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嗔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冉尔
“不然呢?”裴之远莫名其妙地回头,“你是厉鬼,还怕鬼?”
荀大义腆着脸点头:“我怕比我厉害的鬼。”说完,就被裴之远关在了门外。
清未无奈地笑了两声,心绪暂时从厉鬼身上转移到宫殿内。点灯是万万不能点灯的,只有皎洁的月光洒落在空荡荡的宫殿内,贤妃是宠妃,屋内摆设全是稀世珍宝,大部分器具都是清未没曾见过的,不过书架上倒是有好几颗夜明珠,刚巧方便他们观察。
与他先前和司无正住的偏殿不同,贤妃的寝殿每五步就有一盏烛台,想必夜里都点燃,定时亮如白昼,由烛台引导的小道尽头是笼罩着白纱的拔步床。这种床多是成婚时才用的婚床,床两头多出两角用来存放首饰杂物的柜子,而床四周的雕刻更是致至极,从花鸟鱼虫到飞禽走兽,总之寓意百年好合的祥瑞一样不少。
只是清未心理作用,觉得罩着白纱,怎么看怎么怪异。裴之远也望着床沉思,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们绕道书架后,借着夜明珠的微光打量书架上的书。宫中的妃嫔有时消遣的事物还不如普通百姓,清未看了几眼,发现还是些市面上早就不流行的话本,顿时没了兴趣,继续扭头去看诡异的床。这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原来空无一人的床上隐隐约约多出条鲜红的人影,背对他们侧卧着,似乎在抚摸瀑布似的黑发,苍白的手指一次又一次插进发梢。
滴答,滴答。
空气里氤氲起水汽,还有腥甜的血腥味。
裴之远也发现了床上的人影,神情顿时难看起来,他自诩半个鬼差,却连鬼魂出现都没有发现,实在是不应该,也说明出现的邪祟远非他们可比。
就在清未与裴之远浑身紧绷之际,门外传来踉跄的脚步声,只见附身在小太监身上的荀大义屁滚尿流地爬进屋,哆哆嗦嗦地说门前的院子里凭空多出一口古井。荀大义结结巴巴地说完,见他俩神情怪异,不由打了个哆嗦,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清未稍稍侧身,露出躺着红色人影的床,这厉鬼瞬间呆滞,差点尖叫出声,还好裴之远捂住了他的嘴。
“以前没见你这么胆小!”
“以前我们也没遇见过这种水平的厉鬼……”荀大义双腿打颤,扶着书架勉强站稳,“我一直在外面,可是连她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
“别说你了,我们在屋内的也不知道。”清未轻轻吸了一口气,“如今躲着也没什么必要了,她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定然能察觉出我们的气息,之所以没有伤害我们,说不准另有缘由。”
裴之远深以为然,干脆利落地将荀大义推到烛台边:“点上吧。”
荀大义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试图用怨气凝聚出火星,但是试了半天都没成功。
“你还在磨蹭什么?”裴之远不满起来,“刚刚烧寝殿的火不是你点的吗?”
“我……我点不着……”荀大义慌张无比,嗓音都带颤,“裴大人,不是我故意不点,是……是这屋里水汽太重,根本点不了火。”
清未闻言,心里一沉,走过去用手试了试灯芯,入手濡湿,当真不是荀大义的问题。
就在他们试着点火的档口,床上的人影有了动静:她忽而坐起,背对着他们整理一头乌黑的头发,两条手臂沿着发梢来回抚摸,怪异地摇晃着身体,紧接着洇湿的水痕就顺着床榻蔓延到了地上,且不急不缓地向他们而来。
“千里草,何青青





嗔怨 分卷阅读68
……”沙哑的歌喉在寝殿里回荡,仿佛彻夜啼哭的怨女,嗓音早已没有了原先的灵动。
且唱完一句,还有一句:“十日卜,不得生……”
荀大义吓得不行,躲在裴之远身后“阿弥陀佛”。
“你一个厉鬼,阿弥陀佛了有什么用?”裴之远被他念叨得头疼,咬牙把荀大义按在身后,“这是首童谣。”
清未听得心下一片凄凉:“唱的是汉献帝时期,董卓以君欺臣,日后又迅速败亡的故事。”
如今朝野中最像董卓的只有一个人了,他与裴之远都想到了当朝首辅,但谁也没有开口,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人影继续唱歌。可床上的女人仅仅唱了一句就不再说话,转而专心致志地抚摸湿漉漉的头发,只是寻常的发哪里会将寝殿里的地面都洇湿,眼见水痕即将流淌到他们脚下,竟莫名停住。裴之远蹲下来,伸手沾了一点,凑到月色下看。
惨白的指尖上黏着一层薄薄的血水,站在一旁的荀大义再也忍不住,尖叫着蹦起来。
清未和裴之远神情皆是一变,来不及捂住荀大义的嘴,只死死盯着床上缓缓转过身的人影。
那会是怎样一张脸呢?
