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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森罗
黎若冰冷的手摸索着抚上他的眼下,那处被幻术遮掩的伤口:“为什么呢?”
“因为我剜了你一只眼,废了你一条腿?”
“还是,你在害怕,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楚将离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妖比他更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彷徨,宛若举首四顾的无助和茫然。
也更明了地感受到了他回答里的挣扎抗拒,“……我恨你。”
“你还欠我十一枪,这件事,我死都不会忘。”
妖毫无温度的脸贴在他颈侧,闻言了然:“你动摇了。”
“没有。”楚将离条件反射立即回答,语调急促。
于是妖凉薄地笑了,不带分毫喜悦,充斥着嘲讽讥诮。
“你害怕自己的杀意不再坚定,害怕自己的决心不复如初,你害怕到了关键之时,自己会下不了手。”
他的声音清冷若冰雪,挟着凛冬的霜意,冷酷逼人。
“然后,你所失去的,变得毫无意义。”
不是的,楚将离想。
他不害怕失去,也不曾后悔。
他恐惧的,只是爱上黎若这个事实。
这个让他觉得自己有罪的,事实。
“不会的。”捕快的声音有些破碎,喃喃道。
“黎若,我不爱你……我恨你。”
楚将离不会爱上黎若。
无关性别,年龄,种族,甚至不完全是善恶。
仅仅是,违背了自己的心。
爱是无私的,会想要自己所爱的人平安喜乐,幸福康健。
会想全心全意,对那个人好。
舍不得她受伤,不忍心她难过,愿将最好的一切,献到她面前。
楚将离一直是孤身生活,他努力练习自己并不擅长的烧饭做菜,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温饱,而是想将来他遇到了那个人,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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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给她吃。
他看到时兴的料子,捏捏瘪瘪的荷包,会想这种布料很好看,将来可以扯一匹,做给那个还没出现的人穿。
捕快的工作不是很忙,虽然薪水不高,却是楚将离能找到的,既适合他,时间又宽裕的工作了。
将来成了家,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陪自己的妻子,还可以做些零工,给她买些簪子步摇。
他一边生活,一边小心翼翼地准备着自己,偶尔也会好奇,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不一定漂亮,但一定很温柔。她不一定识字,但一定贤惠。
她一定,是世上最好的那个人。
那个人不会是黎若。
黎若的冷,是一直到骨子里的。
他打从心底起,就不认为生命,有任何值得尊重的地方。
所以会藐视,所以会践踏,所以会摧毁。
楚将离杀不了他,他也挣脱不了牢笼,于是才有了僵持后各退让一步的休战,短暂而脆弱的和平。
如同泡沫,经不起触碰。
这样虚幻的融洽与亲密,或许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结束,也或许维持到楚将离生命的终点。
捕快并不知道答案。
他听着黎若笃定自信的话语,注视着妖致至极的容颜,脑海中曾短暂地转过对未来的幻想。
然后,立刻被自己强硬粗暴地掐断了。
因为,当他去想象那样的未来时,会觉得自己有罪。
会觉得,自己背叛了很多人。
无论是惨死的打更人、横尸街头的幼童、失去孩子的母亲……,还是将机会让给他的阮执。
一个人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的。
不能为自己的私欲,不顾别人的感受。
楚将离不想这样。
过去,他不曾愧对过任何一人。未来,也不想要对别人不起。
他聆听着黎若对爱的坚信不疑,固执的诉说着自己的恨意。
黎若,我真的,恨你。
妖从他怀里坐起,歪着头定定看了他好一阵,凑过去,在他完好的那只眼上落下一个吻。
“是的,你恨我。”
他赞同了楚将离的话。
然而表情分明在说,你确实恨我。但你真的能,不爱我吗。
人类,你欺骗的了自己的心吗。
婴儿的啼哭比妖莫测的眼神更快地攫住了楚将离注意力。
他轻轻推了推妖,顾不上披衣,抱着幼小的孩子慢慢劝哄。
混沌的心思也渐渐沉淀下去。
比起遥不可及的未来,务实的楚将离更注重现在。
现在的他,还无法杀死黎若。
这是无奈,也是幸运。
因为最后的抉择,还没有到来。
第18章桀骜
折丹城下了一场雪。
楚将离推门出去,门槛上的雪受了震动,簌簌落了他一领子。
捕快打了个寒战,望着灰白的天空,哈出一口白雾。
屋里为了照顾黎若生了火,然而劣质的木炭味道颇为刺鼻,熏人得厉害。
妖不甚满意,却也知道这是楚将离做零工攒钱才买得起的,一副异常嫌弃的样子蹲在旁边烤火。
此刻门一开,冷气灌了进来,却也将烟熏火燎的气味一散,妖眼睛一眨,若有所思地回头:“猫叫?”
