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贺驷扭头,征求周澜的意见。
周澜依旧盯着地面,动也未动,他声音嘶哑的开口:“四哥,你去请恩光医院的卞大夫,让他今晚来家里住。”
他这是以防万一,贺驷点头,拎起外套下楼出去了。卞医生他们结识了一段时间,上次给小宝治病很得力,周澜后来给恩光医院捐过一台爱克斯光机,这卞大夫就主动承担了周家家庭医生这个角色,老的小的生了病,也不用跑医院,他在家里就诊断治疗了。
楼下脚步声远去,淑梅在大卧室门口欲离开,脚步都动了,也不知想起什么,她又回来了,径直走进大屋子,站在周澜身边。
眼前站定一双规规矩矩
乱世行 分卷阅读259
的绣花布鞋,忽然头上有温柔的触感,她像老太太当年哄着幼时的他一样,一下下的捋顺他抓乱的头发。
“少爷,”她说,“大哥不会抛下这个家不要的,云海也不会。”
周澜抬头,眼睛是红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说“这个家?”
他看着杜云峰走出去的时候,心里某个地方在坍塌,这个家,一直是他和杜云峰撑着,现在只剩他了。
而且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啊?
他是抱养来的,娘自己心里知道,她不说,她以为周澜不知道。
他明明就是日本种。
哑叔无依无靠,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周澜心知肚明,哑叔年轻时不过是周悍世的一个伴,一个被周悍世抛弃,却始终死心塌地念着周悍世的一个伴。
云海走了,他始终才是杜云峰的亲兄弟。
而小宝,周澜看得出来,起初只是怀疑,然而每一天都似乎更确定,那孩子长得真像杜云峰,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顽劣,起初他也不确定,那次在恩光医院生病验血,化验单上清清楚楚,小宝是o型血。
而他自己是ab型。
当初放荡作孽的时候,另一个人只有杜云峰了。
抬头望着淑梅,她二十几岁的老姑娘了,名义上的通房丫头,实际在守活寡,而且还在遥遥无期的守下去。
这就是他的家。
毫无血缘,五湖四海拼凑的一家。
是啊,他还有贺驷在,他告诉他自己,可是杜云峰对他那么好,却要杀他,现在连兄弟都不是了,硬生生的走出去,说离开家就离开了。
那这个四哥呢?
周澜忽然打了个冷战。
杜云峰说,你有没有把别人当成我?
周澜觉得他没有,可实际上,他却时刻把贺驷拎出来和杜云峰比。
他们的面目身材,他们的做过的事,可能会做出的选择……
原来自己无时无刻都在比!
怎么会这么龌龊无耻。
淑梅看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他是难过。好多年前,她刚来这个家里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少爷的人,虽然做不了正妻,但也能做家里的主子。
可是,那年夜里,他看到少年周澜愁得整夜不睡觉,夜深人静偷偷往杜云峰房里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完了。
可是老夫人待她太好。
少爷除了不喜欢她,可是当她是自家人,吃穿用度都给她最好的,把自己的孩子放心交给她。
如今,她已经是家里半个主子了。
男人的打打杀杀,生生死死,她不懂。但她看得明白,周澜他们枪口下赚的钱都给了家里。
贺驷从关外带回来的巨额财产存在不同的银行,大部分的由她保管。
有老有小,有男人养你,虽然不完美,可这就是家啊。
再说,谁的家就完美呢?
她不想看他难过。
只是得不到喜欢的人而已,其实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不料周澜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他说,“淑梅,这是家吗?这还是家吗?”
淑梅低头,任他拉着手。
当初他都不肯认真看她一眼,无助的时候,他肯拉着她的手,问她什么是家。
冰雪会融化,草木会长大,人心是肉长,这么久了,怎么不是家呢?