第五十二章井妖(12)
等待的过程无比漫长,地上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是怨,是恨,是求而不得的执念。
清未想起很久以前听闻的传说:当冤魂的怨气深到一定程度,活人就能感觉到。他现在就感觉到了。
裴之远突然力地抬起腿,试图伸手去够身边的烛台。
“你……”清未的牙齿因为寒意微微打颤,余光里荀大义的目光已经呆滞了,也不知是被怨气影响的,还是吓傻的。
裴之远仍然不肯放弃点燃烛火的可能,即使因为寒气浑身发抖,依旧固执地抬起了手臂。
空气中响起轻微的爆裂声,烛火应声而起,且一盏接着一盏都亮了。
裴之远的手臂僵在半空中,眼底弥漫着惊骇,这火当然不是他点燃的,而是……他们一起回头,床上的人影用衣袖拂面,森白的指尖闪过转瞬即逝的鬼火。
“这是……”寒意更重了,清未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什么火?”
“自然是鬼火。”鬼影回答了他。
他们依旧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
虽然四肢无力,但是清未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从已有的信息里拼凑出答案。
他问:“你……你前几日附身了贤妃娘娘吗?”
鬼影不为所动。
他又问:“外面的井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人应答。
“那……”清未的心里无端生出几丝火气,“那六皇子是你什么人!”他这声是完完全全嘶吼出来的,吼完疲力竭,瘫在地上,却听见裴之远惊恐地唤自己的名字。
裴之远说:“快躲开!”
然而清未避之不及,只觉阴风扑面,不过瞬息之间,眼前晃过暗红色的衣襟,紧接着就是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他的喉咙仿佛被锋利的匕首刺破,伴随着浓重的腥气,液体跌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啪嗒,啪嗒。
寝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晚风裹挟着燃尽的火星涌进殿内,那些寒意如同四散的飞虫,倏尔远去。
清未听见荀大义带着哭腔的哀嚎:“司大人……”
他的心陡然一松,连带着四肢也泄了劲儿,明明还被恶鬼掐着脖子,却连呼吸都平稳起来。
司无正来了,司无正没事……
清未的喉头涌起一股腥甜,手指痉挛,力地扭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拎着灯火的司无正,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清未。”司无正半跪在他身侧,只一眼,就让厉鬼缩回了手。
清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脖子被鬼的指甲戳出五道血印,若不是前些时日司无正用刀砍断了鬼影的指甲,他此刻定然一命呜呼了。可即使不是致命伤,他的脖子依旧血流不止,且说不出话来。司无正似乎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撕了衣摆下端的布料替他包扎,继而将清未抱在了怀里。
裴之远走过来,拖着试图溜走的荀大义。
“你还想怎样?”司无正的嗓音无悲无喜,话却是对鬼影说的。
风里卷来女人的哀嚎。
鬼影背对着他们尖叫:“你问我……你竟然问我?”
她说:“难道你也觉得我死有余辜吗?”
“难道皇上他不该偿命吗!”
烛台上幽蓝色的火光随着鬼影的话逐一熄灭,寝殿里只剩司无正脚边的灯笼散发出昏黄色的光,清未因为失血意识模糊,只觉得那跳跃的火苗越看越像是有生命的,而火舌仿佛细小的手,在灯罩上投出细长的剪影。他眨了眨眼睛,又觉得火光变成了繁茂的树杈,在灯罩下肆意生长。
“他该。”司无正冷漠地低下头,看着清未颈侧溢出的鲜血,眉头紧蹙,“但是别人都是无辜的。”
鬼影又猛地飘进他们,悬在司无正面前,逼问:“那你为何还要帮他?”