楚将离微怔,环顾了一周,什么也没有看到。
黎若随手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
捕快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出了二十几步,找到了一块不自然隆起的雪包,将落雪拨开一看,死去的母猫身旁,一只小奶猫哀哀地叫,不住用粉嫩的小鼻子拱僵硬的母亲。
他叹息一声,用衣摆兜着小猫回到了屋里,也放到火盆边烤火。
黎若冷淡地瞥了一眼:“有病,活不了了。”
他示意楚将离把猫丢出去,捕快没有动:“它冻得可怜,就算活不了,死时暖和一点也好不少吧。”
闻言,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泛滥的善心花在人身上的就已经够多了,现在还不局限于人了吗?”
“和是人是猫没有关系,”楚将离道,“它还活着,便不该见死不救。”
黎若轻嗤:“你救不了它的。”
楚将离揣测他的意思是还不如给个解脱,有些恼怒:“轻易便剥夺生命,就是妖的作风吗?”
他说得无意,妖的表情却一下子冷了,面无表情瞩着他,好半天才移开目光:“不要随意谈论你不知道的东西。”
“‘死’,是天道的规则,与妖无关。”
“它随意地抹杀了一些东西,却用所谓的轮回来欺骗众生。”
他看向楚将离:“呐,人类,我问你,转世之后,那个人还是原来的人吗?”
“没有记忆,没有过往的爱恨,没有曾经的喜恶,性格截然不同,认识的人与物不复存在,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楚将离眼睫颤动,随着他的话意渐渐了然:“你觉得‘死’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黎若不置可否道:“最初的袭荒,是一片蛮荒之地,瘴雨霾烟,黑日高悬。古辰流火,草木生毒,天不怜万物,故万物自怜起而成妖。”
他眸光一厉,骤然间神色近乎暴怒:“然而天道诞生之后,责令万妖俯首。”
楚将离知道他接下来要讲的话了。
妖族不应,竖旗对鸿蒙之道宣战,将它的权威踏入尘泥。
被激怒的天道历时三万载,孕育化身并三千本源,开启了数十元会的源妖之战。
“但那些,不是你亲身经历过的吧。”楚将离道,“你自称活了万载,对人族来说,已是极为庞大的数字,却还不足以完整地经历那段历史。”
黎若用手指点点眼睛:“它‘看’到过。”
“这双眼睛,诞生于天道之前,见证了源妖之战的始末,伴随着无数次沧海变成桑田,传承至今。”
楚将离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
“对,”黎若颔首,“它不是我最初的眼睛。”
“此世之初是没有文字的,以妖之不死为基,我等的躯体即为史书,即为宝藏,即为法典,而当不可记录之日,便将之拆分,以作传承之器。”
“妖不是没有血缘亲缘,而是不需要有。比起不可靠的后裔,最重要的传承任务由自己亲自完成。他有吾之舌,此口将代替吾言语。他有吾之耳,此耳将代替吾聆听。他有吾之腿,此腿将代替吾行路。”
他一字一句道:“既为不死,便为不朽,世世代代传承,永无尽头。我继承的便是这双眼。”
楚将离下意识摸上了自己被剜去的空洞右眼,幻术之下,凹陷犹存:“你拿走我的眼睛,是想看到我看见过什么?”