“是啊,”她说,第一次鼓起勇气轻轻回握了周澜的手,“你还在,家里人都要靠你的,只要你在,老老小小的,我们就都在家里好好的。”
周澜默然,紧紧握了淑梅的手,她说的是对的,这个家还要靠他撑着。
杜云峰是这个家的一部分,他不愿意在这,那就放他走,剩下这个家,自己顶起来好了。
贺驷带着卞医生回来的时候,周澜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淑梅蹲在一边,给他盖好了毯子,似乎哄小孩似的还轻轻的在拍他。
无声的站在门口,贺驷没有发出声音。
这楼上楼下一大家子的人,都跟着周澜和杜云峰起起落落,悲欢离合。
唯独他是个外人,既没有立场劝解长辈,也没有心思安慰晚辈。
今晚,如果不是他逼到份儿上,周澜未必会当着杜云峰的面说得那么绝。
杜云峰那么霸道,怎么会好说好散呢,他一定会极端的反抗。
所以,是他,利用了周澜对他维护的心思,把杜云峰给逼走了。
淑梅见周澜睡熟了,便起身,发现贺驷无声的站在门边,也不知道多久了。
脸上红了一下,她走到门口,说少爷睡了。
贺驷点头,这才让开了脚步。
他忽然想起周澜说,他早晚要娶淑梅的。
轻手轻脚的进屋关门,他合衣席地而坐,身旁的周澜呼吸均匀,只有眉头紧皱。
抬手拉灭了台灯,一片黑暗袭来,楼下有隐约的哭声,贺驷想起在察哈尔的时候,雪地里搭起的破帐篷,周澜也是这样睡在身边,呼吸声断断续续,这样贺驷总是睡不好,他总是夜里偷偷看他,甚至忍不住摸他的鼻息。
有时候周澜醒了,就笑他杞人忧天。
“我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注定不会好死,怎么能让我睡着就死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周澜这样说过。
窗口有一点月光,眼睛适应黑暗后,贺驷看着对方眉眼的轮廓,心里疼了。
是个恶人不假,可也并非全然一无是处,他对自己,对家里,好的不成样子,软的不成样子。
当太阳光射进大卧室的时候,周澜睁开眼,只见贺驷歪着脖子靠在沙发边,还是那身衣服,盘腿坐在地毯上,只是一只手不知何时探到毯子里,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掀开毯子,双脚轻轻落地,扭头再看时,贺驷也醒了。
“醒了啊?”周澜腾出手,摸摸贺驷的头,这个睡法肯定很累。
贺驷嗯了一声,身上没动,眯着眼睛,享受温柔的抚摸。
“现在踏实了吗?”周澜问。
贺驷明白他所指,向前一扎,进了周澜的大腿肋下处。
“嗯。”他闷声说。
周澜笑了,有些疲惫。
“其实我有点害怕,”周澜依然摸着贺驷的后脑勺,就像淑梅安抚他一样,都是亲昵的安慰。
贺驷闻言仰起头,有些不解。
“云峰不会那么简单和我恩断义绝的。”周澜说。
“你是说,”贺驷警惕起来,“他还会再缠着你?”
周澜摇摇头,无奈的看着窗外,他说:“他和我是一类人,不会轻易放过谁,他说了不再和我做兄弟,只恐怕,我们以后是敌人了。”
二人沉默了半晌,贺驷一闭眼,狠狠一拍脑门,忽然说:“完了,我们昨天出去那批货估计是没人保了,沧州的地界我们自己的队伍进不去,真要遇见趁火打劫的匪徒,只能干瞪眼了。
乱世行 分卷阅读260
”
周澜苦笑了一声,他其实早上一睁眼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同时也意识到,晚了。
杜云峰不就是匪吗?
