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什么混账话?”周澜皱起眉头。
“我是说,”贺驷终于忍不住咳了起来,握成空拳头的手低着口唇,他避开周澜使劲的咳了一串,急三火四的住,重新拾起话头,“我是说,我总比那些人忠心,您知道的,我跟了您这么久,从没出过纰漏,您不能……不能我就犯了一次错,就非置我于死地啊。”
“我是让你走,没要你的命。”周澜说。
“都差不多,”贺驷挺大的个子,被周澜逼得如同犯错的少年,声音里几乎是央求了,“团长,我只是想鞍前马后的跟着你,我保证,我保证……”
贺驷是真急了,周澜要是下令要他走,他估计以后就真的进不了壁垒森严的保安团,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的急切,周澜看在眼里,心里倒有些疑惑他难道是真喜欢我?
“我保证,”贺驷结巴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我保证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房间一下子陷入沉寂,谁也没说话,一片尴尬。
好在这时候李国胜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仁爱的副院长。那副院长是个本地的老医生,鬓角都白了,白衣白帽的,身材敦厚,看起来十分洁白可爱。
他也没用李国胜引荐,可见是熟识的,他笑眯眯的冲进来:“过年好啊,周团长,您怎么静悄悄的就来了,我们院长不在,过年我值班,实在是怠慢了。我们的护士太没礼貌了,实在是对不起,我让她给你道歉。”说罢往门外招手示意那个年轻的小护士。
“不必,”周澜打断他,也不理会那个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的小护士,“李院长,我们深夜而来,不是探望的时间,不符合规定,是我们不好。”
“哪里哪里,总有特殊情况嘛,”副院长笑眯眯的一仰头,他个子矮,要完全展示灿烂的笑脸,就需要仰着头才能让周澜接到:“周团长给我们红十字会捐的善款那可是个大数目,老百姓能用得起药,您的接济可起到了大作用,所以,怎么能把您当旁的普通人对待呢?”
“哎呦,”这名李院长看到周澜身后垂手立着的人,穿着病号服,正是自己的患者,一看面色就知道在发烧,可是还光着脚衣着单薄的立正,“这位……这位患者,”他本来想说“这位患者病还没好呢,肺炎,这么折腾是要命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这位患者……就是您来看望的贵客啊,早知道我们安排最好的病房,这样才更有利于肺炎的康复,实在是我失职了,对不住啊”
周澜人畜无害的笑了笑,顺着他的目光落回在贺驷身上,看不出情绪,只是不大在意的说:“我的一个兵。”
一番客气寒暄之后,周澜和李院长走出了病房,临走也没看贺驷一眼,也没有道别,尽管贺驷立正挺直敬礼,矗立在他身后。
护士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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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灯,房间陷入黑暗许久,贺驷才蹭到病床上,埋首在洁白的被子里,惊天动地的咳了个放肆大胆,几乎将心都要震出来了。
第62章张家二世祖
第二天贺驷的病严重了,低烧变成高烧,他一夜翻来覆去未能成眠,昏昏沉沉,似睡非睡。
迷迷糊糊中,他在忐忑,忐忑这病好之后,保安团的大门他还能不能进。
其实他并不幻想周澜到来是为了探望他,当他清醒的意识到站在床前的是周澜的真人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他不是来看他的。
他那么铁石心肠的一个人,怎么肯屈尊降贵的去看自己呢。他有自知之明,对于周澜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他明白,周澜只是太寂寞了,这份寂寞要排遣,而他恰好,是那个不太遥远,也不亲近的人,正好能让周澜在安全的范围里打发掉那一点点多余的时间。
别人不行?
恐怕是不行。
因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活生生的,串起周澜的过去和现在,既是他过去的见证,也是他今日的同行者。
可是,贺驷对周澜的了解,也让他明白,这个人无法把控,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下得去手。
混沌中,他反复的问自己,我还能回到他身边去吗?
