这个份上他就实话实说了,“大夫说,拖了好几天才去医院,肺子感染很厉害,又是冬天,肺炎挺严重的。”
“嗯”周澜低声应了一句,随后吩咐李国胜,“去看看。”
“团长,现在?”
“嗯”
换个时间,换个场合,周澜都不会有心思去瞧贺驷。只是这大年夜里,他发现周围的人都很热闹,唯有他掺和不进这番热闹中去。
百无聊赖也好,转移注意力也好,或者是一点点良心发现也好,与他来说,并无区别,他要去个去处,去做点事情,好让着阖家团圆的夜晚不那么异常寂寥。
仁爱医院是红十字会办的慈善医院,主要为了救助社会上老百姓,规模不小,医疗水平只能算过得去。
住院部还孤零零地亮着几张窗户。
大过年的,除了特别危重的病人,基本都回家过除夕了。
值班医生护士做了例行检查后,神放松地回值班室去了,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过年还是过年,值班室的玻璃上还有年轻的小护士贴了俏皮的红色小窗花。
走廊尽头的一间双人病房里,一片昏暗,只有房门玻璃上的一小方玻璃,将走廊的惨白灯光泄露进来。
贺驷半躺半坐在床上,床头垫得高,他迷迷糊糊睡过去时保持了这个姿势。
他依然时不时的低烧,人就时睡时醒。
这导致他不断的陷入混乱的梦境中,有些是高兴的,有些则不是,此刻,他皱着眉,显然是遭遇了后者。
黑暗中,他微睁双目。
对面床上,坐着一个人形黑影,抱着双臂,一动不动。
贺驷自言自语轻轻叹了口气:“慕安……”
黑影闻声站起。
贺驷低声笑了,而这一点点笑声让他气息不稳,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抬手捂嘴,可是捂不住一连串的咳,最后拉起被子盖住脸,脸朝墙佝偻起身体,把胸里呼噜呼噜的不痛快尽数捂了回去。
好不容易一阵咳过去了,他依然佝偻着,像一只煮熟的虾,如果开灯,就能看见他的脸都憋红了。
努力的倒上气来,他才面朝白墙长舒了一口气。
这空荡荡的病房,他毫无防备的嘲笑自己:“又梦到你了,我管得住我自己,管不住梦,你说怎么办?”
身后响起衣料悉索的声音,紧接着是硬底皮鞋慢慢踱过来的声音,安静的夜里特别真切。
贺驷猛的回过头,与床边的周澜一上一下对视。
楞了有好几秒种,他忽然意识到一切不是梦境,双手一撑猛的坐直了身体,贺驷张嘴唤道:“团长,你怎么来了?我……”
咳咳,一连串的咳嗽让他低下头来,惊天动地的难以止住。
这时候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了,顺手拉了灯绳,日光灯突然明亮起来,李国胜风尘仆仆的赶进来:“团长,我回来了。”他见贺驷埋头咳嗽,就赶紧放下手中的纸袋子,奔到床头拿起暖水壶,往水杯子里倒热水,“班长,你醒了啊,团长带我来看你,来的太突然,我都忘了给你准备东西了,就刚才随便给你买了点雪梨。”
李国胜把错处都揽去了,周澜不置可否,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贺驷。
李国胜感觉到气氛不对,就赶紧活跃气氛,一边把热水往贺驷手里塞,一边讨好的说道:“班长,团长还是惦记你,大过年的,谁都没看,就来看看你。”
周澜:“闭嘴。”
李国胜闭嘴了。
同时闭嘴的还有贺驷,他终于咳过一阵,放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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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都没喝的热水,伸腿就下地。
他穿着肥大的病号服,纯白的,医院里的暖气给的半死不活,他盖着被子尚且不能保暖,出了被窝肯定是很冷的。
周澜看着他。贺驷常年在他身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他这一打眼,就知道贺驷是瘦了,像个骨头架子似的撑起单薄的衣服,裤管和衣袖都空荡荡的。
贺驷下床,摇摇晃晃的,李国胜不忍,上赶着扶了他一把,见贺驷低着头,跟做错事了似的,也不看周澜,扶着床沿,走到一边,双手抬起一只医院的白色凳子。
他脚步拖沓,轻轻的一把凳子让他直喘粗气,他蹭到周澜身边,鞠躬似的弯下腰,将凳子尽量稳当的放好;“团长,你坐。”
说罢他后退了一步,与对方保持了距离。
周澜缓步走到凳子前,不客气的坐下了。坐在身边,他听见贺驷喘气是有声音的,像乡下烧火用的风箱,还是多年的破风箱,进气出气都成了力气活。
“废物,踹你几脚,喘成这样给谁看?”周澜也不看他,而是把头扭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
“是”贺驷答话,双手垂着,因为弓着腰,看起来格外的毕恭毕敬。
“我不是特意来看你的,我是闲的没事做,你不用装出孝子贤孙的样子给我看,你可是胆子大的很。”周澜说。
贺驷顿了一顺,然后平静的答道:“我知道”
“你知道?”周澜这才扭过头望着他,“你也知道你胆子肥,所以往我这凑,不怕死是吧?”
