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晚来疯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了之
但顿了两个数,他还是扔下剑,快步上前,大力抱住了她:“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你生病了。”
他声音又低又哑,薛璎不知何故忽然泪如泉涌,被他抱住一瞬便伸出去推阻的手也停在了他身前咫尺处。
拔刀入里护驾的一群羽林卫见状猛然刹停,齐齐捂上眼一个急转身退了出去。跑得最慢的一个,差点被门槛绊跌,最后非常贴心地替俩人阖上了门。
四面重归寂静,薛璎的下巴微微仰着,搁在他肩窝,眼泪止住了,嘴角却浮起冷笑:“我生病了,你不是更该高兴吗?”
将她耍得团团转,叫她担惊受怕成这样,他多能耐,看戏看得多愉快。
魏尝却摇摇头,轻轻拉下那只抵在他胸前的手,将她揽得更紧:“如果我高兴,就不会这样来了。”
他承认这次过火了,因上次“坦白”之后,深知自己一时难再得她信任,怕回去后仍不被原谅,就此失去她,所以迫切地想拿感情绑住她。
毕竟他不相信,她对他没有丝毫动容。
只是他本打算做戏到底,待时机成熟再以重伤姿态“被找到”,保证手脚干净,结果一接到宗耀信报,脑袋一懵,什么都没想就拼命赶了回来。
哪怕后来路上,他大约也猜到了,薛璎不该再用宗耀,这恐怕是个圈套。
薛璎当然也想通了这点,本该又气又恨,临到头却又不知要对他“自毁长城”的行径作何态度。
因为她瞧出来了,他手段用尽,却还是出于喜欢她。不是为了什么卫国兴衰,家族伟业,就是喜欢她,所以才一听说她病了就慌得露马脚。
两败俱伤之后,谁的心思都没藏住。过家家似的闹了一场,结果是俩人傻子一样抱在一起。
抱在一起。
薛璎终于反应过来,重新抬手推他。
魏尝松开胳膊,知道她回神了,不舍搓搓手,而后试图缓解她眼下的不自在,给她个台阶下,转移话茬问:“喝药了吗?”
她提高被褥,遮住里衣,与他隔开距离,冷着脸说:“没有,你的人开出的药方,我怎么敢用。”
不料她话音刚落,拆台的却来了,孙杏儿端了碗汤药入里请示:“殿下,药照宗太医的方子熬好了,您趁热喝。”
她一噎,放下纱帘,背过身去:“倒了,不喝。”
孙杏儿皱皱脸:“可您明早还得上朝……”
她话未说完,就见魏尝给她挤了个眼色,冲她手里那碗汤药勾勾手指。
她犹豫一下,轻手轻脚递了过去。
薛璎自然听见了身后动静,不等魏尝靠近,便已提声:“你也出去。”
“你喝了药我就出去。”他说罢来掀她帘子。
薛璎默了默,重新起身,见他在榻边坐下,低头嗅了嗅碗里汤药,说:“没毒。”而后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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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要喂她一勺勺喝的架势。
她现在也没心情问他怎么连毒不毒都嗅得出来,不想给他伺候,便一把端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魏尝噎了噎,说:“很苦的,你慢点喝啊!”
喝慢点,再跟他继续大眼瞪小眼下去吗?
薛璎再次躺回被褥,背过身强调道:“可以出去了。”
魏尝这时候不敢招惹她,替她放下纱帘,说:“对不起,又骗你。我就是太怕被你赶走了。”默了默,觉得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搁下药碗转身离开。
薛璎阖上眼,听他拾起剑一脚脚踏出去,隐约觉得他步子不如惯常稳健,似乎状态不佳,还没来得及辨出这番作态是真是假,忽听“砰”一声大响。
她蓦然坐起,掀帘去看,就见魏尝倒在了门边。
“你又来?”她下意识质疑他。
然而整整五个数,魏尝一动不动。
薛璎一把掀开被褥,赤足跑过去,探了探他颈项脉搏,冲门外道:“传医士来!”