清早,医生护士陆陆续续的来了。
气氛和往日不大一样,红十字资助的医院,面向大众,普及性意味更强,规模大而简陋,但是贺驷的待遇却换了个天地。
他的主治医生换从原本年轻的大夫换成了李副院长本人。病房也换了,不仅楼层升高了,连房间的条件都好了很多,变成了带小客厅的单人间,之前来照顾他的警卫班的小陈干脆就常驻了,说是李班副不让他两边跑了。
贺驷心里明白,以前李国胜是偷偷派小陈来看护,如今大概是得到团长许可了。
果然,小陈喜气洋洋地把贺驷的红包给带来了:“团长给的,警卫班人人都有。”
捏着红包,厚厚一沓,肯定是分量十足的大红包,他也没打开看,忽然心里有了点底。
顺手掖在枕头底下,他问小陈:“小子,团长忙什么呢?”
小陈正吃雪梨,贺驷懒得削,那梨就原封不动的放着,小陈半大孩子肚子正亏空,得空就往里填东西,也不削皮,水洗了就直接啃。
咔嚓咔嚓的吃着,他眼睛都没离开梨,嘴里忙里偷闲的叨叨:“团长在团里就和家人在一起,腻不够似的,其他时候在外边忙,不是往军部跑就是去金矿,对了最近还把团里以前攒的金锭子都让人拿去金匠铺子炼成大条子了。”
保安团的金银出入,连各个营的营长都不知道,但是警卫班是清楚的,因为银库挖在地下,唯一的入口是警卫班的班部,从地面掀开红木地板下去,还要经过三道大铁门,钥匙一把在警卫班手里,两把在周澜自己手里。
护士这时拿来玻璃吊瓶,挂在支架上,然后往贺驷的小臂上扎了小针。
“还挺疼的”贺驷说。
“嗯”护士在口罩后答应,“要做试敏,这个药过敏会要命的。”
过了一会儿护士又来,看看那针挑起来的小水泡已经消下去了,不红不痒的,就说没事不过敏,随即往他手背上戳针找血管。
贺驷抬头看药瓶子,标签上时英语,他也看不懂,只觉得标签换了颜色,他就问护士怎么换药了。
这护士明显是有经验的,能住高级病房的大多非富即贵,虽然面前这位看起来不像,黑的像个碳头,不像什么富贵人士。她态度很好,边整理输液线边说:“院长亲自开的处方,盘尼西林,医院一共也没几支,日本人管控的厉害。”口罩上的一双大眼睛笑着,又继续安慰道:“这个药可管用了,你这肺炎要不了多久就能好利索,留不下病根的,放心吧”
说完,护士拾了托盘胶带出去了。
小陈这时才凑上来,眼睛盯着门口闪过的背影,笑眯眯的凑上来:“四哥,看出来没?屁股大,好看。”
贺驷:“滚蛋。”
天津戈登道。
侯代英“大病初愈”之后立即活跃起来,近日在家里摆场子交际够了,闲来无事便往他哥那边跑了几次,可把他哥给作坏了,就因为身为警察厅长的候代臣却没能给弟弟个满意的交代。
那猖狂的劫匪硬是人间蒸发,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大鸭梨那边也偃旗息鼓了本来拿到五万的债回来,他还挺高兴的跑到大表舅那里去邀功,李老板也很高兴,等得知这五万块竟然是从侯代英那“要账”要回来的,简直吓得当场没把大鸭梨给活啃了。
一切都是巧了。
他当初给大鸭梨一堆的账目欠条,让大鸭梨去账,也是他自己马虎,里面竟然夹着一张侯代英手下打的欠条。其实侯代英本人是不会因为这点钱给人打欠条,丢不起那份儿,但是保不齐手下有那吃拿卡要的打着侯代英的名义到处诓钱。
但敢打着侯老板名义诓钱也都是他身边亲近点的臂膀走狗。
李老板这样的生意人,犯不上得罪侯家这种有钱有势,黑白通吃的人物的。
而那张欠条,也就是侯代英的手下打了,无非是做做样子,结果阴差阳错的,不知怎么就真分类到账本里去了。
这可把李老板给吓得不行,原地流汗汹涌如瀑布,两腿都筛糠了。连夜把大鸭梨送回了山东老家,事到如今,可不能让侯家人证物证俱获,拔了萝卜带起泥。
结果这就成了无头案,候代臣那边的画影图形倒是张贴的满街都是,也有那揭发的,提供线索的,抓到的魁梧大胡子多是流浪汉,还有一个痴儿,侯代英去认人,当场气得不得了。
“我还能让个傻子给劫持了吗?”