“没有任何生灵能看遍此世,人类的眼睛虽然容易朽烂,但也是另一种视角风景。我开始以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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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帮我找到妖族延续之道。但时间久了后就发现,人,实在太渺小了,他们一生所能看到的极为有限,不外乎几样东西循环。”
黎若道:“所以,我不再看他们所看到的世界,也停止了集那些脆弱的眼睛。”
他摊开手,隔空比了个握住的姿势:“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又忍不住想留下它。虽然充填它的不过些许朽物,但那种光,太过璀璨耀眼。”
“我对你的喜好不予置评。”楚将离对这个话题不太舒服,转而道,“你很久没谈论妖的世界了,为什么我将妖与死亡联系在一起,会让你愤怒?”
“因为理由。”黎若道。
“理由?”
“死亡诞生的理由。”妖眯起凉薄的眼,“当时天道化身被重创,天道将之回时,生之本源问天道,为何对妖赶尽杀绝,要将妖族从此世驱逐?”
“天道只回答了八个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生之本源了悟,以身殉道,自此天地有死,万物有亡。那个时候源族无首,已一蹶不振,然而死之本源自尸骸而诞,披血海为衣,长剑一指,平平淡淡问了一句,汝等可愿俯首。”
黎若讥诮的眼神,无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眼中原本就如同含了一片薄冰,现在这片冰边缘锋利,锐利得快将人割伤。
他甚至不屑于将答案用言语吐出,道:“死之本源得到回答后,只道了一个‘杀’字。”
于是不会倒下的妖前赴后继地倒下,不会死亡的妖一个接一个死亡。
他们的尸体铺在战场上,如山似海,后面的妖仍疯狂地往前冲。
不知疲倦,悍不畏死,将骨与血作为答案填上了历史的考卷。
楚将离听得震撼,喃喃道:“值得吗?”
为了不肯低头,将亿万年光阴耗在战场上。轻掷死生,来抗拒碾过的巨轮,拒绝规则与束缚。
“值得?”黎若道,“妖是自由的,平等的,桀骜不驯的,无论是让吾等心服还是口服,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后来呢?”楚将离沉默良久,问道。
“死一共杀死了三百六十五万妖,最后一剑落下,他对天道请罪,说神魔已生。”
“神魔?”捕快努力思索,“我知道,神是生之本源所立的封神台选出之人,但袭荒只有魔名,并没有魔的存在啊。”
“人类死后,进入轮回转世,那么妖死后呢?”黎若问。
“成为……魔?”楚将离迟疑。
“妖死成魔。”黎若点头。
“正如神多为强大的人类,魔多为强大的死去之妖。神生为诛妖,魔物诞为逆天。故而源族最末之源,建立死国归墟,永世镇守幽冥之下的妖魔。”
“源妖之战,虽以两败俱伤为结局,但妖族,并没有输。”
“死亡并非终结,他们虽困于封印之中,但终有一天,会再度破印而出,竖旗逆天。”
黎若清冷的嗓音下,掩饰不住慷慨激昂之意,然而楚将离颇为不解,道,“终有一天,是哪一天呢?”
妖嗔怒地瞥了他一眼:“这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呢?”楚将离问,“你根本不知道那是哪一天,也根本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到来,追寻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不会在道路上迷失吗?”
“愚昧!”黎若低喝,“你不懂它的伟大之处,如果最后吾族取得胜利”
“袭荒重归蛮荒,文明毁灭,时空逆转,所有妖再度成为不生不死的存在。”楚将离打断,“一国一城的构架也好,衣食住行的巧也好,人族做到了妖数万万年无法完成的事。”
他指指木桌:“你很喜欢芝麻汤圆,但天道消亡,天道造物在妖眼中犹若蝼蚁,被屠戮殆尽,你连碗汤圆都吃不到了。”
“那种未来,有何伟大之处可言呢。”
黎若轻怔,道:“不过一点口腹之欲罢了,我并不会觉得有太多遗憾。比起神上的追求,这点牺牲实在是微不足道。”
楚将离在床边坐下,拿起汤匙舀了一个滚圆的芝麻汤圆,雪白的糯米团里裹着甜滋滋的芝麻馅儿,冒着腾腾热气。
他一口咬下,含糊道:“我还是觉得比起高远的宏图,还是一碗热乎乎的汤圆比较实在。”
黎若眉毛一拧,被捕快飞快地打断了,“井底之蛙,对牛弹琴,你已将我比作过两种动物,还不够吗?”