*
魏尝被就近搬上了薛璎的榻子,在她的许可下。
医士替他诊过脉,又卸了甲衣察看,发现不少新鲜的皮肉伤,最重的一处在左胳膊内侧,因知暗器有毒,他中招后直接拿刀子剜掉了一大块肉。
薛璎看见伤口时,轻吸了口气,扭过头去。
医士说,肉剜得及时,毒未入体,所以并无大碍,晕厥不过是连日奔波太劳累了,歇息歇息就行。
魏尝也的确没昏很久,醒来见薛璎已穿戴齐整,束起长发,背对他,坐在距榻一丈远的小几前处理公务,跟一旁傅羽交代事情:“这几本奏疏必须压下去。”
他坐起来环顾了一圈。还是她的卧房。但他记得自己晕厥之前,那边没摆小几。
侧对榻子的傅羽发现魏尝醒了,伸出一根食指,朝他的方向空戳了两下。
薛璎视而不见,继续说:“牢里那几个也看紧了……”
她只好继续戳。
“你干什么?”薛璎轻咳一声。
魏尝醒了,她早就听出来了,要她多什么事?
傅羽只好缩回食指,干笑:“手抽筋呢,您继续讲。”
薛璎却不记得自己刚才说到哪了,叹口气,挥挥手:“下去吧,晚点再说。”
傅羽颔首下去,原本侍候在不远处的几个婢女也相当有眼色地一道告退。
魏尝一见人走空了,紧了紧手中被褥,对着她的冷背脊解释:“我这回没装……”
薛璎当然知道他没装,很随意地翻看着公文,像没听见似的。
他只好再说:“你被子好香……”还配合语境,发出了一声深嗅的响动。
“……”
太受不了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回过头面露嫌恶,不想看他再染指她的被褥一刻,于是说:“下来喝药。”
魏尝总有办法叫她不得不开口说话的,闻言掀开被褥一角,穿靴下了榻,而后低头看了看身上干净清爽的里衣里裤,说:“谁给我换的衣裳?”
“反正不是我。”薛璎一指温在小火炉上的汤药,示意他自便。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你叫别的女人碰我了?”他突然拔高了声,情绪显得有点激动,有点莫名其妙的义愤填膺。
薛璎眨眨眼:“没有。”又觉得那句“别的女人”怪怪的,说,“是别的男人。”
“……”
魏尝“哦”了声,稍微平静了点,又看一眼汤药:“我能不能不喝?本来也没大事……”
薛璎停下翻阅奏疏的动作,似乎想起什么,皱了皱眉,仰头问:“你之前那病不是装的吧?就一受刺激爱掰东西那个怪毛病。”
他杵在她跟前摇摇头:“不是。”
“这病怎么来的?宗太医说你以前喝了很多药,所以如今再喝类似的都不起效了,为什么?”
魏尝发现她话变多了。因为看他不喜欢喝药,竟能够联想到几个月前,宗耀说过的事。
原来她都记得。
虽然她问题一多,无疑会令他时时刻刻如履薄冰,但心里高兴,脑袋也就活络了,他毫不犹豫说:“是遗传病。我父亲年幼时遭奸臣暗害,喝过很多不好的汤药,性情极易狂躁。这个你可以去跟王锦确认,想来他多多少少听说过。我出生后就遗传了一些症状,叫人医过。”
他解释完,看薛璎眉头紧蹙,便一指小火炉问:“我以前喝了太多药了,眼下能不喝吗?”
她回过神来,“哦”了声:“那就不喝吧。”而后继续低头看奏疏。
魏尝显得有点无所适从,生怕招惹她不高兴,请示道:“那我现在……?”
她抬抬眼皮:“坐。”
他就往她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真是一屁股,盘腿的那种。
大陈朝汉人中非常粗鲁的一种坐法,王公贵族见了几乎都要瞠目的。
薛璎自然也讶异地盯着他。
他只好挪挪腿,直起身板,意图改成端正的跽坐,坐到一半却被她制止:“算了,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魏尝本也知道这坐法粗鲁,只是穿着里衣,下意识随意一些,何况腿上有伤。但眼下却坚持跽坐,讨好道:“你瞧着舒服要紧。”
薛璎被他这次回来以后,时时处处卑微到尘埃里的态度,弄得莫名有点焦躁,闭了闭眼说:“谢祁逃出平阳后,平阳侯就开始整装集结军队了,直到宝贝儿子被逮回去,才终于选择按兵不动。虽然以朝廷实力,平阳不足为虑,但与诸侯国动武非常忌讳,会引起一系列连锁事件,所以……”
她顿了顿:“所以你记大功一件,之后装失踪的事,功过相抵,我不追究了。”言下之意,叫他不要那么卑微讨好她。
她在用她那种恩怨分明,清醒冷静的方式赦他。但魏尝却说:“你可以追究的。”
她觑向他:“不是说怕被赶出去?”