果不其然,周澜一点没估计错。
他这批货量很大,本来想着走通了混成旅的路子,杜云峰干事是靠谱的,十拿九稳赚一笔大的。
现在一根毛都不剩了,一出了天津,杜旅直接就把商队端了,土货悉数入囊中。
吃人不吐骨头,杜旅不仅独吞了货物,连车带人的都没放回来,全都成了杜旅的了。
周澜虽然独立师人数上更胜一筹,可是毕竟不能真的和他干一场,他身份特殊,真和中央军内斗起来,估计南京方面会直接下令歼灭他。
“这个亏吃的太大了,”贺驷说,“我们这批货特意从陆先生那弄的上等货,量又大,伤元气。”
周澜点头,不过他马上叮嘱贺驷:“你不要轻举妄动。”
贺驷确实私下里有动作,他打算带人马去偷袭,一队人吸引注意力,一队人去抢,全抢回来是不可能的,但是能挽回一部分损失。
周澜知道贺驷能在一众团长中混到“四哥”的称呼,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有他的本事和能力,何况他从小跟着杜云峰,对烧杀劫掠那一套毫不陌生,也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家伙。
“货重要,人也重要,不要因为钱折损太多人马。”周澜说,“杜云峰这次不单是抢货,他是对我有气,你要是去了,他肯定张着网等你。”
“他抓不住我的。”贺驷说。
“我知道,”周澜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他抓不到活的,可能会直接下死手。”
别说贺驷,就是自己现在落在杜云峰手里,周澜觉得,杜云峰可能未必能让他好活。
杜旅有了这批货,经济情况大为好转,再也不用吃糠咽菜,小兵顿顿都能吃上了肉,训练都有劲了。
而他们的旅长并没有因为吃肉而高兴,相反,旅长从天津回来,就没笑过。
本来很爽朗一个人,现在天天拉着脸,下面的军官汇报事情,动辄被劈头盖脸训一顿。
有时候训练,旅长会亲自上,不光口头说教,还亲力亲为地动手打,上次格斗训练,旅长对练了好几个小伙子。
一开始大家忌惮他,总想让着点,可是后来发现旅座下手真狠,跟他玩花拳绣腿就是自寻死路。
抬下场几个人之后,就都打疯眼了,训练变成了拳拳到肉的对打。
小兵被打惨了,杜云峰也没好哪去。
宋书栋听闻带着勤务兵把人抬回来的时候,杜云峰也已经疲力竭了。
赵小虎透露了一些天津的信息给宋书栋。他本不想说,可是旅座这方面是个闷葫芦,憋得心里都快呕出血了,要不也不能天天找人打架。
“旅座和天津家里人翻脸了,就是那个独立师的师长。宋副官,你其实知道的吧?旅座和那个师长是兄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两面,一次动了手,一次就彻底掰了,”赵小虎还做了个折断的手势,“旅座回来就亲自带人把独立师的货都劫了,本来还架了重机枪和榴弹炮等追兵,可是独立师挺熊的,就根本没人来追。”
宋书栋听在耳朵里,知道周杜二人是彻底闹崩了。
他很高兴,高兴得要上天了,简直想惊天动地的放挂鞭炮。
这就叫恶有恶报。那么恶毒的一个人,怎么配被别人爱着呢。
杜云峰瞎眼一时,不可能瞎眼一世。
没过几天,他趁着杜云峰喝醉,夜里又钻了被窝。
先是在被窝里鼓捣吸允了半天,终于把对方弄得欲望高涨。
夜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他被按着后背,最终被从后面进入,宋书栋只觉得又疼又舒坦。
杜云峰迷迷瞪瞪的使劲,宋书栋努力的配合他,屁股撅得高高的,哼哼唧唧的唤着云峰。
杜云峰忽然停了下来,掐着脖子把他翻了个身,差点没把他勒断气。
使劲眨了眼睛去看对方,杜云峰就是看不清,只感觉对方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上,他的耳边清晰的响起一声“云峰”
这一声不得了。
以往宋书栋这么叫他,杜云峰只会动情。可是今天也不知道碰了杜云峰哪根弦,他竟然动怒了。
抬手就是一巴掌。
打得宋书栋啊的叫了一声。
“还他妈的有脸叫,”杜云峰怒气冲冲,随手摸过衣服塞进宋书栋的嘴里,把声音堵了回去,他恶狠狠的说,“背着我偷人,你当老子是死的!”
宋书栋害怕了,他知道醉醺醺的杜云峰这是认错人了,刚要爬起来,胳膊被往后一拉,他呜呜地叫着,可是没人敢进来。
门外的勤务兵听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准主意。
马上有人去找了贴身侍卫的赵小虎,赵小虎也犹豫,贴在门板上,似乎听见有人被堵着嘴呜呜哭。
他拍拍门板,试探着问:“旅座,没事吧?”
杜云峰的力都在身下这个人身上,他昏头昏脑的大喊了一声:“滚!”