妖不理他,恶狠狠道:“鼠目寸光。”
楚将离咽下汤圆,笑了笑:“那些太远了,你再想下去,汤圆就冷了。”
黎若抱起猫,也坐了下来,端起粗陶碗,拨弄着里面圆溜溜的汤圆们,想那个人类真是庸俗,整天盘算得都是些鸡零狗碎的琐细东西。
柴米油盐也好,早饭晚饭吃什么也好,重得过道消魔涨、天塌地陷吗?
他想着想着错手划开了指腹,将渗出血珠的手指凑到膝上奄奄一息的幼猫嘴边。
小猫立刻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黎若心算着它喝得够了,就揪住它的后颈像抛信鸽般往半空一抛。
楚将离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那只猫在空中逐渐化出人的形体,落地时已是小小孩童。
他懵懂地在楚将离和黎若间看了一圈,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了。
捕快回过神来,发现妖趁机将他碗里剩下的汤圆都舀走了,一口一个,甜得眼睛眯成了一线。
“你不是……”楚将离茫然。
你不是,不想救它吗?
黎若吞下一个汤圆:“我说过的吧,你做不到的事,我来帮你。”
他晃晃手指:“馈赠出去的部分无法复生,所以我多吃你几个汤圆,作为补偿。”
捕快叹气:“你想吃就吃吧,我又没不让你吃。”
他略微好奇:“将血肉馈赠出去,就能制造出新的妖吗?”
“那为什么妖族还会日渐式微呢?”
“因为,那是残次品。”黎若道,“没有漫长的时间长成,未经过血与火的硝烟,赠予的一分力量只能用出十分之二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安于自己的不死,失去了与天道抗衡到底的决心。”
“颓怠于安逸,满足于服从,纵然有妖身,却无妖桀骜之心。”
他道:“这样的残次品,就算制造出成百上千,也没有用处。”
楚将离起身,拾碗和桌面,却道:“那有什么不好呢,踏踏实实活着,不是比为了一时之意气赴死更有意义吗?”
“那不是妖。”黎若强调,“不过是披着一层妖皮,却有颗人类的心罢了!”
他怒不可遏,语调带了森然的杀意,捕快闭了下眼,复又睁开,道,“黎若,他们本就是‘人’啊。会怕死,会渴求温饱的‘人’啊。并非生而为妖,怎会有妖那份天地该向我俯首低眉的底气与顷刻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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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海的自信霸道。”
“你追求的东西,太高了。他们看不到,也想不到,并且不需要。”
妖并不服气,楚将离妥协着退让了一步,一边洗碗一边道,“就算新生的妖不符合你的期望,那些和你一样自上古存活下来的大妖呢?”