“追究怎么就非要赶人啊?你不用长公主的办法追究,用小姑娘的办法追究啊。”他叹口气,“比如……”
他攥过她的手,给她拧成拳头,抓着她往自己肩上捶了下:“比如这样,揍我一下。”
“这是挠吧?”她冷笑一声,抬起他左胳膊,照他那处被剜了肉的伤口比划了下,“这才是揍。”说罢就要一拳头下去。
魏尝霎时吓白一层脸,赶紧拽过她的手阻拦,不料她眼下低烧体虚,他又心急,用力过猛了点,这一拽,直接将人拽进了怀里。
夏衫单薄,俩人面对面贴上一瞬,几乎都能感觉到彼此肌肤的温热,当然还有战鼓一般的心跳声。
是两个人的心跳。此起彼伏,无比欢畅,像在赛跑。
薛璎憋着股气,不呼吸,不出声,慢慢往后退。
但魏尝却一不做二不休,趁势把她拽得更紧,垂下眼,盯着她淡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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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唇瓣说:“我给你揍,揍哪都行,不过能不能先吃个止痛药……”
她一愣之下抬起头,随即听见他的下半句:“……亲你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苦肉计和反苦肉计真好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掉苦,直接使“肉计”呢……露出了老司机一般的微笑。:)
第41章
无数桩血淋淋的惨痛教训告诉世人,杀人之前,话最好不要太多。亲人之前,也是这样。
还没等薛璎说出个好不好,房门就被人急急叩响,一个沉痛的声音响起来:“殿下,属下无能,特来向您负荆请罪!”
是林有刀。
魏尝:“……”
薛璎抽手退开,拂了拂皱巴巴的衣襟,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迎了出去。
但堂堂长公主,为了个小小的羽林卫迎出去,本身就很奇怪了,所以背着荆条的林有刀见门忽然开了,差点吓得前倾,一头磕向门槛。
他刚从平阳回来。
薛璎低头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问请什么罪,就听身后传来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无能!是该请罪!我一个失踪了的都比你脚程快!你说你在磨蹭什么,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
被喷了一头狗血的林有刀保持着跪姿,瞠目仰头,而后一屁股往后跌去:“鬼啊!”
其实也难怪他。毕竟他以为魏尝早已命丧荒野,眼下却见他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出现在一个并不是特别合适的地方。
魏尝的怒发冲着并不存在的冠,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门框上:“我鬼你个芝麻开花!”
薛璎看了眼足足晃了好几下的屋门一眼,指着他掐在门框上不停发抖的手,警告道:“有病出去跑圈,别拆我卧房。”
他一噎之下丧了气,“哦”了声,一脚跨出门槛。
薛璎愣了愣,上前横臂拦住他:“真跑?”外边日头还挺烈的……
魏尝摇摇头,冷哼一声,低头一把抽出林有刀背上的粗荆条,双手抓住两端,而后抬脚,在大腿上借力一拗。
“啪”一下,荆条被折成了两半。
然后重复,再对折,又是“啪”一下。
“啪啪啪”连响几声过后,他在薛璎和林有刀看疯子一样的眼神里,捶了两下胸口,无力感慨:“好像没用……还是不爽……”说罢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回屋子里,目光灼灼地盯住了薛璎几案上的简牍。
薛璎快步跟上去,一把夺回已经到他手中的竹简:“这是周相国的奏疏!”
魏尝再拿一捆。
她再夺:“刘御史的!”
他又拿。
“秦太尉的!”
魏尝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大敞的房门,快步过去,一把阖上,将从头到尾一头雾水的林有刀隔在了外头。
薛璎抱着满怀简牍跟上去,皱眉道:“你干什么?”
不料下一瞬他蓦然回身,一把拽过她胳膊,将她死死抵在了门上。
简牍散落一地,她后背砸上门板,一阵晕眩,随即听他小声恳求道:“把刚才没做完的事做完就好了……行不行?”