赵小虎往下退了一步,他看看两个卫兵,两个卫兵也看他。
屋里的宋书栋慌了,不过他跑不了,手被反扣的捆住了,杜云峰已经扇了他好几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杜云峰今天在那方面也凶得很,连撞带攮的,本来就粗大,疼得宋书栋死去活来。空气里弥漫了血腥味,杜云峰浑身扭着劲的往里攮,根本听不见身下人的呜咽,他一边行凶一边掐着他的脖子,语无伦次,极尽愤恨。
宋书栋最后失去了意识,不知是疼的,还是窒息,他去鬼门关晃了一遭,差点没回来。第二天杜云峰看着他的时候,他吓得激灵一下躲开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股下疼得针扎一般,可是这也没挡住他躲。
他受了伤,还是见不得人的伤。杜云峰端了盆热水,洗了毛巾,给他一点点拾。
宋书栋起初只哆嗦,杜云峰只当他是疼的,试探着往里涂药的时候,宋书栋不仅躲他的手,还躲他的眼睛,他才知道,宋书栋怕疼,更怕他。
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时光,他是个小男孩,被人高马大的杜云峰掳到了山上。疼得撕心裂肺,无处可逃。
他仰仗的,依赖的,喜欢的那个杜云峰不知道隐藏到哪里去了,眼前这个又变成了不讲道理的土匪,野蛮,霸道,欺人太甚。
杜云峰虎着脸,给宋书栋治伤,下手并不温柔。
他喝多了,对方拱进被窝,纯属自找,他要不是着了宋书栋的道,他不会在周澜面前那么没底气。
如果不是宋书栋骗得他团团转,他也不会浪了大把的光阴,兜兜转转再见到周澜时,他又有了新人。
可宋书栋是他的恩人。
难啊,愁死了。
乱世行 分卷阅读261
他一时想狠狠的揍宋书栋,一时又心疼他,尤其被自己弄得惨兮兮的时候。
两相抵消,他现在就没有了表情态度,既不对他好,也不对他坏。凡事绕着他走,世界里没有了他的存在。
宋书栋恢复了几天,能下床了。杜云峰差点废了他,要是杜云峰再多折腾一会,别说男人,就是人,宋书栋都做不成了。
他夹着腿下了床,杜云峰看见了,便想伸手搀扶他。可是他手一伸出来,宋书栋下意识的就躲了一下。
他被他打怕了。
两人都很尴尬。
末了杜云峰还是伸手拽着他的胳膊,扶着他在地下走了一圈。
“我也不是故意的。”他说,“我喝多了。”
宋书栋点点头,心里很委屈,心想他何止是喝多了,他是认错了人。
他又不傻,能听不出来?而且从赵小虎那,他也打听出来了,杜云峰这次回天津没吃到好果子,据说是和家里彻底翻了脸,这不连弟弟都带到旅里来了嘛。
他用的药,还是杜云海给开的药膏,还有吃的消炎药。杜云海只往床上看了他一眼,就回头狠狠的瞪了他哥。
杜云峰嘱咐云海出去不要说,本意是给宋书栋在同僚面前留点面子。结果杜云海不屑的说:“你求我说我都不说,你看你干那乱七八糟的事,慕安哥哥不要你就对了,搁谁都看不起你这么乱来。”
这下戳了杜云峰的肺管子,他和杜云海吵了一架,杜云海一气之下回北平了,扬言再也不想见这个哥。
打这以后,杜云峰和宋书栋突然就相敬如宾了,杜云峰清醒的时候见着宋书栋,就会想起那天宋书栋死死扭着他不放手,身下就猛的一紧,暗暗卵缩。
而宋书栋也怕起了杜云峰,那天晚上以后,他将近半个月后边都有血丝,如厕所跟要命似的,见到杜云峰那一身腱子肉就忍不住地哆嗦,杜云峰动作大点,他就下意识的想躲,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想起和杜云峰的过往,动点欲望肚子就条件反射的痛。
二人各怀忌惮的相敬如宾,进入一种诡异的和平期。
第94章杜疯子模式开启
旅里的事情,公事公办,私下里各自安生,尤其一到夜晚,二人都互相躲着。
日子宽裕了一段时间,购置了枪炮和子弹,军饷就不多了,杜云峰一旦开了浑,就找回了发财致富的好路径。
当好人不容易,做起恶来,他可是手到擒来,潜能无限,周边的土匪都被他撸光了,不但东西抢了,连人都不放过,全部充军,老老实实的来给他扛枪。
杜云峰很不满意,关内的土匪太少,都不够他撸了。
刮完恶人,刮好人,他指挥人到村子里粮食,也不闹不抢的,专门找大户搞摊派,也不管你什么手段,反正我到时候来粮食,没粮也不要紧,派一队士兵上房揭瓦,下地捉鸡,家里有啥都给你搬走。
谁让你完不成摊派任务呢?