再说那侯代英那天邀请了候代臣来家赴宴,本拟着他大哥和杜云峰有些私交,也好沟通讲话,结果杜云峰硬是称忙走了,走得匆忙,侯代英回头发现还真联系不上了。
候代臣听说杜云峰回来,倒是很高兴,他因为升任警察厅长的事情,欠过杜云峰和周澜一个人情,他毕竟是混的白道,有好多事情不方便自己动手,就由那生冷不忌的二位代劳,交往虽然不多,却有些秘而不宣的友谊。
候代臣本拟着自己人脉广大,找个知名人物应该不吹灰之力,结果一打听,他才估摸出不对劲来。
他找不到劫匪就算了,怎么有头有脸的杜老板也神龙见首不见尾呢?
上层圈子里一打探,竟然见过杜云峰的人都是候代臣大宴宾客的同一天,仿佛这人那天生那天死,就再没有了消息。
天津的悬案一直没有破,成了上层社会的一时谈资。
中华民国的首府所在地,最繁华的城市南京,这个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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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有下雪,杜云峰和宋书栋在北方呆习惯了,初到南京还庆幸气候不冷,连冰都不冻,结果一段时间下来,才发现那冷虽然不凛冽,却能慢慢的透进骨头里,冷得人没处躲没处藏。
过了年,他们出去找营生,杜云峰果然是个惹祸的苗子,大年初五上街,人多热闹,也不知怎么推搡拥挤的,他就和人产生了冲突。
起冲突还不算,对方还是个日本浪人。
是个日本浪人还不算,杜云峰还把人给打惨了,差点酿成外交事件。
正当宋书栋以为死到临头的时候,竟然有大人物讲话将杜云峰从警察局里保了出来。
本来当时为了息事宁人,要将杜云峰交给日本使馆的,结果因为有大人物斡旋,硬是把他全须全尾的给弄出了监狱。
这位大人物也来自北方,揣得满怀故土情怀无处安放,又对日本人有国仇家恨,时任豫鄂皖三省剿总副司令,正是蒋委员长身边的得力助手。
那日杜云峰与日本浪人街边恶斗,正路过闹市的张司令坐在汽车目睹了整个过程,对这个倔强刺头又骁勇善战的小伙子产生了很深刻的印象。
杜云峰出狱后,便在贵人指点下找到迷津之所在,他怕自己鲁莽,就拉着宋书栋一起去拜访了张司令。
张司令普通人是见不得的,但是却愿意安排半个小时见见杜云峰,他们都说一口北方话,在吴侬软语之地,竟然生出乡音亲切之感。
“你那身量我一看就是当兵的好材料,以前摸过枪吗?当过兵吗?”张司令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最多比杜云峰大十岁,却有点从小见惯世面,十分老成的气质,“你在关外做什么营生?”
“我……”杜云峰略微一迟疑,但还是坦坦荡荡的说了:“说来惭愧,枪我是会用的,枪法还不赖,我在关外别的本事没有,当个山大王,混口饭吃。”
他满以为说完对方会鄙视他,甚至将他驱逐出门外,没想到那位个子不高的张司令哈哈大笑,竟是十分欣赏他的坦诚,他说:“不瞒你说,家父也是草莽出身,英雄不问出处,家父从自办保险队到经营军队,白手起家,并不是什么天生的皇亲国戚。”
见对方也是爽气的汉子,完全没有以权压人的势力感,杜云峰也心生敬意,一来二去,他们的会面竟然超过了预计的时间。张司令不让他和宋书栋走,让属下安排了接待住处,等他处理完公务,深夜时分竟又把杜云峰招来续起思乡之情。
说到日本人,杜云峰就是看不惯,他从有记忆以来无论是亲身经历,还是宋书栋的描述,都恶劣到极点。“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猖狂劲儿,看到就烦”他说,张司令点着头,若有所思,感慨道:“当年我也是无奈之举,势单力孤,土地和军队,我只能保一样,没了手里这支队伍,国仇家恨我用什么去报?”