一门之隔外的林有刀虎躯一震,终于领悟到自己哪招惹上了魏尝,忙落荒而逃,不料一回头撞上个小人。
“哎哟!”刚走到阶下的魏迟险些被他撞翻,幸好被身后穆柔安扶住。
他大惊道:“魏小公子没事吧!”
这猛一嗓子吼得薛璎一个激灵,飞快从魏尝胳膊肘底下钻了出去,躲过他已凑到她嘴角的唇。
魏尝身前一空,恨恨闭上眼,整个人平平贴上房门,蔫了的金花菜似的,几个数过去才反应过来先前听见了什么,一把移开门,说:“我阿郎怎么了?”
魏迟却没怎么,一见他就蹦上石阶:“阿爹,你终于肯叫我阿郎了!”
薛璎之前并未把魏尝失踪的事告诉魏迟,怕只是虚惊一场,惹孩子白白伤心。所以他只当阿爹是办差回来而已。一别多日,之前怪他一走了之的怒气也消了个干净,乐得十六颗牙全露出来。
可一看儿子没事,魏尝心中那股难平之意却又上了头。
他忍耐着,扶住扑上前来要抱抱的魏迟:“你等一下。”说罢回头就去屋里翻找东西。
薛璎正在拾地上简牍,耳根微微发着烫。要不是林有刀撞了魏迟,她方才竟鬼使神差一般,差点没拒绝他那种出格的要求。
她头疼地扶扶额,抬头见魏尝旋风似的在屋子里打转,质问道:“你找什么?”
“我在找我的剑!我的剑去哪了?”
“架子上。”
魏尝扭头看见剑架子,一把取下剑,而后拔剑出鞘,大步冲出,找准屋门前一颗粗壮的大树就砍了下去,奋力砍了几刀,待树干被砍得一阵斑驳,才终于泄够了力气,遏制住了心底那股躁意,停了下来。
再扭头,却见魏迟吓得躲进了薛璎怀里。而薛璎正捂着他的眼,轻拍着他的背,一脸目不忍视的模样。
她的,她的镇宅老槐树……
魏尝轻咳一声,提着剑上前去,尴尬道:“那个,叫二位受惊了……”
薛璎低头看了眼那柄生生被砍破一道缺口的剑,拉着魏迟扭头离开:“先叫穆姑姑送你回去,别给误伤了。”待送他出院门,回来见魏尝还杵在原地,叹口气道,“伤口裂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见雪白的里衣果真染了几滴红。
薛璎走上前去,正欲吩咐下人请医士来,却被魏尝拽了手制止:“不要叫别人,我自己来。”
她觑他一眼:“你伤的是左手。你不是左撇子?”
“我右手也好使。”
薛璎便没再说什么,一努下巴示意他进屋去处理,结果在几案边坐下不久,就听身后传来个诚恳的声音:“你能不能来给我搭把手?”
她恼意顿生,回头道:“不是说右手好使?”
“我那是在倔强地逞强,看不出来吗?”
“……”是奸诈地使诈吧。
薛璎踱过去,见他已坐在榻沿褪了上衣,便替他拿起药布,在掌心摊开。
“你太高了,下来点。”
她放低了点手。
“人下来点。”
“人为什么要……”她话没说完,就见魏尝突然上蹿起跳,往她嘴角轻轻一啄,而后迅速归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取走了她掌心的药布。
薛璎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而被他啄了一下的嘴角,却像蚂蚁爬过似的痒起来。
明明该转瞬即逝,那余温却像一直一直在。
这人真是……想到什么就一定要做成的性子。
见她木偶人一般一动不动,他随意挥挥手:“好了,我自己可以了,你去忙吧。”
薛璎一声不吭,缓缓扭头,走回几案边坐下,对着简牍用力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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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图挥散方才那一幕。
魏尝在她背后,一个人无声笑得开怀。
他知道相较前朝,如今大陈的风气稍稍保守一些,以前俩人在没有名分时就干柴烧了烈火,现在却未必可以。
她对他不过初初起了些心意,要得她首肯太难了。他想尊重她,但这样下去,就蜻蜓点水啵一下,都可能要等到地老天荒。
那就仗着她舍不得缝他嘴,没脸没皮一点吧。
屋内沉默了好一阵,魏尝裹好伤,穿戴齐整,到她身边了嬉笑道:“那个,我有个正事禀报。”
薛璎本已酝酿好赶人的话,听他用了“禀报”这个词,倒暂且了回去,假意忘了方才那一啄,头也不抬,若无其事道:“说。”
他在她身边不请自坐下来:“林有刀来负荆请罪,请的是没保护好我的罪,但他应该带了我嘱咐他拿到的一样东西,就是方才给吓忘了……”
薛璎本道他是为拖延留在她身边的时辰,随口瞎掰的,不料真有正事,抬起头道:“什么?”