贺驷低头,并不看他:“我知道团长不是特意来看我。”
周澜一晚上都心平气和的,到处百无聊赖,让他打发不掉时间,结果到这没几分钟就碰了软钉子。他霍地站起身,逼视着贺驷,靠近了对方:“抬起头和我说话。”
贺驷喘着,却不肯抬头。
李国胜闻到了尴尬气息和一丝□□气味,感觉要坏菜,正想着怎么打圆场,结果门又从外边被推开了,一名护士探身进来:“怎么不关灯?诶,这么多人,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你们怎么进来的?”
李国胜赶紧迎上去:“唉,没事没事,我们保安团的,来看看病人。”
那护士可能是新来的,又年轻,被洋医生训练的得十分教条,她说:“那也不行啊,深更半夜的。”她走进来看清屋里情势,更不得了了“诶,你们怎么回事,患者肺炎这么严重,穿这么少想冻死啊?还不穿鞋,光着脚丫子这是要严重的啊。”
周澜低头,果然贺驷一双白的发青的脚丫子站在冰冷僵硬的砖石地上,旁边是自己的厚底马靴。
护士还要上来指挥,李国胜赶紧上来,把护士往门外轰:“小丫头片子吵什么,院长给我出来,我和他说。”
李国胜把人高马大的把护士挤到走廊去了,随手又关上了病房的门,他只是胆子小,并不是心眼少,团长和贺班长之间的矛盾不小,但是谁也没明说,那想必就不方便对外人说的。
屋里再度陷入沉默。
周澜的目光从脚上移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过语气却不再那么生硬了:“抬起头来和我说话。”
贺驷闻言,缓缓抬起头,他个子比周澜高,微微低头时正好与周澜对视。
起初他的目光有些躲闪,等真的和周澜对视上了,却逐渐的稳定下来,像一只带着恐惧的小兽,随时要躲闪来自主人的鞭挞,又忍不住带着依恋的温柔。
其实周澜并不想提之前的事情,提起来怕是忍不住要将面前的贺驷打个半死,贺驷已经是半死,再打就要过量。
再打只能全死,他罪可至死?
整个保安团的命都捏在周澜一个人手里,别的他不敢说,保安团的人命,他要取哪条就取哪条。
他当时在气头上,贺驷猛的亲近他,让他本能想起的都是不堪的、令人耻辱而愤怒的事实,而与感情完全不相关。
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杜云峰,除此之外的人,都是其他人,除此之外的亲近,都是心有邪念的轻浮,只与侵占、强迫、屈辱相关。
令他屈辱的,一条命都不够抵。
筋骨寸断,烂泥一堆的程把头就是前车之鉴。
周澜以为已经有往者可鉴,不会有人活得腻歪非往死路上奔,尤其是他身边的人,该知道他是什么样下手狠辣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非往枪口上撞?
可贺驷呢?
周澜一心求死,忙着求死,对贺驷的生死去向一度不曾想起,不曾过问。今天也是阴差阳错,鬼使神差的才想起他,便来见了他。
就在刚才,他在黑暗中看着床上这个人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杜云峰。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毛头小伙子也是当初黑鹰山跟着他和云峰下来的人,也是为数不多还在他身边的人了,他的存在就像他过往的一个活的证据。
看,他最好的年华里,和人相亲相爱过。他独自想的出神,对面床上就传来一句梦中呓语。
“慕安”
这两个字直接打到他的心上。
他的字,长辈、亲近的人都可以这么唤他,但那只是一个符号,区别于张三李四而已。可是却有人在梦中叫的情真意切。
杜云峰这样叫了他千万遍,以前是,今晚也是,叫得他五脏六腑不能安稳。
贺驷竟然也这样叫他,本来他不来,就听不见的。
还有那一句带着叹息的自嘲
“我管得了自己,我管不了我的梦怎么办?”