二人各有各的苦,苦却从一处来。一夜无眠,谈得十分投缘。
杜云峰和宋书栋手里的钱还够花一阵,也不需要张司令接济,张司令见二人十分独立,竟不似他人有所求,也就更加欣赏。
时年三月,张司令任武昌行营主任,临行前便为杜宋二人指了一条明路。
原来,张司令早已经和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教育处张处长打了招呼,说是推荐给他两名考生,人品才学俱佳,培养好了再给他放到身边来。
关于“人品才学俱佳”,里面有深深的误会,原来那张司令虽然出身豪门,可也是个纨绔子弟,学问上并无多大建树,偶然和杜云峰说起他那新交的天津女朋友洋派作风,忍不住便会感慨几句。
阴差阳错,杜云峰还偏偏对教会学校有所了解,对圣经基督教等知识大多通晓,洋文典故竟然也知晓一二。那张司令管中窥豹,由局部而推理全局,妄自就下了论断杜云峰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好青年。
好青年还没来得及解释,张司令就直奔武昌而去了。
杜云峰只能硬着头皮强行当起了好青年,十分心虚地,犹如深入虎穴一般的去拜访那位张处长了。
三月,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报名筛选,来报考的都是大好青年,杜云峰时年二十四周岁,已经是报考年龄中的偏大的。不过他在第一轮的体能考试中就拔得了头筹,无论是短距离奔跑,还是负重长跑,他都拿了第一。体能搏击中,更是亮相,单手就撂倒了一名比他还壮的考生,博得了考官的一致认可。
“这可是个好苗子!”张处长当着考官的面感慨,那考官里有带兵的队长,这时候就已经往张处长身边靠了,“这个兵到时分我们队,我可先预订上了!”
“行了吧,我比你先看中的,短跑时我就看出他素质好了。”另一个人说。
……
什么考试杜云峰都不怕,他就怕写字的,写中国字的,他统共也不会几个大字。
很顺利的,他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迎来了文化考试。
考试之前,杜云峰抓破了脑袋,最后决定坦白,拎了两油纸包的点心,做好被打出门的准备,硬着头去了张处长家。
他是真没办法,就算他肯拼命学,宋书栋肯玩命的教,短时间内他也认不了多少字,更别说写出来。
结果陋屋偏遭连夜雨,杜云峰到了官邸,只见到了处长夫人,处长夫人见他也不是外人,张将军推荐过的,就告知张处长任第四军的总指挥,紧急出发往福建龙岩上杭剿匪去了。
坦白之旅变成了纯粹拜访,留下点心,杜云峰两手空空的回家了。
当天夜里,他和宋书栋大眼瞪小眼的也是没辄。之前体能考试,宋书栋都是靠杜云峰的帮衬才勉强能过,负重越野的时候,那负重就都在杜云峰身上,宋书栋只管越野,当然时不时的徒手搏斗时,杜云峰刷掉了三轮对手,第四个对手恰好赶上宋书栋,他让了他好几招,等再让考官就要判犯规的时候才按倒了对方,由于他之前的战绩好,宋书栋就在杜云峰累积的基础上也得了高分,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增加了一点点的高度。
现在他俩都进了最后一轮文化考试,通过了就能进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就读,这里毕业的都是国民军队的得力干将,前途不可限量。
二人商量着打小抄,比划着双方离多远能看见对方的卷子,还商量抓耳挠腮的各种姿势都代表啥意思。
“我看这么比划下去,都快成跳舞了,监考的估计也不瞎。”杜云峰往沙发上一瘫,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
后半夜,宋书栋一拍脑袋,想出了不是办法的办法。
“杜哥,”他咬着下嘴唇,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坐到杜云峰身边,“办法我倒是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啥办法?”杜云峰倒是很意外,因为宋书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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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灵活的人,一直中规中矩,想考试作弊的方法也是难为他了。
“就是考试的时候,我们互相写对方的姓名,我觉得我应该能通过考试,等考上了,你抓紧时间多认认字,应该能混过去,9个月的训练班你肯定能撑过去的。”宋书栋说。
杜云峰一听当时就不干了,这不是牺牲一个保一个吗。
“胡扯,”他说,“我是能上了,你咋办?我不能成全我自己害你。”
“你又不是没害过。”宋书栋噘嘴扫了他一眼,神情鄙夷。
“啥意思?”杜云峰问。