“我们这次没暴露身份,我叫林有刀逮到人后,找个便宜地方,逼谢祁写下自己遭歹徒绑架,急需赎金的书信,传回平阳,让他爹亲笔回信,说明一手交人一手交钱的地点。所以林有刀应该拿到了平阳侯的字迹,还有他私下惯使的信笺样式,以及谢家的火漆图纹。”
薛璎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冀州那事,幕后黑手一定是秦太尉,但光靠这一次,扳他太难了,所以我不建议你执着于他,咱们先拿骠骑大将军开刀,模仿平阳侯字迹,信笺,火漆,给赵府投一封信。”
他用的是“咱们”,一种令人信赖的口吻。
薛璎眉头未解:“这事我得先入宫跟外祖父商议商议。”
魏尝看了眼她憔悴的模样:“你烧退了没啊,我陪你去。”
她觑他一眼,起身准备出门:“你自己好到哪去?”
“不行,主意是我想的,我就要跟去!我要到你外祖父跟前表……”表现表现。
薛璎剜他一眼,到底冲着那句“主意是我想的”默认了,由他跟上了安车。只是入宫换了轿,他就不适宜再与她同坐了,只好改为步行在侧,不料还未入二门,就见迎面也来了顶轿子。
魏尝轻轻眯起眼,知道这凤驾规制是秦太后。她身边还坐了一名女眷,金玉珠,浓妆艳抹,打扮得贵气。
正面相逢,薛璎的轿子不得不退避到一旁。秦淑珍一路都在与身边那娇滴滴的姑娘说话,似乎待到她跟前,才看清是她,唤停了轿子。
她一停,薛璎就又不得不下轿去,向她行了个礼:“母亲。”
秦淑珍笑笑,跟她打招呼,又介绍身边这位,说是她的侄女秦。
薛璎一听就知道,秦淑珍是叫侄女来见冯晔的,这是要往她弟弟跟前塞人了,便朝秦淡淡一笑:“冀州灾情未息,满朝皆素,表妹倒是穿得艳丽,一枝独秀似的。”
秦似乎被她说得有点难堪,不等秦太后抬手阻止,便已冲口而出:“阿晔喜欢我这样穿。”
“阿晔?”薛璎劲想了想,“哪个阿晔?”
“当然是陛下。”秦一脸莫名其妙。
“啊,”薛璎故作惊讶,“我以为,表妹修得是好教养,不会直呼陛下名讳的。”
“你……”秦被她一堵,面上一阵恼意。
魏尝看她起了怒意,微微往薛璎跟前一侧,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但秦根本也不可能对薛璎做什么,见状正奇怪这羽林卫怎如此小题大做,抬眼见到魏尝的相貌却是一愣,之前的恼意都似不见了,连一旁秦淑珍打的圆场都没听见,光顾直直盯着他看。
薛璎瞧了眼她发直的眼神,好像明白过来什么。
魏尝这人啊,就是长得太扎眼了。人神共愤的扎眼。
她心里叹口气,接了秦淑珍打圆场的话,而后目送她离开。不料那秦胆子还真大,待到轿子擦过魏尝身边,竟抬手拨下了头上玉簪,正好拨到他脚边。
秦惊呼一声,叫停了轿子,扭头朝魏尝道:“那谁,我簪子掉了,能帮我捡起来吗?”
被点到的魏尝木然看了眼薛璎。
薛璎扯扯嘴角,淡淡道:“捡吧。”
他“哦”一声,弯身捡起,正准备上前几步递给秦,却又觉得不对,停了下来,而后左右手捏住簪子两端,抬起脚,借大腿力道,用力一折。
“啪”一下,玉簪变成了两半。
就像林有刀背上的荆条。
薛璎愣愣眨了眨眼,低声道,“你做什么又犯病?”
魏尝摇摇头,一脸正气:“我没犯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是你的人,我在拒绝她。”
“……”
作者有话要说:薛璎:可是现在……我要怎么替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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