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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确定崔部都逃光了,周澜心想对方也不是真想抵抗,不然一个旅哪能一个人影都不剩。
隐匿在层层的人圈包围中,他下了命令,就地放抢一天,金银细软棉花粮食,样样不放过。
好像又回到了草莽时代,贺驷看着脸颊已经胖回一点肉的周澜,容光焕发,他一旦不想死了,对钱财就恢复了病态的执着。
他又需要钱来傍身了。
攻占开鲁的当晚,师团被一分为二,按照今信雅晴的授意,武藤司令将日军调往西路,沿西拉木伦河、老哈河经白音套海直攻赤峰,而周团则独挡重任,计划沿大沁他拉、下洼、新惠攻占建平镇,再取赤峰。
这是今信一招巧棋,一方面,两支队伍同样攻打赤峰,一东一西,赤峰前后受敌,易于攻破。另一方面,两支队伍分头行动,就有个先后竞争,谁都想先拿下赤峰邀功,今信就要是看看养兵千日,这周团用起来怎么样。
周澜自然猜得到今信的用意,不过他可不急着攻打赤峰,赤峰他是要去的,最好是等别人打下来再去,他才不争那个功。
他只需要一步一步向西,向南,一步步接近平津,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地。
他的团不仅装备好,而且兵员素质好,都是挑细选的棒小伙,好肉好粮的喂着,平日里训练都是遵循日军的“铁石纪律”,采取“铁石训练”,再加上历经数次的小规模战斗,周团的表现堪称忠心,早有了“铁石军团”的称号,这也是为什么日本人最看重的祭慰舞大典上,会有周澜的一席之地。
周团的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早就被洗脑的只知团长,不知家国了。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磨牙霍霍多时,终于到了能给团长立功的时候了。
几乎不吹灰之力,他们拿下了大沁他拉,一路长途奔袭,刮干净了下洼的民脂民膏,势如破竹地朝新惠出发了。
与此同时,奉天司令部,三路人马捷报频传,让今信生出苍茫大地,尽在股掌之间的错觉。
一切都太顺利了,他长时间的沉浸在亢奋之中,顺利得仿佛幻觉。
攻城拔寨,摧枯拉朽,古老的支那大地一寸寸的入大日本帝国的版图之中。而他儿子,是最前锋最勇猛的战士,背负着家族的期望,一路长驱直入,为他开疆拓土,所向无敌。
想到儿子,不由得想到了那个牵着狗的小不点,那个漂亮的奶娃娃,一脉骨血,家族相传。
运筹帷幄,胜利在望之时,他有充足的把握,走开一点点也不会耽误大事。于是他当下手头事物,直奔保安团,打算去看看可爱的小孙子。
他来过无数次,可以说非常熟悉保安团,可是那天他进门之后就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他说不上来,只感觉死气沉沉。
守卫与士兵特别稀少,当然了,兵都带出去打仗了,也算正常,他这样想着,往里走去,后院的秋千绳子烂了,断在一边,屋子也没人把守。
一问孩子的去向,小兵无人知晓,再看那房里的东西用度,是很早就没人用的样子,绝不是刚刚出发这半个月废弃的模样。
周澜带兵打仗,还带着孩子?
一种不好的感觉笼罩上今信的心头。
他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进了团部,卫兵拦他,被他随身的日军卫队镇压。
办公室一切家具都在,但是柜门抽屉全都没上锁,打开检查,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地板中间一个大火盆,里面纸灰满满,显然是彻夜销毁了。
奔下楼,他命令卫队仔细搜查。
结果印证了他的猜疑,这是一座空城。
毫无价值的空城,地下金库空空如也,除了几个摆设一样的残兵,这是个徒有其表的保安团,华都没了,只有一个伪装的空壳。
热血猛地凉了下来。
他急匆匆的回到司令部,密电周边日军,监控周团动向,而几方回馈,令他稍稍心安,周团一切正常,杀敌奋勇,战果硕硕。
一时间,今信骑虎难下相信周团?可是那个空城在向他昭示着什么?