“帮他?”司无正冷笑一声,“我只会帮自己。”言罢搂在清未腰间的手紧了紧。
“你附身贤妃也没用,她不过是个被父兄利用的女人罢了,皇上对她的喜欢永远掺杂着政治的利用。”
司无正越说越是讥讽:“你就算附身她也接进不了皇上。”
“毕竟那是真龙天子,亦是世间最冷漠之人。”
话音落下以后,满殿凄凉。
清未忍不住抬手抚摸司无正的脸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只觉得司无正的话里有话,仿佛夹带着个人的情感。
“别怕。”司无正把清未搂紧,“我带你回家。”
说完当真转身就走。
“停下!”鬼影见状,慌慌张张地飘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然后伸出枯槁的手抚开了面前的头发。
那是怎样一张脸?
极美又极丑,左半张脸雍容华贵,右半张脸爬满焦糊的伤疤。
荀大义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后退的时候被裴之远死死按住,到底还是站在原地,涨红了脸看着。司无正的目光渐渐柔软,眼里盘亘着氤氲的水汽,鬼影没被烧伤的脸上忽而跌落一滴泪。
清未心头一痛,晕了过去。
“娘。”司无正哑着嗓子唤道,“人鬼殊途。”
德妃娘娘轻轻颔首,不由自主想要伸手抚摸司无正的脸颊,又想起自己锋利的指甲,慌忙抽手,继而看见受伤的清未,顿时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
“阿思,娘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
司无正的目光汇聚在清未毫无血色的脸上,手指眷恋地抚摸他的嘴唇:“娘,我这辈子失去的太多了,也只有他……是我从阎王




嗔怨 分卷阅读69
爷那里抢回来的。”
德妃娘娘愈发慌乱:“阿思,娘会想办法救他的。”
“不必。”司无正苦笑着摇头,“我这时候倒觉得他不是真的活人反而是件好事了,起码我不会失去他。”
“你说什么?”德妃娘娘糊涂了,用头发遮住烧伤的半张脸,“他就是人,我能感觉出来,与你借尸还魂不同。”
说完怕司无正不信,还用指甲轻轻点了点清未无力的手腕:“他的命脉很有活力,是个活人。”
“是。”司无正也点头,“娘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个活人,死而复生的活人。”
此时此刻,灯笼里的烛火爆出了灯花,细细的火舌窜出灯罩,白色的灯纸随着稀碎的声响烧成了悬浮的灰烬。灯纸烧尽,原来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蜡烛,只有一团宛若流水般蠕动的火团。
司无正盯着火光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他死后,我为了不让他转生,将他的残魂锁在了夹竹桃树内,可惜再怎么小心,还是没能保住完整的魂魄,导致清未如今冷暖不分,冬夏不知。”
德妃娘娘听得目瞪口呆:“可他的肉身……你又是从何处……”
“就是他自己的肉身。”司无正牵住清未的手,痴迷地轻柔,继而十指相扣,“我在他下葬那一夜,偷偷挖了坟,那时他的身体没有凉透,还有些余温……”
司无正像真正的厉鬼那样细数着心里的执念,眼底满是火光映出的猩红。
“那时的他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夺不走。”
“你把他的魂魄又……又放回去了?”裴之远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嘴,“这不可能,死去的人肉身与灵魂早已分离,就算你有办法放回去,也不能让它们融合。”
“我知道。”司无正笑得像个孩童,抱着心爱的“玩具”喃喃自语,“所以我将他埋在了夹竹桃树下,等了大半年,终于等到他的血肉都被吸,树芯也完完全全生成了他的模样,然后将自己的阳寿分给了他。”
那是一段黑暗的时光,一段司无正无论如何也不愿回首的过往。那时他没有清未,没有世间的情感,若是寻常人听闻他将挚爱埋在树下让树吸,定然骂他残忍,他也知道自己残忍,没有征求清未的意见,就选择了这么血腥的方式让他重生。
可司无正别无选择,从他借尸还魂那天起,他就失去了一些情感,多了几分宛若厉鬼般的残忍。
他需要的是陪伴,不是怀恋。
“所以我就算抓伤他的脖子……”德妃从震惊中回神,“只要不伤及树芯,就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嗯。”司无正又恢复了正常,抬腿往殿外走,“我要带他回去,那棵夹竹桃树的气息对他有益。”
继而脚步微顿:“娘。”