掀完这家再在轮下家,富户为了保护自己就只能自己去想办法,到处去搜刮。
这不,连春天里的青苗都预订好了,多少亩是村民自己的,多少亩是秋天要充公的,他都和十里八村的乡约们画好道道了。
他能做个好官,也能当个称职的土匪。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蛰伏于郊野,一直没闲着。周边军队大多是29军的队伍,先前他风光的时候,遍地是兄弟,后来一失势,亲疏远近就拉层次分明了。
碍于宋军长的面子,他不敢有太明显的动作,但是对于那些变脸如翻书的家伙,他就没那么客气了。
人人私下有点营生,总要有些私产生意,杜云峰不好明抢,可他的小兵们谁也没在脑门上写着杜旅两个字,扒了军装,挟持着土匪的队伍他们就有营生了。
雁过拔毛,拔的还挺狠,都快拔成白斩鸡了。
他众生平等,一视同仁,连周澜的商队也没放过。本来周澜和贺驷在他扣押了那批货物后就及时的改了道,但是货物总是要出天津往保定去的,拔山涉水,能走得通的就那几条路。
独立师的土货好,纯度高,杜云峰特意盯上了。
没过几日,独立师的一批货绕道廊坊与沧州交界,过林子的时候就被抢了。
来者蓬头垢面破破烂烂,乍一看是野路子,可是战斗射击完全是正规化的中规中矩。
“太过分了,”贺驷站在周澜身侧,他有点恼火,他们近来损失非常严重。
这不光是钱的问题,这是他的失职与无能,他说,“我没想到他专门盯上我们的货了,上次损失那么多,我们没去追回来,已经是给了他面子,他还不依不饶,说不过去。”
周澜垂目不语,他倒是没太惊奇,贺驷太高估杜云峰对周澜的感情,杜云峰不是贺驷,喜欢一个人就没有底线,无尽妥协。
杜云峰是一头狼,同样为匪,他能做成头目,是有他的原因和资本的。
“我们的生意不能做了。”周澜说。
就因为知道杜云峰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想做无谓纠缠。
“你回趟天津,陆先生那边我会打招呼,码头仓库里的存货不要走陆路了,运去上海,候代臣在那边有一些朋友,可以先帮忙打点,先小批量的试试,过段时间,如果太平,我们去趟上海拜会那边的朋友。”
没想到周澜这么快就放弃华北了,上海确实是好地方,可惜人生地不熟,不是个好的选择,不被逼急了,周澜生性谨慎,不会去冒这个险。
“这条路我们不熟,”贺驷说,“天津的货本来就从上海怡和洋行来的,以后不走天津,陆白尘就帮不上忙了,上海我们不熟悉,恐怕并不妥当。”
“我当然知道”周澜叹了口气,“所以上次离津之前,就和候代臣说过这个打算,他本来建议我绕道廊坊,可是廊坊那边是29军的莫师,过去了也要刮不少油,我们忙活半天,可不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更何况杜旅现在都敢去莫志成的地盘上去抢了。
“如果绕路张北呢?从张家口过来?”贺驷又建议。这种货,他们不敢在北平过,太明目张胆,放不开手脚。
走张北,绕路两百三百里,比去上海近不少,但是张北已经是察哈尔附近,靠近日本人的势力。日本人他也招惹不得。
“日本人不会放过我的,”周澜说,“不要看他们偃旗息鼓这么久,我这样叛变的例子,他们不会忘记的,只是时机未到,不然一定会拿我开刀。”
贺驷默然。是他想的不周全。
那就只能去上海了,他们人在保定,兵在保定,要把生意放到上海,真是一个力又风险大的举动。
但真是没办法了,最好的路被杜云峰堵死了。手掐在脖子上,再不躲就被人活活捂
乱世行 分卷阅读262
死了。
杜云峰守株待兔,张网已待,等的望眼欲穿,独立师的“散财童子”们却不来了,他静待了几天消息,才知道周澜单方面撤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