如果控制周团,他儿子的前程就毁了。
就在前些天,他还在大声清朗的叫他“爸爸”。
“您还有我呢,您不会再失去我了。”这句话在今信雅晴的脑海里循环。
老谋深算,当机立断的今信犹豫了。
战场上
守军佯装撤出新惠,实则在城里埋下尖细,周团顺利进程,周澜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城里最结实的县衙。
那日天光明媚,整个县城却一片灰扑扑的死寂,因为之前周团所过之处有如蝗虫过境,寸早不生,听闻消息的老百姓一想,这他妈的还不如汤玉麟部呢,以前汤部是抢走馒头,留口粥,现在周团可好了,别说粥了,连粥碗都抢走,临走还得把锅砸了,都不如日本鬼子还装模作样搞点安抚政策呢。
凡是有腿的,全跑了。
看似安全,就容易麻痹大意,周团毕竟实战经验不够多,又一路所向披靡,对胜利有点习以为常的意思,当夜把空巷万家搜罗了底朝天,钱没有,带不走的牲口有的。
围锅造饭,天一擦黑就热闹起来,也不知道哪家地下酒窖就被翻了出来,一坛坛的酒搬出来,香飘处处。
不过没人敢擅自喝酒,行军期间,纪律严格的周团没人敢造次,马雨霖思来想去决定先请示,兄弟们半个月急行军,打的漂亮,犒劳犒劳也无可厚非,一半人马定量饮酒,一半加强戒备,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是这个主意他不敢和周澜说,就去找了贺驷。贺驷听了当场就否了,骂他糊涂。
“四哥,”马雨霖比贺驷大十几岁,这一声四哥叫得也不管辈分了,“我是糊涂,这话我不敢和团长说,准保挨骂,但是你不一样啊,杜副官不在了之后,只有你能在团长面前说上话。你为兄弟们说上几句,团长实在不让,兄弟们心里也领你这个情了。”
这一番话,歪打正着地拍对了马屁,贺驷沉思了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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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
即使空城,饮酒也容易误事,贺驷懂得,周澜更懂得,不过贺驷进了县衙三进的大院子,走进大炕暖烘烘的卧室,周澜正在喝洋酒。
“哪来的酒?”贺驷心里一惊,劈手夺过来,“也不怕有毒?”
周澜面色绯红,心情大好,心思十分清楚,他笑笑:“贺班长,多虑啦!”
多疑如周澜,怎么会不怕死呢。那酒是他从奉天带过来的,统共没带几瓶,走了半个月,他睡不好,又不敢吃药,怕睡得太死,今天实在忍不了了,喝上一点,暖暖身安,安抚紧绷的神经。
从紧张周澜寻死,到紧张周澜被害死,贺驷的神就从未放松过。
周澜笑吟吟的说了酒的来历,贺驷也觉出自己有点老母鸡似的,忒操心了。
他说明了来意,不过他没说什么犒劳之类的,他只是说马营发现了一批酒,大家都流着口水看着呢,不喝心痒痒,喝了也不多,如果派出一个队加强周边警戒,应该问题不大。
周澜正心情大好,贺驷张嘴求情,不想驳了他的面子,沉吟了片刻就答应了,他说:“这也就是你来,换个其他人我给他大耳光。”
贺驷脸就红了,好像真挨了耳光。
“团长,我错了,”贺驷低头,“我去把酒都泼了。”
拎着酒瓶子,周澜戏谑的靠近他,带着笑意:“算啦,你在几个营长那边自己挣来的面子,我不能给你撕下去,不然他们以后就只会叫你贺班长了。”周澜抬手,隔空点点贺驷的胸口,补充说:“是吧?四哥。”
贺驷的脸更红了,团长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他们拿我开玩笑。”
“那几个营长,”周澜思忖着,拎着酒瓶,缓缓晃悠着,仿佛那是个高脚杯,行军途中,没那个条件,不过周澜还是周澜,他说:“老的老,辣的辣,他们能服你,说明你有你的本事。”
听了这话,贺驷一时品不透褒贬,明面上是夸他有本事,但是不是也有说他不本分的意思呢?