德妃娘娘嗓音颤抖地应了:“儿啊。”
司无正的身影随着这声“儿”微微摇晃:“娘,孩儿不孝,连你给予的肉身都舍了。”他转身道,“名字也舍了。”
“无妨,我儿活着娘就开心了……”德妃娘娘飘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眼里的泪越聚越多,“可是儿,娘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不甘心就这样留你一个人在这人世间。”
第五十三章井妖(13)
贤妃宫中的火已经被扑灭了,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司无正听到了母妃的话,没有彻底停下脚步,因为有些怨念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打消的,他不会做无谓的尝试。
荀大义和裴之远紧随着他们从寝殿里跑出来,再回首时身后的宫殿已经恢复了正常,入眼皆是白色的纱幔,仿佛翻涌的曼妙浪花。
司无正说:“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出宫。”
“可是德妃的事儿还没有解决……”荀大义说得隐晦,“皇上那边不好交代。”
言下之意,若不打消德妃娘娘的怨恨,皇上不会放司无正和清未出宫。
“无妨,母妃虽然有怨气,但是也知道现在附身贤妃会让我们无法出宫。”司无正并不担心,“清未短时间内醒不了,你们今晚帮我看护他,我去见皇上。”
“你们也不用在贤妃宫中当差了,准备准备,脱离肉身,放这两个小太监回去吧。”
司无正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带着他们从小门回到偏殿,刚将清未放下,立刻马不停蹄地去了御书房。
荀大义和裴之远面面相觑,他们附身的太监身份低微,无法跟随司无正面见皇上,加之又实在不敢打听司无正到底会说些什么,便尽职尽责地守着昏迷不醒的清未。
树芯成人,其中的秘密只有司无正知道,荀大义蹲在床边力地嗅:“我闻不到木头味儿。”
裴之远嫌他蠢笨:“公子就是人,你还指望闻到什么?”
“你说……公子和成的妖怪有什么区别?”
“妖怪是吸取日夜之华,公子吸取的是他自身的血肉魄,怎么能说没区别?”
荀大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起身倒了两杯茶,递给裴之远一杯:“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附身活人了,敬自己!”
两盏茶碗轻轻磕在一起,杯中的水溅出些许。
“唉,很久没有感受过流水的感觉了。”裴之远拿指尖抚去水痕,与荀大义一同坐在了床边。
晚风徐来,宫中很是宁静,他俩沉默半晌,再一次讨论起贤妃娘娘宫中的变故,起先自然是感慨娘娘怨气之深,可后来就察觉出了异样。
荀大义一拍脑门:“不对啊,德妃娘娘只是怨恨皇帝,附身的也只有贤妃而已,可贤妃娘娘宫中却少了宫人……”
“不错,我觉得在殿中的那几日,与其说大家是怕流言,倒不如说是在怕贤妃。”裴之远点头附和,“只要贤妃娘娘一走,那些太监宫女都松了一口气,也不像平日里那般沉默寡言。”
“可我觉得贤妃娘娘不会害人的……”荀大义颇为不甘心,也是他先前的观点,“大家怕的难道不是她的梦魇吗?”
“贤妃梦魇以后会绣六皇子的名字,这事儿说白了只是晦气,并不会伤及寻常宫人的性命。”裴之远却不像荀大义那样凭感觉判断人的好坏,只说,“看来贤妃也有秘密,只是公子受伤,我们不能再待在宫中了。”
话题转移到清未身上,荀大义和裴之远都不由自主转头去看床上的人。他睡得安稳,平躺着呼吸均匀,只是面色苍白,没有了昔日的红润。
其实清未在做梦,准确来说在做关于回忆的梦。
他梦到了死前还在司家祖宅里的日子。他的相公对他与其说是不好,不如说是不闻不问,毕竟他本来就是个买进来撑门面的男妻,自然不会上心,更何况他的相公还是个身体有毛病的,清未的存在就像是对世人宣告司家的大少爷不行。
所以连带着司家的旁支




嗔怨 分卷阅读70
都对他不上心。
清未自己倒没想那么多,他被买进来时就预料到了日后的生活,能有吃有穿就好,要求不高。
后来一日,清未早已忘记事情发生的契机,似乎是他的相公吵着闹着要娶什么女人进门,说有了她自己的病就能好,只是清未是司家大张旗鼓接来的,全家老小都抹不开面子把他赶走,毕竟乡里乡亲都认识他,结果他相公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
“啊!”清未惨叫着惊醒,撞进三双担忧的眼睛。
天上的残月撒下些许清晖,夹竹桃树的树枝随风飘摇,司无正将他抱起来:“怎么了?”