“没啥,”宋书栋打个小规模的嘴仗,没再纠结这事,“我就觉得吧,我也不是当兵的好料,没有你,我之前的考试不可能过。可你不一样,你天生就是拿枪吃饭的,可饭碗和饭碗还不一样,你当土匪,当……那都不是正道,你得给政府办事,那是为国为民,你手里的枪才拿得硬气,你才走得远。”
他话里的意思,杜云峰大概能听懂,总之是说他之前不走正路。
杜云峰有记忆以来,也发现自己对刀枪棍棒更情有独钟,这种暴力的,直观的,硬碰硬的对抗更让他亢奋,能挑起他的战斗欲与征服欲,仿佛他的血液中天生就流淌着好斗的因子,喷张于血脉,让他随时都蠢蠢欲动。
“可是如果要坑了你,我才能得到这个机会,那我宁可不要。”杜云峰倔强的说,也不看宋书栋,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写字桌的桌角,是个不肯动摇的模样。
他有他作为男人的自尊,甚至自尊到了固执的地步。
宋书栋扭头凝视他,不得不承认,被他的神情打动了。
宋书栋伸出手,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在杜云峰的鬓角上,他说:“杜哥”
杜云峰以为他又要继续游说,抬手挥开他的胳膊。“滚蛋”他说,说完自顾自的去冲凉了,再也不想讨论这个事情,狗娘养的考试见鬼去吧。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接待所是陆军总部下属的,当初张将军安排他们住进来,也没提让他们走,大概是顺理成章的以为二人能考陆校去。宋书栋坐在沙发上,听着水声,突然想起以前在黑鹰山,他站在地上洗漱,杜云峰倚在被垛上看他,看得他脸红脖子粗,最后杜云峰会喘着粗气跳下炕,一把将他掀到炕上去。
那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浴室里正在冲凉的那个,和以前黑鹰山那个,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
宋书栋自己也困惑了,他想,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脸怎么这么红,”杜云峰不知何时走出浴室,下身穿着随便,上身赤着,一条毛巾正满头满脸的擦,“不舒服?”他问,一只手还搭上宋书栋的额头。
“别碰我,”宋书栋连忙躲开,脸色更红了,背过身去找了换洗的衣服,奔浴室去了。
杜云峰楞了楞,心想,什么毛病?
后半夜,二人再没说话,各人上了各人的床睡觉去了。杜云峰那边天塌了都没心事,不一会儿就打呼噜了,宋书栋这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都快二十岁了,要是在他们村里,这个年纪都可以娶媳妇当爹了,他一直觉得他会找个媳妇开家店面,养上一窝娃娃,过个太平日子。可是,他今晚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女人的具象。
鼓捣了半天也没有起色,他趁黑摸进浴室,关好门,头抵在门上。隔着一道门,隔音就好很多,他手上就敢用劲了,老二这才兴致昂扬的抬起头来。
他急着打发自己,打发完赶紧睡觉,一会儿天都亮了,还得去考试呢。
胡乱摸着,脑子就胡乱想着,之前被杜云峰吓丢的念头迷途知返了,他想起以前杜云峰黑夜里摸进老三的房子,杜云峰的手大而温暖,带着不容反抗的力度,何止是手,整个身体都是。
之前的种种都被他想了起来,他手上加了力气,仿佛那就不是他的手,到最后释放出来的时候,他全身用力紧贴在门板上。
睁开双眼,他汗涔涔的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他想的是杜云峰。
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草草擦掉污物,他摸黑爬上床,杜云峰那边呼呼大睡,他稍稍放下心来。他可不想被杜云峰看见,虽然按理说,男人之间看见了也没什么,但他就是不想。躺在枕头上,他神思缥缈的想,杜云峰打发自己的时候想的是谁呢?他之前也注意过杜云峰有时候半夜在被窝里鼓捣一会儿。
该死,注意这个干什么。
他一路胡思乱想,一路责备的着自己,直到昏昏睡去,临睡前,他做了决定,等明天考试,他就写杜云峰的名字,等杜云峰考上了,他就放心了,然后自己找个营生去,再交个女朋友。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总搅合在一起,不是好事。
第二天,学校外边一早就拥挤了很多人,本来考试的人就多,再加上有些名门子弟是带着家里满门期望来的,顺带连七大姑八大姨两肋插刀的朋友新交的女朋友都带来了,这是中央最高军事学府的考试,各个报社和电台的记者也跑来拍照报道,路上很快人满为患了。
杜云峰拉着宋书栋的胳膊往里面挤,进门是登记处,核对人员照片和考试资格,然后填写考试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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