他老老实实的站在方寸之间,任由周澜以他为圆点慢慢踱步,好像一圈圈的研磨他似的。
“马营长他们是看团长的面子,我是狐假虎威,他们对我客气,那是团长你庇护我。”贺驷觉得应该平稳第一,这么说最安全妥帖。
“你是我身边的人,他们敬你是应该的。”周澜做了总结。
这句话,在贺驷的耳中四舍五入,最核心的几个字他心领神会了你是我的人。
他心里一暖。
周澜一直用他,不过给他的官职不大,只是个区区班长,但亲口承认他是嫡系,这意义非凡。
一个爱憎分明的人,或者说爱憎过于分明的人,“他的人”那国的边境线,是一道分水岭,跨过这条线,就是天差地别的另一番天地,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无论是闯了祸,还是做错了事,是有豁权的。
这么多年的暗中观察,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尝试,这种猜测判断,他有信心是不会错的。
择日不如撞日,就在当晚,他验证了关于豁权的猜想。
传达了团长的命令,各守各岗,三营五营可以喝酒,每人记量,其他营的这次没份,但等进了赤峰有大奖励。
在老赵和老马那边,贺驷赚足了面子,当然喝得了头杯酒,二两的杯子,一片“四哥”的哄闹声中,他连干了三杯,大块的肉撕了啃上几口,他就没心思停留了。
再回周澜那边时,周团长已经洗漱完毕,一瓶酒见底,正是浑身舒坦的时候。
见到他去而复返,稍有意外,周澜问:“有事?”
“团长,”贺驷还是一本正经的,从大衣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了,递到对方面前,“尝尝,刚烤出来的。”
油汪汪、喷喷香的鸡腿,贺驷上前一步,补充说:“我吃过了,留的最好的给你,马营长说整只给你带来,我说心意到了就行,团长肯定希望给兄弟们多吃点。”
周澜披着一件外衣,正打算就寝,听他说完就笑了:“大晚上,我吃不下,你吃吧。”说完蹬了鞋,抬腿上炕。
贺驷好似没听到他的拒绝,执意跟上去:“你尝尝。”
周澜扭头的功夫,贺驷已经撕下一块,不轻不重的塞进他嘴里。
叼着一条鸡肉,周澜愣了一下,只见对方自自然然的问:“是不是挺香?”
迟疑了一下,周澜还是把肉卷进嘴里,有些食不甘味的说:“还行。”
防止对方再突袭喂上一口,他下意识的往炕里坐了进去,和对方保持了距离。
贺驷见对方吃了,还很心满意足的笑笑,仿佛对自己的推荐非常自豪。
端起茶水杯子,他凑了过来,杯口凑到周澜嘴边,漱漱口,他说,大冷天的就别下地再刷牙了。
这话听着有理,但是周澜并不想就着贺驷的手喝水,自己又不是残废,他伸出手,看着贺驷的眼睛,确定对方是不是有点故意的。
贺驷没执着,利落地把水杯放他手里,笑眯眯的看着他。
仰头喝上一大口,周澜想自己可能是想多了,随手把杯子递给贺驷,贺驷一手接了,另一手也没闲着,顺势往前,在对方嘴角上一抹,擦掉了残余的水珠。
“你……”周澜一歪头,已经晚了,那带着点薄茧的手指,抹过嘴角,似乎还得寸进尺的轻轻带过了脸颊。
没等他呵斥出口,贺驷往后退去,很无辜的说:“我手干净,拿鸡腿前洗了。”
周澜一句训斥憋到了肚子里,只能自行消化,这点小事,他又能把贺驷怎么样?
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见对方嘻嘻笑着,周澜闻到一点点酒气。
“别跟我没深没浅的。”他轻轻训斥了一句,便没下文了。
“团长,早点睡,一会儿我关灯。”贺驷对训斥充耳不闻,拉过被子给对方盖好了,手脚上规规矩矩,再无一点逾越,他说“今晚我给你站岗,你睡个好觉。”
木门关好,周澜在黑暗中眨着眼睛,是不是故意的?他想,也不太确定,其实不太值得神,那就算了吧。
门外轻响,似乎是火柴擦燃的声音,周澜又想,这小子站岗还他妈的抽烟,真是惯的,不过他周身舒服,实在懒怠喊,就随他去了。
他难得睡个好觉,连个梦都没做,正是后半夜睡得舒服的时候,县衙院子里忽然轰隆一声巨响。
跟被炮击了似的,他整个人都晕了,灵魂被震出了肉体。
他只感觉身体一轻,被人扛了起来,天旋地转之间身上一凉,他已经在屋外了。
好像有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非常不真切,隔着水似的传进他耳朵里:“偷袭,有人偷袭,保护团长!”
黑夜里,子弹交错,带出道道火光,瞬间交织出横七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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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网。
他迷迷糊糊刚地想,我又不是昆虫,哪能逃出这么密的网呢?