“为什么也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黎若低头垂眼,给了他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妖的时间太过漫长。无尽的等待中,很多妖逐渐厌倦,开始相想方设法找消磨时间的办法。有的集了能填平一海的宝石。有的沉溺于话本,变换各种身份去逗弄引诱人类。有的踏遍袭荒山川,试图弄清此世有多少种花朵,甚至为了见到传说中的彼岸花,闯入了归墟……”
黎若道:“各种各样,颓废糜烂得失去了曾经的傲骨。更多的,则是忍受不了没有尽头的时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等击退了天道,败走了本源,却敌不过岁月倥偬,星移斗转。”
强大悍勇的妖,到了最后,败给了时间。
宛若英雄白首,美人迟暮。
一切繁华的东西衰颓时,总是格外令人伤感。
楚将离微觉唏嘘,甩干手上的水珠,自背后抱住了单薄的妖,安抚性地将下颔抵在他肩上。
他轻轻抱了一下,便直起身去拿抹布擦拭桌面,没看到妖瞳孔略微一缩,仿佛不曾认识般注视着他的身影,看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到此为止。
第19章抉择
时间对妖来说,是能挫磨他们骨头血性,快将他们逼疯的东西。
但对人来说,总是匆匆促促,转瞬即逝。
黎若越来越乖了,楚将离觉得。
他不再于楚将离忙碌时袖手旁观,开始着手做一些曾经不屑一顾的事情。
诸如整理小屋里的杂物,洗碗刷锅,给小更楼热米糊,唱听不懂的歌谣哄他睡觉。
楚将离不拘着他行动,他也不四处乱跑,压着困心的底线行事了。
近期唯一一次远走,还是楚将离挂心阮执的近况,却又顾忌着嘱托左右为难,黎若主动代他跑了一趟,带回的情报与两年前染纤尘那份大差不差。
那个多情的小公子过得很好,放下了不切实际的迷恋,娶妻生子,儿女成双。
楚将离为他感到高兴。
黎若走时问他要不要带话,捕快想了想道,不要打扰他的生活了。
知道他安好,足以。
又过了几日,到了楚将离的生辰。
也就是他被鸢城人捡到的日子。
捕快下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妖坐在他旁边刺溜刺溜地吸,看起来完全是个人了。
他吃得专注而满足,但楚将离下面时发现盐用光了,面又容易糊,来不及去买,两碗面盐放得少了,委实寡淡。
他翻出腌肉的陶罐,夹了一筷子咸肉到黎若碗里,自己就着一点筷子上的残渣,吃着一碗无甚滋味的面。
妖拨拉着咸肉,慢慢往口里送,咀嚼了几下,忽然侧过了脸道:“或雪。”
“什么?”楚将离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又追问了一遍。
“或雪,”黎若道,“我的真名。”
他的目光安宁,神色认真得近乎虔诚,专注地凝望着楚将离。
或许是因为真实的眸色被掩藏在幻术之下,楚将离无法从那双眼睛中找到曾经剔透无情的凉薄,它们像是消融在淡淡的一层微倦中,脉脉温然。
那是一双温柔而沧桑的眼,时光铭刻下痕迹,却不曾抹去里面的天真。
它分明还是冷的,却终于有了人的温度。
捕快宛若被蛊惑般,过了很久,才感到悲哀和苦涩漫上舌根。
他应该吃惊的,却不知为何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般,生出果然如此的奇异感觉。
“为什么?”他道。
为什么,要告诉我?
在这个时候,这种氛围,选择结束这个故事。
这个,捕快和妖的故事。
“妖的真名,代表信任。”黎若,或许说真名为或雪的妖道。
“只告诉最重要的那个存在。”
“它是唯一,而他,也是唯一。”
他似乎舍不得那一碗面,遗憾地看了碗里一眼:“我其实想把面吃完,再告诉你的。”
他的手按上了自己心的位置:“但是,它不同意。”
“可惜了,浪了你亲手下的一碗面。”
捕快扯扯嘴角,异常难看的笑了:“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吗?”
黎若也笑了:“楚将离,你也做不到,不是吗?”
“你爱我,而我,终于爱上了你。”
妖终于爱上了人类。
他将自己的心和性命一同献上,作为最初也最后的礼物。
于妖而言,告知真名是一种仪式,自那一刻起,就放弃了自己重逾生命的自由,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彻底束缚。
黎若移开了视线,盯着未知的某处:“我曾经对一个人类许下了承诺。”
“所有他做不到的事,由我来帮他完成。”
“这是最后一件。”
有一个瞬间,楚将离误以为幻术失效,他看见了妖剔透以至于近乎透明的薄荷绿的眼眸,“楚将离,如果你拒绝我的爱,那么就杀死我,终结我永无尽头的时间。”
妖是自由的。
当他彻底失去了自由的那一刻,只有两种结局,死或者
“而如果你接受,”黎若轻声道,“我将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人’。”
世上再没有一只叫做“黎若”的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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