周澜火气与困惑被四两拨千斤的化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心有戚戚。
更严重地我管不了我梦中遇见你,我也连我自己也管不了了,我只想死。
周澜望着他,虽然没有怒火,却也没有任何温和的表情,如果换成其他下属,与他如此目光相对些许时刻,恐怕不当场魂飞魄散,也要大病一场。
“我……”贺驷堂堂七尺男儿,声音却低的几乎听不见,他犹豫着说,“我知道你不是特意来看我,但……”
他诺诺低语,周澜听得力,几乎失去耐心。就在这时,窗外夜空闪亮,随即一声脆响。
周澜倏然扭头,外边漆黑的夜空闪过一道亮白,脆响在冻得僵硬的天地间传来,带着特有的回声,仿佛一声鞭响,将黑夜的寂静撕裂开来。
第一声爆竹好似雄鸡报晓,鞭炮声立即密集的你追我赶,谁家也不想比别家的晚,竟是噼噼啪啪的喧闹成一体,间或有高起烟花炸裂,映在玻璃窗上,流光异。
过年了,又到了子夜交替的时分。
周澜竟自走近窗户,抬手扭开快锈死的窗栓,一用力推开了窗户。
寒风卷着窗台上的雪花倒灌进病房,穿着厚呢大衣的周澜打了一个寒颤,他突然想起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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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峰背着他看烟花的时候,也是甫一走进露台,就被冻得一个激灵,那时他的脚不能走路,还光着脚丫子,躲进杜云峰的大衣里。
光着脚丫子。
他转身看贺驷的脚。
贺驷光着脚,走路悄无声息,这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他穿着单薄的病人服,因为总是喘气不痛快,领口的两颗扣子没系,此刻被寒风无遮无挡的直接吹进胸口,将单衣鼓了起来。
他像一只迎风的鸟儿,须羽皆张,而一张脸因为病态,不正常的红润。
“不冷?”周澜问。
贺驷笑笑:“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来。”他执着着之前的对话。
“没教训够你是吗?”周澜平静的问。
“不敢,”贺驷垂下目光,转瞬又抬头望着他,“团长,新年好。”
这几句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但又没什么毛病。
周澜打量着对方,有心挑出点错处,进而拾对方。
也不知道贺驷是否洞悉到了他的意图,反正周澜没有探测到他原来那股急不可耐咄咄逼人的劲儿。
“养好了病打算去哪?”周澜放弃了和他较劲儿,转而坐回凳子,好整以暇的问道,就像在唠家常,“你这样的,我没法留你在团里。”
贺驷正在关窗户,半个身子探在冷风里,外面的烟花炮竹声淅沥下去,周澜的话更加响亮的敲进他的耳膜。他手上顿住了,回头望向周澜。
“我不亏你,把你从山里带出来,你鞍前马后跟我这么久,”周澜径自说着,“总会给你一笔安家。”
贺驷隔着窗户看着零星的烟火,心思飞快的转动,他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吃一堑长一智,既然原来能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边,之后也没什么不能。
“团长”贺驷并不看他,他的眼神紧张而焦灼,但是声音稳稳的,“我错了,我改,还不成吗?”
光凭一句道歉也许是不够打动周澜的,贺驷想,他是那样一个嘴硬心也硬的人,让他相信一个人无恶意,真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他的整颗心都是石头的,贺驷想。
不等周澜拒绝,贺驷继续说道:“我没亲人,从小挨人欺负,被人骂野种,连自己亲爹啥样都不知道,一直没个像样的家。黑鹰山的兄弟,我跟得最久,到最后就只剩你了,你让我往哪里走?”
他的话,说得是自己,却说出了周澜同病相怜。周澜的过去知道的没几个人,贺驷也是这么多年处处留心,日思夜想的才明白了几分。
“黑鹰山的兄弟?”周澜看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黑鹰山的兄弟都被我赶尽杀绝了,你不提倒好,你知道,我一向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
“我知道,”贺驷毫不犹豫的回答,“他们先背叛了你,你是不得已。”
周澜眉头一动,没说什么,单只是看着他。
“可是我没有,”贺驷这次直视了他,“我没有背叛你啊。”
短暂的对视之后,周澜站起,一步一步的走进贺驷,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仿佛是在思考判断的准确性,仿佛是在敲击对方的胆量。
“你想说你跟他们不一样,”周澜表情阴测不定,“你是跟他们不一样!”
贺驷不说话,他的胸腔里呼呼的喘气声,非要使着好大劲才能压住咳嗽,又不能太刻意的憋气,否则反倒要大咳一番,此时此刻,他连喘不喘气都得拿捏着了。
“他们只是想要钱,”周澜继续说,“你想要的更多。”
以前,周澜曾经问过他,他图什么,他那时候就在隐藏自己,他说他要钱。
贺驷垂着双手,一副认罚的摸样,他说:“团长,我喝多了,一时糊涂,我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说罢,他顿了顿,又说道:“以前我在私塾外边偷听到先生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能改,团长,您身边那么多人,也都是人,难保会犯各种各样的错误,你还能都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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