不过扛着他的人很快放下了他,周澜努力的睁大眼睛,可还是听不真切,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一热。
他心里明白,这是个怀抱,把他头脸上半身都护住的怀抱。
逐渐的他的意识回到身体,支配动了四肢。
扭动着抬头,他看到的是贺驷的下巴,对方以身体护住他,把他堵在一个墙角,自己则回身不断的开枪射击,有热热的东西顺着下巴淌下来,滴上周澜额头。
温热的一点,啪的一下滴在他眉心之间。
他挣扎着动作,贺驷低头看他,看到他脸上的血迹,本来平静的脸色骇然大变,也顾不得开枪了,他双手捧着周澜的脸,紧张的摸索:“伤哪了?啊?”
仿佛是嘭一下子,周澜的灵魂彻底归位了,他伸手摸过对方后腰,果不其然的掏到一把勃朗宁,隔着贺驷的大衣,他就开枪了,刚露头的敌人被他打了回去。
“我没事,”周澜大喊,“别愣神!”
枪声密集,他们在墙角垂死挣扎,县衙外的警卫班冲了进来,不过分分钟,驻扎的营队也攻了进来,里外夹击的把那一小队偷袭的敌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除了死的,还生擒了四五个。
原来,这支队伍是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四十一团的队伍,那个孙团长是个狡猾又悍不畏死的人物,强将手下无弱兵,知道周团装备良,不想硬碰硬,就使了个迂回的法子,想擒贼先擒王,县衙有很隐蔽的地下仓库,他埋伏了三个班的敢死队蹲着,就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行事。
他们没想到站岗的人挺多,而且后半夜无人打瞌睡,甫一露头就有人发现了。
狗急跳墙,生擒做不到,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就上了□□包,想把县衙整个端了。
□□包抡出去的瞬间,贺驷开枪打中了那个人,直奔县衙大卧室的□□包就偏了位置,一声巨响之后,房子就塌了半边。
贺驷跳进去把意识模糊的周澜扛了就跑,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偷袭,反正县衙这三进三开的大院里,有数不清的敌人,狭小的空间里混战,县衙外那几千人马还真派不上用场。
在敌我情形未明之前,他得拼尽全力保护周澜,子弹乱飞,打进石墙,崩起锋利的石块,劈头盖脸而来,他护着怀里的,自己就不能躲。
贺驷也是个皮实的,血流了半张脸,他晃都没晃,直到人全擒住了,他才在周澜的强制命令之下,去医务兵那边做了伤口包扎。
伤在头上,要消毒,要拣出石头茬子,要缝合,他赤着上身,一声不吭的忍着,医务兵用酒冲洗,一边冲一边看他,生怕贺班长忍不住疼,一脚踹翻他。
见贺班长膝盖上的拳头攥得紧紧,医务兵始终是不大放心,他挨过类似的打,按理说他得找人按着贺驷,可是对方比他官职大,又拒绝了,他也没法强制,于是没话找话:“贺班长,别紧张啊,你这伤在头皮里,长好以后也看不见,脸没事真是万幸啊。”
贺驷低着头:“少说话,你快点,我还有事呢。”
他虽然催促,但他这多处伤口清理缝合还是细致活,并不适合速战速决。
毫发无伤的周澜略略审了几个生擒者,知道对方番号就不再多问了。
本来那几个也是骨头硬的,不肯自曝家门,结果周澜阴凉凉的就跟他们说了几种死法,让他们自由选择,在说到“从手指头开始,大石磨慢慢磨,对了,还得加点盐水”时,有人尿了。
这是贺驷后来听说的,警卫班的一个小战士,后来面无血色的和他描述,团长说这些话时,别说敌人,连自己人都毛骨悚然。
贺驷心想你们是没看过他把一个大活人用擀面杖活活弄死的享受劲儿,当初贺驷带着人去文昌阁善后,本来想就是抬个死人出来,结果那堆肉一见了光,贺驷就吐了半年前,那还是能跟他对打的铁骨铮铮的硬汉,现在完全没有了人形,只是一堆骨断筋折的烂肉。
看着周澜的时候,你绝对想不到他是能做这些的人,但是这真的是他做的,而且是亲手做的,这种残忍,是他历经的磨难造就的,但更多的,贺驷想,恐怕是与生俱来的。
贺驷怕他,怕就多留心他,留心多了,就吃错药了似的喜欢上了,他喜欢这种巨大反差,表面一个人,内里又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他喜欢的都要魔怔了。