清未怔怔地望着月亮,忽然记起了死因,但他没有立刻说,反而问:“这是……哪里?”
荀大义笑嘻嘻地飘来:“公子,咱们出宫了。”
“出宫?”他环顾四周,这才看出来自己躺在府邸的院中,“哦,原来我们已经回来了。”
继而又惊觉:“德妃娘娘呢?”
他问:“贤妃娘娘如何了,有没有再被附身?”
问题实在太多,清未喋喋不休地说了半晌,声音又渐渐小下去,他已然猜到德妃娘娘和司无正的关系,此刻问这些问题无异于揭司无正心底的伤疤,所以清未再想知道真相也不敢问了。
好在荀大义岔开了话题:“没有肉身真难受。”
厉鬼委屈地蹲在枝头,抠着手指头嘀咕:“我还想附身太监,虽然他们少了个家伙,但却可以吃饭喝水。”
说白了就是难过自己吃不了东西。
裴之远坐在一旁凉凉地打击:“算了吧,就你那点修为,附身太监都能被活人的阳气刺激得半天飞不起来,你若是想灰飞烟灭,没人拦着。”
“我不就是随口一说……”荀大义自知理亏,缩在枝头不吭声了。
司无正把清未抱回了卧房。
一来一回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他们之间却多了层隔阂,他实在想不明白司无正的真实身份,只在乎一件事:“从我遇见你开始,你一直是你?”
“是我。”司无正保证,“从来都没变过。”
清未晒晒安心,躺在床上沉思。他当年死去的真相,司无正的真实身份,以及贤妃宫中发生的事一股脑地涌来,撕扯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如今即使清醒,倒不如昏迷的时候清净,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司无正说:“此番出宫并不是因为皇帝放过我们,而是我对他说,若是继续故意扣留我与你,被所谓的邪祟缠着的就会变成他自己。”
司无正说得讥讽:“所以皇上不仅放我们出宫,这些时日还会宠着贤妃。”
“皇上虽然不知道邪祟到底是谁,却能通过此前的一系列事情推断出贤妃是被附身的唯一一人。”
果然到主要危及自身,再多的宠爱也换不来皇帝的真心。
“那我们还要回去?”清未明知故问,实在是不想再进宫,“难不成真要把德妃……嗯,把那鬼魂赶走?”他说漏了嘴,心虚地低下头。
司无正倒是洒脱,直言:“那就是德妃娘娘的魂魄,你猜得不错。”
他想转移话题:“你那日为何失约,说好了天黑回来,怎么等我们烧了寝殿才出现?”
“说来话长。”司无正叹了口气,“你们在贤妃娘娘宫中发生的事情,裴之远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清未轻哼:“我现在是在问你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无正苦恼地揉着眉心,说:“我去了德妃娘娘曾经的寝殿,确认那里的确有一口枯井,就在我准备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冲天的火光。”
“我一看着火的是贤妃娘娘的寝殿,立刻明白纵火之人绝对是你们中的一个,就在我准备潜入寝殿时,却撞上了皇帝的轿撵,原来贤妃刚从御书房回来。”
“皇上见我行色匆匆,料定这场火与我脱不开干系,硬是将我留下,让侍卫搜身,没有找到火石之类的物件才放行。”
原来如此,清未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却没有发现司无正暗中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真相与司无正所说的自然另有一番出入,他之所以不说,全是担心清未知道死而复生的真相。毕竟挖坟又重新掩埋,这些事任谁听起来都残忍血腥,且做出这样的事的人更是可怕,司无正不想让清未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也算是人之常情,所以裴之远和荀大义知道真相也会隐瞒,因为司无正真正逗留的原因与清未有关。
1...2021222324...3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