如果对方是魔鬼,他甘心做他的走狗,如果对方视人命如草芥,他就心甘情愿的助纣为虐。
正绑着纱布,周澜推门进来的,屋里人的人立正问好,周澜压压手,大多是警卫班的人,他们班长受伤了,都跑来看望。
贺驷也要站起来,周澜走过来按住他:“你就不用了。”他的白手套带好了,眉间血迹擦去,赭石黄的大氅飘逸而笔挺,那是上好的日军军官呢料。
“我一会儿要出去,建平不远了,我去实地看看地形,那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周澜说,“看你伤得不重,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就要走,贺驷着急,跟着站起来:“我和你去。”
医务兵没贺驷高,动作没跟上,纱布松了,贺驷嫌挡眼睛就一把扯开了。
“回去,”周澜命令道,“坐好。”
贺驷运着气坐回去,医务兵刚想包扎,接到对方一记眼刀,拿出的纱布又揣回去,
“哎呦,”周澜笑了,“贺班长脾气还不小。”
“我没事。”贺驷低声嘀咕。
医务兵看看团长,又看看班长。
“给我,”周澜说着摘掉白手套,朝医务兵一伸手,“纱布。”
“贺班长脾气大,”周澜一边挖苦,一边把纱布绕上了对方的头,贺驷坐着,额头正好到周澜胸口,“一般人伺候不了。”
贺驷如坐针毡。
“别动,”周澜手上一顿,“我亲自给你包,你还不给点面子?”
医务兵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打下手,手足无措的双手捧着把剪刀。贺驷伸手拿过剪刀,低声说:“没你的事了。”
医务兵如蒙大赦,丢下医务箱就出去了。众人觉得气氛不对,也不知道团长和班长这不阴不阳的唱的哪一出,也都自觉自动的出去了。
“我看你最近是脾气见长,”周澜评价,语气平静,手上动作利索。
“跟你没脾气。”贺驷盯着眼前的衣扣说。
“是吗?”周澜后退一步,弯腰,低头查看绷带有没有遮挡眼睛,“团里没人敢跟我有脾气。”
贺驷沉默了一瞬,说:“以前大哥敢。”
周澜停住了,末了叹了口气,贺驷给他添堵,可是他在给他包扎伤口啊,这是为他负的伤。
他真想掳头暴打




乱世行 分卷阅读205
对方,可是满脑袋上都是纱布,该往哪下手?
“你说,他还活着,怎么不回来找我呢?我也不能真杀他是不是?”周澜恢复了手上绕圈的动作,细致认真,口气仿佛在唠家常。
“他不找你,你还找他?”
“嗯,我得找到他。”
拿过贺驷手里的剪刀,减去多余的纱布,贺驷突然伸出双臂拦腰抱住了他:“不找他,行吗?”
周澜丢掉剪刀,也没挣扎,任凭对方紧紧抱着自己,顺手把绷带打了个结,结头塞进内里,仿佛完成了个完美的手工,他端详了一翻,终于垂下手,说:“不行。”
贺驷搂得更紧了,他的脑壳很硬,顶的周澜心口快要上不来气,只听贺驷声音闷闷的说:“就当我没给你表,你当他死了不行吗?”
周澜扭头,望着窗口,外面是一马平川的茫茫雪原,他心里很平静,云峰活着,我得找到他,他想。再低下头,他嗅了嗅贺驷,血气和酒混杂的气味,血肉之躯,心脉跳动,紧紧搂着他。
“你不是都选了吗?”周澜说,“我活着,我得找到他。我死了,我和你在一起。你反悔了吗?”
贺驷说不出话,许久之后,他在周澜怀里摇头。
“不后悔”,他坚定的说。
爱而不可得,这个滋味,周澜懂得,抬起手,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搂住了贺驷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很喜欢这一章,所以忍不住单给它捉虫了,看了自己写的东西,错别字还真多啊,惭愧,回头一定要把所有大修一遍。另外,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贺驷了。
第73章回北平
建平县不大,有个小小的军工厂,周澜本来很是想洗劫一番,但是新惠反抗这个势头,他估计着那四十一团的孙团长肯定坚壁清野,屁也不会给他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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